第26章
上高中的時候,為了激勵題海書山中拼搏的學生們,老師家長們都說“上了大學就好了,上了大學随你們怎麽玩!”可真正上了大學之後,景行才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尤其是教授對你滿懷期待,另眼相看的情況下。
大一一向是打基礎的時候,所有教授除了講課之外,給所有同學們的課餘作業就是背!現代文學,古代文學輪着來!上課點名考背誦,像字典似的唐詩宋詞元曲集注,教授随便挑一頁,教授說上半句,下半句你背不上來?期末考試平時分成績扣1分!別小看這1分啊,每節課扣,扣來扣去,平時分就沒了呀!雖然考試平時分只有40分吧,但是你能保證期末考試的時候你能考滿分呀?
正式開學半個月,弄得景行天天腦子裏一會兒“我若愛你,絕不像攀緣的淩霄花”;一會兒“昨夜西風凋碧樹”;一會兒“贏,都變作了土;輸,都變作了土”……
如此高強度的背誦要求,饒是景行有空間外挂,幾乎過目不忘,也是一有空就抱着大部頭的經典詩詞狂記。
這天,景行照例去蘭府兼職,蘭畹華因為有事不在,等候客人點單的時候,景行正在背誦京劇臺詞,背着背着不自覺開始唱:“海島冰輪初轉騰,看玉兔又早東升……”
這時候管家忽然從門外進來,向來從容的腳步有些匆匆,聽到景行的聲音忽然間眼睛一亮,問:“哎呀,景少爺,這首貴妃醉酒你能唱下來嗎?”
被忽然拉住的景行蒙叨叨地點頭。
唔唔唔。
“太好了!”管家猛地一拍手,拉着景行就往外走:“景少爺,蘭府的青衣嗓子出了點兒問題唱不出聲來,您給救個場!也不用上場,您就聽着這胡琴聲兒在後面唱就行,前面臺上自然有人表演。”
“哎呀,管家爺爺,我不行的!”景行頓時惶恐道:“您跟客人說一下情況不行嗎?”
“宋家老爺子過百歲大壽,說了這事兒不是給人家添晦氣嗎?”管家道:“景少爺您別自謙了,聽您剛才那兩嗓子,絕對是夠了!”
說話間,宋家老爺子的堂會跨院到了,從工作人員專用的後門進院兒,景行往外看了一眼,只見整個院子裏擺了滿滿當當二三十桌,主桌老爺子靠坐在靠背椅子上,正聽着一出《五女拜壽》。
唱貴妃醉酒的那名青衣此時正痛苦地坐在座位上,捂着嗓子痛苦□□,看這樣子,如果不是這出戲十分重要,此刻已經被送醫院了。
“管家爺爺,這位青衣……姐姐,沒事兒嗎?”景行問。
“沒事,我還能堅持一會兒。”青衣開口說話,嗓子沙啞地不像話,卻仍舊能聽出來是個男聲。
“小趙,待會兒你就上臺照常表演,景少待會兒會在臺後替你唱。”管家對青衣說:“放心,蘭府事後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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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景行看,青衣的嗓子絕對不止是啞了這麽簡單,倒像是受了不輕的傷,這樣子還堅持上臺,不得不說,是十分敬業了。這樣想着,景行心中升起一陣敬佩之意。
不一會兒,臺上五女拜壽的演員下臺,二胡開場,嗓子受傷的青衣整理了一下水袖上臺,一亮相,景行緊接着唱:
“擺——駕——”
臺上,青衣身段婀娜,手裏的金面牡丹扇在手中輪轉,妩媚又端莊。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又早東升——”一句詞咿咿呀呀唱完,底下傳來一陣叫好之聲。
景行聽了信心漸起,整理心情,繼續跟着節奏繼續:
“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臺下,坐在老爺子身邊的五六十歲老者聽了稍微一皺眉,問旁邊的小輩,道:“致禮,今天的青衣換人了嗎?”
“沒有呀!”宋致禮回答,側着耳朵仔細一聽,這聲音雖然仍舊圓潤甜脆、高寬清亮,聲音卻不比之前的趙青衣厚重。
“父親稍待。”宋致禮對老者道,從座位上起身,往後臺去,剛掀開門簾,正看到景行躲在帷幔後給臺上的“貴妃”配音。
宋致禮見狀也不上前,就站在旁邊聽着。景行此刻正全神貫注地唱着,生怕出一點兒錯,給蘭畹華惹了麻煩,哪裏又能看到旁邊站着的聽衆。
宋致禮聽到一半,卻見旁邊蘭畹華忽然出現,對宋致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宋致禮見老友來了,從善如流地跟着蘭畹華往側廳去,想問問這有趣的小朋友,到底是何許人也。
卻道這邊蘭畹華剛動用關系收拾了膽敢動景行的林志高,那邊家裏不安分的三叔就在老爺子面前鬧幺蛾子,冷嘲熱諷說自己沖冠一怒為紅顏,這個紅顏還是個男的。蘭老爺子身居高位多年,又是個老派人,一向對這種事情看不慣,當即招了蘭畹華回祖宅訊問情況,好不容易應付過老爺子,回到蘭府又聽說府上青衣被人下藥毀了嗓子,景行被臨時抓壯丁過來頂缸的事情。緊趕慢趕過來,正看到宋致禮饒有興致看着景行的情景。
“我半年沒來,你這裏什麽時候又添了個這麽有趣的小朋友?”入座後,宋致禮問。
“可還不錯?”蘭畹華沒有直接回答宋致禮。
“那是相當不錯!一聽驚豔,一見驚心!”宋致禮道,早些年玩得瘋的時候,他是定要将人收入房中的,就是現在年紀漸長,沒有那許多心思了,卻也對人十分欣賞。
蘭畹華聽了好友的評價,微微一笑,直接道:“我是打算在他身上收心了。”
“哦?”宋致禮一聽來了興致,問:“你家裏老爺子那一關能過?”
“事在人為。”蘭畹華道。
“也是,老爺子那點兒家底兒都快被你掏空了!到時候又能拿你怎麽樣!”宋致禮笑道。
蘭畹華抿了一口茶,但笑不語。
“哎,有時間再來找你閑聊,今天老祖宗百歲大壽,我得出去陪着。”宋致禮起身告辭。
“哎,等等我和你一起,宋爺爺大壽,還要當面賀壽才好!”蘭畹華放下茶碗,起身和宋致禮一起往外走。
此時臺上《貴妃醉酒》已經唱完,景行松了口氣正要下臺,正對上蘭畹華似笑非笑的臉。
“哎?正好!來,小兄弟,一起走!我家老爺子正讓我來看看這後臺唱曲兒的人是誰呢!”宋致禮招呼。
糟糕!這是露餡兒了嗎?景行心中一驚,臉色就有些發白。
蘭畹華見狀,暗地裏睨了宋致禮一眼,安撫景行道:“沒事兒,我和你一起去。”
又轉身介紹道:“景行,這是我發小兒宋致禮,今天壽宴的主人家。”
“這是景行,B大才子,來我這裏兼幾天職。”
宋致禮和景行兩人互相問好之後,三人結伴往外走,走到主座旁邊,蘭畹華帶着景行向宋家老祖宗祝壽:“宋老爺子,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小子景行,祝老壽星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宋家老祖宗認人已經有些不清,見蘭畹華和景行過來,只認為是自家小輩,口中說着“好好”,手裏從桌上抓了一把糖果一人給塞了一把,景行接過一大把帶着花花綠綠糖紙的糖果,有些哭笑不得。
宋致禮的父親宋開平見蘭畹華居然帶一個從沒見過的小輩兒來給自家老爺子祝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父親,這就是剛才在臺後給青衣配音的那個,”宋致禮笑道,又補充了一句:“蘭畹華家的小朋友。”
宋致禮見蘭畹華仿佛還沒有追上人的樣子,就沒直接說這是蘭畹華的小男友,只說是蘭畹華家的小朋友,給景行擡擡身份,至于父親是怎麽理解的,那就不是他的事兒了。
宋開平聽了宋致禮的話,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是蘭家哪門親戚家的小孩,轉眼見蘭畹華對景行的眼神中若有若無的纏綿,頓時明白了些什麽。知道了這層關系,宋開平便特意打量了景行兩眼,只覺得這小孩雖然長得意外的好,眼神做派裏卻極清正,沒有早年見兒子身邊那些粉頭兒身上的妖裏妖氣。于是心裏便少了三分排斥,沖景行點點頭。
蘭畹華見受到了主人家的認同,沖宋致禮遞了個感謝的眼神,便拉着景行在宋致禮下首添了個兩個座位坐了下來。
宋家雖然在京中勢力不小,可一向是一脈單傳,所以在這主桌上,也只做着宋老爺子、宋開平、宋開平的夫人、宋致禮四人而已,蘭畹華和景行二人落座,話題自然而然有一部分落到了景行身上。
“既然有真本事,以後再不必在背後替別人發聲。”宋開平對景行訓導。
“剛才聽景小哥一首貴妃醉酒唱的好,只可惜只聽聲音,沒見到人,不知小哥還擅長哪首,不如上臺去亮亮相啊!”宋開平夫人笑道,她沒丈夫想的那麽多,只道景行是蘭家的哪個小輩。
景行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蘭畹華,蘭畹華笑着對景行點頭。
“今日是老爺子壽辰,就獻醜一曲《麻姑獻壽》吧!”受到鼓勵的景行道。
“老祖宗,景小哥要給你唱麻姑獻壽啦!”宋夫人拍拍老爺子的手道。
老爺子聽了,像小孩子似的拍拍手,連聲叫好:“好好!好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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