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京劇上裝步驟繁瑣,若要等到景行上完妝再上場,這一場壽宴估計也已經人去镂空了。所以景行進了後臺,打算找件麻姑的戲服穿上就算了,卻沒想到現成的戲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總不合身,無奈景行只好問旁邊花旦小姑娘借了條水袖綁上,躲進更衣間找了件大紅繡彩蝶穿花圖案的襦裙穿上了身。道具師幫忙将剛采購來,尚未盤頭的假發給景行戴上,簡單挽了個髻,斜斜地插了一支飛鳳簪固定。想了想,景行又從空間裏取了一壺前兩天剛發現的猴兒酒。
說道這猴兒酒,還是景行無意間從一株空了的桃樹洞裏發現的,那天景行興致來了,在空間裏閑逛蕩,累了就從錦囊裏掏出一貴妃榻打算在桃樹下歇一覺,待躺下,只聞到一股濃濃的酒香味兒傳來,循着酒味兒,景行在桃樹的背面發現了一個大樹洞,好家夥,裏面澄清的酒液散發出誘人的酒香,又帶着蜜桃特有的清甜,景行忍不住嘗了一口,入口綿軟,全不似外面賣的白酒那般苦澀沖喉。嘗了甜頭的景行忍不住多喝了兩口,便失去意識在那桃樹下躺了一夜。好在這酒雖然勁兒大,卻不上頭。第二天反而神清氣爽,身體輕靈,這般的好酒,想來給老爺子獻壽,也不算失禮。
這樣想着,景行手執玉壺,便匆匆上了臺。亮嗓便是
“瑤池領了聖母訓,衆仙臺前把酒斟”
景行雖然沒有上妝,然那身段婀娜,出口清脆的女聲,未施粉黛清麗異常的面容,都讓臺下衆人仿佛覺得真是那天上的仙姑前來拜壽了。
“執壺輪流來恭敬,
但願衆仙慶長生。”
這樣一邊唱着,一邊從臺上走下來,将手裏玉壺裏的馥郁芬芳的酒液倒入主桌人的杯中。
“仙家之酒仙家飲,
哪有凡夫俗子亦能到此行?”
給衆人斟滿了酒,景行轉身就要回臺上去,卻不料衣袖忽然被宋致禮捉住:“哎,景仙姑,回天上去可以,仙酒可得留下!”
景行見狀看了蘭畹華一眼,見他點頭,這才将酒壺遞到宋致禮手上,篡改戲詞念白道:“那主人家待喝完了酒,這酒壺可記得還與我。”
那白玉壺,是景行從空間裏拿的,雕工精致,觸手生溫,要他白送了宋致禮,他可舍不得,最要命的是,這酒壺可是空間裏“綁定”的裝備,離景行過遠,是會被空間收回的,要是不小心這酒壺忽然間從外人面前忽然消失了,這可不是鬧了大樂子?
宋致禮見景行對這玉壺依依不舍的樣子,笑道:“好好,等着酒喝完了,定然還你!”
聽了宋致禮的保證,景行這才放心地回了臺上。
臺下,宋致禮執起酒壺,又給長輩添滿了酒杯,拿起酒壺把玩一番,對蘭畹華道:“怪不得你這小朋友舍不得,一整塊羊脂玉雕的,瞧這龍鳳紋雕的,絕對大師手筆!呦呵!還是塊暖玉!畹華,你跟兄弟說,這酒壺是不是你送給小家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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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畹華本來沒覺得景行手裏的這白玉壺有什麽,只覺得這酒液綿醇,不是凡品,蘭府也有好酒,卻好像都不是景行手裏頭這一壺。此時聽宋致禮這麽一說,這才從他手裏接過酒壺細細查看,看罷,這才開玩笑道:“不是我送的,我這小朋友,有可能真是天人下凡呢!”
宋致禮當然沒有把蘭畹華的話當真,只覺得能讓蘭畹華看中的人,家世肯定也不一般。
兩人拿着酒壺聊着天,自然就忽略了這桌上的其他人,宋父不滿地敲了敲兒子旁邊的紅酸枝桌面,道:“說什麽呢!還不添酒!”
“好好!這就添!”父親發話,宋致禮自然無有不從。
“做什麽兇兒子!老宋,你高血壓忘啦?少喝點兒!”宋母對宋開平的惡劣态度表示不滿道。
壓着宋父保證就喝最後一杯之後,宋母對蘭畹華道:“我喝着這酒不錯,甜甜的和飲料似的,回頭送阿姨一瓶呗?”
“這我可做不了主!”蘭畹華聞言笑道,“這您得問景行!”
宋母聽了心中一轉,對景行的身份又加重了一分,道:“等那孩子下來,我可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說罷,衆人又轉頭聽景行的戲,宋致禮一向最不耐煩這些咿咿呀呀的曲子,坐在椅子上專心把玩景行的盤龍戲鳳壺,這好東西可就能玩一會兒,待會兒就要物歸原主啦!宋父宋母一個鑽營權術,一個愛看家長裏短的電視劇,也沒大有心思聽戲,只今天的主角宋家老祖宗聽得津津有味,聽到精彩處,總要喊一聲好!
漸漸的,戲曲接近尾聲,景行取了一塊紅綢蓋在手上,借着紅綢遮掩,從空間裏取出一個有兩個拳頭大小的壽桃,口中唱着:
“壽桃結子堪描,斟壽酒壽杯交歌,壽曲壽多嬌,祝願壽山高。”
将壽桃送到老爺子面前,用桌上的小刀子切了一塊,遞到老爺子跟前。
老爺子連聲叫着“好好好”,将那壽桃咬了一口,拉着景行的手,要他在自己身邊坐。旁邊的宋母見了,連忙起身把座位讓給景行,自己向左側移了一個座位。
景行哪裏敢接受長輩的讓座,連聲推辭,卻被宋母不容拒絕地按在座位上,只聽宋母說:“景行坐!不用不好意思,咱家沒那麽大的規矩!再說了,我這裏有求于人呢!”
“伯母說什麽求不求的。”景行笑,又作怪說:“伯母一聲吩咐,小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母滿意地将想要一瓶猴兒酒的事兒跟景行說了,景行有些為難,猴兒酒本就沒有多少,拿這些出來,空間裏也只剩一小壇的模樣,還要給自家老爹留着,再沒有多餘的能拿出來送人了,倒是自己根據空間裏酒方釀的果酒就快好了,想了想,景行對宋母道:“當然好,只是這一批的猴兒酒就剩這一小壺了,下一批的就還沒到時候,自己釀的酒,味道難免有些偏差,還請伯母見諒!”
宋母聽了,道:“原來這酒還是景行自己釀的?怪道這味道這麽獨特,買來的酒再比不上!”
景行笑着向宋母解釋:“外面的果酒都是大批量采購的水果加了酒母釀的,我這酒都是親自去果農果園裏,專門挑的沒有套袋經過陽光照射風吹雨淋吸收了日月精華的被鳥啄過的熟透了的果子釀的,當然味道不一樣!”
當然,最重要的是,裏面還添加了空間裏泊子裏的水,這個景行當然不會說。
“為什麽要挑被鳥啄過的?”宋母好奇道。
“因為被鳥啄過的果子最甜!沒見識!”宋家老祖宗嘴裏邊嚼着桃子,邊說。
“哎呦!還是咱們老祖宗知道的多!”宋母笑着哄老人開心。
景行但笑不語,伸手又給老爺子切了一塊桃子。
這時候,旁邊桌的小輩開始陸續過來給老壽星敬酒,蘭畹華便趁機拉着景行告辭了。
“景行什麽時候釀的果酒?沒先給蘭哥送一瓶,倒是先給了外人,蘭哥可是吃醋了!”蘭畹華開玩笑道。
“蘭哥身體不好,還是不喝酒的好!”景行擡眼,對蘭畹華勸道:“趕巧兒我前兩天上山采了些野茶,明天我給你捎二兩過來好不好?”
“呦!景行還沒過門,就當上我的管家公了!”對于景行的關心,蘭畹華聽了心裏熨帖,心情也好了幾分,也升起來好心情來逗弄景行。
景行白了蘭畹華一眼,被調戲慣了,這臉皮也跟着厚了。
蘭畹華沒有看到料想中美人紅顏的模樣,略微有些失望,又驚喜于景行對越來越放得開的态度,若是兩個人相處,總是恭恭敬敬,這說明兩個人不熟!古人推崇的什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多是包辦婚姻下的狀态,你想想兩個新婚的人,妻子老是把你當客人似的招待,吃個飯端盤菜要舉到眉毛,這兩個人之間,能有多少感情!
兩人一路走到蘭畹華辦公室,景行因為嫌假發重得慌,就伸手把假發摘了下來。景行因為軍訓被推成板寸的頭發,這兩天正生長旺盛地根根直豎,像一頭野草春風吹又生。景行為了不妨礙市容,平常戴着一個黑色的毛線帽子。而此時,自由生長的頭發長在一身襦裙的景行身上,怎麽看怎麽礙眼,蘭畹華剛坐下喝了一口茶,擡頭看到景行的打扮,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給嗆得咳嗽不止。
景行一聽蘭畹華咳嗽得這麽劇烈,以為他病又犯了,連忙上前去給他捶背,道:“蘭哥,你怎麽樣?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又咳嗽起來?”
“咳咳,我沒事,只是茶水嗆着了。”蘭畹華終于喘過氣來,道。看着景行的腦袋,神色怪異。
景行注意到蘭畹華盯着自己腦袋的視線,頓時氣極,也不再管蘭畹華了,徑自找了個座位坐下,道:“怎麽?我這腦袋這麽好笑?都把蘭哥笑得嗆水了?”
享受着景行難得嬌嗔的語氣,蘭畹華忍不住又要笑,連忙舉起茶杯來遮擋嘴角挂起的弧度,平複下來心情,這才安撫炸了毛的景行:“沒,景行天生麗質,能HOLD住任何發型。”
“蘭哥你認識什麽好的發型師嗎?”景行有些郁悶的用手去壓腦袋上頑強樹立的頭發。
“我下午領你去,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我餓了。”蘭畹華道,他還想多欣賞一會兒景行的新發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