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想要分手的四一天
莊澤的唇抿緊了。
明明是安覓放棄了安加,在莊臻口中卻被倒打一耙。
“爸,我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搬走了,”他沒理莊臻,神情淡然地看向莊祁安,“以後要是碰到什麽不懂的,我再過來請教你和大哥,我先走了。”
莊臻猛然惱怒了起來。
他終于成功把莊澤擠出了安覓,但是,這結局卻和預想的不一樣。
莊澤并不是灰溜溜地走的,而是成為了另一家公司的股東和實際管理者。現在莊澤這副傲慢的模樣,就好像已經和莊祁安、莊言平起平坐了似的,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裏。
那個小破公司能有什麽出息?他等着看莊澤破産倒閉、一文不名,到時候像狗一樣又回來争莊家的家産。
“莊澤,”他陰恻恻地笑了笑,“我勸你趕緊和爸認個錯,迷途知返還不算晚,現在回來,爸總還當你是他的兒子,要是再執迷不悔,以後就算是在門口跪上三天三夜,也會被爸打出家門的。”
莊祁安聽了很受用,看向莊澤的目光稍緩,帶了幾分期待。
莊澤迎向莊臻的視線,語聲平靜:“莊臻,你用不着激将我,我既然走了,就沒打算回來,爸,你多保重,遠小人近君子,別被人花言巧語蒙蔽了眼睛。”
他朝着莊祁安鞠躬致意,繼續往外走去。
“莊澤,你別做夢了,”莊臻在他身後咬牙切齒地道,“離開了安覓的推廣、營銷渠道,你的安加手機就是空中樓閣,做得再好也賣不出去,你要是能成功,我就直播把你的手機一口吞下去!”
莊澤頭也沒回:“不好意思,你這人太髒,我不想糟蹋了我的手機。”
搬公司的兵荒馬亂,在幾天之後終于回到了正軌。
新的辦公地點在離安覓科技不遠的一棟大樓,大樓裝修沒有安覓大廈的新,但是勝在交通方便,離地鐵口很近。被安覓這樣趕出來,全公司上下都心裏憋了一口氣,幹勁十足,都盼着新手機趕緊量産,能在老公司、老東家面前揚眉吐氣。
程青放對此十分不滿,在莊澤連續兩天加班到九點才回家後,他終于忍不住了,下班的時候直接去了莊澤的辦公室。
Advertisement
莊澤正在辦公室的方桌前和幾個骨幹查看樣機壓力測試的數據,他的眉頭微皺,目光落在電腦的屏幕上,神情專注地聽着下屬的彙報,偶爾從微抿的嘴角中吐出幾個字來。
此時的莊澤沉迷在工作中,氣質清冷沉着,舉手投足間有種運籌帷幄的迷人味道,撩人心弦。
程青放站在門口定定地看着,心裏的某個角落,仿佛被烘焙的蛋糕一樣,漸漸酥軟蓬松,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莊澤有這麽好呢?眉梢眼角的每一個表情、嘴角下巴的每一個弧度都是那麽得合他的心意。
早就該發現自己對莊澤的真正心意了,這樣兩個人也不會浪費了這麽久。
小樓察覺了程青放的到來,快步過來在門上敲了敲,提醒莊澤:“小莊總,程董來了。”
莊澤這才醒過神來:“你怎麽來了?”
“你忙,”程青放很随意地走了進來,在莊澤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我在這裏等一會兒就好。”
莊澤也不客氣了,轉頭示意下屬們繼續。
程青放打量着莊澤的辦公桌。
和莊澤這個人一樣,辦公桌上十分整潔,幾乎沒有多餘的雜物,就連文具也都分門別類一一收在了工具盒裏;電腦屏幕旁放着一盆綠油油的多肉石蓮,旁邊還有一個相框。
程青放的眼神忍不住一滞。
相框的邊已經褪色了,看起來有些年代了,裏面的照片是三個透着青澀氣息的高中生,從眉眼就能輕而易舉地認出,正是莊澤和他的兩個死黨。
有點過分了。
這種地方,不應該放他和莊澤的合影嗎?
一絲酸意湧上心頭,程青放的眉頭擰了起來,拿起相框瞟了一眼。照片裏三個人都穿着校服白襯衫,莊澤的領口扣得整整齊齊的,另兩個則吊兒郎當的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領帶歪斜。
不知怎麽的,這照片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還沒等他細看,旁邊伸出一雙手來,把相框奪了過去反扣在了桌面上。
“這有什麽好看的。”莊澤壓低聲音道。
程青放輕哼了一聲:“我也覺得,以後這照片收起來,不要放在這裏了。”
“你連這個都要管?”莊澤挑了挑眉,有點不可思議地問。
程青放語塞,好半晌才悻然道:“好了,今天別加班了,我約了顧聿行他們倆,有家米其林的店聽說味道不錯,一起去吃個飯。”
“這……今天晚上公司裏有要緊事,M國的教授要和我們開個視頻會議,關于全息投影屏的最終測試數據,”莊澤有點遲疑。
“小澤,你身為公司老總,并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要充分發揮下屬的主觀能動性,要不然你開了這麽多工資幹什麽用的?”程青放以一個成功人士的身份諄諄教導,“一個成功的領導者,無論他在還是不在,公司都是能夠穩妥、順利地運營,比如我。”
莊澤哭笑不得,只好答應了。
幸好,前期的工作都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裴俊逸又對這項工作從頭跟到尾,十分熟悉,應該出不了岔子。
莊澤把裴俊逸和另一個組長叫到一起,叮囑了幾句,這才準備出門。
剛走到電梯口,裴俊逸追了上來:“小澤,剛剛都忘了,我給你帶了冰咖啡和點心過來。”
“謝謝。”莊澤剛要伸手去接,程青放的手越過他,率先拿過了袋子。
“咖啡多喝睡不着,莊澤的睡眠質量本來就予溪団對不好,而且馬上要吃飯了,也用不着吃點心三餐混亂,”他随後丢進了旁邊的垃圾箱裏,笑吟吟地看向裴俊逸,“謝了,不過你這樣不走心的下屬,在我公司是要被開除裏的。”
“你……”裴俊逸從來沒見過這樣無禮的人,一時之間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莊澤尴尬不已,只好安慰裴俊逸:“對不起,投資商最大,你擔待着點。今晚辛苦你了,要是有什麽事,你給我電話。”
裴俊逸擠出了一絲笑容:“沒關系,應該的。”
程青放越看這個小白臉越不舒服,一把把莊澤拉進了電梯裏:“走了。”
電梯門關上了,莊澤壓低了聲音惱火地問:“程青放你又發什麽神經?我喜歡喝冰咖啡提神,點心也是備着晚上加班吃的,俊逸他好心給我帶來,你扔垃圾桶幹什麽?”
俊逸?
居然已經叫得這麽親密了。
除了在床上被逼到極致會叫出些昵稱,平常的時候,叫他還一直連名帶姓一口一個“程青放”呢。
程青放心裏惱怒,真想把莊澤按在電梯裏好好懲罰一下。
“你沒看出來嗎?那家夥對你圖謀不軌,”他沉着臉道。
莊澤看了他一眼,薄唇中淡漠地吐出兩個來:“無聊。”
兩個人互不搭理,上了等在樓下的車。
司機感受到了後座上的低氣壓,恨不得一腳油門踩到底,然而晚高峰的際海市,堵得讓人沒了脾氣。
車子開開停停,趁着紅燈前的一腳剎車,程青放的身體故意一歪,靠在了莊澤身上。
莊澤無語,往旁邊讓了讓。
程青放擠了過來:“還生氣?”
“沒有。”莊澤矢口否認,“沒什麽好生氣的。”
“行了,以後我給你面子,對他客氣點,”程青放只好妥協,“不過,你記得離他遠點。”
莊澤有點意外。
既然程青放服了軟,他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便認真地解釋:“我和他一個公司的,能離得多遠?但你真的是杞人憂天,他會到我這裏來,是知道以前做錯了事情想要彌補,我不可能和他有什麽暧昧。”
程青放放下心來。
也是,以前莊澤被欺騙得那麽慘,不可能會喜歡上裴俊逸。
“那就好,”程青放親了親他的發梢,湊到他的耳邊,“不過,有個問題有點嚴重,我這心口被堵着,到現在還沒順過來。”
“什麽問題?”莊澤無奈地問。
“你叫他這麽親熱,我這裏怎麽還連名帶姓的?”程青放抓住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我都快被你氣得心梗了。”
“這麽容易就心梗了?”莊澤無語了。
程青放板着臉不說話。
莊澤張了張嘴卻沒叫出口,耳根有點紅了。
“要不要我幫你想幾個好聽的稱呼?”程青放欺身而上,把他壓在了車門上,用唇摩挲着他的耳垂。
“不……不用了……”莊澤迅速地瞟了一眼前面的司機,終于結結巴巴地叫出了口,“青……青放……”
程青放不太滿意:“就這個?”
莊澤惱羞成怒:“愛聽不聽。”
晚餐定在東蒲江邊的一家米其林餐廳,顧聿行和簡徵已經在餐廳的露臺上等候了。露臺面江,遠處江面寬闊,兩岸霓虹燈閃爍,猶如兩條彩龍盤旋在江面;近處蓮池中睡蓮蓮葉靜靜地漂浮在蓮池中,偶爾有魚游過,漾起一道道水波……偌大的露臺上只有他們兩對,氣氛一下子旖旎浪漫了起來。
簡徵雖然對程青放不太滿意,但他天性熱情,還是組織了幾次四個人的聚會。今天這場聚餐也是他安排的,一來顧聿行黏他黏得緊,他的時間不多,陪了顧聿行就難以兼顧好友,這樣的聚會一舉兩得;二來他不太放心程青放,多聚兩次可以多觀察觀察,看看這個陰險狡詐的大佬是不是真心實意地對莊澤的。
不愧是米其林三星的招牌,一上來的前菜就精致美味,莊澤正餓了,一下子就把一份魚子醬配香煎鵝肝吃完了。
“餓了?我這份也給你。”簡徵順手就把他的一份薄牛肉刺身推了過來。
程青放的眼皮跳了跳:“喝我的湯吧。”
他把湯遞給了莊澤。
莊澤接過來放在了手邊,卻用刀叉夾起了薄牛肉放進了嘴裏:“這個味道不錯,很嫩。”
程青放有點憋氣。
轉念一想,算了,別太小氣了,剛剛為裴俊逸的事情找過茬,簡徵是他的死黨,兩個人親密一點也沒什麽。
主菜一道道地上來了。
和牛入口即化、蟹肉鮮嫩肥美……
餐桌上簡徵這個話痨依舊主導着話題,從拍戲的趣事到娛樂圈的八卦,從他口中說出來栩栩如生,莊澤凝神聽着,嘴角不時地露出微笑。
不知怎麽,程青放心裏有點異樣。
莊澤很少笑,尤其是這樣輕淺自然的微笑。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莊澤的。他拿起來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片刻之後,他應了一聲“好”,挂斷了電話。
“小徵,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公司裏的屏幕測試出了點問題,我要過去一下,”他歉然道,“青放,你陪着他們繼續吃,我去去就來。”
“你哪這麽多事?”程青放有點不滿,“吃一餐飯天又不會塌下來。”
“真的有事,”莊澤正色道,“你們這麽多投資款,我不能開玩笑。”
“不就是這點錢……”程青放剛要鄙夷一下,忽然瞥見了莊澤有點變了的臉色,連忙話鋒一轉,“這點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靠你把它們翻一番了。”
程青放本來想送莊澤回去,可莊澤堅持打車走了,讓他回去陪着簡徵和顧聿行把這頓飯吃完,別辜負了別人的一片心意。
回到露臺,簡徵和顧聿行正在鬧,顧聿行拿了簡徵的手機在翻,簡徵嚷嚷着要搶回來。
“不許看,那都是以前的照片,太傻了。”
顧聿行一邊看,一邊嘴角露出了微笑:“誰說傻了?我覺得挺可愛的,都發給我,我要存着。”
“真的可愛嗎?”簡徵沾沾自喜了起來,停止了強奪的手,湊過去一起欣賞,“我也覺得我那時候巨帥,追我的人可多了。”
程青放成了燈泡,簡直沒眼看這兩人的膩歪,自顧自地吃了片刻,懶懶地問了一句:“什麽照片,讓我看看。”
顧聿行把手機遞給了他:“看這張。”
程青放接過來一看,是張簡徵的全身照,他斜靠在操場的雙杠前,白襯衫敞開了領口,領帶歪斜,明明是中規中矩的校服,卻被他穿出一身不羁散漫的感覺,的确稱得上“帥”字。
這張照和莊澤辦公室的合影有點重合,程青放盯着看了半晌,目光忽然落在了照片中少年額頭上的一撮劉海上,臉色一下子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已久的修羅場到了!
嗚嗚嗚,有點不敢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