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牛奶
夏天和陳霖來到了醫務室, 醫生幫着陳霖上了些跌打損傷的藥，然後在腳踝處纏上了繃帶。
“感覺還好嗎？”
“還行。”陳霖從床上下來，左腳點着地, 慢慢走了幾步。
“是因為我昨天來家裏看貓，害你也被徐不周讨厭了嗎？”夏天嘆了口氣, “我連累你了。”
陳霖望着面前這個單純無害的少女,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個, 他讨厭我有其他原因。”
更加隐秘，更加不為所知, 甚至徐不周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的原因。
夏天扶着陳霖走出校門，替他叫了一輛出租車。
“上來吧, 順帶捎你回家。”陳霖往裏面的座位挪了挪。
“不用了。”夏天擺了擺手, “我坐公交回去。”
“沒關系, 我們住的挺近的, 順帶的事。”
她想着今天作業也蠻多的, 也就不再拒絕了, 上車之後, 夏天看到不遠處的路口, 徐不周也坐上了一輛黑色賓利車。
“徐不周家裏挺有錢的。”陳霖解釋道, “他有自己的車，也配有司機，不過他不常用, 經常和我們一起坐公交。”
“他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像富二代大少爺。”
陳霖聳聳肩, “徐不周很有錢, 但不會讓人感覺到他有錢, 除了脾氣壞以外，其實男生都挺願意和他交朋友，他總能恰到好處地讓人感覺到舒适。”
夏天點了點頭。
她也有試着更多地去了解他，借閱他看的書，看懂他孤獨的世界——無論是他暴戾的一面，還是他優秀的一面，還是他矛盾的一面。
但現在…夏天不敢再了解他了，她怕自己真的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那天之後，夏天再也沒有登陸過Summer的企鵝號，她開始逃避，雖然還是很想很想和他聊天，但她要控制自己。
徐不周有喜歡的人了，她必須說服自己放下，就像以前未曾和他接觸過一樣。
她要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
早上，夏天收拾好書包走出房門，看到婆婆正苦口婆心地勸夏皓軒喝牛奶——
“乖寶貝，你就喝一口嘛。”
“喝一口，這個喝了有營養，長高高，身體強壯。”
夏皓軒偏就是這樣的人，越是求着他，他就越是逆反，本來是要喝牛奶的，但因為婆婆着樣子求他，他反而升起了叛逆心。
“不喝不喝不喝！就不喝！”
“哎呀，寶啊，這個牛奶貴得很，你就喝一口嘛。”
“最讨厭喝牛奶了，我就不喝！”夏皓軒手一揮，牛奶打翻濺了婆婆一臉。
婆婆竟也不生氣，只咕叨着說：“太可惜了，這麽貴的東西，可惜啊，真的是…”
夏天嚼着面包片兒，也去冰箱裏拿了一盒牛奶，沒想到婆婆就是一巴掌打她手臂上：“哎呀，你幹啥！好的不學、學做賊！”
說罷，她奪走了夏天手裏的牛奶。
“我做什麽賊啦，我也想喝牛奶啊。”
“你一個女娃娃家，你喝牛奶做啥！”
“長高啊。”
婆婆浮現了鄙夷的神情：“你要長這麽高做啥嘛，屁用沒有，這牛奶貴得很，不是給你喝的。”
夏天望着跪在椅子邊幸災樂禍的夏皓軒，皺眉咕哝道：“就一瓶牛奶而已，能有多貴嘛，幾塊錢的事。”
“幾塊錢不是錢啦！”婆婆有伸手打了她的背一下，“快走，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偷弟弟的東西，手都給你宰了。”
“……”
本來就是小事，家裏也不是沒錢買不起牛奶，但就是在小事上，婆婆對她的苛吝發揮到了極致。
她好像就是故意要讓她受委屈，磋磨她，打壓她，以此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
這時，母親林韻華從房間裏走出來，背上了腰包準備去茶館做生意了，換鞋的時候順口道：“她要喝牛奶，給她一瓶就是了，又不是大事。”
婆婆仍舊堅持：“這牛奶是我專門給孫孫買的，貴得很，一瓶都不能浪費。”
林韻華倒也不是心疼夏天，她只是因為婆媳矛盾，總要和她做對罷了。
“你自己去超市買一瓶。”她從腰包裏摸出了十塊錢，遞給了夏天。
夏天接了錢，被毀掉的壞心情自然也一掃而空，踏進了學校門外的7-11便利店，在冷凍櫃邊逡巡了一圈。
她挺想喝牛奶，但是呢...
相比于手頭的現金來說，當然還是還是錢更重要些，夏天最終還是決定不買牛奶，錢得攢着，一分一毛都要存起來。
将來她要讀大學了，脫離這個家，肯定有很多用得着錢的地方。
夏天走出超市的時候，卻在門口收銀臺撞見了徐不周。
乍然碰到，她的心髒還是會猛地收縮。
少年站在收銀臺邊，神色懶倦，完全是一副清晨沒睡醒的樣子，眼皮耷着，慵懶的模樣卻很勾人。
營業員遞給他一盒煙，他摸出手機打開二維碼，順手拎走了一瓶薄荷糖。
出門的時候，他磕了一顆薄荷糖扔進嘴裏，從夏天的角度望過去，他後頸的骨骼微凸，帶着幾分野蠻生長的勁兒。
冬日清晨的陽光溫暖又寶貴，她踩着自己的影子朝着學校走去。
自從師徒關系斷絕後，徐不周就再也沒有找她說過話。
僅僅只是這樣一場偶遇，夏天的心裏卻像是經歷了一場濕潤的雨季，淅淅瀝瀝，一整天她都在回味。
第二天，她來到教室裏，卻發現桌上多了一瓶牛奶。
牛奶是用玻璃杯裝着的，标簽标注着青藍牧場特供鮮奶，玻璃杯面上有冷凍之後的露珠，潤濕了她的指尖。
她以為是喬躍躍給她的，畢竟和婆婆因為區區一瓶牛奶争執的事，她只跟閨蜜喬躍躍吐槽過。
但當喬躍躍看到這瓶牛奶時，卻驚呼了起來：“青藍牧場啊！你上哪兒買的？”
“啊，不知道，我以為是你給我的。”
“他們家牧場的奶超市裏根本買不到，需要訂購，因為産出特別少，所以很珍貴，反正就是又貴又難買，訂購還需要排隊預約咧！誰給你的？”
“不、不知道啊。”
夏天打量着瓶子，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留言的蛛絲馬跡，但什麽都沒有。
“夏天，是不是有人喜歡你啊？”喬躍躍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給你送這種牛奶，肯定是某個有錢又有心的愛慕者啦。”
夏天一頭霧水，她不知道有誰喜歡她。
她這麽平凡又普通，又不會打扮，誰會喜歡她呀。
這時，徐不周叼着一袋奶走進教室，坐在了她身後。
喬躍躍故意大聲說：“好羨慕哦，有人在追夏天哎！還給她送青藍牧場的牛奶。”
穆赫蘭聞言，放下了語文課本：“這牛奶貴的很啊。”
“是啊，肯定是追求者啦。”
夏天使勁兒拉扯着喬躍躍，叫她不要到處宣揚，太尴尬了。
身後，徐不周抽出數學練習本，漫不經心道：“她這樣的…誰會追她。”
這是倆人“斷絕關系”以來，徐不周第一次主動搭話，說的還不是什麽好話。
夏天有些不忿，回頭問：“我哪樣的了。”
徐不周擡起清淡的眸子，沒有情緒地掃了她一眼，反問：“你覺得自己很好看？”
“……”
夏天快被他氣哭了。
被喜歡的人這樣說，怎麽着都會難受、都會委屈，她轉過身不理他，也避免被他看到眼睛的微紅。
喬躍躍也被徐不周的話惹怒了，故意道：“徐不周，你也不能這麽說吧，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我看陳霖這幾天就總陪夏天練球，說不定牛奶就是他送的呢！”
徐不周冷嗤：“他送不起。”
“……”
他說話真的要氣死人了。
夏天回頭，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徐不周，你真的很讨厭。”
徐不周不再多說什麽，繼續低頭寫着數學公式，指尖卻禁不住輕微地抖了下。
……
接下來的每一天，夏天的桌上都會出現一瓶青藍牧場牛奶。
因為青藍牧場的牛奶瓶需要回收，所以标簽上會有一行打印字體，寫着——
【喝完的牛奶瓶，放在開水室牛奶箱裏。】
夏天當然乖乖照做，然後也在标簽後給這位善意的不管是追求者、還是其他什麽人，寫了一段話——
“謝謝你送我牛奶，但真的太破費了，我已經心領了，以後不必每天都送了。^_^”
雖則如此，每天到教室，她仍舊能看到桌上放着一瓶鮮牛奶。
有好幾次，夏天特意提前去了學校，甚至有幾次和開門的值日生一同進入教室，趁着對方還沒來，提前坐在椅子上，守株待兔。
見她在，送牛奶的人就不會出現，而趁她不注意去洗手間、或者去開水房接水，牛奶就會神奇地出現在她的桌子上。
夏天根本蹲不到這只聰明的兔子。
她拿起桌上的牛奶看了看，向前排的同學詢問，但同學們都說沒看見，沒有注意。
喬躍躍剛剛也不在，錯失了機會，她幫夏天回頭問徐不周。
如果前排的同學沒有主意，他總應該能看見吧，畢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徐不周懶洋洋地擡頭，掃夏天一眼：“我對這逆徒的追求者，一點興趣都沒有。”
“……”
夏天放棄像個福爾摩斯一樣尋找真相了，對方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她在這樣死死糾纏着想扒出人來，反而特別不禮貌。
而她發現這樣每天一包牛奶地喝着，長高好像沒有，但長胖…是真的有。
她臉上的肉明顯豐盈了很多，皮膚也變得更有光澤了些，整個人精神氣都提升了不少。
喬躍躍還總是禁不住地感慨，說夏天長胖一些更好看的，以前太瘦了，跟一捆幹柴似的。
現在長胖了，更顯得可愛嬌豔，好像連胸部都變大了些。
說着就要來抓，夏天笑着和她打鬧了起來。
後排的徐不周不經意地擡眸，望向她。
女孩皮膚一如既往的白皙，白裏透着粉，細看了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鵝蛋臉的确比以前更豐盈。她是單眼皮，所以不豔，不會漂亮得太明顯，但勝在清透，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好乖啊。
大美女誰不喜歡，徐不周當然也欣賞，但不知道為什麽，從這一刻起…徐不周再也欣賞不了那些漂亮女孩了。
他只覺得夏天好看。
全世界第一好看，好看到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
【防盜期間，訂閱率超過40%就可以正常購買了，因為是全文放出來，所以會這樣防盜，謝謝大家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