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是說了不餓嘛!我也坐了一天火車,累得慌!”
“大冷天的跑大街上賣過期雜志,怎麽沒見你喊累啊!”我媽不給面子的接我的老瘡疤,看我臉都快拖到地上了才勉強說了句好話:“快去,順便給自己也下一碗。”
我知道唐逸飛長得招人愛,可也不帶你這樣偏心眼兒的。請問,順的是哪門子的便啊!
我将包含祈盼的目光抛給唐逸飛,他沖我抿嘴一笑,然後對我媽柔情似水的說:“阿姨,那我就不客氣了。”
別,該客氣的時候你怎麽能不客氣啊!
我一搖三晃地磨叽進廚房,聽見外面傳來我媽爽朗的笑聲,我決定留守竈臺邊,免得一出去又被她呼來喚去。
眼望鍋裏那靜靜躺着的涼水,我忽然想:假如水也有生命的話,他會不會知道不久後它就會滾滾沸騰,升騰出最澎湃的熱情,結果僅是為了煮熟供人果腹的面條?就像我全情投入地愛着唐逸飛,最終他卻會離我而去,陪在另一個為愛燃燒生命的女孩兒身邊。
面條沒有給水承諾,而我卻有來自唐逸飛的誓言。
不管相信不相信,相隔兩地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與承諾無關
“水開了。”
我嚴重走神,不知怎的聽成 了“誰哭了”。我猛地一收心,轉向來人,張嘴就道:“我沒哭!”
唐逸飛一愣,凝眉看着我,轉而含笑,自行調小火力,捺着性子慢慢重複:“我是說,水開了。”
這回我可算看懂,也聽明白了,忙抓起把面條丢進滾水,沖他撇撇嘴,鄭重其事地說:“我覺得你應——該——不——餓!”
“也許吧。”他淡淡地說着,目光從我身上轉移到鍋裏,“可我想吃你煮的面。”
我不自覺地翻轉着手裏的筷子,沖他揚眉:“那是,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誰讓你要去美國的?去了你就吃不到了。”
我想我是被他那幾句幾分撒嬌幾分肉麻的話刺激地有點兒昏頭了,便毫不顧忌地說了幾句埋怨的氣話。本來我和他之間已經隔了層不能碰、不能捅,made in USA的紙窗戶。現在倒好,可被說這句話時噴出的唾沫星子給徹底對穿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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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尴尬地笑着往回糊弄:“開玩笑,開玩笑。人家好歹也是發達國家,花花世界,還能缺兩碗面條”
唐逸飛顯然不接受我關于發達國家物質資源豐富的合理化解釋。他徑自關掉火,直直對向我,擁有完美弧度的細長眼線随他蹙起的眉頭牽出淡淡細紋,而他逐漸陰郁的臉色也成功地将我言不由衷的幹笑遏制在嘴邊。
他猛地俯身,拉近與我的距離,鼻尖幾乎都快戳到我臉上了。我心裏沒來由地發怵,便下意識地向後傾身子,可我還沒來得及後撤一步,唐逸飛已現行抓住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牢牢固定在原地。
他又湊近了一些,漆黑的眸子鎖定我的眼睛,,像要往死裏看:“心馨,你真的對我一點兒信心都沒有嗎?”
“這個”這是個連我自己都無法确定的問題,我需要好好地梳理給他聽,同時也梳理給 我自己聽。
“雖然現在交通很發達,但是美國也不是輕易就能去的;雖然我知道你對莫莉雯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是她始終是愛你,依賴着你;雖然兩年時間不算長,但誰又曉得在這期間究竟會發生什麽?各自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你可能會變,我也可能。實際上也許是我對自己沒信心,也許吧”
“不!”
他厲聲打斷了我越理越亂且越發不明朗的頭緒,我有點兒錯愕,不懂他在否定什麽,也不明白他怎麽會如此激動。他擒住我雙肩的手咻地加大力道,連他鏡片後密長睫毛的些微抖動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噤聲,不敢喊疼,甚至拖長呼吸,生怕會觸動他更激動的情緒。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控,埋下頭避開我的視線,從他起伏的背部我猜得出他一定在深呼吸,一下,兩下
不知多少下之後,他才慢慢擡起頭,刺入我眼裏的竟是他最讓我癡迷的笑容,像在自我嘲弄,又帶着無奈、失落、苦澀,複雜難懂。
“雖然你堅定了那麽多年,不曾改變,但也不能要求對方也如此。”明明他眼裏只有我,說出的每個字缺都像是在對他自己傾訴。
我不知道敢說什麽,是在聽不懂他說什麽。
“心馨,我有點兒累,先回爺爺家了。”
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像失重一樣飄進我耳朵裏,而我的思緒仍停留在他那令人費解的只言詞組裏,直到關門聲撞進心裏,我才如夢初醒,望着空空的廚房,不知該做什麽。
我媽進來的時候,我正盯着鍋裏半生不熟的面條發呆。她難得的沒有追問我和唐逸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更難得的是她沒有因為不追問而先劈頭蓋臉地削我一頓,只是搖着頭轉身丢給我一句:“你跟我來。”
眼前這一幕我在電視劇中常見到:女兒端坐床沿,不明所以的望着母親從大衣櫃裏捧出一個塵封已久的木匣子,忍不住心中百轉千回,揣測着匣子裏面究竟為何物。
我媽平時壓根兒不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此刻卻如此煞有介事、嚴肅正經我還真有點兒吃不消。她慢悠悠地打開匣子。小心翼翼地掏出厚厚一沓信件推至我面前,欲說還休地幾經猶豫,才幽然來一句:“看看吧。”
她這麽難得地文藝一下,只怪我太不習慣,沉不住氣崩了盤,沒接她手裏的東西,到先自顧傻樂:“媽,這該不會是當年咱爸給你寫的情書吧。”
我媽挑起她精心繡繪的眉毛,把信又擱回去,然後連同匣子統統塞進我手裏,擺出對我慣用的愛恨交織的表情,嗔道:“胡說八道什麽!自己看!”
她一恢複常态,我頓時踏實多了,于是好奇地拿起泛黃卻仍保存完好的信封,一封一封仔細過目。收信人是我媽,寄信地址看着覺得眼熟,也沒再多停留。字跡一眼便能認出是出自孩子之手,但一筆一劃卻很工整漂亮,越往後看,字寫得越來越好,筆鋒剛勁有力,但同樣眼熟,好像最近常見到。再看郵戳,第一封大概是我上初中的時候,最後一封剛好是我高中畢業時。
只看信封上的線索,我腦中的疑問迅速就被另一個巨大無比的問號所取代:“媽,為什麽唐逸飛會給你寫這麽多信?”
“還不都是為了你!”我媽滿臉埋怨,一副恨不得把我一棒子敲醒的模樣,“你呀,只顧自己過的樂呵。難為逸飛這孩子了,一直惦着你、想着你。”
“”
“看 我幹什麽?看信呀。”
木讷數秒,經我媽的提醒,我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從第一個信封裏艱難的抽出了折疊妥當的信封。
阿姨:
您好,展信佳!
兩天前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心馨的來信,确切的說,是一封情書。我想了很久,才決心冒昧的提筆給您寫信
又花了數秒,我終于想起來唐逸飛信中所說的“情書”原來就是被我一度視為曠世傑作,後來被我廢物利用到他身上的那封信。這種只可私下傳閱的東西,他怎麽能上報組織呢。
不瞞您說,我也很喜歡心馨
毫無防備之下,醒目的“喜歡”二字劇烈撞擊着我的心髒,碰撞出的的火花在眼前閃動,我有些暈頭了,說不清是悸動不止,還是難以置信。
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懵懂未經世事,他怎麽有膽量直接說喜歡?對象還是當事人的媽!
身為當事人,我忍不住偷瞄我媽。好在我媽相當淡定,嘴上卻絮叨開了:“你媽我也算宅心仁厚,兩個半大的小孩兒什麽都不懂,也懶得跟你們計較了。誰知道,之後幾乎每兩個星期都能收到逸飛的來信,我不會回,他也照寫不誤“說要回來看你,我就故意把你送回老家。人來了,見你沒在,一聲不吭又走了。我當時琢磨,這回總該死心了吧?沒想到,信還是照寫不誤。”
“說實在的,這孩子對你真上心,也真聰明。心裏從不對你問東問西,可我怎麽讀着都能讀出他對你還挺了解。比如吧,他好像知道你上中學後成績一定會下降,沒事兒就愛跟我說些中學學習不同小學,需要一個新的方法和一個适應的過程之類的話,就怕我給你太大的壓力。
“他第二次回來,趕巧你又跟 唐老爺子去少林寺了。他坐在咱家門口,跟個小大人似的嚴肅的要命,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