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節
。我好問歹問,他才說唐老爺子是他爺爺,那時他爸爸和他爺爺的關系鬧得最僵,他偷偷背着家人跑回來看看爺爺,結果老爺子還帶着你躲得遠遠地。
”當時,我真覺得這孩子可憐,想着你跟唐老爺子走得近了,就叫他也拿出給我寫信的恒心,給唐老爺子多寫信。別的談不了,還能談談你的那些事兒。他回去之後,我想着幫幫他,也開始給他回信寫寫你和唐老爺子,這一寫就是好幾年。
“逸飛上次回來還是他高二的那個暑假,你又陪着陳寧去北京參加英語競賽。他雖然笑着說沒事,來看看我也成,但總歸也還是很失落。我問他,想說什麽。他說,心馨平時吃什麽他就吃什麽。我問他,你真的那麽喜歡我女兒?他點頭。我又問,你到底喜歡我女兒什麽?他說,喜歡你快樂,他也快樂。我說,我女兒吃土豆的時候最快樂。他說,那他就回去學怎麽把土豆做的最好吃。
”我當時想,真是傻孩子一個,這麽多年一直這麽關心你。他對你的了解一點兒不比我這個當媽的少,我琢磨着也應該有所表示,才硬逼着你學做菜”
說到這兒,我媽豎起蘭花指輕輕戳着我的腦門兒,笑罵道:“哭什麽哭,你這叫傻人有傻福!”
我聽得入了神竟不知已淚流滿面,等我察覺,早哽咽不己:“不不能因為我傻,你們就瞞着我啊!”
我媽兩三下抹掉我的眼淚:“告訴你?以你猴急猴急的性格,還能好好學習,還能考上大學嗎?逸飛只給我寫信,就是怕耽誤你的學業!再說了,幫你們拖幾年,不就不算‘早戀’了嘛!”
“媽,我問你。”我扯住我媽的衣袖,抽泣着又問,“如果唐逸飛要和我分開幾年,如果我不等他,是不是顯的我特不仗義,不厚道?”
她飛了我一眼,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是個壞孩子,用一封不負責任的情書,栓住了一個好男孩兒。我在這座城市活的逍遙自在,讓他在另一個城市默默守候等待。而當他不得不暫時離開的時候,我卻變成怕東怕西的膽小鬼,被自己無限擴大化的一切阻礙所蒙蔽,盡失勇氣。
而現在,我全懂了。我要跑去告訴那個好男孩兒:“現在輪到你休息,我要努力向你看齊。”
“喂,去哪兒啊?你跑什麽?
我奔至門口時,擡頭往樓梯張望,鬼使神差般掉轉方向,舉步而上。仿佛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童年,高高的臺階盡頭,是一個叫唐飛的小朋友的家。他穿着奇跡般永遠不會髒的白褲子,傻子似的無條件相信我的童言童語,對我的任何有理的,無理的、歪理的要求均會一一滿足。
我好想又看到了那個記憶中長得像年畫裏的胖頭娃娃的唐飛。他站在他家門口,甜甜的笑着對我招手,稚聲稚氣滴說:“心馨,快進來。”
咻的小唐飛瞬間放大,變成了如今唐逸飛的完美模樣。我的腳步戛然而止,我以為這都是幻覺,哪只卻是現實照進了回憶裏,眼前在幾層臺階上坐着的人,橫看豎看就是唐逸飛嘛!
陳舊的樓梯上,他屈膝而坐,深埋着頭,骨節分明的大手沒入烏黑的短發中,如此做作的姿勢,經他演繹頓覺自然順眼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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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我也曾坐在相同的位置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仰天控訴——該死的火車太守時。
我忍住一頭撲過去把面前的人當醬豬蹄一陣亂啃的沖動,難得內斂地掐出溫柔嗓音,輕聲道:“帥哥,你迷路了嗎?”
他像觸電一樣猛挺直腰,擡起頭,好似瞬間視力退化,眼眸中灰蒙一片,抓不住我的身影,就連神情也略顯木讷。我沖他咧嘴微笑,他仍無所動容,只凝視着我。
良久,他次啊微微啓唇,輕柔如絲般喚我:“心馨。”
本不寬的臺階被他占去大半,我腆着臉強勢插入,蹭坐到他身旁,不留間隙,挽起他的胳膊,偏頭靠上他的肩膀。我望着他,努力醞釀出水汪汪、明眸善睐的驚豔效果:“你還記得我給你寫的那封情書嗎?”
“當然”
他毫不遲疑的回答,令我心中泛出幾縷愧疚和心虛,但瞬間又被我磨練出的厚臉神功壓了回去,我相當理直氣壯地說:“那我就沒必要多做重複了。”
我會意地點頭,嘴邊漾出舒雲淺笑,像夏日的微風,清新拂面。這才算世界上真正了解你的人,不是肚裏的蛔蟲,而是心頭的肉、骨裏的血,緊密相連。
我喜歡死了我身邊的這個男孩兒,不知該如何表達情意,便像只小狗一樣蹭着他微涼的表情,笑咪咪地說:“內容不變,只是要稍微改動一下最後一句。”
他慢慢沉吟:“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
我連忙搶下話,揚聲道:“我在原地等你!”
不知他是真沒聽懂,還是故作未懂,竟茫茫然問我:“心馨,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哎呀,故地重游,莫非你真退化成小時候那個傻氣的唐飛了?
我硬拽過他的手臂,與他面對面,然後清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去多遠的地方,離開我多久,我始終是那個一心一意愛你的陶心馨。我會守在原地,等你回來牽着我的手帶我走。”
我想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前所未有的篤定,篤定進他之前因我的不堅定而高懸的心裏,為他築起一個有如鋼筋水泥般堅固的支架,好讓它不再沒着沒落地飄蕩。
下一秒,我已被唐逸飛緊緊攬入懷中,他伸出微微發抖的手捧起我的臉,目光灼灼,氣息炙熱而澎湃。下一秒,他溫軟的唇便貼上我的眉、我的眼、我的臉,直至我的唇
我不說此刻有多美妙,我有多幸福,如果曾經歷愛情的人,一定懂得。
尾聲
就像眷戀着人間,遲遲不肯離去的夏天總無法阻擋秋日的腳步一樣,唐逸飛在九月入秋的時節背起了行囊飛赴美國。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我和他不約而同地約定,離別當日,不到機場上演相擁而泣、依依不舍的苦情戲碼。一來,我無法保證我一定能笑着說再見。二來,我還真哭不出既唯美又賞心悅目的淚眼朦胧。
至于唐逸飛的理由,那是相當簡單,怕我一時沖動,激起民憤。我不明白,問他為什麽,他說,換了登機牌,飛機就會等人,他擔心我逮着機會,非讓他等個三五小時。我想,這飛機确實比火車靠譜,怪不得比火車貴呢。
沒有唐逸飛的大學生活,過的平淡無奇。日子一乏味,人總會冒出點叛逆乖張的想法。我就納了悶了,按男女比例五比一的比例來算,怎麽着也該有五個人追我吧,可事實上,我扳指頭一數,除了人在大洋彼岸的唐逸飛和跟我恢複邦交、老調侃我是現代“王寶钏”的蘇渙淇之外,還真再沒哪個男生對我顯出些微好感。
這個困擾我許久的謎,直到某天,下鋪的姐妹憑着《探索發現》欄目的精神,幫我揭秘了一把,方才真相大白。
相傳學校裏不知從何時何地傳出我陶心馨是T大風雲人物、前學生會主席——唐逸飛暫時寄存在學校的專屬財産,閑人免進。也曾有不怕死、不信邪的男生試圖闖界,但還沒等我接收到任何微弱信息,就已經因各種離奇事件纏身而敗退不振。而究竟是何離奇之事,皆因當事人三緘其口,所以無從得知。
姐妹說這番話的時候,神秘兮兮的樣子跟真的似的,我也半信半疑。跟唐逸飛在網上聊起時,他總是用省略號打發我,不發表任何言論,令人浮想聯翩。
于是大學時光就在我的無盡猜想和求證無果中悄然流過,直至把我推入熙攘的求職大軍。陳寧問我為什麽不幹脆也去美國讀研,提前和唐逸飛相見。我恍然大悟,原來路還可以這樣走。但陳寧姐姐啊,你可知道早在唐逸飛離開那日,我可憐的英語就已經随他魂歸故裏了。
每天擠地鐵、忙加班,我逐漸适應起都市小白領勞碌的職業生活。時光匆匆又一年。我剪短了頭發,只為擠出盡可能多的時間和地球那邊的唐逸飛網絡相聚。悲催的他處于各種可抵抗的、不可抵抗的原因,沒有一次回國機會。我想大概真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天若有情天亦老,無情的它自然不會讓有情人過得太好。
當只差一年,我就能站在天臺上,扼腕低嘆經典臺詞之“三年又三年”的時候,突然接到唐逸飛的越洋郵件——十六小時後抵京!
多麽言簡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