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向了另一張空桌子,是不是它也正在見證一段屬于別人的什麽故事?
我腦中仍空空白白,心卻異常平靜,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何在。我收回心神,灑脫笑道:“有什麽事,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片刻的沉默,唐老爺子嚴肅的開口,卻是對唐逸飛說的:“逸飛,你愛心馨嗎?”
唐逸飛握緊了從剛才就一直未曾松開的我的手,凝視着我,眸清如水,然後重重點頭。
“丫頭,你呢?愛不愛逸飛?”
“愛,當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很好。”仿佛得到了最滿意的答複,唐老爺子收斂肅穆之色,恢複頑童模樣,幾乎很篤定地說:“那如果你們分開兩年,應該沒問題。”
“分開兩年?我不懂。”
就像幼年的唐飛說要搬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時的不明白一樣,此刻我也不懂。
“父親要送莉雯去美國,也不會再幹涉我們的交往。”唐逸飛用平常的淡然語氣娓娓說着本應該值得我們長舒口氣的話,眼神裏卻有和唐老爺子不差分毫的篤定,“他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畢業後,我要赴美讀研,照顧莉雯兩年。”
到一個大洋彼岸的遙遠國度,陪一個用生命來愛他的人,過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父命難違,他必須承受,那我呢?是不是我覺得不公平、承受不起就可以提出異議?
不知怎的,我笑出了聲:“呵呵,唐叔叔是在考驗我們嗎?”
我沒有大智大慧,從不善于隐藏內心的情緒。我想僞裝堅強,想笑對一切,卻連自己都聽出了言語中的酸澀味道。
我低下頭,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持緘默,不理論,也不硬撐。唐老爺子起身說讓我和唐逸飛單獨談談。臨走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即使心中充滿感激,我卻并沒擡頭,實在不想讓疼愛我的人看見我的脆弱。
時間被四周沉悶的空氣打壓的無限延長,我深埋頭,沒有丁點兒說話的欲望。我非常清楚只需我一句話,就能打破僵局,我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忽然雙頰被一雙溫熱的大手輕輕捧起,唐逸飛俊朗的面容映入視線。我沒有刻意回避,與他四目相對,我看出了他眼裏的小心翼翼以及毫不掩飾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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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馨,”他謹慎的開口,帶出的不确定讓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分外壓抑,“我可以請你等我嗎?”
“我可以請你不要走嗎?”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争取什麽,賭氣,還是任性?也許我純粹是自私,一旦他讓步,我就會索取更多。
唐逸飛頓時亂了方寸,捧在我臉上的兩只手驟然一緊,又像怕觸痛我般彈了開,停滞在空中數秒,次啊牢牢握住我的手,他劍眉緊蹙,迫切問道:“你不相信我?”
我搖頭。我想相信你,但我懼怕美國太遠,對手太強,時間太久。
“那你是相信我?”
我開始懷疑一切畏懼,他的追根問底是不是因為我的确并不信任他?我不想思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矛盾間我不自覺地緊咬下唇又搖了搖頭。
他似乎也感受到我已經紛亂不堪的內心,疼惜地看着我,大手覆上我的背擁我入懷,我耳邊響起他輕的只有我兩人才聽得見的低語:“心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我說的異常堅決,沒有任何遲疑。我靜靜地伏在他懷裏,高數老師那句“愛情的強者”萦繞在腦海中。我想我不哭,就不算弱者,可我想做強者,揪着顆苦悶的心,我說:“好!”
你對我的好,我怎麽現在才知道
最近我時常躺在床上發呆,從頭到尾回顧即将結束的大一生活,最後只歸納總結出兩個字——折騰。
被蒙在鼓裏當學生會的小幹事,被唐逸飛呼來喝去的折騰。明知唐逸飛就是唐飛時,自己反別扭地再跑去折騰他。好不容易兩人能正經談戀愛了,莫莉雯又空降來折騰我們倆,當然其間也不乏蘇煥琪的友情折騰。看來生命果然在于折騰!
起起伏伏,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我已經學會用自我安慰來粉飾太平。唐逸飛還有兩年才能畢業去美國。世事變化無常,興許哪天唐叔叔一覺醒來就想開了,于是收回成命。興許哪天莫莉雯豁然開朗,不再執迷不悟。有時間,就會有轉機,我便,還存有希望。
千想萬想,我卻怎麽也想不到“轉機”突襲的如此之快。莫莉雯的病情惡化,當初為他主刀的美國醫生建議 她盡快前往美國接受治療,也就是說唐逸飛也很快要遠渡重洋,随她而去。然後我問唐逸飛,很快到底有多快。他毫不隐瞞,過完這個暑假。
希望破滅,唯一能給我安慰的也僅剩下一張科科低空飛過的期末成績單。當我準備拖着一身的疲憊獨自回家自暴自棄的時候,唐逸飛突然提出要和我一同回鄉,重游故裏。一起就一起吧,我總不能對他說,如果走,趁早走。
還是那趟二字頭的火車追逐着沿途變化的風景撒歡似的朝南奔跑,我和唐逸飛靜靜對坐,一路上只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瑣碎而無趣。以致最後我甚至指着車窗外故作興奮地說:這邊的山要比那邊的山高一些。
出國的事兒,他不提,我不問,是大家的默契。因為太在乎對方的感受,所以都變得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每句話都要仔細斟酌,生怕觸動了敏銳的機關,瓦解好不容易營造的平和氛圍,電光火石再難控制。
閉塞的車廂裏,還要時時刻刻注意言言辭,我真是憋悶到了快吐血的地步,話越說越少,情緒也越來越差。看得出唐逸飛比起我,也好不到哪裏去。有事他會坐在窄小的翻椅上發呆,一動不動好幾小時,連飯也不吃。深夜我從混沌的睡夢中醒來,他依舊坐在黑暗之中,獨自寂寞。我想說點什麽,膽怯作祟,最終我又縮回自己的角落默默注視着。
漫長的煎熬随着火車緩緩駛進站臺宣告結束,雙腳踏實地踩在地面上,我頓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不過一天一夜的路途,唐逸飛好像消瘦了不少,精疲力竭的樣子。我勸他趕緊回唐老爺子家好好休息,他卻執意要送我回家。我這才想起來,我們的事兒還沒跟母親大人老實交代。我掏出手機,避開唐逸飛,趕緊做事前報備。
誰知我這邊還沒說清楚我和唐逸飛之間的種種經歷以及來龍去脈,我媽在那頭已經異常興奮:“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變得很帥?”
這話聽着變扭,我也沒細想,光顧着宣洩火車上積累出的怨念,嘴欠抽地瞎貧道:“何止變帥啊,簡直就變态了!我們剛下火車,我要送我回家,我看就不用了吧。”
我媽的聲音立刻拔高了好幾度:“誰準你說不用的!趕緊把人給我帶回來。記得打的,我出車錢!”
等等,我沒聽錯吧,向來自稱節儉的我媽竟然舍得讓我們打的!哎呀,虧大了,我要是早告訴貼唐逸飛會來,說不定還能讓坐飛機回家呢。
我挂掉電話擡起頭,唐逸飛已經站在了我身邊,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原本滿臉的疲乏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暖陽光的笑,還夾雜着一些我看得出,卻猜不透的別樣深意。
這是我住了十幾年的居民樓,原本樓上屬于唐逸飛的家不知曾換過多少主人,可自從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早上我大哭一場後就再也沒有上去過,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兒不可思議。
和唐逸飛走到家門口時,我問他要不要再上去看看,他剛想說什麽,家門“砰”的一聲被推開,迎出我們那張喜笑顏開的臉,她熟絡地拉起唐逸飛的手邊往家裏領,邊親切不已地說:“逸飛啊,終于來了,趕緊進來,累不累?”
臨了,還不忘像使喚丫頭一樣命令我拿行李。唐逸飛本來還好心要幫忙,我媽一個白眼瞪到我身上,我立刻騰起通體蠻力一手一個行李箱,三兩步先進了屋。
等我放好行李回到客廳,我媽和唐逸飛已促膝而坐,正聊得開心。我媽那張不再青春的臉上擠滿了笑容,買兩張彩票中五塊錢的時候也沒見她笑得這麽投入過。
我走到單人沙發邊剛坐定,還沒來得及加入他們暢談的行列,我媽一拍大腿,關切地問:“逸飛,餓了吧?火車上一定沒好好吃飯。”
唐逸飛搖頭說不餓,看向我,微笑道:“心馨,你呢?”
“不餓,也要吃。”我媽接下話茬兒,自作主張地安排起來,“心馨,去給逸飛下碗面條。”
我胳膊腿一伸,縮進沙發,不情願地回她:“人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