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想與你共白頭
時轍把話說出口, 也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些幹巴巴的,又補充道:“反正能再見到你,我是真的真的非常高興。”
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時轍不禁有些對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感到着急。
平時學過的那些用詞仿佛徹底被大腦清空了一般, 怎麽都想不起來。
在這麽關鍵又重要、充滿驚喜的重逢時刻, 他, 憋了半天,來回就是那幾句話!
思及此,時轍耳朵有些紅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現在……有些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太會說話。”
駱行之看着他, 微微一笑:“我知道。”
他知道,這直白的話, 是時轍因為他們的重逢、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駱行之:“人在心情格外激動的時候, 總是會無法好好表達自己, 有的人甚至會因此而語無倫次。”
“這是人之常情。”
“不僅你這樣,我也是。”
駱行之的話說的不快,卻有效緩解了時轍的不好意思,他又仔細打量着駱行之的神色,說:“你也是嗎?我看不太出來。”
駱行之擡腿,側過身後在沙發上, 和時轍一樣, 面對面地盤腿坐好:“看不出來,你可以聽聽我的心跳。”
時轍盯着他看了會兒, 腦門一熱,徑直沖着駱行之撲了過去。
駱行之毫無防備地被撲了個滿懷,意外了一下, 下意識地想要靠腰力穩住身體,卻忽然留意到沙發的位置。
他眼眸微微閃爍,打斷了下意識的動作,順勢往後傾倒。
後背傾斜地靠在柔軟的沙發扶手上的同時,他兩只手臂一攬,一手圈住時轍的腰,一手繞過後背扣住肩膀,防止投懷送抱的人摔下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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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轍在駱行之的懷裏穩住身形,被駱行之的手這麽一摟,自己的胸膛就和駱行之的胸膛緊緊地貼在一起。隔着衣服,他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來自駱行之胸腔中急促、有力的震動。
和他一樣。
心是騙不了人的。
時轍凝視着駱行之近在咫尺的臉,雙手回抱住駱行之,情難自制地小聲說:“哥,你的心,我感覺到了。”
駱行之溫聲道:“我和你一樣。”
兩人就這麽擁在一起,感受着對方那和自己一樣越跳越急的心跳,到了某一瞬間,他們都感覺到,對方胸腔中傳遞過來的,和自己心跳完全一致的心跳頻率。
氣氛實在融洽,兩人就這麽擁抱在一起,心照不宣地沒有別的動作,誰也不舍得分開。
直到某一刻,時轍終于從那過度激動的情緒裏走出來一些,發現了駱行之的姿勢不對勁,松開了手。
他這邊一有動作,駱行之就注意到了,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
感受着腰上和肩上被收緊一瞬,摟着自己後背的手臂才被松開,時轍雙手撐在沙發上正要起身,這才看到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駱行之傾斜着靠在沙發扶手上,原本盤起來的兩條長腿已經放開,微微曲起。
而他,穿戴整齊地跨坐在駱行之腰部稍微以下的位置。
時轍:“……”
雖然他和駱行之都穿着衣服,但是這踏馬的,完全就是某種不可以直接寫出來的姿勢啊啊啊!
而且他和駱行之能做到這樣,還是他主動撲進駱行之懷裏造成的。
剛剛激動的情緒一下頭,那些害羞的情緒又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時轍整個人仿佛被燙紅了,臉上熱得仿佛能冒煙。
他下意識地就要起身離開,卻發現駱行之摟着他腰的手還沒松開。
時轍微微低頭,正好撞進駱行之的眼眸中。
那雙眸子一如平時的深邃,卻又帶上了一絲別樣情緒的火熱。
時轍霎時定住了,他逐漸感覺到對方的躍躍欲試,剛剛平穩下來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地怦怦直跳。
兩人互相看着彼此,周遭的空氣似乎也開始有些升溫。
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時轍的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了抗議的叫聲,打破了這有些焦..灼的氣氛。
時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整個人從害羞徹底轉進成窘迫,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可惜這裏沒有地縫,他要鑽,也只能鑽駱行之的懷裏。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要準備今晚的晚會,他和駱行之晚飯都吃得比平時要早許多,再加上他剛剛還掉進湖裏跑冰水,身體熱量消耗過大,這才……
時轍大腦飛速轉動,突然駱行之悶笑了一聲,摟在腰上的手松開了:“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時轍僵着身子,機械地從駱行之身上起來,拉開距離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漲紅着臉小聲說:“去吃夜宵吧,我請你……”
駱行之從沙發靠背上坐起來,低聲道:“好。”
時轍聽見他答應,又鬼使神差地往下看了一眼,喉結滾動:“你……”
駱行之神色淡定:“你等等,我冷靜一下。”
時轍:“其實也不急,你要不……先解決一下?”
“不用。”駱行之說。
時轍正要說些什麽,又聽駱行之補了一句:“解決完再出門,夜宵攤都關門了。”
時轍聽明白駱行之話裏的深意,又見他臉上帶着些許調侃的笑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他莫名地有些好笑又羞赧,随手撈過一個抱枕,象征性的輕輕地一抛,朝着駱行之丢了過去:“那你快點冷靜。”
駱行之雙手擡起,很輕松地接住抱枕:“在盡快了。”
兩人在沙發上笑鬧了會兒,駱行之起身:“走吧。”
時轍也跟着起身,臨出門前,駱行之盯着他打量了一下,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時轍抓住駱行之的手腕,故作不滿道:“你又把我小孩子。”
駱行之淡淡一笑:“去換件厚點的外套,乖。”
最後的字入耳,時轍的耳朵麻了一瞬,他擡手揉了揉耳朵,拖着嗓音:“知道了。”
回屋裏找了件更厚的外套穿上,時轍和駱行之一起出了門。
兩人步行至商業街,已經十一點多了,不少賣小吃的都已經關門收攤了。
時轍望着已經空下來不少的街道,有些無奈地和駱行之商量:“這也沒什麽想吃的,要不我們去吃火鍋吧?正好順便慶祝我們的重逢。”
駱行之點點頭。
這個時間點,商業街絕大部分的火鍋店也都已經關門了,兩人只能往商業街裏的24小時火鍋店走去。
途中經過某家店鋪時,駱行之突然停了下來。
時轍雙手插兜在一旁等着,結果駱行之和店員說了聲,店員很快遞了杯東西過來。
駱行之付了錢,把杯子遞給時轍。
杯子沒有蓋,時轍垂眼一看,發現杯子裏面裝着的是姜湯,頓時如臨大敵地後退了一步。
駱行之:“你剛剛凍得太久,喝一點去去寒。”
時轍嘴角抽了抽:“這一點實在是太多了點。”
駱行之:“你先喝,剩下的我幫你分擔。”
駱行之眼裏滿是關心,時轍也不好拒絕這份好意,而且姜湯這種東西雖然味道不好,但是喝了的确有用。
他從駱行之手中接過姜湯,那股味道頓時更重了,時轍也不磨蹭,用手捏着鼻子,仰頭就是一口悶,根據重量估摸着喝了一半,他停了下來,把杯子遞還給駱行之。
駱行之接過,把杯子遞到嘴邊。
時轍正因為滿嘴殘留的姜味而煩惱,瞥見駱行之喝姜湯,注意力一下就轉移了。
駱行之微仰着頭,喉結正随着吞咽姜湯的動作而輕微滾動,很是性感。
看着就想在那上面親一口。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浮現,時轍頓時清醒過來,開始進行自我反思。
時轍!你冷靜點!這還在大街上呢,就開始白日……哦不對,是夜半宣yin了!
時轍自我譴責的功夫,駱行之也把姜湯喝完了,兩人又繼續往火鍋店走去,中途路過垃圾箱,駱行之随手把杯子丢了進去,
時轍的目送着姜湯杯被送走,忍不住吐槽道:“姜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惡的一種食物之一,都過了好一會兒了,我現在還是滿嘴的姜味。”
駱行之一頓,突然說:“忘了。”
忘了?忘了什麽?
時轍剛剛要問,駱行之從口袋裏取出一小瓶潤喉糖:“忘記給你這個了。”
“沒事,現在給也不遲!”時轍如臨大赦,“給我兩粒。”
駱行之倒出來四粒在自己的手心,兩粒丢進自己嘴裏,然後把剩下的送到時轍的面前。
時轍手稍微往上擡起一點,又忽然頓住落下,轉而微低下頭。
他本想在吃糖的時候順便親一下駱行之的掌心,結果快湊近的時候發現糖粒小,不好直接用嘴吃,不得不借助舌頭的輔助,飛快地把糖輕輕一卷。
時轍吃到糖又撩了一把,擡起頭看向駱行之,見對方也在盯着自己看,飛快地扭頭。
駱行之收了收手指,垂眸看了眼依稀還有被小貓舔過般觸感的掌心,又看了眼時轍微紅的耳朵,唇角勾起一點笑。
明明是主動撩人的人,這會兒反倒是先不好意思起來。
又往前走了幾米遠,時轍突然驚咦一聲,伸手接過從天而降的東西。
那東西不大,白色六角星狀,很薄,落在掌心有些涼涼的。
時轍盯着這玩意兒看了會兒,趕緊把它遞到駱行之的眼前,激動道:“你看看!這是不是雪花?”
不等駱行之給出答案,天上有接二連三地慢慢墜下來幾片白色的片狀物,駱行之微微仰起頭:“是你想的那樣,下雪了。”
時轍也和他一樣,微微仰起頭,果然看到飄落下來的雪花。
正如駱行之說的那樣,有了前面幾片雪花打頭陣,後續又紛紛揚揚地落下雪花,越下越多,越下越密。
今年的初雪,來了。
從小到大沒見過雪的時轍激動得攤開手,接了很多雪花後端在自己眼前仔細打量,驚嘆道:“這就是雪花嗎,真的好漂亮!”
誇贊完,他忍不住道:“幫我拍個照。”
駱行之冷不丁問:“叫誰?”
時轍愣了一下,看了駱行之一眼,從善如流:“幫我拍個照留念嘛,哥。”
之前叫駱行之駱哥,是因為已經有人叫行之哥了,現在這倆合二為一,他叫哪個都不是,幹脆叫得簡單些。
駱行之眼裏笑意更深,取出手機。
等拍完手裏的雪花,時轍又變本加厲,讓駱行之給他拍了幾張站在雪中的照片。
駱行之對他的話予求予給,拍了各種照片後。
拍完照後,時轍也幫駱行之拍了好幾張照片,最後把手機舉到面前,對準自己和身旁人——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拍完照後,時轍又洋洋灑灑地以“今天是個好日子”為題的小作文,配了幾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朋友圈剛剛發出去,立馬就被贊了。
時轍不用看都知道這是誰——他朋友圈是鎖起來的,只開放給一個人。
那個人點贊完之後,又回了一條:【玩得開心嗎?小小小朋友】
時轍看着久違的昵稱,終于從“下雪了”的狂熱狀态中走出來一些,他看着身旁一直保持淡定微笑看着自己的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一系列行為都……好特麽的幼稚!
他為自己辯解道:“我這是第一次見到雪,激動一下不很正常。”
駱行之忍笑:“嗯,沒錯。”
時轍看了眼他微微顫抖的肩膀:“我承認我剛剛很幼稚了,你要笑就笑吧。”
話音剛落,駱行之還真笑了起來。
時轍在一旁等啊等,發現這人一直笑個沒完,卻又無可奈何。
誰讓自己剛剛表現得那麽傻逼呢!
駱行之又笑了一會兒,時轍實在忍無可忍:“差不多就夠了啊,有這麽好笑嗎?”
駱行之點點頭,收斂笑意,垂眼看向時轍暴露在空氣裏的手:“你手冷嗎?”
“是有些冷。”時轍正要把手收回去,卻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駱行之的手大部分時間都揣在口袋裏,很暖和,和他稍微有些冰涼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時轍微挑起眉,正要說什麽,駱行之已經抓着他的手,帶回自己口袋裏。
時轍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兩人不急不緩地漫步于雪中,時轍不時悄悄地用餘光打量駱行之。
大概是因為相認之後,小時候的那份感情累加催化,同樣影響着現在的感情。
他更喜歡駱行之了。
天上落下的雪花更多了。
駱行之:“雪大了,把帽子戴上吧。”
時轍身上的外套的确自帶帽子,不過他看向身旁外套上沒帽子的人,沉默了一下,笑了起來:“不了吧,就這樣也挺好。”
——我願與你同淋雪,我想與你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