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挨打
“我侄女是被人綁架到你家醫院的。”
穆煜霆沉穩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由讓米朵覺得鼻子有些癢癢的。
話音裏濃濃的威脅意味令人氣結,郝文禮的眼角猛地抽了抽,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這字裏行間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煜霆,你要不要這麽冷血?”郝文禮毫無形象地往旁邊沙發倒了下去,有氣無力道。
“一個給人開膛破肚眼睛都不眨下的人,跟我講冷血?”
“我勒個去,真是沒天理了,到底還有沒有地方說理了!”郝文禮悲催地猛拍沙發,眼神裏充滿了憤怒道。
米朵看傻眼了,要不是剛才她親眼看見郝文禮從手術室走出來,沉穩冷靜地跟許楠輝交代術後注意事項,打死她都無法将眼前這個言語輕狂的男人和醫術高尚的主刀醫生聯系在一塊兒。
高級VIP病房內,充斥着醫療器械檢測的慘淡聲音。
病床上,躺着一個人,他靜靜地閉着眼睛,蒼老的臉龐上沒有半點血色。
米朵蹑手蹑腳地靠近,視線落在夜正身上的剎那,酸澀的感覺就充斥了眼眶,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喉嚨處就像塞了棉花,梗咽着發不出聲音,心底有個聲音強烈地叫嚣着——外公!外公!
手術後的麻醉藥效還未完全褪去,夜正仍舊在昏睡,手術很成功,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心髒不好的人,以後必須注意控制情緒,切莫大喜大悲。
郝文禮跟穆煜霆談話的時候,米朵借口說要出來透透氣,便偷溜到了外公的病房,她在外面徘徊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推開了病房門。
“嘀…嘀…”
心髒檢測儀,有節律的聲音,聽着讓人莫名的安心。
米朵知道,她的外公,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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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着呼吸機壓縮泵一下一下地工作,米朵的心就不由堵得慌。
“外公,朵朵回來了,你是不是很痛?”
“……”
“咔噠……”忽然,房間裏響起一道突兀的聲音,令米朵始料未及。
病房裏配備了獨立的衛生間,門鎖開啓的瞬間,米朵整人如遭電擊,臉色蒼白如紙,黯然神傷的表情就像被定格住般,僵硬地挂在臉上。
偷溜進來之前,米朵猶在門口觀察過一會兒,除了進去換藥的護士之外,并未發現有夜家人,所以她才大着膽子進去看外公的。
“哪來的臭丫頭?”
趙雪琴臉色沉了下來,尖銳着嗓音,嫌惡地沖着米朵吼了過去。
“嘿嘿嘿……”米朵僵硬着面部表情,腦子已經百轉千回,她不确認現在的樣子,是否會引起趙雪琴的注意,急中生智佯裝傻子般地笑了起來。
丹鳳眼中劃過陰厲的神色,對于突然冒出來的小孩子,趙雪琴打心底裏厭棄。
對于內心的欲望,趙雪琴從來都不屑隐藏,她眉頭緊鎖,快步走到米朵面前,伸手一把抓過米朵的衣領子,惡狠狠道:“小乞丐,想偷老娘的東西,是嗎?”
還不等米朵反應過來,她只覺得身體被一股極大的力量甩了出去,腳步踉跄着往門口的方向跌撞了過去。
大人和孩子之間,存在明顯的力量差距,失去身體平衡的米朵,就像是喝醉酒的人般東倒西歪,不受控制地朝着牆壁撞了過去。
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反應,米朵本來想裝傻充愣蒙混過關的,結果在她腦袋快要撞上牆壁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抓住了立在門邊的更衣杆子。
“砰!”更衣杆子受不住米朵的拉力,直接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趙雪琴沒想到眼前這個看着像是智力有問題的小女孩,竟然懂得自救,鳳眸中審視的目光不由加深了幾許。
“裝傻充愣,還挺狡猾,老娘差點就被你這臭丫頭給騙了!”
“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陰狠的話音刺激着米朵的耳膜,她勉強支撐住身體平衡,秀眉蹙緊,不卑不亢地迎上了趙雪琴刻薄的嘴臉,冷聲道:“大嬸,你有被害妄想症嗎?”
“死丫頭,你叫誰大嬸!”
上了年紀的女人,尤其是像趙雪琴這種年輕時以色侍人,年紀大了雖風韻猶存,卻到底也是年老色衰了,最聽不得的話之一就是有人諷刺她老。
米朵挑釁的話,硬生生地刺激了對方。
趙雪琴三步并兩步,疾步上前,将米朵的衣襟扯住,雙手用力往上提,輕易扼住了米朵的喉嚨。
雙腳離地,呼吸不暢,米朵白皙的臉龐已經漲得通紅。
“死丫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竟然敢叫老娘大嬸,信不信老娘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趙雪琴歇斯底裏的威脅話音,一字不差地落入米朵而耳中。
“咳咳……你是誰…關我咳咳…屁事!”骨子裏那股倔強執拗的勁頭上來,米朵全然不顧自己是否會窒息而亡,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話,繼續挑釁趙雪琴。
顯然,她話音落下,趙雪琴那殘存的理智也被徹底擊碎。
下一刻,米朵只覺得喉嚨處的衣襟愈發收緊,肺部的空氣幾乎要被抽幹了。
“住…手!”
一道虛弱的蒼老聲音響起。
聞聲,趙雪琴神色慌張地松了手,米朵就像破布般被随手往旁邊一丢,轉瞬間,趙雪琴猙獰的臉龐上,已經換上了讨好的嘴臉,虛情假意地柔聲道:“爸爸,你可算醒了。”
夜正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裏面一個小女孩,趴在他的身邊,眼淚汪汪地叫他外公……
渾濁泛黃的眼睛裏,充滿了悲傷的情緒,夜正情緒略顯激動,一字一句道:“滾…出…去!”
他想讓趙雪琴滾出病房,帶着她的兒子、女兒滾出夜家!
米朵瑟縮在角落,佯裝一副唯唯諾諾被趙雪琴吓壞的樣子,不敢挪動身體半分,聽着外公虛弱的聲音,她的心也跟着顫動了。
趙雪琴讨好的笑意僵硬在嘴角,鳳眸中閃爍着狠歷,佯裝聽不清夜正的話,顧左右而言他道:“爸爸,你是不是病糊塗了,媳婦要是出去了,誰來照顧你呀?”
死老頭子,剛醒過來,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都半截身體進棺材的人,還敢在她面前嚣張。
說着,趙雪琴亦步亦趨地走向夜正的病床邊,手指下意識地劃過插在夜正身上的管子,不動聲色地用力往下按了按,綿裏藏針警告道:“爸爸,您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要是沒個親人在身邊照顧,萬一出了點幺蛾子,那豈不是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