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高中那會, 餘庭之就不愛笑, 整天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與他有着十萬八千裏的距離,其實秦念念早就發現他的不同, 那些深埋進骨子裏的倔強與日俱增, 終在他們相遇的那日,随着久不相見的熱情一觸即發。
如此刻這般,他的所有熱情都在她身上展現。
“怎麽過來這了?”
秦念念兩邊看着車,小鹿亂撞般的心跳, 快速跑到他身邊。。
餘庭之伸手抱住她,“過馬路也不看路。”
她仰起頭,“專程來接我?”
“不然陸辰冬那小子也不會告訴我地址。”
“那這車也是他的?”
低調的普通款沃爾沃, 安全技術倒是挺高的,就是看上去不像陸辰冬的風格。
餘庭之沒說話算是默認,秦念念也不去追問,坐上副駕駛後, 餘庭之親自給她系安全帶, 他隔的太近秦念念聞到了他頸後的淡淡香味,“用的什麽洗衣液?好香呀。”
“普通的, 沒有香味啊?”他也在她面前使勁嗅嗅,“不如你好聞。”
秦念念想啊,這人怎麽這麽會說甜言蜜語了呢,沒忍住的親上他的臉頰。
餘庭之戳她臉笑一笑,自然的送上回禮。
一頓親密之後, 兩人都是氣喘籲籲,好像積攢了很多年的親吻瞬間爆發,只有融進對方的身體裏才能見證存在的痕跡。
“餘庭之,開車啦。”
“嗯,正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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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秦念念發燙的耳垂,一手捏捏她的小臉蛋,“念念,我第一次談戀愛,我還在學習中。”
那他學得挺不錯的。
秦念念偏頭轉向窗外,“快開啦。”
餘庭之真的發動後,她才笑着問他,“餘庭之,你不準再說這樣的話,聽着怪別扭的。”
他笑了笑回:“嗯?陸辰冬說這套好使。”
“你不準跟他學!”秦念念撇嘴,“他就會花言巧語騙女生,你都學壞了。”
“嗯,不學,我跟你學。”
“我也是第一次啊,你跟我學什麽?”
餘庭之臉上笑容越濃,秦念念換着話題,“我都不知道你學會了開車。”
“總覺得會有用得上的時候。”
現在就是。
不知怎的,秦念念盯着窗外劃過的光線,突生郁悶,不見的這些年,他會了很多東西,她都錯過了。
餘庭之好似讀懂她的心思,沉沉說道:“我們都學會了不少,扯平了。”
秦念念點頭,“也對。”
她調着電臺節目,音樂臺說傑倫下個月在金城有巡演。
“我們去看吧!”
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眼都笑出聲來。
來金城前,他們去坐了摩天輪,夜空下俯瞰整個城市,霓虹晃花了彼此的眼,一個擁抱,一個親吻,時間都停留在一張照片中。
夜間的金城,游樂場的摩天輪再次升上半空,宛如時空倒流的情景。
秦念念點擊手機屏幕,眼裏盛滿驚喜,“你還留着!”
“這是我們最好的一張合照,當然要保存好。”
秦念念鼻頭酸酸的,她偏過頭,餘庭之迎上去坦率的接受她的吻,這一次,時間再次定格。
記憶裏回憶的畫面與現實重逢,她相信一切都會順利進行下去。
轉眼就到十一月初,金城的天氣愈加冷。
總機室裏,秦念念裹着厚厚的棉外套,咳嗽沒有停過。
正是夜班交班的時候,玲姐換下工服又提醒她記得吃藥,秦念念邊咳嗽邊點頭。
感冒了沒胃口吃飯,小玉遞過來重口味辣條她饞可又不敢吃,因為喉嚨疼。
幸好最近夜班挺閑,秦念念吃了藥偶爾打盹也沒人說她。
她剛服下藥,微信有新提示。
餘庭之的外快工作挺忙,兩人也不是一天到晚都能膩在一起,一兩天見不到面是常事,但聯系是不曾斷過。
秦念念收到他的消息,頓時也不咳嗽了,自帶藥效。
小庭庭:念念,還咳嗽嗎?
念念念:不咳嗽了,已經好啦
為了表現出自己已經好到歡脫,一連發送了好幾個表情圖,小玉在一旁“啧啧”順利收到秦念念的白眼。
小庭庭:你夜班餓不餓?我過來給你送吃的,行嗎
念念念:不用啦,你趕緊回家休息,我這食堂吃的很多
不知道為啥,他很久沒回消息。
秦念念等不到回信,心情有點失落,也許是又去忙了。
小玉湊到她跟前,一臉的神秘兮兮,“念念,你談戀愛啦!”
“對呀。”秦念念轉頭看她,“很明顯?”
“你這症狀跟我一毛一樣,收到消息連感冒都要好了呢,對方沒有回複瞬間就萎了。”
小玉說得很有道理嘛。
她蹭着秦念念胳膊,“快說快說,是什麽樣的男生啊?”
“他呀,我青梅竹馬!”
“嗷嗷嗷嗷!”小玉典型少女心爆棚,擁着她直呼,“真好呀。”
秦念念感冒後臉上慘白慘白的,托她的福,終于有了點血色,紅潤的加了點精氣神,“感覺還不耐。”
小玉“嘿嘿嘿”還要問什麽,內線電話突然響起,兩人都吓了一跳。
秦念念盯着屏幕,2101房打過來的,她一時慌神愣在原地。
還是小玉推她胳膊,小聲道:“念念,快接呀!”
2101房的陸先生,人人都怕,唯獨秦念念能應付好。
“您好,陸先生。”
“我不是很好。”
秦念念已經有大半個月沒見過陸凜舟,和餘庭之在一起後,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及他,只是她知道只要涉及到陸凜舟,餘庭之都會在她身邊支持她。
現在的秦念念理應有更足的底氣去面對陸凜舟的。
陸凜舟是今晚入住的季州,他的消息她向來都是自動忽略,至于他做了什麽、過得好不好,從來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尤其刺耳。
秦念念一本嚴肅的公式化詢問:“那有什麽可以幫到您呢?”
“我想見你。”
縱使陸凜舟一直都對她态度暧昧,但從沒有這樣直白過,更何況在夜裏說的話少了點打趣的意思,反令人坐立不安。
“您的櫃子裏有備好的香煙,是您常抽的牌子。”
言下之意在明白不過,她不想去,她在用最合适的借口拒絕他。
一聲冷笑傳來,“秦念念,你有什麽資格說不?”
如晚秋蕭瑟的風,夾雜着初冬的涼意将她驚醒,是啊,她沒有資格說不。
“不要忘了你當初是為什麽離開金城,現在即便是他找過來,我也有讓你們再次分開的能力。”
她心裏那顆懸挂半空的鐘,重重的敲響,它從來沒有落下來過,是這半個月來重逢的歡喜讓她忘了還有陸凜舟這人的存在。
忽視終究不是辦法。
秦念念臉色又變得慘白,職業性的回複:“是嗎?您沒找到,那我再拿上來,您稍等。”
對方挂了電話,顯然是覺得這個答案還算過得去。
小玉在一旁念叨:“幸虧不是什麽大事,每次陸先生過來住宿我都心慌慌。”
“你們為什麽怕他呢?”
最應該怕他的是她啊!
“還不是因為那間房死過人,我聽以前的客房阿姨說那姑娘喝醉酒被人拖進房間那啥了,對方是字母圈的,玩得特別兇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好端端一個姑娘受這大折磨。”
秦念念眉頭緊皺,她只知道發生了些不好的事,但沒有往深了去猜,看來陸凜舟會得那樣的心理疾病也情有可原。
她在櫃子裏拿煙,小玉接着說,也沒管她聽沒聽,“那間房血腥味很重的,上面領導壓了不少消息,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據說還是金城哪家大戶的女兒,被人報複,反正挺慘的。”
秦念念說:“這時候不害怕了?”
小玉吃一口薯片,“我怕啥啊,我又沒做虧心事,不過小道消息聽聽就好,但如果是真的我還挺佩服她的。”
“怎麽講?”
“你想啊,她發生那樣的事都沒慌張,早上還要了客房服務,換了新的衣服,吃了早餐,跳樓前極其體面,一般人哪有她的魄力。”
秦念念搖頭,“她不是有魄力,她是心死了。”
“嗯,也有道理,換做我可能早哭死了。”
大廳裏開着暖氣,沒那麽冷,但總有風從不知哪個地方吹過來,秦念念打了個寒顫攏緊了身上的工服,她的棉質外套出了總機室就不允許穿了,被風一吹她的臉色越不好看。
“秦念念。”
她轉頭,喬蕭正走過來。
“喬經理,您不是下班了嗎?”
喬蕭是季州酒店空降的新任前廳經理,年紀輕輕卻很有本事,因前兩次的胃藥,秦念念對她印象是極好的。
“我男朋友住這裏,他今晚的飛機,我幫他拿點東西去機場。”
喬蕭的确是穿着便服,一身羊絨呢子配長靴,人是高挑又美,提起男友時臉上泛起笑容,看來又是一對佳人。
“這樣啊,幾樓呢。”秦念念已經按下21喽,順帶問了一句,喬蕭搖頭,“跟你同層。”
秦念念心裏咯噔一下,21樓的套房目前就住了兩位。
喬蕭問她,“2101的陸先生又叫你上去?”
“是他沒找到煙。”秦念念舉起手中的東西,突然嗓子癢起來,咳嗽不止。
喬蕭順着她的背,“我見你這半個月都是身體病怏怏的,不是胃疼就是感冒,是不是太累了,你要好好休息啊。”
秦念念點着頭,努力送上一個微笑。
出了電梯,兩人分開走,秦念念回頭看她一眼,喬蕭正好刷卡進去,門一合上她才松了口氣。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與陸凜舟的關系,一點兒都不行。
秦念念直接刷着卡進去,門打開卻是一片漆黑,冷風從打開的窗戶那灌進來,發絲都亂了。
“陸凜舟?”
她關上門,剛摸上開關。
“別開燈。”
陸凜舟的聲音有氣無力,沒有剛才電話裏的半分狠勁。
秦念念借着窗外的月色,尋到他身邊。
陸凜舟像是受傷的獵人,蜷縮在床角。
“你怎麽了?”
腦海裏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她感冒了鼻塞,可走近些鼻尖便隐約飄來血腥味。
秦念念慌張的喊出聲,“陸凜舟!”她蹲在他旁邊,一手按開床頭燈。
燈光照在他身上,秦念念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此刻的陸凜舟右手綁在床頭上,但繩索不夠長,他的胳膊幾乎是掉着的,而他的右手臂上冒着一條條血痕。
床頭燈的光不算明亮,陸凜舟睜開眼,迷朦般喚出聲:“琅琅,我知道你害怕,我知道……”
秦念念解開繩子,幽幽嘆氣。
“陸凜舟,她已經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