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騙人回來·
慶母看她癫态發瘋,嘴裏是非不分,又心疼又憤怒,“你閉嘴!要不是脆脆和你姐夫,你早就死在那山溝裏了。”
她來大閨女這處,從村裏過,明的暗的指點比春日那場洪水還兇,二閨女遇上這檔子事,說人家是不用想了,活不活得下去都難說。
慶翹翹聽了她娘說那日被找到的事情,嚎聲一頓,雙眼徹底放空。
她心心念念就是到了十四歲相看人家,媒人說合一個富貴戶,就像春娘子說得那般,穿金戴銀、山珍海味。
沒了,都沒了。
屋子裏好半天只有慶母哽咽聲音,慶翹翹突然開口:“為什麽我在這兒?為什麽我不在家裏?”
“你爹那個葬良心的,他說你遇了那檔子事,家裏門楣都潑了髒水,不讓你進門....”慶母哭地撕心裂肺。
想起丈夫說得話,她心裏就跟被人生生捅了一把刀子。
這些天她也不回去慶家,每天和大閨女睡在一起,吃喝用都是女婿家的,所以每天的工錢實在沒臉再伸手。
“你讓人砸了腦袋,人參能救命,你爹不給錢。吃藥請大夫都是脆脆掏的,你以後.....”
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二閨女還能有以後嗎?
慶翹翹眼珠子慢吞吞地挪向門口,見慶脆脆好端端地立在那兒,身上穿的另一件她之前不曾見過的湖藍色單衣,腦海裏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一日趙小河他們說得話。
她遭遇的侮辱、失去的未來生活都是因為她,因為她那日和自己穿了同樣的杏黃色衣衫。
所有的怨恨和惡毒都有了出口,她猛地起身,想下地,可惜身上還沒好全,滾在地上,慶母只當她又受不了,發作起來。
慶脆脆卻從她眼神中看出了太多情緒,她冷眼看着慶翹翹被扶上床。
“你是不是想說,自己是替我擋了一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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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母回頭,哀求道:“脆脆,不要說了。”
慶脆脆不理會,同床上人發紅的眼睛對視,“那日你身上的料子哪兒來的?那是我給娘的。娘養了我們十來年,身上的衣衫破了補、補了又縫,沒一件齊整的。你身上哪一件衣裳是有補丁的?”
慶翹翹扯着嗓子道:“我是家裏最小的。娘疼我,娘願意。”
“娘早上在家做了飯,腿不停歇地在我這兒忙一天,晚上還得趕回去給家裏做飯。你幫襯什麽了?你不幫罷了。那一件杏黃衣衫我是照着娘身量縫好的,要不是你自己改工過,怎麽能上身?”
慶脆脆掙脫她娘的阻攔,沖着床上的人道:“你但凡有良心,不貪,不在人前顯擺,能被當成我綁進山裏?”
她指指這屋子裏外,直白道:“知道是哪裏嗎?這是王家。我是誰?我是王慶氏。能給你個遮風擋雨的屋檐,是因為你姐夫心善,是因為娘,是我念在一母同胞的情分。”
慶母又哀哀哭出聲,避開屋外王家兄弟的視線,在二閨女床前坐好。
“睜大你的眼,想清楚到底應該恨誰,找誰算賬!要是再拎不清...哼....那就滾出這院子。”
慶脆脆滿肚子氣出門,甫一到了那院子,眼窩裏卻是有淚。
她雖然讨厭慶翹翹,但發生這種事情後依舊難過,她在屋子裏說得絕情,她娘傷心,可她也傷心。
她抹一把淚珠,“王二哥,你覺得我狠心嗎?”
王二麻子将人摟在懷裏,“你不是狠心,你才是最真心的。小姨子和丈母娘一味哀嚎沒用,起因與過程都不重要,現在最關鍵是日後怎麽辦。”
這幾天從村裏打聽消息,從慶翹翹在山裏找到的第二天起,趙小河和于大壯借口在鎮上幫工,消失不見人。
若是要算賬,必然到當場對峙才行。
慶脆脆眼神閃過銳利,視線落在院牆上,過半晌,在丈夫耳朵邊嘀咕幾句。
王二麻子先是驚訝,繼而點頭,“這是好辦法。”
先把人引回來,再說後話。
“還是先看小姨子是什麽态度,她要是為了名聲不願意追究...”
畢竟花溪村這點大,裏正和三大姓的趙家是頂頭做主的,若是家裏害怕對方家大人多,不願意追究,他們夫妻光着急有什麽用。
慶脆脆一笑,“你不了解翹翹,她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只要得罪了她,一口咬死都是輕的。眼下是見了我,腦子糊塗。等她轉過彎來,必然死不放手。”
這話說得很準。
不大一會兒,慶母過到這邊,“翹翹說了,不放過趙小河和于大壯。”
二閨女睚眦必報,心眼小得跟針眼一樣。
“翹翹說,那兩人上山剛揭開布巾,聽見她說話就知道抓錯人了。”但是卻不肯白忙活,占了便宜後聽慶翹翹說要上門鬧事,心生惡念,索性搬了大石頭砸人。
幸虧天色昏黑,慶翹翹機靈往旁側偏了偏。
那兩人也是慫貨,頭一回做了殺人勾當,哪裏還敢确定人究竟死沒死,将人扔在溝裏,逃回了村子。
慶脆脆點頭,心裏有數了。
“翹翹醒了的事情不必和爹說,娘你今天回家一趟,趁着村裏人最多的時候就說大夫看過,慶翹翹就這兩天的壽命,然後拿上些幹淨衣裳回來。”
慶母點頭應下。
如此,隔天中午,王二麻子從外邊回來,身後跟着秦家大哥和楊狗蛋,三人神情謹慎。
“回來了。兩人分開走的。趙小河從東邊進村,于大壯是從西邊進村的。”
回來就好,有仇報仇。
外人看去,王家二房依舊是忙碌的收魚,卻添了不少傷心氣,有人看到三葉子在院中拿黃紙捏元寶,心裏清楚了。
慶家二閨女翹翹,怕是就這兩天的事兒。
村裏大槐樹
李婆子難得說了人話,“老婆子瞧了也難受,那翹翹丫頭總跟我家孫女一塊玩,小嘴巴巴的,跟鳥雀似的。哎....你說怎麽攤上這樁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畜生,喪盡天良。”
村裏人家有沒出嫁閨女的人家都是憤慨。
今日是慶家二丫頭,保不住那禍害惦記上村裏其他黃花閨女。
這事兒沒幾天傳得十裏八鄉都知道了,走親戚串娘家的,往院子裏一坐就能說道大半天。
這段時間,附近村落的閨女們夜裏都不敢獨自出門,就是大白天也捂在家裏。
怕呀!黃花閨女的名聲比海深比天高,出不得半點差錯。
也有人感嘆:“慶家二閨女一直昏着,要不然說了畜生的名姓,咱們有防備。保不齊拉着人去縣裏,關他個十年八年的。”
“可不是。這種禍害早早除了才行。”
“人醒了,也是活受罪。要是想起後山上的事,指不定得瘋。”
人群之中,趙小河眼珠子嘀溜轉,聽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心裏得意。
那大石頭是他親自選的,抱起來分量不輕,一石頭下去肯定活不成。原本以為隔一夜,等到慶家叫嚷開,找到慶翹翹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
誰曾想慶家發覺得挺快,不過也沒用,不過是拖了五天罷了。
他摸了摸袖子裏的左手虎口,已經生痂了。
慶翹翹挺瘋的,逮着就是下死口,他虎口還有于大壯胸膛上,都讓死咬了一大口,要不是動作快,估計得掉一塊肉下來。
他心裏僥幸,眼神中各種情緒轉過,全然不知有人盯着他半晌。
一等趙小河往外走去,立刻有人攆上去。
尋到村裏的僻靜處,趙小河還在回味那一夜的快活,不知覺哼出調子。
直到身後有人叫他。
“趙小河。”
他回頭看去,下一瞬有人從旁側竄出,一前一後堵嘴蒙頭,□□繩捆住人,很快消失在小路上。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于大壯身上。
天剛擦黑的時候,慶脆脆換了體面的衣裳,吩咐其他人在家裏等着,和丈夫出門,上了村裏大路。
七拐八扭,到了一處大院子前。
敲門聲後,有婦人開門,見到屋外的人一愣。
慶脆脆客氣地笑笑。
“孫婆婆,孫老族公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