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斷清是非
暴雨灑灑揚揚中,裏正做主立契書,三位族公作見證,王家從今日起正式分家。
到了分家,慶脆脆反而往後退去,王家三位兒郎入到正屋。
片刻後有了結果。
王家亦是外姓人家,王老爹從上一輩接手日子,有三畝稻田,一輩子辛苦攢到五畝,
問了三郎自己的主意,三畝算做二房三房的,另外兩畝田是大方的。
大雨不便去王家守望,王家院子樣式,裏正心裏有數,原本将北面西面兩間分別分給二房和三房。
具體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依樣化開。
王二麻子捏着契書,看他大哥冷着臉壓紅手印,不知怎麽想起爹娘在世的時候一家和樂的場景。
那些溫馨時光像流水一般逝去,再難追溯。
他揉了揉眼窩,道:“地、屋子、家裏的東西,我和三葉子不拿走,爹走的時候說過,家裏再難,祖宗畝業不能散,我沒忘。”
但是脆脆為他和三葉子霍出臉面去争,他不能辜負。
“大哥拿銀子來換吧。”
村裏一畝稻田地二兩銀子,加上院子和家件,數目不小。
裏正為村子正風氣,臉面上有光,聽罷,算計一會兒道,“王大郎,你家田地每年收成都好,五畝地連在一塊一年收成少了有三貫錢。”
加上其他分家的東西,“十兩銀子算做了斷,這文契書現在我能再寫新的。”
十兩銀子也是自家占便宜了。
Advertisement
王大郎并不反對,且兩個弟弟這些年受苦的罪名村裏都沒追究。
鬧到公堂上,長嫂刻薄寡恩,苛待幼弟,連帶着做丈夫的自己也要挨板子的。
他點點頭,請裏正寫文書,出門叫了媳婦過來,“你回家,拿上十兩銀子來...”
王大娘子黃氏一聽十兩銀子沒了,險些要再哭鬧,還是丈夫跟她說了後果才熄了心思。
她有些為難,拽了丈夫的袖子往暗處躲,“十兩原先是有的。可...開春我娘家起屋子缺錢,借去一些...”
王大郎瞪她:“借?你娘家那是要,我說了多少次不準你做這種事!”他嘆口氣,“拿了多少?”
黃氏苦着臉:“三兩。我娘家哥哥說秋天一定會還的,大郎,我娘家日子苦...”
方才在屋子中被裏正和族公指着鼻子罵了許久,王大郎看兩個弟弟一身破爛衣裳,又想起以前他們住的茅草屋,只有愧疚。
爹娘走得時候,自己答應要照顧好兩個兄弟的。
每次妻子的外家來,身上穿得樣樣體面,大舅哥一個莊稼漢有什麽本事掙錢,還不全是妻子貼補的。
要不是看此時是在裏正處,王大郎氣得恨不得動手打人,“我不管你怎麽湊。現在回去拿銀子,十兩一分不能少,少一個子兒,你今天拿了休書回你家去吧。”
黃氏聽了休書終于慌了,看丈夫臉色和眼神分明和從前不一樣了,料是此次的事情讓他傷心了。
可她不也是為了他們大房的日子好過嘛
“你敢抱怨一句,現下就滾回娘家吧!你既然喜歡往娘家掏錢,索性跟着他們過日子吧。”
說着話,他不顧黃氏的阻攔,冒雨往家去,竟是親自去取銀子來。
黃氏急忙跟在他身後,一聲一聲喊着等等她。
慶脆脆自然不知道王大哥回去開櫃子,發現家裏明明有銀子,黃氏卻騙他,然後一頓拳頭揍人的事情。
只拿了十兩的銀票子和裏正寫就的契書,趁着雨勢稍歇,往自己家去。
只不過出了裏正院子的時候,背後生麻,她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裏正屋子外許多村裏人都在看着他們三人,唯有一個瘦小的人見她看過來,往人後縮了縮。
這張臉......
是趙家二房的趙小河。
——
竹屋地勢高沒積雨水,慶脆脆擔心的是屋裏漏水,幸虧出門前多心,額外在頂上覆了一層茅草,兩間屋子都幹幹淨淨。
三人冷雨中來回跑,一進家門,慶脆脆就坐了熱水熬上辛辣驅寒的生姜水。
身上漸漸暖和了,王二麻子将所有的銀子遞給脆脆,腼腆地笑笑,“你拿着,家裏嚼用都由着你心意。”
慶脆脆從善如流地接下,翻出一本簿子來,“家裏上下都缺錢,就是有了如今的富餘咱們也要省着用,以後花了多少用作什麽,咱們都有個記錄,日子也不糊塗。”
簿子上已經一頁有記載,正是昨日在鎮上的花項。
一列是入,另一列是出,底下則是餘錢。
王二麻子不認字,聽她一一念了,和三葉子對視一眼,齊齊笑開花,“家裏竟然還有十一兩五百多銅子!”
以前日子過得緊張,就是出海賺地多了,最多手上不過六七十個銅子的餘錢。
王二麻子憨憨笑了好一會兒,不過想起最大一筆錢來源,又沉悶起來。
“以前我覺得自己克人,害了爹娘慘死,害得三葉子打小就病。大嫂說得再難聽、打罵、更甚是要錢,我都忍了。誰讓是我欠着呢。”
誰曾想到都是假的,他不僅沒錯,還做了這許多年的冤大頭。
過往那些就算了,只當是讓爹娘地底下安心。
“等天好些了,我領着你去給爹娘磕個頭吧。我娶了媳婦還來得及和他們說一聲呢。”
慶脆脆瞧他悶悶不類,怎會不知緣由。
一邊拆着被褥,故意苦惱道:“那你說公爹和婆婆會滿意我這二兒媳婦不?”
王二麻子忙不疊點頭,“喜歡。我娘以前說只要我喜歡,她就喜歡的。”
這話出口,兩個人同時鬧了大紅臉。
慶脆脆笑看他一眼,回應他的情意,“我心裏也歡喜王二哥。”
啊...羞死人了。
王二麻子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了,借口外邊還有事兒,躲了出去。
三葉子納悶地看着二哥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頭看二嫂子:“二哥哥的臉好紅呀。他是發熱了嘛?”
慶脆脆哈哈一笑。
身後傳來三葉子的稚言和妻子的歡愉笑聲,王二麻子原本悶在心上的陰翳轉而消散,此時無雨,看着外邊坡地上砍伐斷斷續續的竹子,重新提了斧子出門。
西院牆已經起好,現在竹子夠,下晌抓緊些時候,争取天黑前将四面牆立起來。
一步一腳印,小日子越來越有奔頭了。
雨水有令,唯獨今春不知出了變故,一連十數天淅淅瀝瀝個沒完,深夜之中更是邪風不斷,晚上睡覺的時候老覺得外邊有人在故意潑水一般。
又一次被夜中的雨水透過竹子縫隙灑在臉上,慶脆脆便将矮腳竹床擡高,鑿洞頂上有三丈高的粗竹子,再落入地裏一匝深,穩當。
當時竹屋出檐有餘,床稍高些,風雨便刮不進來。
三葉子也喜歡高床,有厚而綿軟的褥子,還有棉花被子蓋着,即使沒有大哥哥的溫暖胸膛都能睡得香甜。
此時正穿了新的加棉小衣,從外邊跑進來。
“二嫂子,二哥回來了。還提着一只彩雞。”
雨水困不住人閑,剛見雨小,王二麻子執意要上山,不能砍柴但是可獵山雞。
下雨天,泥土地裏的泥鳅小蟲都被打出來,山雞最喜歡這種天氣。
還真打到了。
慶脆脆放下手裏的針線,出去開門。
竹子院牆朝南向原本是一整面的竹子,選了居中的位子隔出兩人寬的及地長條大洞,兩側做了門栓,白天家裏只她和三葉子在,自內堵上木板,再用橫木上兩道欄。
用三葉子的話說,野豬來了,也撞不開。
不過竹子有縫隙,人扒在上面還是能看清裏外。
三葉子自他二哥走了,就趴在牆上的縫裏盯着。
門一開,王二麻子一手秀氣的小籃子,另一只大掌攥着一只還在掙紮的野雞。
“脆脆,山菌采回來了。”
一籃子都是她說得雞枞菌,慶脆脆點點頭,“別的菌吃了不放心,怕有毒,唯獨這雞枞菌能放心。”
這一籃子,吃了一頓鮮蘑,剩下的還能做一小罐子的雞枞菌醬,吃餅子或是喝湯都有味。
院子裏人聲三兩句,不過片刻有炊煙升起,有雞哀呼一聲,熱水滾過,白花花的雞肉炖上一個時辰,香飄十裏。
慶脆脆手藝不錯,且懂得佐料調配,做肉肉香,蒸包子包子美味。
下晌飯是一鍋山菌炖雞,主食是野菜雞蛋餡的雜糧包子。
三葉子吃得小嘴油光,實在是肚皮有限,不然還想再吃一個包子。
不過二嫂子說這一頓是蒸包子,明早上就能吃煎包子,所以他更期待。
家裏但凡有雞,雞腿分三葉子和慶脆脆,王二麻子樂得他們吃,自己喝湯都夠。
慶脆脆心疼他賣力氣,将盆裏的肉塊不住地往他碗裏挾,“說好出海的日子了?”
王二麻子點點頭,一口小半個包子下肚,“明兒就出門,今年是跟秦家大郎一起做。一人一月三十個銅子,漁網自帶,網多網少各憑本事。”
公道。
慶脆脆心裏一直惦記着海貨生意:“明兒頭一回出海,不管有沒有進項,且先留神看看漁民怎麽料理賣不掉的海貨。”
王二麻子猛點頭。
脆脆什麽事兒都有成算,說得什麽醪糟魚什麽魚幹生意他聽着玄乎,不過聽不懂沒關系,只要聽話辦事就成。
正說得話,卻聽外邊有熟悉的聲音喊人。
慶脆脆聽出是胡燕來的聲音,示意丈夫不用動,自去開門将人迎進來,“怎麽這會兒...呀...你這是怎麽了?”
只見門外的胡燕來左臉高腫,身上滿滿的泥點子,眼淚汪汪的,見了人就嚎哭:“脆脆,我娘活不成了!你救救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最後一更,喜歡的話求個愛的收藏。
另外:雞枞菌做醬,真的好好吃呀~~
——
下章入V,求支持晉江正版,給孩子口飯吃吧。
——帶下預收
《遠古發家致富記》基建、系統,種田,快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