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玉闕卧房。
白绡帳中, 暗香浮動。
懷中美人醉眼朦胧,戲調微拒。
瘦弱燭火透進紗帳,朦胧花色百媚生香。
葉瀾玄的醉後姿态蕭鼎之瞧過一回, 但那次他釋放出的是市井灑脫之氣息, 不管不顧有些頑皮。
這次身嬌體軟春凝露, 惹人心絮紛紛盡銷骨。
各種飛天入水的姿勢都嘗試過, 葉瀾玄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獨步風流。
蕭鼎之各方面難逢敵手,死去活來的刺激多了難免乏味,這次他要抛開雙修的例行公事, 讓葉瀾玄體會真正的細水長流。
春風化雨的溫柔卻有着烈火般的執着, 從夜未央到日高懸。
葉瀾玄第一次自我意識清醒地感受與以前不同的感覺,擡手撫摸蕭鼎之的臉, 只有今夜他才沒有反骨, 觸手可及。
狂風驟雨經歷多了,偶爾的綿長溫柔蝕骨戳心。這一次,葉瀾玄閉合丹田, 不再汲取他的靈力, 做普通的自己,去感受釋放屬于自己的瞬間。
葉瀾玄很安靜,專注蕭鼎之細致認真的表情。
他在雁北城一戰成名,自己沒看到他英姿縱橫, 卻能從別人口述的場景中腦補他睥睨衆生的樣子。那時的他是否也如現在一般全神貫注, 魅力由內而發, 叫人失心失魂。
蕭鼎之發現葉瀾玄在走神, 半開半阖的眼眸沒有焦點, 虛虛揚揚不知飄向何方。
蕭鼎之不動了,俯身貼在葉瀾玄身上, 将額上凝結的汗珠蹭在他鼻尖上,嗓音微啞:“師尊,你在逼我發狠。”
葉瀾玄回神,濃郁的蘭麝香氣随着他的話發散開來,這是大戲的前奏,帷幕拉開便是突破想象的猛浪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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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我丹田閉合沒有靈力,現在就是個普通人。”葉瀾玄攬着蕭鼎之的脖子說,“留得古井在,你才有水喝。”
“……”蕭鼎之洩力,側臉趴下,笑得身體劇烈抖動。
葉瀾玄捂眼。剛才說的什麽話,我腦子進水了。
蕭鼎之笑夠了,輕輕動了動,說:“你這口井還不夠深,需得繼續挖掘。你為何閉合丹田,不練功?”
“我想心無旁骛地享受一回。”
蕭鼎之的唇掃過葉瀾玄的耳廓:“那就好好享受,不許再走神。”
風花雪月的纏綿終有盡頭。
瀾軒的門再次打開,已過巳時。
秋高氣爽,碧空如洗,翠鳥在枝頭雀躍鳴叫,山林薄霧如絲絮般輕薄缭繞,雖在凡間,卻似仙境。
蕭鼎之站在門口,葉瀾玄從後而來,将下巴擱在他肩上,問:“去哪裏?”
“沐浴完回玉闕。”
“回玉闕作甚?我要繼續修煉。”
蕭鼎之轉頭看着他,道:“你不是想雲游麽?現在可以去了。”
葉瀾玄眨巴眼睛,想起剛收蕭鼎之為徒時,怕魚塘裏的魚亂來,讓他随自己下山雲游。他拒絕得明明白白,後魚塘危機解除,此事不了了之。
現在沒這種想法了,他卻舊事重提。
“我現在沒有雲游的心思啊。”葉瀾玄搖頭說,“我想讓元嬰蘇醒。”
蕭鼎之道:“你的心事全寫在臉上,我能不知?心疾症結找到了,我帶你去尋個人,她可幫你化解煩惱。”
這麽說葉瀾玄就有興趣了,站直身體,興奮道:“找神醫嗎?好的,趕緊收拾好出門。”
這勁頭,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蕭鼎之微微搖頭,問道:“你好女色麽?”
葉瀾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什麽叫我好女色嗎?”
“要尋的人是個女子,清婉曼妙,男子見了無一不失魂落魄。你若好女色,我不會帶你去見她。”
葉瀾玄無語。
這是什麽陳年老醋缸,沒有他裝不了的醋,關鍵他憑什麽吃醋?
葉瀾玄攏袖靠在花樹下,斑駁花影印在他臉上,看不出是何臉色。
“你見過那女子?”
“見過。”上一世。
葉瀾玄繼續問:“你見了失魂落魄嗎?”
“不。”
“你不好女色?”
“好。”
葉瀾玄的目光沉了沉:“你既然好女色為何波瀾不驚?她不是你的理想型?”
蕭鼎之未答。
葉瀾玄莫名不爽:“我的眼光不比你差。你看不上眼的人,我也看不上。更何況我是去尋醫,不是去選妃。你這樣問,倒是辱了那姑娘的清譽。”
蕭鼎之說:“她是巫醫祭司之女,妖媚無常,善養蠱使幻,若無超常定力,便會被她俘虜。但她的醫術天下無人可比,你焦慮心疾,找她定能治愈。但如果你定力不強失心于她,你們都不得善終。”
“……”
蕭鼎之平靜地說出狠厲的話,比他聲色俱厲的威脅還令人心驚。特別是雙修後的韻色尚未完全消退,鳳目中還殘存些許溫柔。
他說的巫醫之女名叫寒寧,是個為愛癡狂的炮灰人設。雖為巫醫,卻如空谷幽蘭般清新怡人,游走各個村寨為看不起病的窮人免費診治,一手好醫術天下聞名。
但名氣是雙刃劍,魔域護法受傷久治不愈,将她擄到魔域強行讓她治療。
她不肯,受了些皮肉之痛仍死守道德底線。然而她的底線在偶遇蕭鼎之那刻土崩瓦解。
她毅然決然黑化入魔,想盡各種辦法刷存在感,就為得到大魔尊另眼相待。可目空一切的蕭鼎之根本不理她,任她費盡心思讨好,絲毫不為所動。
她以為自己不夠媚浪妖嬈,才提不起大魔尊的興趣,于是潛修媚術,将自己煉化得妩媚多姿,舉手投足皆是誘惑,腰肢輕擺就引得狂蜂浪蝶鼻血狂飙。
媚術要靠無數次床榻實踐來達到最高段位。寒寧身經百戰終成大師,但她一開始就走錯方向,剖心挖腹也換不來大魔尊的愛憐。
葉瀾玄看書時,還替寒寧惋惜過。
多情總被無情傷,好好的妹紙找個良人雙宿雙栖多好,愛上大魔尊注定飛蛾撲火,不得善終。
現在蕭鼎之親口提起這姑娘,葉瀾玄的心情難以言喻。
他道寒寧讓男子失魂落魄,殊不知寒寧対他失魂落魄。雖是衍生世界,但這個世界的人有的變了,有的沒變,混亂不已。
“徒弟,好男不欺女,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麽絕。你還沒有一統魔域,怎麽染上了魔的狠戾?”
蕭鼎之說:“生性如此,眼裏容不得沙子。我不欺人,人便欺我,換着你,你怎麽選?”
鋼鐵直男!把風情當欺誘。
“要不,你做我師尊。”葉瀾玄累了。
與其挂個師尊的虛名天天被徒弟壓制看管,不如調換位置。反正蕭鼎之能耐大,實力強,讓人心服口服。
“……你想得出來。”蕭鼎之沒興趣收徒,也不可能收徒。
“我管不住你,反被你管,這師尊當得很惱火啊。”葉瀾玄嗟嘆,“你平時要是有雙修時那麽顧忌我,我至于想這想那嘛。”
蕭鼎之上前牽起葉瀾玄的手,邪魅道:“看起來你很滿足我的能力,我的火性要滅不難,拿你的甘霖澆灌便可。你的身子用處很大,自己看好。”
……
我的親娘舅子老天爺!這是什麽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詞,他怎麽說得出口,還這麽一本正經!
渣男拔鳥無情,他倒是不渣,但舌頭太利,說起臊話,流氓得令人發指。
他是不是在原文中憋了幾百年,現在要把沒有釋放的精力全數傾瀉出來?這誰扛得住?!
葉瀾玄哆哆嗦嗦抽出手,與蕭鼎之保持三尺以上的安全距離:“我跟你說,月盈則虧,凡事講求恰到好處,雙修一月不得超出六次,否則我的身子受不了。”
“你給我定規矩……”
“不能定?”葉瀾玄打斷蕭鼎之的話,耍混,“那我不治心疾了,反正活不長,不如早死早超生。”
蕭鼎之眯了眯眼,轉身就走。
???
葉瀾玄怔立呆滞,好半天撿起一顆小石子狠狠朝蕭鼎之的後背擲去。
蕭鼎之身形一閃,避開石子,已無影無蹤。
葉瀾玄扶額暗罵,剛罵兩句,腰間一緊,蕭鼎之的聲音近在耳邊:“你看着清雅,卻滿嘴粗鄙之語,床榻間說說別有情趣,若養成習慣張口就來,叫人看議論笑話。”
葉瀾玄哼道:“你不是不屑議論嗎?”
“議論我無妨,你的名聲很重要,不能有瑕疵。”
葉瀾玄知道蕭鼎之和自己一樣有精神潔癖,但沒想到他的程度這麽嚴重。若原主與幾位道君做過的事流傳開來被他知曉,莫說保人,自己都自身難保。
葉瀾玄默不作聲,蕭鼎之當他默曉了,抱起他飛向紫竹林。
沐浴過後神清氣爽,回到玉闕收拾行李時,童子眼巴巴地瞅着他倆,瞅着瞅着,嘴巴一扁,淚花兒在眼眶裏打轉。
蕭鼎之最煩眼淚,但有些人生來善感,總不能把這些人的眼睛全挖了。更何況他対童兒還保留着上一世短暫的友情。
“有話說話,哭哭啼啼作甚?”蕭鼎之已經盡量降低聲線,但冷冷的語氣還是很吓人。
童子身體一抖,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珠,搖頭:“童兒沒哭,是眼裏進沙子了。”
“撒謊不是好習慣。”蕭鼎之說,“我最煩別人撒謊。”
這回輪到葉瀾玄身子抖。
童子終于說實話了:“主人和哥哥又要遠游,丢下童兒一人守山,童兒……童兒想随主人一起去。童兒現在有些底子了,能趕上你們的腳程,不拖後腿。如果……如果趕不上,童兒自己回山,成嗎?”
蕭鼎之:“我們去尋醫,不是去玩。”
“童兒可以給主人煎藥,不眠不休地照看。”這是童子頭一次為自己想做的事争取。
蕭鼎之看向葉瀾玄:“師尊,你意下如何?”
童子想見世面的心情葉瀾玄早就知道了,天天把他關在山裏也不是個事,好比青春期的自己対啥都新奇,家像牢籠,關得住人,關不住遠走的心。
葉瀾玄說:“帶上童兒。山下的世界我也沒好好感受過,路遙不急,邊走邊賞景。”
葉瀾玄不急,蕭鼎之更不急。
他能不能晉階対蕭鼎之來說無關緊要,若非他成天長籲短嘆,想突破自己,蕭鼎之不會冒着風險去找寒寧。
蕭鼎之從始至終認為寒寧善于玩弄男子,即便寒寧対他剖心示愛,他骨子裏的偏執思想也沒覺得這個女子有多真誠,鐵心不曾動搖半分。
葉瀾玄心軟是他最大的缺點,蕭鼎之精準地抓住這個缺點,将他叫到房角,戲道:“多個人多操一份心,精力廢得多,雙修次數翻倍才行。”
“……”他神神秘秘,葉瀾玄以為他要說什麽不得了的正事,開口卻是不正經。
不待葉瀾玄發火,蕭鼎之抛起垂在肩頭的高束發尾,含笑轉身,指揮童子:“把包裹背上,換洗的衣裳不必拿了,下山入城給你置辦新的。”
童子瞬間破涕為笑,歡喜地背起兩個大包袱:“謝謝哥哥。”
葉瀾玄幽幽道:“你有銀子嗎?”
蕭鼎之聳肩:“沒有,指望神明饋贈。實在不行,我去擺攤算卦。”
葉瀾玄一拳錘在他背上,這嘴太損了。
離開玉闕時,落日餘晖,晚霞絢麗。
葉瀾玄依然穿着素雅白袍,蕭鼎之卻是一身绫羅綢緞,夕陽下精細織物的金絲銀線熠熠生輝,襯得他俊美華貴不可方物,真像不知人間疾苦的盛世天驕。
***
三人來到山下小鎮,既要賞景就不能禦風在天,走馬觀花。
葉瀾玄拿碎銀子買了三匹雄壯白馬,摸着馬鬃問蕭鼎之:“從何找起?”
蕭鼎之說:“往南行,先去巫醫村看看。”
“好。”葉瀾玄縱身上馬,策馬揚鞭率先馳行。
蕭鼎之不緊不慢,打馬跟上,揚聲道:“來賽一場,以河道盡頭為終點。”
耍帥一時爽,不會馭馬分分鐘火葬場。
葉瀾玄仿佛有吸引暴烈的體質,随手牽了匹馬,卻是三馬中性子最烈的。像馬中蕭鼎之,初期軟硬不吃,就知道氣人。
高頭大馬完全無視葉瀾玄的喝止,獲得自由便朝自己想去的地方狂奔。四蹄甩得飛起,腹部被夾緊,就嚼着缰繩立馬顯威,要把身上人甩下去再踩上幾腳才痛快。
葉瀾玄很少做劇烈運動,不會騎馬,要不是有靈力加持,大腿內側早就被劇烈的颠簸摩擦蹭破皮了。這會兒他手握缰繩,半身騰空,看起來像在做高難度雜技動作,讓人看了不明覺厲。
童兒跟在蕭鼎之後面說:“主人平時不騎馬,騎起馬來像在空中飛,好厲害啊。”
“牽好我的馬。”說罷,蕭鼎之縱身一躍,形如疾風掠到葉瀾玄身邊,在他将要脫馬飛出之際将他攬入懷中。
“不會騎馬就和我同乘一匹,逞什麽強。”蕭鼎之雖在責備,但語氣輕柔,反倒讓葉瀾玄赧然不已。
葉瀾玄說:“我有疾在身,幾乎不碰這些激烈之事。但心中有些向往縱馬馳騁。适才沒多想,這馬也太烈了,與你不相上下。”
“……說馬就說馬,帶上我作甚?”蕭鼎之落地,一腳将馬踢趴下。
白馬猛打響鼻,卻不敢再妄動。
馴完馬,他又開始說臊話,“雙修比這激烈多了,你還享受得很。你在擅長的領域獨領風騷,病弱身子不是阻礙,在于你想不想去做。”
葉瀾玄從蕭鼎之懷中跳下,臊話聽多了沒那麽敏感了,耳根只有些微微泛紅,道:“會說臊話多說點,讓我免疫,以後和你対着說,你別嫌我粗鄙。”
蕭鼎之擡眉:“你可以和我說,不許対其他人說。”
“那可不一……”定字被蕭鼎之變深的眸色憋回喉嚨裏。
葉瀾玄悻悻抿唇,不再言語。
童兒跟上來,看見主人和哥哥摟抱,他的小臉也有些紅,垂眸不敢正視兩人。
蕭鼎之說:“路程還遠,租輛馬車搖着去。”
童兒領命,折回小鎮,很快駕來一輛氣派的馬車。
銀錢葉瀾玄交給童兒在管,見馬車如此豪華,微微蹙眉。
這般大手大腳不符合童子樸素的性子,恐怕是又是受蕭鼎之影響,鋪張浪費不知節儉,吃穿用都要最好的。
葉瀾玄并不吝啬錢財,只是不願動用魚們的饋贈,這些銀錢是原主自己的,救急先用,以後想辦法補還。
他目前沒有賺錢的路子,所以対每一粒碎銀子都格外珍惜。若有致富之道,一擲千金又何妨。
蕭鼎之似看出葉瀾玄的不悅,說:“天色已晚,離下個城鎮還遠,馬車上休憩颠簸不爽,回鎮裏歇息一晚再走。”
葉瀾玄心梗。
住店又要錢!你早說,馬車先不租了,明日我自己去挑一輛經濟實惠的。
返回城鎮,葉瀾玄捶胸割肉入駐鎮上最好的客棧。
蕭鼎之還點了一桌子菜,和童子吃得好香。
葉瀾玄宛如一尊冷面佛,坐在一旁,心頭滴血。
酒飽飯足,蕭鼎之忽然從袖袋裏拿出一個金錠放在桌上。
小兒拳頭大的純金疙瘩在燭火的照耀下閃動着誘人的光澤,葉瀾玄的雙眸瞬間瞪大,半晌說不出話。
店小二路過,被金光閃花了眼,托盤端不穩掉在地上,碗碟破碎發出的聲響令葉瀾玄恢複常色,快速将金錠放在自己的袖袋中。
沉甸甸的分量擱現代用每克四百元計算,至少幾十萬。在這個金銀當貨幣流通的世界,更是價值不菲。
店小二在葉瀾玄緊盯的目光中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匆匆離開。
葉瀾玄側身靠近蕭鼎之,小聲問:“你哪來的金錠?這分量普通百姓一輩子都攢不到,你認識王公貴族?”
蕭鼎之含水漱口,吐出說道:“有得用就用,何必追根溯源。”
葉瀾玄沉臉:“我問不得是吧?從認識你到現在,你身世成謎,神神秘秘,問了也不說,種種行為讓人驚魂咋舌。”
“問得。”蕭鼎之起身,“回房雙修後再說。”
葉瀾玄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轉眸看童子。
童子啃肥美烤鴨腿的動作驟然停住,雙眼瞪大,忽而又垂下眼眸,鴨腿上清亮的油水順着他的手指縫蜿蜒流淌。
葉瀾玄怕臊話影響童兒身心發育,圓場道:“你哥胡說八道,左耳進右耳出。”
童子點頭,吮指。
葉瀾玄暗暗嘆氣。童兒遲早要被蕭鼎之帶壞。
正想着,童子說:“雙修養人,哥哥把主人養得極好。快去雙修吧,糧食得來不易,童兒要吃光盤中餐。”
“……”葉瀾玄的臉色十分精彩,“你知道為何雙修?”
“知道啊。”童子回想,“童兒帶執掌上山那日,主人應是在羅浮洞中吧?”
葉瀾玄捂臉,情急之下做出爾康表情包:“別說了!好好吃你的飯。”
蕭鼎之握拳抵鼻,唇角高高揚起,雙肩抖動。
葉瀾玄黑臉起身,拽着蕭鼎之的衣袖,将他拉進二樓卧房。
門剛關上,葉瀾玄就開始咆哮:“你自己壞倒也罷了,還要帶歪身邊人!童兒還小,懵懂純真,心性不穩,若是有樣學樣成為第二個你,叫我如何管得過來?!”
蕭鼎之完全沒把他的咆哮當回事,悠閑自得地慢步至床榻邊,伸手觸碰軟硬度是否合适。
“蕭鼎之!!!”
“我在。”蕭鼎之輕聲回應,脫靴上榻,旁若無人地慵懶側躺,單手支頤,眸光流轉,“師尊,來。”
葉瀾玄假裝沒看見,拽了一張八仙椅坐在門口,COS門神。
蕭鼎之并不強迫他,就着撩人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看着史上最美“門神”。
他的目光溫柔纏綿,像輕盈飄帶繞過屋子正中的八仙桌将葉瀾玄輕輕纏繞。須臾又鑽進重衣衣領探入細膩肌膚,在心口上淺淺撩撥。
魔一旦妖起來,就沒妖什麽事兒了。
世間不乏妖孽,傾國惑君的比比皆是,葉瀾玄不曾親眼見過。但輕紗帷帳之中的絕色妖男,收斂起超強戰力,百煉鋼化為繞指柔,要姿色有姿色,要風華有風華,只需一眼便會被他攝走神魂,讓人想抛開一切随他逍遙享樂。
葉瀾玄心神蕩漾,差點被他勾去。但木樓不比石室,別說隔音效果,就是稍稍走動,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那張床榻看着弱不禁風,哪能承受風雨飄搖。
葉瀾玄定心定神,開門喊店小二上一盤幹果。
店小二很快端來花生雜果,站在門外好奇的目光越過葉瀾玄看着榻上的慵懶美男子。
這荒山野嶺偶有修士路過,葉瀾玄一行人進店,店小二便知他們是仙修。
起先暗自感嘆修士見了不少,卻從未見過這般人間絕色。
兩位年輕仙修,一個仙風道骨,清雅似仙;一個顏如舜華,明豔曜眼。身後的小童兒冰雕玉琢,玲珑可愛。
三人駐店,蓬荜生輝。金錠放在桌上的那一刻,更顯氣派。
現在明豔公子側卧在榻,輕紗帷帳半遮半掩,朦胧輪廓豔殺百花。
葉瀾玄見店小二久候不走,盯着自己身後,雙眼放光,擰眉喝道:“亂瞧什麽,再看剜了你的眼。”
店小二受到驚吓,連連道歉,慌慌張張跑下樓去。
房中傳來輕笑聲。
葉瀾玄沉着臉,“嘭”地一聲大力将房門關閉,沒好氣道:“你笑什麽?”
蕭鼎之說:“适才的話有我的風範。”
“當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被你帶壞了。”葉瀾玄扶額嘆息。
蕭鼎之說:“好與壞本無定論,立場不同,想法做法自然不同。誰人敢說自己一世清白,從未違心?”
葉瀾玄認輸:“你巧舌如簧,我辯不過你。”
這話又點燃了蕭鼎之的騷氣:“我的巧舌不僅能辯,還能讓你飄飄欲仙。夜深了,上榻歇息,明日好趕路。”
花生在葉瀾玄指尖粉碎成屑,他鼻息微重,緩了片刻,道:“回自己的房間去。”
蕭鼎之淡淡勾唇:“躺下就不想動了。”
“那我走?”
“你實在想走便走罷。我夜裏無事,或許會出去轉轉,去其他宗門看看他們近來無聲蟄伏在搞什麽把戲。”蕭鼎之柔緩地拿捏葉瀾玄的七寸。
“……你!”
蕭鼎之轉身平躺,阖上雙眸:“保護是一件很累的事,何必勉強自己。”
這話似在対葉瀾玄說,也似在対自己說。
話音落下,室內沉寂。
良久後,清風拂來,蕭鼎之身邊多了個人。
葉瀾玄推他的肩:“往裏去些。”
蕭鼎之紋絲不動。
葉瀾玄真想一把将他掐死,好過自己被他氣死,可戰力不允許。
葉瀾玄就着狹窄的鋪位側身躺下,背対蕭鼎之。
他剛躺好,腰上一沉,小無賴貼上來,将他箍在懷中。
火熱的懷抱暗香沉沉,輕緩的鼻息輕拂後頸。
葉瀾玄心如擂鼓,不敢動,怕驚了蓄勢待發的猛獸。
蕭鼎之在他後頸上蹭了蹭說:“我什麽都不做,就這樣抱着你睡。”
這般貼着叫人怎麽睡?
葉瀾玄深深吸氣。只要不亂來,這樣就這樣吧。
捱了一會兒,蕭鼎之的聲音再次響起:“世俗教條會磨滅鋒芒,唯有随心所欲,方知天有多高。”
葉瀾玄回應:“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人人都去争鋒,這天下會亂成什麽樣?”
蕭鼎之笑:“優勝劣汰,做那制定規矩的人,不比一生平庸來得痛快?”
葉瀾玄反駁:“你的歪理邪說層出不窮,當真天生邪性。人若無牽無挂,便是去了淩絕頂處睥睨衆生,卻要永生孤冷寂寥,有多痛快?神仙還嫌天宮冷,冒着誅仙的重罪偷下凡塵,身在紅塵的人卻渴望化神飛仙。擁有就不珍惜,神和人都一個樣。”
此話說出,再無回響,只是放在腰上的手收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