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靈隐山外, 仙妖魔三界,各自打着算盤。
月屠與天絕狗咬狗,勢均力敵, 沒決出勝負前注意力不在外部敵對勢力上。
蕭鼎之讓紅楓帶的嚣張話并未對他倆産生影響, 魔域烏煙瘴氣, 早已麻木的高階魔修們冷眼旁觀, 巴不得他倆兩敗俱傷,好趁機踩着他倆的屍骨走上高位。
其中屬紅楓最心急,精進魔力的同時游走在兩個陣營中出鬼點子, 唯恐魔域不亂。
***
位于弱水之源最深處的妖界氣氛凝重。
自雁北城之亂, 小妖殒命仙修之手後,妖王的雷霆之怒就沒間斷過。
他是瑞獸麒麟煉化為精, 本該護佑蒼生, 以慰人間香火。但他偏不,非要和三界最強的魔修争鋒。
仙魔之間的正邪之戰讓他得到機會壯大妖力,後來趕上, 與仙魔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他曾妄想與仙修結盟共屠魔族, 但清高古板的仙修反罵他豬鼻子插蔥裝象,不屑與他為伍。還說非人精怪若敢禍亂天下,無須佛家出手,仙道叫你好看。
妖王氣得噴火, 那時的他不算很強, 這口惡氣在心中憋了幾百年, 後因專注對付魔修不了了之。
妖魔共用一種靈源, 這是兩族争鬥不歇的主要原因。
幾個小妖去雁北城采挖靈源, 貪耍擾了城民,本是小事, 遇到低階噬魂魔修起了沖突将其變成傀儡玩弄也是妖魔之間的較量,仙修為了幾條人命興師動衆,殺妖驅魔,一碗水不端平。
這般針對,妖王如何不怒。
聽聞那個大乘仙修是靈隐宗弟子,妖王果斷派出強力偵察兵去探情況,結果出去的妖修一個都沒回來,探了個寂寞。
由此可見,之前的仙魔之戰并未讓修仙界式微,死了大批仙修,又有新人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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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擅變幻,可随意化形,這是仙魔都沒有的看家本事。
以他今日的地位除了大戰不會輕易抛頭露面,但仙修反複觸碰他的底線,實在忍無可忍。
待南冥萬化術練成,他定要親自去會會那個大乘仙修。
***
塞北極寒之地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別說人煙,活物都難見到。
但這裏卻有一座小鎮,名曰:飛來鎮。
紫胤、上元、玄月在這裏不期而遇。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三人屏退随行弟子,算起舊賬。
紫胤沖動,率先劍指玄月:“你為何擄走尋真?”
玄月的傷已經好了,他顏面盡失全拜紫胤、上元所賜,本就郁悶,還被紫胤拿劍指着,登時炸毛,袖口飛出晨星镖。
紫胤從容舞劍,直擊要害的暗器與劍氣碰撞出铿锵火花。
玄月祭出法器,一柄天珠淬煉的碧綠長劍,上有金麟首尾纏繞,看着很是霸氣。
“我帶走尋真與你何幹?我不眠不休護衛城民,斬妖殺魔勞苦功高,一張全界搜尋令将我的付出盡數埋沒,功勞全是你們的,我沒與你計較,你還尋由頭挑釁。今日不把你打服,難消我心頭之恨!”玄月氣得膨脹,劍上金麟緩緩游動,轉目怒視上元,“你,一起上。”
上元呸道:“就憑你,也配我和紫胤聯手打擊?想想那日的狼狽之态,再掂掂自己的斤兩。”
玄月暴怒,渾身散出的翠綠靈力将銀白世界染成一片綠色。金麟騰空而起,與紫胤的守護靈螭虎纏鬥起來。
數十回合後,兩人靈力吃緊,同樣的修為并不能輕易決出勝負。
上元的龍骨鞭劃破冰河,卷住玄月的身體将他按在河中,質問:“你可有對尋真做過逾矩之事?”
玄月飛出水面,用劍絞纏龍骨鞭,将上元也拖進河中:“我與尋真雙修過無數次,如何?尋真對你們冷若冰霜,對我熱情似火。我已和他暗結道侶,你們休要眼饞他!”
玄月慣常誇大其詞,他的話紫胤、上元并不信。
上元與他邊打邊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尋真若看得上你,你就不會在雁北城發瘋失态,求而不得,你便用強擄走他。讓你登上全界搜尋令丟臉,整個修仙界都知道你無能。”
玄月反唇相譏:“我無能至少能帶走尋真,你們呢?被尋真那個小徒弟吓得不敢言語,枉為修仙名門弟子。”
“那個妖孽少年不知用什麽法子迷住尋真,尋真護他護得緊。你們這麽緊張尋真,怎不敢去九溪峰搶人?兩個無用的廢物!”
提到蕭鼎之,三人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尋冰魄,強修為。
葉瀾玄慕強三人都心知肚明,與他和合雙修并不能滿足三人的欲.望,銷魂蝕骨的溫柔鄉令他們流連忘返,沉迷不可自拔。
試過其他人的身體,味同嚼蠟,葉瀾玄對他們來說是天賜的禮物,都想占為己有。光要身子不夠,還要馴服他的心。
戰力足夠強才能擁有想要之人,徹底滿足征服欲。
尚未經歷過大事的年輕仙修沒有至高志遠的目标,結識葉瀾玄後,知他被許多人觊觎,獨占他就是能力的體現。
水旋風在靈力的拉扯下驟然分裂,瓢潑大雨澆滅了三人的争鬥。
上元收鞭,抹去臉上的水,說:“想要尋真,各憑本事!”
玄月啐道:“等你入了大乘境,再放豪言。”
上元恨道:“我入大乘境,第一個殺你。”
玄月冷嗤:“我好怕。”
紫胤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盡快找到冰魄。
***
天波易謝,時光荏苒。
葉瀾玄在蕭鼎之的調養滋潤下容光煥發,摸到元嬰的竅門,陽元合化為命胎,疊起蓮臺,溫細将養。
紫氣虛來時,靈元化嬰,如在慧海中看見那般,稚嫩嬰孩雙手合十盤坐于蓮臺之上。
嬰孩粉嫩,模樣可人,俨然是縮小版的葉瀾玄。
元嬰六合通俗來講,就是凝聚全身元氣,化成一個純能量的自己。肉身與元嬰能分能合,可穿梭物靈兩界,壽元翻倍,體入半仙,法力增強。
但葉瀾玄的元嬰尚未激活,退病劫在蕭鼎之強大靈力的壓制下沒再發作,心疾不愈才是主因。
因現代手術的幹預,葉瀾玄的心髒換過血管,破次元的世界裏未曾有過這種怪症,精密的修仙體系稍有差池就不能成事。
看蕭鼎之日行千裏,帶回各種奇珍異草,把握劑量,親自煎煮。葉瀾玄心中五味雜陳。
蕭鼎之的心思他解讀不了,嘴毒心柔,一諾千金。雙修時任自己予取予求,溫存與兇狠交織的浪潮推着自己直上青雲。
他的好沒有由頭,葉瀾玄不會幻想眼光甚高的他看上自己,從此常伴左右,不離不棄。
他是浮雲孤鶴,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但葉瀾玄已經習慣他在身邊,突破禁忌的關系在日常相處中多少有些暧昧氣息。自己的小秘密要不要說給他聽?
仲秋之夜,皓月皎潔。
葉瀾玄一襲素白紗衣,靜立于紫藤花樹下,淡雅怡然。
晚風輕拂,衣袂飄飄,遠遠看着像月下仙人,欲乘風歸去。
蕭鼎之提酒倚柱觀他半晌,唇角一勾,站直身體朝他走去。
“有酒無菜,這月賞得不痛快。”蕭鼎之将酒壺放在空空如也的石桌上。
葉瀾玄轉身,看蕭鼎之沒個正形,說:“你這身玩世不恭的氣派,不做人間富貴花當真可惜了。哪來的酒?”
“自釀的。”蕭鼎之剝開封紙,濃郁酒香散出,聞着就醉了。
沒有酒具,蕭鼎之用靈力化出荷葉盞,自斟自飲。
葉瀾玄有心事,主動讨酒:“沒我的?”
“你要喝?”蕭鼎之沒忘記葉瀾玄一杯倒的樣子,但他想要,蕭鼎之便遂他的意,伸手,“共用一盞。”
“……”葉瀾玄低眉抿唇看着他。
蕭鼎之見他不動,問:“喝酒也要喂?”
葉瀾玄吃藥怕苦,總是不把藥湯喝完。用藥的劑量是蕭鼎之精準計算過的,少一分則效果不佳。他耐着性子哄,甚至親自動手喂,葉瀾玄才勉勉強強把藥喝幹淨。
他這番耐心一半出于對往事的釋懷,一半是要兌現承諾。無論葉瀾玄的心疾有多頑固,他不信自己治不好。
葉瀾玄雙手一攏:“嗯,要你喂。”
這段日子猛虎收了利爪,溫和得像只薩摩耶。這種反常的日子不會長久,能多享受一會兒是一會兒。
蕭鼎之果然走到他面前,擡盞道:“酒濃,淺酌。”
葉瀾玄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劃過喉嚨,燒得他咂嘴吸氣。
蕭鼎之唇線微揚:“記住我怎麽伺候你,以後莫再與我置氣。”
葉瀾玄辣得用手扇風,吐舌道:“徒弟伺候師父是應盡的孝道,你不嘴毒,我怎會生氣。前路未知,指不定哪日你我就會失散在人海,生死永不不見。”
蕭鼎之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我來與你談風月,你卻和我說生死。為何沮喪?”
“感覺有些事不是努力能達成的,沒有先天條件,一切皆枉然。”再樂觀的人被現實反複擊打,也會惆悵。自己努力不行倒也罷了,蕭鼎之,異世界的最強者,如今的大乘仙修幫忙努力都沒有結果,太傷了。
“你說的先天條件是什麽?根骨?天賦?”蕭鼎之問。
“不是。”葉瀾玄端起荷葉盞,像是要懲罰自己的破身子,咕咕猛灌。
烈酒下肚,五髒六腑都似着了火,燙得心疼。
“我沒告訴你,我天生異心,心上有兩條血脈狹窄畸形,大夫剖胸給我換過血管。我本不能晉階,但不甘心止步于此。沒有如實相告,看你費心奔波,我實在……實在過意不去。”
蕭鼎之終于找到久治不愈的症結所在,不計較葉瀾玄的隐瞞,反而贊道:“你看着嬌氣,卻能忍剖胸之痛,還能修煉結丹,堅韌意志不輸強者。你早些說出來我另想辦法,白白吃了那麽多苦藥。”
“你不生氣?”葉瀾玄有些意外。
“為這點小事生氣,你把我看的太狹隘了。”
“那還有一件事……”烈酒後頸上頭,葉瀾玄視物有些模糊,伸手撐樹卻一把撐在蕭鼎之胸上。
蕭鼎之扶住他,他軟軟地靠在蕭鼎之懷裏,天旋地搖地暈眩感令他的身子搖來晃去,似在磨蹭求愛。
蕭鼎之低頭看着他的臉,光潤玉顏,緋色上浮,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生的禁欲臉,卻有柔媚骨,叫人見了心旌蕩漾。
之前厭嫌他時,沒覺得他有何妙處,現在才知滋味綿長。但真正令蕭鼎之對他改觀,是他外弱內強的反差。
他有目标,有沖勁,受挫會消沉,但短暫沉悶後,又恢複昂揚生氣。
蕭鼎之不喜歡弱者,更不喜歡保護人,葉瀾玄是唯一的例外。
護他與殺他的心一直存在,只是現在殺心已然消失,還多出一些自己理不清的微妙情愫。
将來如何對他,且行且看。
秀色在懷撩撥,如何安置才是當務之急。
作者有話要說:
噗——給小仙女們送上[安神補腦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