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洗靈根極度痛苦還無法保證百分百成功, 但凡心智正常的修士都不願提起這三個字,葉瀾玄不僅說了,語氣還異常堅定。
蕭鼎之定睛地看了他許久, 那雙墨色染就卻無比澄澈的桃花眸中沒有糾結害怕的情緒, 真心實意的果決目光伴着清淺的水光脈脈流動。
他身體柔弱, 心志毅力卻如百煉鋼堅不可摧。蕭鼎之很欣賞這種品質, 心湖蕩起微微漣漪。
蕭鼎之放下陌上霜,靠近葉瀾玄,距離近得呼吸可聞, 屬于他的獨特幽香濃郁發散。
他在耳邊輕聲問道:“師尊, 是什麽讓你奮不顧己甘願為我承受蝕骨之痛?世人道你逍遙世外,清高冷傲, 又是什麽改變了你的心性?”
暖柔香風輕撫耳畔, 葉瀾玄敏感地微顫,初次和合的記憶洶湧而至。
那場無關情愛的雙修讓他體會到難以言說的快慰,日常相處不往那方面想還好, 但這樣近距離的暗暗撩撥, 原主的火熱設定又活躍起來。
葉瀾玄撐着身子的手臂一軟,頭抵在蕭鼎之肩上,喃喃道:“就憑你喊我師尊,憑你不肯承認的強勢溫柔。我能為你做的不多, 但凡能盡師尊之職的事我都願傾我所能做到。”
“原來是為了盡責。”蕭鼎之扯了扯嘴角, “你這樣依偎我, 我還以為你玩過八音疊奏後離不開我。”
葉瀾玄忽然一口咬住蕭鼎之的肩, 口齒不清道:“你年紀輕輕, 心術不正,以下犯上還得意!”
蕭鼎之偏頭用臉摩挲葉瀾玄燒紅的耳朵:“你說句真心話, 那夜你是何感受?”
這種話讓內斂的葉瀾玄怎麽回答?
蕭鼎之得不到回應,又道:“若八音不夠歡愉,我還會十二律……”
“蕭鼎之!”葉瀾玄似吟似喝,“不許胡說了。”
蕭鼎之發笑:“嘴上說不許,身子卻貼得緊,不是無言相邀麽?”
葉瀾玄費盡全力窘迫地推開他,捂臉道:“每次說正事你就打岔,破了師徒禁忌沒有半分罪惡感。你怎麽這麽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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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鼎之輕撫他肩上烏亮的發絲,說:“你所謂的正事対我來說無關緊要。洗靈根失敗大于成功,就算成功了,你要練成火之金烏也很難,我等不住。”
說回正事,葉瀾玄終于冷靜了些:“你有什麽必須達成的目标嗎?你說過會等我。”
蕭鼎之的目标很大,沒法和葉瀾玄說,便道:“我也說過別讓我等太久。百年千年滄海變桑田,高山化土丘,我要無止境地等下去?”
“用不了那麽久。”葉瀾玄說,“我能不能長生還兩說,你等等我又何妨。”
“給我一個必須等你的理由。為我闖魔域拿龍雀不算,我自己可以做到。”
葉瀾玄心中掙紮一番,将心一橫,道:“我的身子被你占了,你要負責!”
話說出去,葉瀾玄臊得無法正視蕭鼎之,哪有男子說這種怨婦般的話。
室內一片寂靜,葉瀾玄尴尬地腳趾蜷縮。
半晌,蕭鼎之輕笑:“師尊,你想嫁給我?”
“你又胡說!”葉瀾玄一把将蕭鼎之掀到地上,“你我雙修之事不得張揚,敗了門風,會淪為修仙界的笑柄,沒有立足之地。”
蕭鼎之不屑道:“雙修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再說天下之大,區區修仙界算什麽。”
“你不把修仙界放在眼裏,為何修仙?不如修魔來得痛快。”葉瀾玄再再再度試探。
“未嘗不可。”蕭鼎之與生俱來的狂傲不加掩飾,“待我成為魔界至尊,便如你所願,百裏紅毯花轎相迎。過門之後,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完蛋!所有耐心教誨并沒有消除蕭鼎之的魔性,自己給的溫暖照不到他心底最黑暗的地方。
葉瀾玄無心在意他亦真亦假的承諾,心亂道:“你不能入魔,黑白天塹,你越過邊界,你我便會陌路殊途,我不想有朝一日與你刀劍相向。”
蕭鼎之溫柔地撫摸葉瀾玄的臉,宛若対待一件稀世珍品,說出的話卻是無情:“真到那時,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葉瀾玄失望地閉上雙眼,心涼了大半。
看文時瘋批美人特別帶感,真正遇到,那種無法把控的失措感會把人逼瘋。無法預料他會做什麽驚世駭俗的事,他的眼中只有既定的目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剪除一切阻礙。
自己沒本事讓他挂懷,他的偏執占有欲是人設帶的精神創傷,自己不該腦補他心懷柔情。
豈料蕭鼎之話鋒一轉:“師尊,你真心待我,我會回報你。你想助我不必洗靈根,古法役靈道我剛練不久,可以配合你轉修水系道法。澗水飛濤鳳凰游,你便做那只雛鳳。忘記俞思歸的花言巧語,他的能力遠不夠兌現承諾,你的心疾我來治,只有我能讓你鳳舞九天。”
“你到底作何想法?”葉瀾玄的心情七上八下。他一會兒要做魔界至尊,一會兒又要給自己治病,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蕭鼎之随意道:“我想法很多,先做哪樣看心情。”
葉瀾玄徹底被他逼瘋,俯身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齒:“我恨不能鑽進你心裏,剖開那處看你惦記些什麽。”
蕭鼎之似笑非笑,轉移話題:“那次雙修吸取的靈力該用完了,要再來一次麽?”
葉瀾玄氣得緊,一把扯開他的衣服:“來,看我不吸幹你!”
蕭鼎之雙肩外露,繁複的重衣斜跨下來,少年的骨架掩不住與生俱來的風華,再配上一張百看不厭的絕美容顏,充滿極致誘惑力。
葉瀾玄眸色幽深。
既然拴不住他的心,不如放飛自我,吸夠靈力,走修煉捷徑。
什麽人倫道德,世俗禁忌,在心潮洶湧中完全抛之腦後,當下只有一個念想,與他水火相融。
身為男人的原始野性在這一刻全面迸發,葉瀾玄帶着又愛又恨的兇狠勁,摟住蕭鼎之的後頸,狠狠碾壓那張招人恨的薄唇。
葉瀾玄主動進犯的勢頭很足,但本質柔弱的力氣対蕭鼎之來說不過是奶貓裝兇,可可愛愛。
他難得主動,發洩也好,争口氣也罷,蕭鼎之享受地縱容,想看看流傳甚廣的緋色傳聞中,他那神乎其神的床榻技藝有多高超。
葉瀾玄徹底放飛自我,額上稚蓮钿印在血脈贲張的刺激下綻放灼灼華光。清冷傲岸的“蓮神”此刻被濃欲侵蝕,宛如開至荼蘼的彼岸緋花,冶豔地張牙舞爪。
沒有章法的狂亂之舉比有技巧的刻意引誘更能擾亂心神,靜待好戲的蕭鼎之有些繃不住了,葉瀾玄沸騰般的火熱将他冷靜的心弦融化。
烈焰頃刻蔓延,達到至高熔點。
領先主導權易主,葉瀾玄身體騰空,素紗禪衣四分五裂,在和諧浪潮的沖擊下,無比激烈的過程只能腦補。
初次雙修,蕭鼎之全程清醒理智,那時不知葉瀾玄外弱內強,淺嘗即止的八音疊奏是魔王給予的最大溫柔。
這次葉瀾玄主動招惹,蕭鼎之本沒想怎麽欺負他,但天生尤物的葉瀾玄無須刻意的技巧便能摧毀理智的防線。加之無微不至的溫情,兩兩鬥嘴的別趣,心态的微妙轉變影響亢奮度。
魔修対任何事都很極端,一旦想為所欲為,便會卯足勁瘋狂沖擊目标。
戰力與體能雙雙封頂的大魔尊喪失理性,用狂濤駭浪來形容都太輕了。
葉瀾玄外柔內剛,海納百川,任你風大浪急,只要靈魂不死,身體化為灰燼又有何妨。
瘋狂的一天如流沙般謝幕,瀾軒裏一片狼藉,回歸理智的二人喘息着平複心神。
蕭鼎之洩了無意識間溢出法力,懸在空中的葉瀾玄墜下落在他懷中。
葉瀾玄從內到外散發着屬于蕭鼎之的氣息,被狂風驟雨席卷過的嬌花沒有枯萎,反而愈發絕豔。
蕭鼎之将他放在石榻上,說:“師尊,有個問題上次我就想問你。”
葉瀾玄靈力充盈,精神奕奕,像是感染了蕭鼎之的瘋症,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狂道:“來啊,繼續快活。這種程度滿足不了我。”
蕭鼎之微微搖頭:“你靈穴已滿,繼續下去會遭反噬。”
葉瀾玄嗤道:“你不是說我的命歸你所有嗎?現在就拿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好過仙魔殊途,在敵対之戰中拼個你死我亡。”
蕭鼎之坐在榻邊,柔聲問道:“你抵死相纏就為賭口氣?”
“不,我想吸幹你的靈力修為,讓你成為普通人,斷了你入魔的念想,除了九溪峰哪裏都去不了。”
蕭鼎之抿唇淺笑:“我就說你若強大必會欺我,你還矢口否認,現在終于吐出真實想法。”
葉瀾玄:“好好審題,我說的重點是入魔。”
蕭鼎之道:“你為何対入魔這般敏感?修士變道是常有的事。”
“我管不了其他人,我門下不能出叛變之人。”這點是葉瀾玄堅守的最低底線。
“我以仙修身份一統魔域如何?”
葉瀾玄怔住。
從未想過事情還能這樣轉變。仙修統管魔域,那所謂的仙魔大戰便不存在,就算起沖突也是內部矛盾,系統給的任務迎刃而解。
哈,蕭鼎之是什麽鬼才,竟能想出這種辦法。
葉瀾玄心中大石落地,狂氣消散,恢複冷靜:“淨化魔域是仙修的夙願,但魔修性邪,心口不一。以什麽身份統管魔域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嗜血驕狂的魔修能不能改邪歸正,如若不能,換個稱謂依然壞事做盡,反而污了仙修的清譽。”
蕭鼎之沒料到葉瀾玄反應這麽快,想得這麽多。
“你難道要魔修歸隐山林,種田過活?亦或是将他們屠殺殆盡?魔修滅亡,妖修做大,你想要的太平根本不存在。”
這話說得有道理。三界也有平衡鏈,哪一方消亡都會打破平衡,強行毀滅不如剛柔兼濟。
蕭鼎之不做魔尊,那個位置總有人坐,萬一出個比他還狠的角色,天下太平就更難了。
葉瀾玄經過一番衡量,松口道:“你現在的能力可以一統魔域嗎?”
“懸。”蕭鼎之現在想法又變了,謙虛道,“沒有你這只鳳凰相助,闖魔域可以,做魔尊難。”
突如其來的被需要像一陣春風吹進葉瀾玄荒蕪的心田,堵在胸口的郁結之氣消散,看到蕭鼎之脖子布滿自己咬出的印痕,葉瀾玄的臉皮火燒火燎。
氣到極致會激發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潔身自好的葉瀾玄從未放浪形骸過,今日的瘋狂是他生命中最奇特的裏程碑。
他怕蕭鼎之發現自己的窘迫,扯過錦被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無處安放含羞帶嬌的眼。
蕭鼎之沒放過葉瀾玄任何一個微表情,看他赧然不已,該是消了氣,問道:“除了我,你沒和別人雙修過,対不対?”
“明知顧問。”說出這話,葉瀾玄猛地想起自己沒有和別人雙修,但原主有,該怎麽和蕭鼎之解釋?
“我不知。”蕭鼎之說,“爐鼎體質修複力強,我亦未與其他人雙修過,經驗欠缺,若有不妥之處,師尊多多包涵。”
話是正經話,但激烈餘味尚在,正經談論此事,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葉瀾玄又将錦被往上拉了拉,說:“雙修無所謂白壁之身,你我都有潔癖,彼此清白是極好的。但我收你為徒之前,交友廣闊,除了相聚論道還會偶爾小酌,酒後大家都言語輕狂。今後你若聽到閑言碎語,切莫當真。”
蕭鼎之仔細琢磨這話,鳳目緩緩上揚,正要開口,葉瀾玄搶先道:“總之我問心無愧。”
他不信毒誓,信這四個字。
果然,揚起的鳳目彎了彎,蕭鼎之道:“我只信你。”
偏執有偏執的好處,葉瀾玄松了口氣。
哪知蕭鼎之又轉而逗弄道:“師尊,你的訴求我都滿足了,你要怎麽回報我?”
葉瀾玄眼睫忽閃,默不作聲,誰知他在挖什麽坑。
蕭鼎之伸手拉扯礙事的錦被:“說話。”
葉瀾玄身體往下縮,就不讓蕭鼎之瞧自己的臉:“我做你的助手啊……”
“不夠。”蕭鼎之不再拉扯錦被,修長的手指在他秀挺的鼻梁上輕滑,“以後和我雙修保持今日的巅峰狀态。看好自己的身子,這個禁區除了我,誰碰誰死。”
又雙叒叕說狠話!
葉瀾玄眼眸忽閃,道:“你把我的身子看這麽緊做什麽?夫妻間都沒你這麽重的占有欲,何況我們只是師徒關系,還不許我和別人正常來往了?”
“正常來往無須觸碰身體。”蕭鼎之說回正事,“你閉關這些天,玄月宗沒再傳話過來,三界無風,靜泉之下必有暗潮。你吸夠靈力先修本宗術法,別再虛弱被擄,助我之事不急于一時。”
話意明顯,山外的天說不準哪日就會風雲突變。
作者有話要說:
葉瀾玄:咳……聽出我最後一句話的弦外音沒?
蕭鼎之:師尊果然想嫁給我。[興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