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月光
白芒感覺自己下墜得越來越快,風刮在臉上是冰涼的,幾乎睜不開眼。耳邊風聲呼嘯,還伴随着萬丈峽谷的回音轟鳴。她下意識抱緊桃羽的脖頸,臉頰埋在桃羽脖頸間,只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
白芒見過桃羽從萬丈瀑布上一躍而下,也見過她徑直躍入岷山看不見底的懸崖,可她還是第一次,跟着桃羽一起跳下來。
直接往下一躍,不斷下墜,沒有任何借力。
只有真氣在足下聚集,幾乎成一個巨大的罩子。
墜落感越來越強,白芒下意識将桃羽抱得越來越緊,可心裏卻絲毫不覺得怕。反倒很安心。白芒相信,桃羽不會讓她傷着,也不會摔到自己了。
在她們落地之時,真氣在地面撞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塵土往旁邊飛揚,卻一絲聲音都沒有,安靜得詭異。一剎之間,地面溫度燙得吓人。
桃羽将白芒放下,白芒怔怔地眨眼,沒有看周圍風景,而是在看桃羽。白芒的眸子睜得很大,茫然又認真地看着桃羽,仿佛被桃羽震撼到,漆黑瞳孔上霧氣朦朦胧胧,她一眨眼,就有晶潤水滴要從眼角浸出來一般。
桃羽拍拍手,不由得笑道:“想學?”
“……嗯。”白芒點頭,又低聲道,“只是我內力太低了,還不能凝結真氣。”
桃羽怡然道:“不需要真氣,從高處筆直一躍而下,是‘七月流火’輕功中,‘日’字步的精髓所在,四五重內力便足夠了。你早已将‘日’字步練得滾瓜爛熟,我再将這一招的訣竅教給你,你只需要找個合适的地方,好生練練便可。”
桃羽以前是打算,等白芒經脈疏通便教她的。只是後來,白芒經脈雖然疏通了,自己也忙着報仇,便給忘了。
桃羽想了想道:“等明年春,我們安定下來,我便教你。”
白芒歡欣點頭,手指本能牽住桃羽衣袖,撒嬌般晃了晃:“嗯……!多謝姐姐。”
桃羽目光往下,落在白芒的手上,就這麽一雙纖細乖巧,看似沒有一丁點兒威脅的手,卻在剛剛無聲取了王烈玉的性命。桃羽有些想笑,她再擡眸看白芒的臉。
白芒長得過分漂亮,尤其是她現在徹底長開,抛下稚氣以後,按理說,這份漂亮在吸引人目光的同時,也會給人危險的感覺,讓人覺着不敢接近。
可她的神色偏偏是人畜無害、乖巧溫順的,乖順到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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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桃羽覺得有趣極了。
小家夥從小、到大,這麽些年,從沒讓桃羽覺得失望過。不過最後這大半年裏,她沉溺于複仇,對白芒的關注少了很多。桃羽想,再等個幾年,等複仇一事徹底落幕,她便有多餘的時間與精力,再度關注到白芒身上。
“姐姐?”白芒察覺到桃羽打量的目光,乖乖地眨了眨眼,出聲問了一下。
“白芒,”桃羽彎起眉眼,輕聲問,“方才你為何要突然對王烈玉出手?”
白芒認真道:“因為我感覺……若是當時不出手,就沒機會了。”
桃羽笑道:“說得不錯,當時王烈玉若不死,我們今日……不,不止今日,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再接近他。只是白芒,你出手時,就沒有想過……”
“想過什麽?”白芒迷惑道。
桃羽頓了片刻,繼續道:“就沒有想過,王烈玉就這麽死了,我們便沒法從他口中跷出別的什麽信息。比如當初參與明湖山莊一事的,除了他還有誰?再比如,你親生爹娘的死,武當在其中究竟起到什麽樣的作用?”
“我……”白芒怔怔道,“忘了。”
“我那時只想着殺了他。”白芒聲音微弱。
桃羽笑:“忘了就忘了吧。不論是明湖山莊一事,還是你親生爹娘一事,武當山中既然有人參與了,便不可能只有一人。反正日後我們還會回武當,屆時再重新拎個長老出來審一審便知道了。”
白芒點頭:“嗯。”
她的神色有些呆。
桃羽方才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誇白芒做得不錯,可白芒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臉上沒一點兒雀躍。桃羽不由得狐疑皺眉,捏她下巴,問:“想什麽呢?”
白芒回過神來:“姐姐,我在想……我生父過世前,在武當住了十來年,武當之人對他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比起從他人口中知道他是怎樣離世的,我更想知道他生前的一些事。”
“嗯?”桃羽不解。
白芒低聲解釋道:“我想要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他平日裏是怎樣生活的,身邊可有親戚好友……說不定武當裏,有人知道他信中寫給我的那位‘堂姐’是誰。”
白芒是想要給親生父母複仇的,但一想到複仇,目前的她更多是覺得迷茫。她根本不知道爹娘是什麽樣的人,他們離她太遙遠了。她想,至少先離他們近一點。
桃羽卻不甚在意,對她而言,複仇便是複仇,何必去探尋他們生前的痕跡?
但白芒口中提到“堂姐”二字,卻讓桃羽不悅地挑了挑眉,兇狠直視白芒的眼睛:“白芒,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了你的堂姐是誰。你會像你親爹信中所寫的那般,将秘籍寶藏都交給她麽?”
白芒幾乎想也不想就搖頭:“不會。”
桃羽兇惡的神色褪去:“為何?”
白芒乖順道:“姐姐說給,我才給。”
桃羽眉眼微彎,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眸底染上幾分小孩般幼稚的自得:“若我不同意,便不給她?”
“是。”白芒點頭,近距離下,她幾乎被桃羽的眸色晃得眼花,桃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那絲小自得,白芒卻看得一清二楚。那一瞬,白芒只覺被蠱得眼花目眩,心中似有煙火綻開。
一次次暴戾将仇人虐殺的桃羽,情緒起伏不定、始終要白芒小心翼翼哄着的桃羽,讓白芒覺得遙遠而陌生。可現在,在她面前露出這般幼稚可愛神色的桃羽,又讓白芒覺得,她們無比接近。
就好像,桃羽不經意間,便對她敞開全部的心扉,将其餘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一面,盡數展現在她面前。
可她卻像中了蠱似的,還覺得不滿足,還想要離桃羽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能有多近呢?
白芒握住桃羽捏着她下巴的手腕,不自覺往前,接近桃羽的臉頰、唇邊,喃喃開口:
“因為……”因為姐姐才是她最親近、最喜歡的人。因為她早已在心中發誓,只要姐姐不嫌他累贅,她便跟在姐姐身邊一輩子。因為她只做姐姐手中的矛與盾。
因為……
一定要說的話,白芒可以一句不重地從晨光熹微時,說到暮色将近,都說不完。
但這時,她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因為桃羽忽然放開她的下巴,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桃羽後退一步,視線從白芒的臉上移到她背後背的那把龍吟劍上,又不着痕跡地移開,伸個懶腰:“好了,現在先看看怎樣離開這片山谷。”
“嗯。”白芒恍惚一下,仰頭打量四周。
谷底很深,一片死寂,沒有一丁點兒別的聲音,仿佛什麽活物都沒有。
這裏本該是一片漆黑,月光都灑不進來,此時卻不知從哪兒散着幽幽的光,于是山谷就像一條灑滿淡淡幽光的小徑。
但幽光很弱很弱,有些像是夜明珠發出的光,卻又不一樣。夜明珠的光雖是淡淡的,卻給人一種溫柔和煦的親近感,所以不少武林門派、亦或是皇權貴族,都喜歡用它照明。但這時山谷中的幽光,卻讓人下意識覺着冷,本能地想要遠離光源。
白芒幹脆解下裹着龍吟劍的破布條,甩個劍花,被壓抑在破布中接近半年的龍吟劍上光點倏地迸發。剎那之間,螢色光點填滿整個山谷,入目的一切都變得清晰,也驅散幾分幽光帶來的寒意。
山谷中沒有一棵樹,周圍滿是排列整齊的石柱,高約三丈,每個石柱間間隔大概也是三丈。
每個石柱上,都刻着一樣的花紋,根本看不出區別。而幽光則是來自石柱頂端,桃羽用輕功上去看了眼,每個石柱上邊,都鑲了一顆很小的藍色珠子。
桃羽嗤道:“難怪山谷中如此安靜,連鳥獸生活過的痕跡都不曾見到,原來是這珠子搞的鬼。”
白芒不解地問:“這小小一顆珠子,除了照明,還有其他用處不成?”
桃羽嗤道:“這是南海月明珠,并非照明的夜明珠。”
白芒疑惑:“它們有什麽不同嗎?”
“不同的地方可大了。”桃羽打個哈欠,解釋道,“夜明珠唯一的用途便是照明,對使用者身體沒有任何影響。可這南海月明珠……它雖然和夜明珠一般,一到夜間便可散發出淺淺幽光,可它散發出的幽光,是能害人性命的。”
“一旦有人在月明珠的幽光下呆久了,不僅會迷失心智,身體也會變得孱弱無力,最後七竅流血而亡。不止是人類,飛禽走獸也會受它影響。”
白芒往四周地下認真看了看,果然看見一些鳥獸枯骨,堆在高高的柱子下。只是骨駭大多都只剩殘渣,此地光線又弱,白芒才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桃羽道:“曾經明教還在時,就常常用月明珠折磨敵人。”
白芒沒想到,這麽一小顆圓潤的珠子,竟然能殺人于無形,不由得臉色微白:“姐姐,那我們在此處,豈不是已經受到月明珠的影響?”
桃羽道:“暫時還沒有。我們二人都有內力護體,十天半個月內不會有事兒。”
然而被困在幽谷中,十天半個月不吃不喝,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來了,還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兒。
白芒下意識朝山壁兩邊看——兩邊山壁,爬上去後一邊是武當山掌門閉關的天柱峰,另一邊是弟子們居住的長仙峰。她們沿着山壁攀爬而上,再用輕功逃出武當便可。
對于他人而言,要從萬丈懸崖中攀登而上,自是不可能的,可白芒攀過無數次瀑布和雪峰,山壁對她而言反倒十分簡單,更別說桃羽了。
然而只看一眼,白芒就失望了,兩邊山壁低矮處,都蓋上一層青石板,打鑿得十分光滑。接近十丈距離都沒有可以借力往上攀的地方,而青石板末端,還伸出一排極其鋒利的倒刺。桃羽輕功再好,也不可能一次往上躍出十丈之高。
別說桃羽了,就算十重內力的宗師,恐怕都做不到。
顯然武當派的人修築此地時,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他們壓根兒沒打算給跌入此地之人半點兒攀爬上去的機會。
桃羽淡淡道:“我們先離開這條峽谷,到峽谷盡頭的山裏看看再說。”
桃羽踩着石柱,沿着山壁一路往前,白芒立馬跟上她的步伐,然而走出這片峽谷,到了空曠的山林處,前方竟還是一片忘不到盡頭的石柱林!
她們沿着山壁一直往前走,不多時,竟又回到峽谷入口處——
這裏竟是一片連接成環形的山谷!
“難怪。”桃羽輕呵一聲,倒是不覺得意外,反倒輕飄飄地笑了,“我以前就聽聞,武當山中有一處禁地,所有闖入禁地的外來者,都有去無回,無一例外。看來我們現在,便是在禁地當中。”
桃羽伸手,手指在白芒微白的臉頰上彈一下:“怕什麽?既然是武當禁地,這裏面一定藏着什麽好東西,也不知是武功秘籍,還是神兵寶劍?我們靜下心來好生找找,一定能找到。”
既然站在石柱之上,沿着山壁而行找不到突破點,她們便重新到石柱下。白芒在一個石柱上刻一個三角形标記标記,便随意找個方向往前走,四周都是一模一樣的石柱,沒走一會兒,她們竟又看見自己方才刻下三角形的那個石柱。
她們又繞回來了。
石柱的排列看似簡單,實際是一種返璞歸真的陣法,除非将其破解,否則永遠都找不到出口。
難道她們真的要被困死在這兒了嗎?白芒想着,用力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
不小心跌入此處的武當弟子怎麽辦?就活活死在山底?一定有出去的方法。她們一路走來,雖然看見不少鳥獸屍身,人類屍骨卻幾乎沒有。
白芒将目光移向石柱之上,每個石柱上邊,都刻着相同的紋路。她感覺這些紋路一定代表着什麽,不然不會白白刻上去,比如……只有武當弟子才能看懂的暗語?
紋路很長,似首尾相連的北鬥七星,又不完全相同。
白芒第一眼看着,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又不知道在哪兒看過。
她盯着石柱上紋路,看着看着,便入了定,再回過神來時,天已經亮了。
桃羽輕聲問道:“看出什麽了嗎?”
白芒搖頭:“沒有。”
看了一夜石柱上的圖案,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大腦裏一片混沌,頭疼得厲害,胃裏也湧起些許翻湧的惡心感。
這才一個晚上,她就已經受到月明珠的影響。
直到桃羽往她大椎穴中,注入一絲內力,她才稍稍緩過來一些,但精神依舊低迷。
白芒小臉不自覺泛起一陣煞白,眼睛迷茫地睜着,眨了眨,顯得可憐兮兮:“姐姐……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白芒長大後,已經很久沒露出過這般引人憐的神色了。桃羽怔了怔,腦海中閃過當初那個,連瀑布都不敢跳的小家夥。
這麽多年過去,小家夥倒是一點沒變。
膽子還是那麽小。
桃羽很果斷地道:“不會。”
她要是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在這兒,明湖山莊上下百人的冤魂怎麽辦?還有那麽多人等着她去殺,她又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她怎麽能在那些人之前死掉?
所以她不能死,她相信自己不會就此死去。
白芒小聲地問:“那姐姐,你知道我們要怎樣才能出去嗎?”
桃羽依然回答得很果斷:“不知道。”
白芒抿唇:“……”
不過,看着桃羽自信滿滿的神色,她心中的恐懼也消弭不少。
白芒認真道:“姐姐,我覺着出去的方法,應該就在石柱上刻着的圖案之中。”她揉揉酸脹的太陽穴,“我再認真看看。”
“行。”桃羽點頭,“我去找找吃食。”
山谷底部雖沒有飛禽走獸,但天亮之後,高處時不時有鳥兒掠過,桃羽站在石柱之上操縱真氣,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打下一兩只。
但也只是運氣好的時候。
從石柱下鳥獸骸骨分布就能看得出,多半十天半個月才能有一只鳥兒墜下來。
桃羽話音一落,身子輕輕一斜,便往前飄出一段距離。她用的不是平常慣用的“七月流火”,而是從白芒身上學來的流雲步殘缺版,身姿飄若流雲,在地面上劃出一條輕巧的弧度。
白芒将桃羽的武功學得七七八八,她原本會的輕功和呼吸法門,自然也被桃羽學了去。
白芒看着那條無形的弧線,怔怔看了會兒,忽的擡頭:“姐姐,我知道了!”
桃羽挑眉道:“嗯?”
白芒指向石柱上線條,驚喜道:“上邊刻的是……是流雲步!”
她将自己所會的流雲步步法軌跡在腦海中過一遍,再和石柱上的圖案對比,果然對上了前半段!至于後半段,她會的流雲步本就是殘缺的,自然只有一半。
對于不會武當流雲步的人來說,就算猜出了石柱上刻的是什麽,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學會它。流雲步看似簡單,可實則每一步之間,落腳的位置,腳尖朝向、足尖點地時的力道,都有講究。
就算是武學大師,只靠一副軌跡圖便想學會流雲步,也至少需要一兩月。若真等那麽長時間,人早就沒了。
但白芒和桃羽本身就會流雲步前半部分,白芒小時候和無意間踩着流雲步在山林中來回奔跑數千數萬次,早将它每一步都刻在心中。
如今有了完整步伐軌跡,她只要跟着走下去,就能徹底學會流雲步。
白芒将軌跡記在心中,催動內力運轉流雲步,身子輕巧地無聲飄過一個又一個石柱,走過一輪過後,她停下看,周圍景色幾乎看不出變化,可身邊的石柱果然不再是做了記號的那一個!
白芒歡欣道:“姐姐!我們走出一段距離了!”
桃羽眉眼随之彎起,鼓勵道:“繼續。”
“嗯!”白芒重重點頭,再次運轉輕功,山間的風溫柔飄過她的臉頰。白芒只将完整流雲步走過五次,不到半個時辰,她們周圍的石柱就變得稀疏起來。
桃羽跳到最後幾根石柱上看了看,上邊已經沒有再鑲嵌着月明珠了。
而不遠處是一片青青草地,樹叢成蔭,還有黃白相間的小花兒盛開,随風搖曳,在一片詭異的石柱群中,如世外桃源。
白芒幾乎是雀躍地跑過去,她不知什麽時候,牽住了桃羽的手。向來都是桃羽牽着她,唯獨這回死裏逃生,她太高興了,下意識就牽住桃羽。
桃羽擡眸看一眼拉着自己往前跑的少女,目光詫異,看着少女清麗笑着的側顏,又将那一絲詫異壓下去,什麽都沒說。
白芒跑進樹叢中,驚起一群鳥兒拍動翅膀,樹上悠悠落下幾片葉子。而樹下竟有幾只純白的小兔子,好奇地睜着紅眼睛,伸長脖子朝兩人的方向看來。
生活的這裏的兔子不知多久沒見過人了,竟然一點兒不怕。除了小兔,竟還有咕咕叫的五色山雞。
走過樹叢,躍入眼簾的是一個小院,院子不是很大,入口處搭着紫藤涼棚。顯然是多年無人打理的原因,現在并不是紫藤花開的季節,綠色的藤蔓卻已覆蓋住整個涼棚,一眼看過去,無花似花開。
而小院後是幾間連在一起的小屋,白芒看見小屋時,先是警惕握緊龍吟劍,直到看清小屋外一片凋敝的景象,顯然多年沒人居住過,她才稍稍放松下來。
誰能想到,武當禁地中央,竟然曾有人居住呢?
桃羽也饒有興趣地看過去,思索着什麽,走到涼棚入口處。
白芒順手揮動沒有裹上布條的龍吟劍,劍身還未觸到紫藤,劍氣就已經将藤蔓斬開。
誰能想到這把魔教聖劍出世後,要麽被裹在破布中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好不容易見見陽光,斬的卻不是人頭,而是紫藤枝蔓呢。若是讓江湖中人知道了,不知多少人會痛心疾首。
現在既然到了白天,不再需要龍吟劍照明,白芒又用破布将寶劍緊緊裹起來。她一邊裹,一邊往涼棚裏看,裏邊有一張石桌,幾張石椅,上邊都落滿了枯葉。在涼棚中每走一步,就是枯葉咔嚓的聲音。
白芒下意識多在地上枯葉堆中踩了幾腳,好奇裏面埋了什麽東西似的,她再擡頭時,桃羽已經走出涼棚,到小院裏了,白芒急忙跟上去。
小院左邊的雞棚和兔窩落滿了灰,早已沒了活物生活過的痕跡,想必樹叢中的雞兔便是從這兒逃出去的。院子右側還有一小塊魚塘,白芒走近看,裏邊早已沒了魚兒,可塘水竟是流動的活水,也不知道是從地下哪兒引來的。
這裏早已沒了人生活的痕跡,院中一切卻依然很整齊。
小院不大,可從布局上便能看出,院子曾經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
一個熱愛生活,溫柔似水的人。
白芒觀察得很認真。
小院正中,那間磚石砌成的小屋,房門緊閉着,木把手上落滿了灰。
桃羽催動真氣探了一下,确認裏邊沒人後,便伸手要将門推開。白芒卻一下子抱住她的手,目光惶惶,睫毛輕顫。桃羽垂眸,輕微不悅:“怎麽了?”
白芒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莫名有些緊張。”
作者有話要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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