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光
巨骨中光線有點暗,桃羽砍一株枯樹,将旁邊的火堆點亮,跳躍的光點灑滿整個巨骨。
信封上的字寫得很重,筆鋒處墨水凝結成團,原本應該是十分張狂的字跡,被硬生生壓制得規整起來,反而顯得不倫不類。可見寫信之人落筆時,抱着怎樣沉重的心态。
白芒将信紙從玉箱中拿出,垂眸看着那幾個字,指腹輕輕撫過信封表面,發出“唰唰”的輕微摩擦聲,就是遲遲沒有動手将它拆開。
桃羽等得打個哈欠:“白芒,若是暫時不想拆,先看看石床邊的箱子中,放的都是些什麽吧。”
白芒手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信又放進去,關上玉雕小箱。
白芒跟上桃羽的腳步,走到石床邊,桃羽已經将最顯眼的那個玉箱打開了,裏面放的,竟是一疊一疊武功秘籍。但只有小半箱,似乎被人翻動過。
難道有人在她們之前便來過這兒?
桃羽警惕垂眸,周身殺氣流轉。
不對,看龍骨中一片凋敗的樣子,這兒至少十年未有人來過了。再者,若是真有人在她們之前趕來,石桌上那封信,就不應該還好好放在那兒。
桃羽收斂殺氣,随手翻了翻,輕嗤一聲:“大多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外功功法,學不學都無所謂。”
“只有這一本。”桃羽翻出一本秘籍,扔在石床上。白芒看了一眼書封上的字,喃喃念出聲:“八卦拳?”
“不錯。”桃羽虛起眼睛,點頭道,“武當不傳之秘,八卦拳。看來我猜得沒錯,你父親果然與武當有關。”
白芒思索道:“姐姐曾說過,我原先的輕功,也是武當流雲步的簡化版。”
桃羽點頭,又往石桌上放着信的小箱那兒看一眼。她愈加好奇,白芒的父母究竟是何許人也。
她原先懷疑是武當棄徒,可一個小小的武當棄徒,能找到雪原龍骨,甚至明顯在這天寒地凍之處生活過一段時日?抑或是,某位叛出武當的長老?
總不會真是那位創造出白魔令的前武林盟主,白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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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行雖然并非武當中人,但他擔任武林盟主後,在武當山上一住就是十來年,學會武當功法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想法只是在桃羽腦海中一閃而過,立馬就消失了。她随手撿個姓白的小姑娘,就恰巧是前武林盟主的遺孤,天下哪兒有那麽巧的事兒?
桃羽思索時,白芒已經乖乖打開另幾個石箱,裏面裝的都是些被褥衣物、厚實的野獸毛皮,沒什麽特別的。
石箱将這些物什封存得很好,幾乎還像新的一樣。白芒抱出一團巨大的厚實雪熊皮,鋪在玉床上。其餘衣物她沒有動,但她翻了翻發現,裏邊只有幾件男款衣衫,其餘都是女子的長裙、披肩。
很顯然,曾經不止一人住在巨龍骨駭中,而是至少一男一女兩人。
很可能是……白芒的親生父母。
白芒咬着唇,關上石箱,心仍然是惶惶的,有種不确定的恐懼感在心中翻騰。她已經習慣了和桃羽四處奔波,努力練武、不分晝夜的日子,她不知道信中寫着些什麽,卻隐隐害怕,打開這封信之後,她和桃羽的生活,将會發生什麽預料不到的變化。
桃羽已經躺在石床上,悠閑翻看那本《八卦拳》,見白芒無事可做,她沒急着讓她去看信,而是指揮道:“白芒,把鍋碗洗幹淨,用枯枝雕兩雙筷子出來,再捉兩條熱泉魚處理幹淨了。”
“是。”白芒點頭。
有了事情做,白芒暫時将心裏的思緒抛到一邊兒去,認真幹完活兒,又做一根簡易魚竿,到溫泉邊釣魚去。
其實完全可以跳進溫泉水中直接捉魚的,但白芒還是更喜歡釣魚一些。
白芒雙手握着魚竿,坐在雪地中一動不動,內力緩慢地淌過奇經八脈,再至十二正經,呼吸也逐漸變得很輕、很緩。她很喜歡釣魚,只要安靜坐着,什麽都不用想,好像外界的一切都離她遠去,身體、心裏都漸漸放松下來。
只是跟在桃羽身邊的這三年,她要麽就是在努力練武,要麽就是長途奔波,很少有時間安安靜靜坐在湖邊釣魚了。
“呼……”白芒呼出一口氣,看泉水中魚兒搖搖擺擺,思緒又飄到十一年前,四歲那年,教她釣魚的那個男子……
她的親生父親……?
白芒對他的記憶已經很淡很淡了,只記得他那雙溫柔的桃花眼,說話時溫和的語氣。好像他整個人,在她腦海中,都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陌生得要命。
這時握着魚竿,白芒再回想起來,心中惶惶的感覺反倒褪去了,像一片波瀾不驚的湖。
傍晚之前,白芒釣起兩條肥美的魚兒,處理幹淨,按照先前桃羽教她的,将魚肉片成薄薄的一片,薄如蟬翼。等一鍋湯燒好,桃羽也從龍骨中過來,和她一起,坐在溫泉邊。
昆侖山中的霞色很美,上層是霓色,到下邊越來越淺,幾乎是淺淺的粉。透過山谷,灑到溫泉邊的,便只剩下淺粉色。湛藍湖面被霞光染成夢一般的顏色,就連霧氣都變得斑駁,宛若仙境。
兩人坐在湖邊吃魚,晶瑩的一片薄薄魚肉,稍稍在湯水中燙一下,立刻染上一層雪白,入口鮮嫩。
白芒才吃第一片,眼睛就驚喜地亮起來。一旁桃羽用一種“沒出息”的眼神看她,笑道:“若是有芥末,直接生吃,不知比煮好了吃美味多少。”
吃過一頓魚肉,再回到巨骨那兒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白芒的心徹底靜了下來,然而走進巨骨下方的那一瞬,她第一眼看見的,并不是石桌上的信箱。而是……巨獸骨駭頭部的方向,她的目光不自覺被一絲幽光所吸引。
桃羽也看過去。
骨駭頭部下方,伫立着一塊巨石,而巨石上立着一把生鏽的斷劍。先前白芒和桃羽就注意到了,不過那把鏽劍太不起眼,她們一時都沒想上前查看。
而那絲幽幽的光,正是從鏽劍上發出的。那絲淡淡的幽光,在黑夜中一點點擴散開,猶如皎月之輝,明明很淡很淡,卻又比皎月更耀眼,沒有人不會被它所吸引。那光又是幽冷的,散發着冰冷的寒氣似的,似乎比昆侖山的風雪還要冷千倍萬倍,沒有人不會因它的寒氣而顫栗。
白天,那把劍仿佛只是一柄毫不起眼的斷劍,可到了夜晚,幽光萦繞下,它的氣息危險至極,引誘着人前去一探究竟,而它附近的黑暗中,又很可能藏着什麽未知的危險,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恐懼。
桃羽徑直走過去,白芒怔了片刻,也跟上她的步伐。
走近了,白芒才看清,這竟然不是一柄斷劍!這把劍牢牢插在巨石中,只有上半截露在外邊,劍身的确附着些許鏽斑,可鏽斑之下的幽光,卻是擋也擋不住。
白芒手指觸到巨石表面,是冰涼的,質感很硬。白芒心念一動,一片小石刀自她袖中飛出,在五指間旋轉一下,劃過巨石表面。這把能輕易割破人動脈血管的小石刀,卻連一絲痕跡都沒在巨石上留下。
白芒再擡頭看那把石中之劍,心中更覺得震撼,這劍是有多鋒利,拿劍之人是有多渾厚的內力,才能輕易将大半把劍沒入這塊巨石中?
桃羽站到巨石之上,伸手握住劍柄,五指緩緩合攏,巨石下的白芒不由得盯緊了桃羽握劍的手,心中激動的情緒微微起伏,這把劍一旦出世,定是把絕世神兵。桃羽這些年依舊不愛用武器,腰間只挂着一把不語刀,若是能再背一把劍,就再合适不過了。
白芒覺着,這把發着幽幽妖冶光芒的長劍,與桃羽十分相襯。
桃羽卻忽然卸了力,她低頭,看站在巨石邊的白芒:“你來。”
“诶……?”
白芒立刻躍到桃羽身邊,握緊劍柄,上邊的冰霜已經被桃羽用內力化開,握上去時觸感是溫暖的。白芒運轉內力,雙腳緊緊站在巨石上,身子往後,手臂用力一拔——
長劍紋絲不動。
白芒的手掌反而被硌得生疼,她彎腰喘口氣,誠實道:“姐姐,我拔不動它。”
桃羽呵口氣道:“那就暫時不拔。”
白芒迅速跟到桃羽身側,腳踝上銀鈴聲叮叮當當,問她:“姐姐,為何你不拔劍?”
桃羽淡淡道:“這把劍你親生爹娘留給你的遺物,自然是你的東西,我沒興趣。”
白芒認真道:“可我覺得這把劍很配姐姐。”
“就你嘴甜。”桃羽走到石桌邊坐下,目光落在放着信的玉箱上,手指結無意識在桌上敲了敲。
她對得到那把劍沒興趣,可她愈發好奇,那把劍的主人究竟是誰。
以前的江湖中,有過這麽一把散發着熒熒幽光,寒氣滲人的絕世寶劍嗎?桃羽仔細回想一番,仍沒有一絲頭緒,她剛到懂事的年紀便在明教長大,其實對中原江湖了解得不深。她所知道的大多數江湖密辛,幾乎都是人盡皆知,路邊說書先生都能随口來上一段的。
白芒看出桃羽所想,她坐到桃羽身邊,将信從玉箱中取出放在桌上,這回她沒有再猶豫,就在桃羽眼下,拆開這封信。
信中一共兩頁紙,白芒先沒有看紙上寫着什麽,草草翻了一下,發現這封信并不只由一人所寫。兩頁紙,兩種字跡,一個秀氣,一個張狂。
白芒深吸一口氣,看向第一張紙,上邊的字跡娟秀小巧,似是女子所寫:
【小家夥,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和你爹應該已經死了……呸!說什麽喪氣話呢,分明你現在還在我肚中,我和你爹連你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呢。不過,應當是女孩吧?】
【唉,我和你爹現在的狀況,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将你帶在身邊的。一想到等你出生,我們就得把你送走,交由他人撫養長大,我就覺得心中不舍。不過你未來的養父母都是你爹的朋友,我也見過他們,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其實我大可不必擔心什麽的。】
【小家夥,也不知道你現在多大,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來到此處的。可千萬別是被挾持而來的……呸呸呸,我瞎說什麽呢!】
【小家夥,若是你是孤身一人來到此處,武功一定不差吧?那正好,我和你爹給你留了些武功秘籍,就在石床邊的玉箱中,其中不乏……】後面還有一長串話,卻被墨水畫掉了。
【你可要好好修習,不要浪費我和你爹的心意哦。】
【唉……不過說實話,我寧願你沒有練過武,沒有看見這封信,那麽便沒有被攪進這紛亂的江湖中了。小家夥,我寧願你一輩子無憂無慮,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會也好。】
無憂無慮、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直到看見這一行字,白芒睫毛顫了顫,眸中光點微微變黯一些,鼻尖泛起輕微的酸澀感。不全是因為寫下這封信的親生母親,白芒能感受到字裏行間的關切,可親生母親四字離她太遙遠了。只通過寥寥幾字,白芒根本無法想象出她是怎樣的人,用着怎樣的神态寫下這些字。
白芒只覺得陌生。
寫信之人是将信寫給肚中還未出生的小女兒,不是寫給十五年後,已經長大的白芒。
白芒覺着酸澀難過,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想起了九蓮村。
信中寫道,希望她沒有練武,沒有被攪入江湖紛争之中。但其實白芒跟在桃羽身側的這些年,唯一陷入危險的一次,便是俠義幫那回,之後再沒有了。桃羽将她保護得很好、很好,她在慢慢變強,逐漸變得能夠保護好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唯有九蓮村之事,已經無法更改。白芒已經很久、很久不會再去回想那一天了,可一旦想起來,仍感覺痛徹心扉。只有跟在桃羽身側,心痛的感覺才能緩解一些。好在,她每一天,無時無刻,都和桃羽在一起。
白芒輕輕搖頭,唇角抿起一絲淺淺的笑,有點甜。
白芒繼續往下看,這一頁的最後一行字:
【對了,我的小家夥……】
後面像是被人的淚水浸開,只看得見一個朦胧的輪廓,看不清具體寫的什麽。白芒皺眉,數了數,後面一共十一個字,她歪着頭用力看一會兒,怎麽也看不清,便暫時放棄了。
署名處寫的是:你的母親,井……,寫于白歷四十六年冬。
名字中的第二個字,同樣被眼淚抹花了。
白芒下意識擡頭看桃羽,桃羽搖了搖頭,她一時想不起,十五六年前,江湖正派中有什麽姓井的大人物。白芒便繼續往後翻,第二頁紙上,是張狂的草書,字跡還有點醜,應當是出自男子之手。
比起上一頁,這一頁的內容簡潔許多,直奔主題。
【我這一生浪費太多光陰,一身天資被耗得精光,如今我已将近不惑之年,內功才終于突破十重。】
看到這一段,就連桃羽臉上,也不由得露出詫異的神色。不到四十歲,內功便突破十重,放在哪個門派都是天才中的天才。甚至桃羽師父都是在四十以後,才突然十重的。
可寫信之人,也就是白芒她親爹,竟然還覺得惋惜?他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桃羽繼續看下去,然而緊接着,不過一行字,她的眸光倏地沉下去。
【我所修習的內功法門,乃是前朝秘籍《天行健》,當世數一數二的神功秘籍。若我早些年抓緊時間,不将光陰浪費在那些瑣事之上,我早在而立之年便能突破十重內功!哪兒會落得如今的狼狽局面?竟差點連我的妻子都護不住!或者再給我五年時間……五年便好!我便能突破十一重內力,再不怕他人圍攻……從此世間一切于我而言,都是蚍蜉撼樹。可是……不夠了,時間不夠了……是我對不住阿幽。】
《天行健》……!
前武林盟主白天行手中的那本《天行健》!
傳聞得白魔令者,可得神兵萬千、無盡財寶、神功秘籍,而其中最惹人眼紅的秘籍,便是那本《天行健》。
三十二年前,十八歲的白天行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中,懷中就揣着那本《天行健》。一個人,一本秘籍,闖遍了整個江湖。白天行二十三歲時,便在華山論劍中取得天下第一,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參加那次華山論劍的人不多,幾大宗師、各個門派中閉關的長老都未參加,可年僅二十三歲的白天行能打敗其餘所有人,當上武林盟主,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江湖中誰也不知道白天行是從哪兒拿到這本絕世秘籍的,也不知秘籍中究竟寫着什麽。但所有人都知道,白天行就是靠這本秘籍取得天下第一,年紀輕輕武功便少有人能敵。
并且,白天行并未瞞着他人,除了《天行健》,他還修習了別的好幾種內功。要知道,品級越高的內功,就越是霸道。因此習武之人往往只能修煉一種內功,否則便有經脈寸斷、氣海炸裂的風險。可白天行卻身負幾種內功,也就是說,《天行健》能夠調和各類內功!就這一點,它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絕世神功啊!
不用再看後面,桃羽就已經知道寫信之人是誰,竟然還真是前武林盟主,白魔令的創造者,白天行!
也就是說,白芒的親生父親,竟然還真是白天行……世間竟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桃羽盯着“天行健”三字看了好一會兒,目光又轉向“阿幽”二字。
阿,幽……?
白芒的母親,白天行的妻子,姓……姓井名幽。
“井幽?”桃羽喃喃念一遍,突然反應過來——
近幾年,正派中的确沒有姓井的女俠過世,但魔教中有!曾經的魔教聖女井幽!二十多年前,魔教被正派圍剿,消失在江湖中,唯有聖女井幽時不時在江湖中出現,掀起一次次波瀾。
就連桃羽都沒有想到,前武林盟主之妻,竟然會是魔教聖女。
【正道貪圖《天行健》一書,貪圖魔教的無上財寶與絕世神兵,便以我和阿幽的關系作為借口,齊心追殺我們!武當、少林、九華山……曾經我所信任之人,一個個與我反目……如今回想起來,吾只餘心痛。】
看到這兒,桃羽的臉色微微白了些,江湖中無人不知,曾經的武林盟主白天行,是被仇家追殺而死,桃羽亦是這樣認為。可誰能想到,他的仇家……竟是整個江湖正派?
舉世皆敵。
正如當年的明湖山莊。
當年,江湖中人貪圖明湖山莊的秘籍寶物,竟趁着莊主重傷之時,勾連起來對明湖山莊痛下殺手。若不是管家犧牲自己的小女兒,換桃羽僥幸逃出來,山莊中一個活人都不剩……
只一夜,曾經鼎盛百年的明湖山莊,就只剩一片廢墟。
江湖上傳言,明湖山莊是被邪魔外道滅門的,是明湖山莊曾經招惹的仇家。只有桃羽知道,不是的,滅掉明湖山莊的,不是那些邪派,而是……幾乎整個江湖正派!
否則以明湖山莊的底蘊,就算莊主重傷,也絕不可能被一夜滅門。
此事牽連之廣,就算是沒有參與進來的江湖門派,他們也一定知曉此事,并且選擇袖手旁邊。口口聲聲将俠義道德挂在嘴邊的江湖正派,其實連山野中的山匪也抵不上。
桃羽曾經對《天行健》的傳言不屑一顧,更對白魔令的傳聞毫不在乎,認為它若真是江湖傳說中那般厲害,若真得之可得江湖,白天行還會被仇家追殺得狼狽逃竄,最後死都不知道死在了哪個角落,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可若是……他的仇家,也是整個江湖正派呢?
傳聞中可調和各個內功心法的《天行健》就已是絕世神功,若它真像白天行信中所寫,刻苦修煉此功者,而立之年便可突破十重內力,又五年甚至可以突破十一重……
江湖中人不眼紅才怪!
傳說百年前,倒是有人突破十一重內力,縱橫天下,一人可擋千軍萬馬,世間再無敵手。可近百年時光,再無一人突破,五大宗師之首也不過十重內力,十一重不過是個傳說罷了。
【我和阿幽商量之後,決定将《天行健》以及魔教的神功秘籍、無盡寶藏埋藏起來。只留一把龍吟劍在此,等待吾女白芒将其拔起。而埋藏寶藏之地的線索,便是四塊白魔令,以及陣眼……】
這一行最後五個字,被人為地用墨水抹花了。
龍吟劍……
桃羽再向那把散發着幽光的長劍看一眼,神色已經發生輕微變化。只看劍身,她的确不知這劍是什麽來頭,可看見“龍吟劍”三字,她一下便想起——
魔教聖劍,龍吟劍。
數百年前,一塊天外隕鐵墜于荒漠,那一晚,隕鐵劃破夜空的聲音宛若龍吟。
隕鐵漆黑如玄鐵,一到夜晚又散發出幽幽熒光,引得無數荒人将其奉若神明,前來朝拜。據說後來有人發現,隕鐵上刻着奇異的文字,許多年後,荒人終于破譯上邊文字,譯成西域古語,竟是一種內功心法。
而那之後,學會內功的荒人将隕鐵破開,鑄造成一把神兵。那把劍劍身鋒利無比,白日裏看着和普通長劍無異,可夜晚卻會散發出駭人的幽光,令人心驚。因隕鐵破空時的聲音,那劍便取名為——
龍吟。
桃羽之所以知道得這麽清楚,便是因為,這一段故事便是明教的起源,每一個入教之人,都将它牢牢記在心中。桃羽方才看見龍吟劍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是隕鐵之事只是一個傳說罷了,她并未親眼見過。二是她潛意識以為,那把劍是江湖正派的寶劍,便沒有想到魔教那兒去。
隕鐵上刻着的內功,便是明教的焚天心經。
而隕鐵剩餘不會發光的邊角料,也沒有被浪費,鑄成了一把短刀,也就是桃羽腰間挂着那把不語刀,不語刀雖是短刀,亦沒有幽光,卻仍是一把絕世利器,殺人的利器。
後來,荒人首領拿着那把龍吟劍,不知殺了多少荒漠悍匪,最終一統荒原,建立明教。可後來不知怎麽回事,明教教主與諸長老産生了分歧,一人帶着龍吟劍前去中原,成立了中原魔教。
魔教的內功與明教同源,但魔教內功更霸道危險,甚至傳言能輕易吸人內功,因此被中原正派所針對。而遠在西域的明教,自然也不待見與它同源的魔教。
直到二十二年前,魔教被中原正派剿滅,從此,龍吟劍便下落不明。
誰能想到,它竟然會在雪山中現世?
白天行、井幽二人随意留在雪山龍骨中的一本武當獨門《八卦拳》,一把隕鐵龍吟劍,這兩者一旦出現在江湖中,就已經能轟動整個江湖,更別說白魔令中所藏的寶藏……
絕世秘籍《天行健》,魔教的吸人內力之法,數不清的兵刃財寶。
難怪、難怪這兩人,遭到整個江湖的追殺……
作者有話要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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