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光
走了一會兒,她們走到一條小溪邊,溪流還沒有凍上,潺潺流淌着。沿着溪流往下走,聽着淺淺水聲,桃羽眸中冷冽的情緒終于消下去一些。
桃羽停下腳步,白芒就在她身側乖乖站住。
桃羽冷聲道:“少林禿驢一個個把出家人不打诳語挂在嘴邊,可那個少林老禿驢,說謊都不打草稿的。”
白芒聽出桃羽對少林的成見,也大概猜到,姐姐情緒不佳,也是因為少林的出現,她小聲問:“姐姐何出此言?”
“先前你在縣衙中和衙役對峙,再和少林禿驢交涉,我雖然不在你身邊,卻都看見了。”
桃羽嗤笑道:“那老禿驢口口聲聲說,他是為俠義幫而來,這不假。可他還說,他在山中就聽聞俠義幫作惡多端,特意前來為民除害,就完全是诓人的了。那禿驢分明是為了俠義幫院子裏那塊白魔令石碑而來。啧,倒是落了個好名聲。”
少林禿驢,一群道貌岸然的混球罷了,不過是武功高強了些,更愛面子聲譽一些,實則和山匪之流沒有任何區別。
白芒眼珠轉了轉,思索道:“俠義幫院中的那塊石碑?可姐姐不是說,那是假的嗎?”
“不錯。”桃羽語氣輕鄙,“想必那禿驢不知從哪兒聽說,俠義幫有白魔令的線索,才帶着徒弟下山探查。這種不入流的小道消息都信,少林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白芒握緊了桃羽的手,聽她這麽說,再回想起方才老和尚臉上和藹、正直的神色,當真看不出一點兒在說謊。白芒心裏浮現出一絲微妙的情緒,可又很快消下去,她搖搖頭,輕輕笑出了聲。
“笑什麽呢?”桃羽敲她腦袋。
“姐姐……方才,我也有騙他們。”白芒臉頰上笑意淺淺的,像春日裏随風搖曳的小花兒,“我當時埋着腦袋,裝出很可憐的神色,騙得他們的同情。”
在那之後,少林老僧才說起,他們是為俠義幫而來,并且主動提出将為此事負責。
桃羽想起方才,小家夥在縣衙中,可憐兮兮埋着頭,迷茫地低聲說“不知道該怎麽辦”。那時她從外邊往裏看,都能隐約看見白芒眼尾泛起的淺紅,讓她的心都顫了一下。
現在小家夥卻說,是裝出來的?
白芒又道:“姐姐,我當時雖不知道少林之人是滿口謊言的壞人,可我下意識感覺……若我不想辦法激他一激,他們是不會插手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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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面老和尚主動插手,謊稱自己是為民除害,竟是落到白芒的算計之中。
“……你倒是聰明。”桃羽最終只憋出一句。
小家夥像聽不懂她話中諷刺意味似的,偏頭笑得燦爛。
桃羽伸手,撫過她的耳尖,似是想擰她耳朵,最後卻只輕輕摸了一下:“既然那麽聰明,今天怎麽又傻兮兮地跑到衙門報官?若不是兩個少林禿驢橫插一手,小家夥,你今兒不就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那不是因為……”白芒低頭,頭頂發絲漩起一個小小軟軟的渦,她一手和桃羽牽在一起,另一只手弱弱扯了扯桃羽的袖口,低落道,“姐姐,我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衙門和爹爹曾經和我講的,完全不是一個樣。還有朝廷,爹爹口中的朝廷官府,都是無所不能的……”
“我那時故意裝可憐激他們是真,可我口中說的話,沒半句假話。姐姐,我真的不明白……”
白芒迷茫地低聲問:“為什麽呢?”
“因為當今聖上年邁,一心修長生之道,在朝事上愈加昏庸。”其實桃羽也算不上多了解,她對朝堂之事并不感興趣,只簡略道,“于是近些年朝堂上奸臣輩出,有能之人越來越少,西南方戰事連綿,中央朝堂更無暇顧及遠離京都之地——例如商都。”
“小家夥,商都這地兒都算不錯的了,我從大漠回中原,一路上不知經過多少民不聊生之處。”
“律法?京都城中的達官貴人不把它當回事,遠離京都的山匪、俠義幫之流不把它當回事,江湖人士更不把它放在眼裏。也只有太平盛世,才有人将它當回事兒。”
白芒歪着腦袋,下意識問:“可是姐姐,要怎樣……才能迎來太平盛世呢?”
“我怎麽知道?”桃羽反問一句,忽然笑了,滿不在乎道,“殺了狗皇帝,找個明君登基,不就行了。”
白芒默然點點頭,既然知道了緣由,便不再多問了。她連京都城都沒去過,她到過最繁華的城市就是商都。不論是太平盛世,還是桃羽口中殺了狗皇帝的玩笑話,離她都太遙遠了。
她只要努力練武,努力變得強大一些,直到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人……她的桃羽姐姐。
就好了。
“姐姐……”白芒抱住桃羽的胳膊,臉頰蹭過她的肩膀,小聲道,“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自作主張,像今天這樣行事了……以後無論怎樣,我都聽姐姐的。”
“知道就好。”桃羽罵一聲,“小傻子。”
直到很多年後,長大後的白芒回想起這一天,才驀地發現。原來從這時起,她心底就埋下一顆種子,直到多年後才生根發出——
她想要的何止是變強保護好自己,她想要的是,這世間再沒有山匪橫行,再沒有俠義幫等草菅人命之流,再沒有不将百姓當回事的無能貪官。她要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要世間再無戰亂,要江湖安穩。
她想要一個太平盛世。
……
桃羽帶白芒回了客棧,取上行李,徑直向商都城南門而去。
眼見走到了城門口,白芒偏着腦袋看了桃羽好幾眼,桃羽看出她想說什麽,無聲翻個白眼,掩蓋住心裏那一丢丢心虛,若無其事道:“你在府衙中時,我打聽到,紅苕她和那個願願已經離開商都城了。”
方才桃羽四處打探過了,紅苕和王願兩人出城後便一路向南,兩個不會武功的姑娘家,多半是沿着官道一直走。她們走官道追幾日,說不定能将人追上。
如果追不上……那也就算了。
反正她帶着小家夥游遍整個江湖,走遍大江南北,大漠雪山,銀灘長海,總能再度遇見玉墜相關的線索。桃羽想要找到玉墜和白芒身份的秘密,只是覺着有趣罷了,并未太過放在心上。
桃羽随手将玉墜從懷中掏出看了眼,玉墜在她這兒放了一年,不知是不是她時不時便拿在手中把玩的緣故,上邊緋色比曾經鮮豔不少。在陽光照耀下,玉墜折射出豔麗的光。
路上,桃羽買下一黑一白兩匹馬兒,将白馬的缰繩甩給白芒,自己便縱身躍至黑馬之上,甩鞭走出幾步,回頭才看見,小家夥拎着缰繩,正擡頭愣愣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不知所措地咬着唇。
“不會騎?”桃羽問一句。
“嗯,沒有騎過馬。”白芒小聲說着,卻還是捏緊缰繩,模仿剛才桃羽的模樣,運轉輕功翻身上馬。
在山裏的這半年裏,她連熊都敢騎,更別說馬兒了,只是第一次騎馬,有些不習慣而已。白芒雙腳踩在馬镫上,搖搖晃晃好幾下,才勉強踩穩,直起腰背。
白芒輕輕晃一下缰繩,白馬便提步小步往前走。她立刻緊張地夾緊腳蹬,眼睛下意識盯緊了缰繩處,脊背都繃直了。
“小家夥,過來。”桃羽勒緊缰繩讓黑馬停下,等着白芒小步靠過來,她伸手,一把将白芒扯進自己懷中。
“啊……!”馬鞍前方位置太小,白芒一時沒保持住平衡,慌張地掙了一下,差點從上邊掉下去。
桃羽伸手扶她肩膀,稍稍用力才扶住。桃羽這時才發現,白芒分明快要和她差不多高了,她看着白芒騎馬那慫樣,卻下意識覺得,小家夥還是一年前那個,她随手就可以拎起的小團子。
“謝謝姐姐。”白芒掙紮着在馬鞍上坐穩了,卻還是有些緊張。直到身後桃羽自然攬過她的腰,雙手執着缰繩,懶散往前靠着她,她才放松下來。
“唔……!”
兩匹馬兒拴在一塊兒,随着白芒的一聲驚呼,策馬揚鞭,飛馳而去。
風聲呼嘯,兩邊景色不斷後退,白芒睜着眼新奇地往四處張望,漸漸習慣坐在馬背上飛馳的感覺。只是她沒看見,身後桃羽的表情,也難得地柔和。
桃羽滿足地想,小家夥雖然長大了些,但始終香香軟軟的,抱在懷中很是舒适。
只是,小家夥現在十三歲,往後幾年,應當還會長高一大截。
那她呢?
她應該也是能繼續長高的吧……?桃羽腦海中久違地閃過娘親的身影,記憶中,娘親似乎是溫婉小巧的,個頭剛剛到爹爹胸口……
桃羽突然對自己的身高,有那麽一點點不确定了。
白芒正新奇地看着四周風景,忽然腰上一緊,被桃羽用力攬到了懷中。桃羽的手臂很用力,攬得她腰腹都有點痛。白芒茫然問:“姐姐,怎麽了嗎?”
“沒什麽。”桃羽呵口氣,語氣是危險的散漫,眉眼也是微微彎起的,“小家夥,我只是突然在想,若是以後有一天,你武功超過了我,長得也比我高了,我管不住你,你反過來欺負我怎麽辦?”
說完,桃羽自己都覺得好笑,戲谑地笑幾聲,氣息不斷灑在白芒耳邊。
白芒被桃羽的氣息撩得耳尖癢癢的,脊背也跟着發麻,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嗯……?”
過一會兒,桃羽的笑聲止了,攬住白芒腰間的力度也松了,白芒才終于徹底意識到,她在說些什麽。
姐姐又在逗她。
分明知道桃羽是在逗她玩,白芒還是往後主動朝桃羽身上靠,偏過頭去看桃羽的側顏,認認真真道:“不會的。”
“我不會欺負姐姐的……怎樣都不會。”
“只有姐姐欺負我的份兒。”
白芒目光很認真,語氣很認真,唯有白皙臉頰染上輕微的紅,又被風吹散。
桃羽笑着問:“那若是你不守信用怎麽辦?”
“不……”白芒剛用力搖頭,剩下半個“會”字還沒說出口,腰就被桃羽重重掐了一下,她委屈地咽下即将說出口的話,嗚咽一聲,乖乖改口,順着桃羽的意思道:“我若是不守信用,姐姐打我好了。”
桃羽問道:“可你武功都超過我了,都能欺負我了,我怎麽打得過你呢?”
白芒睫毛低垂,被風吹得微微顫抖,她認真思考道:“我、我不會還手的……可、可若是姐姐一定要問‘那若是你還手呢?’一類的話,我……”
白芒将桃羽壞蔫蔫的語氣模仿個*成,倒是把桃羽逗笑了。
白芒繼續道:“那、那姐姐可以等我睡着了,給我灌、灌迷藥,等我動不了了,再狠狠地打呀。”
小家夥語氣倒是很認真,桃羽漫不經心勾住她的小手指:“說話算話?”
白芒乖順道:“算話的。”
桃羽終于被哄點頭:“這還差不多嘛。”
……
正午時分,二人在路邊一家茶攤歇息。桃羽向店小二點菜時,白芒在一旁騎着她那匹白馬兒,慢悠悠地踱步适應着。她一旦适應坐在馬背上的感覺,騎起馬來倒是有模有樣,自己摸索一會兒便會了。
桃羽朝茶館外投去一撇,小家夥注意到了,便回她一個小太陽似的笑。
點過菜,桃羽順口一打聽,竟然還真從店小二那兒,聽到了紅苕王願兩人的下落。紅苕和王願長相都是那種很張揚的類型,紅苕氣質又帶着一股媚意,這麽漂亮的兩個姑娘,店小二很難沒有印象。
店小二本來還有些支支吾吾,桃羽扔一塊銀子過去,他就一口氣全說了。
“姑娘,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那兩位姑娘沿着管道一路到這兒,就沒再繼續走下去了,”他指個方向,“姑娘看見東邊樹林了嗎?穿過那片樹林有一條小道,沿着小道走百裏左右,在分岔路口往西五裏距離,能看見一條小溪,沿着小溪一路走下去,盡頭處是一座小院,若不出意外,那兩位姑娘便住在小院中。”
桃羽喝口茶,笑容微涼:“她們不過路過你的茶攤而已,你又怎麽連她們住哪兒,都知道得這麽清楚?”
“這……”店小二背上竄出一股涼意,擦擦額上的汗珠道,“實、實不相瞞,那兩位姑娘過去一年裏,就時不時從商都城那兒,經過我的茶攤,時間久了,我便記住她們了。”
桃羽慢悠悠問:“然後呢?”
“然、然後……!”店小二急忙道,“兩位姑娘每次離開茶攤,都是往東南而去,我家村子碰巧便是在那邊。三個月前,兩位姑娘中年齡小一些的那位,突然一個人去了村子裏,委托村裏的老人幫她選一個住處,我、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的。”
“行吧。”桃羽沒再多問。
店小二摸不準她的意思,小心翼翼補充道:“今天打聽她們去向的,若不是你們兩位姑娘,我是絕不可能說出去的。”
用過中食,桃羽和白芒騎着馬,向店小二所說的方向而去。
白芒中午稍稍适應了會兒,下午便自個兒騎一匹馬,跟在桃羽身後。
沿着店小二指的方向一路往東,果然在暮色時分,便抵達一處分岔路口。路口左邊是一座村落,右邊是一條小溪,二人在村裏吃過晚食,再跟着溪流的方向策馬而去,抵達小院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小院裏挂着幾盞燈籠,借着燈光,遠遠看見小院小院打理得幹淨整潔,裏邊擺着一張石桌,幾個小石椅,兩個藤椅,旁邊是一片枯萎的紫藤涼棚,角落還堆着兩個大小相仿的雪人,地上趴着兩條大黑狗。屋子裏也亮着暖色的光,隐約能看見兩個人影。
白芒一夾馬肚,勒着缰繩向院子而去,卻被桃羽伸手攔下了。
“噓。”桃羽對她做個噤聲的手勢,翻身下馬。
白芒便也乖乖地收斂聲音,跟着桃羽将馬兒拴在一旁的樹林中,再用“月”字步輕功,沒入黑暗中,無聲靠近過去。
兩只大黑狗癱在地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絲毫沒注意到有人走過小院。
白芒緊跟桃羽,從小院往後,無聲掠到屋後的樹林中。離屋子一丈遠處有一塊巨石,桃羽停在巨石後,白芒也乖乖停下,站在桃羽身側。
白芒不知道願願便是王員外的那位獨女,也不知道她和紅苕“私奔”的傳聞,她好奇地往屋裏張望,想看見那位“願願”究竟是什麽人。從她們的角度,往房屋裏望過去,正好能清晰地看見裏邊人影。
是兩個披散着頭發的姑娘,白芒一聽見裏邊說話的聲音,就确定了,其中一人正是紅苕姑娘,想必另一人便是願願了。
兩人正在大聲争執着什麽。
先是願願憤憤的聲音:“你為何不肯要我?”
她分明是氣憤到了極點,卻又帶着輕微的鼻音,顯得很委屈。
白芒下意識覺得願願姑娘的聲音似乎有點兒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緊接着,是紅苕慌張道:“我、我沒有……!願願,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
白芒記得,上回在翠香樓中和紅苕見面,她始終是盛氣淩人的模樣,就算後來被桃羽的威脅給吓着了,也依然保持着傲氣。可現在她的語氣中,卻讓人聽出一絲卑微的感覺。
“就知道糊弄我!”願願重重地哼一聲,“你心中分明清楚,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桃羽忽然輕笑着哼出一聲。白芒注意到身側的動靜,迷惑地歪頭看她,秀氣的眉頭皺起,無聲問她:
——什麽要不要的?
白芒聽不懂。
桃羽沒解釋,她對白芒搖搖頭,只是笑,笑容中帶着些許玩味。
緊接着,白芒便看見,屋子裏屬于願願的人影用力往前一撲,一下撲到紅苕面前。
紅苕柔柔地“啊”一聲,沒有站穩,軟綿綿倒在榻上。
“別……願願,你放開我……”紅苕聲音徹底軟下去,嬌柔得帶水一般。
願願沒理會她,一手将她的雙手交叉摁在頭頂,一手去掐她的下巴:“你是不是嫌我隔三差五勾搭漂亮小公子,為人浪|蕩,一點也不、不檢點!”
願願前半句話還惡狠狠的,下半句卻帶上可憐的哭腔。
“怎麽會!”紅苕聲音拔高,立刻否定道,“雖然商都城裏,人人都說願願你行事放蕩不羁,可我一直都清楚,不是的。願願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你從未和那些公子親近過……”
說着,紅苕聲音低落下去,她自嘲笑着說:“倒是我,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妓子罷了……”
“我不許你這麽說!你才不是!不是!紅苕!”願願的聲音很急。
紅苕幽幽嘆口氣:“就算願願不介意我妓子的身份,可我和你爹……我、我們、我……”
紅苕卡了好半天,才接着道:“我也算是你半個後娘,又怎可和你……”
後娘……?紅苕不是王員外養的小情人嗎?這麽說……願願是王員外的女兒?再結合她們口中說的“勾搭漂亮小公子”的那些話,白芒腦中立馬躍出一個形象。
半年前,在酒樓中上前勾搭桃羽的那個姑娘!原來她、她就是願願。
而桃羽抱着手臂,聽得津津有味。
此時,僅僅只是聽紅苕的語氣,白芒就能想象到,現在她臉上是何等低落的神色。
平日裏高傲慣了的美人,忽然露出失落的脆弱神情,尤其惹人憐惜,讓人心疼的同時,又勾起人心中癢癢的征服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我爹他,從、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在屋子外的白芒都會對此時的紅苕心生憐惜,更別說此時此刻,正在紅苕面前,與她相擁的願願了。
“你算個屁的後娘!”願願惡狠狠罵一句髒話,一咬牙貼近過去。
屋外,白芒怔怔看着兩個人影越來越近。
紅苕剛開始還在推拒,可漸漸的,聲音就變成從喉嚨中鑽出來的嘤咛。
還有很淺的吞咽聲。
白芒還沒聽清,耳朵就被桃羽捂住了。
她呆呆看着屋裏兩個人影,無聲抱在一起,燭火搖曳着熄滅了,人影越來越淡。
白芒:“……?”
她迷惑地睜大眼睛,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勾緊了。
再然後,白芒就被桃羽一把拉到懷中,讓她背對着屋子,再看不見。
白芒被捂着耳朵,除了陣陣轟隆隆的嗡鳴聲,什麽也聽不見,只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山野發呆。
“……”
她好像猜到屋中二人,方才在說什麽了,又覺得不敢确定,小腦袋懵懵的。
白芒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聽錯了。
可桃羽不許她再聽,也不許她繼續看,擺明了就是在肯定她的想法。
可是……女子之間,也是可以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當然可以的可以的非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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