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光
意識到桃羽是認真的過後,白芒苦惱地對着兔子洞歪了歪腦袋,眉頭皺成一團。
她沒有過抓野兔的經驗,以前都是桃羽自個兒進山抓回來,殺了之後再交給她處理。在九蓮村的時候就更別說了,爹娘都不善農作、不善養殖,家裏連只小狗都沒養,家裏的菜和肉,都是村裏各家各戶送來的。
白芒思考會兒,埋頭找樹枝做陷阱,一顆小石子兒從不遠處砸過來,打在她手上。
“嗚……”白芒吃痛,扔開樹枝。
白芒擡頭,沒看見桃羽人在哪兒,卻聽見她慢悠悠的聲音:“小家夥,不許用工具,自己用手捉。”
“是。”白芒怔了片刻,很快明白桃羽的用意。
要在茫茫山林裏捉到一只兔子并不容易,就算面前就有一個兔子洞,可狡兔三窟,看不見的樹林地下,兔洞走向錯綜複雜,除非是極其熟悉這一帶的獵人,根本猜不到兔洞延展向何處。
白芒腳踝上還系着鈴铛,稍稍動一下就會有響聲,她目前的內力還不足以壓住鈴铛聲,便沒法追着野兔跑。
桃羽要她捉兔子,不是要她去學怎麽做陷阱,不是要她分辨兔子洞延展方向,更不是要她去觀察兔子的行為習性将野兔追到,那是山裏的獵戶該學的。桃羽是要白芒學會,怎樣使用內力。
怎樣利用內力的流轉,将呼吸聲壓下去,不被他人察覺,又怎樣驅動內力,在兔子警惕地從洞中探出頭東張西望時,迅速出手将它捉住,不讓它有縮回去的機會。
看似簡單,但白芒體內能用的內力本就不多,一絲一毫都不能被浪費,必須用到極致。
白芒屏氣凝神,死死盯着兔子洞,半蹲在那兒不動了。
此時雖是初夏,但深山中樹木參天,擋住大半的陽光,土地上湧起陣陣潮濕感,吹來的風都是冰涼涼帶着水汽的。
動起來還好,一旦停下來,就會感覺刺骨的涼。
白芒專心盯了一會兒着兔子洞,分明一動未動,身體卻是暖的。暖意從丹田沿着奇經八脈擴散開,再到十二正經,蔓延到全身上下。她的手指半搭在面前一根枯樹枝上,枯枝輕輕一碰就會往下跌開,她的指尖搭在上邊,卻穩得連一絲顫抖都沒有。
這是她釣魚時養成的習慣,輕易就能全神貫注,手臂,尤其是握着魚竿的手指特別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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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高高的樹枝上,桃羽滿意地勾出一絲笑。小家夥專注盯着兔子洞的樣子,就像是捕獵的小獸,繃緊身體無聲匍匐在樹叢中,只有那雙眼睛一直是亮的。
小家夥天賦很高,桃羽都不禁期待,等她經脈徹底恢複後,能成長到什麽程度。
正午就要過去,太陽西斜,灑進林中的陽光越來越少,光線變得暗淡。兔子洞口的野草終于小幅度晃動一下,随即,一只灰色的野兔從裏邊探出頭來。
白芒自己都沒察覺到,但桃羽看得很清楚,在野兔出現的那一瞬,白芒的眼中倏地亮起銳利的光。
野兔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危險後,才放松地往前蹦——
還沒蹦出一步,白芒伸手,一下捉住它的耳朵,将它拎起來。
野兔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在平地上,往前蹦了蹦才發現不對勁,掙紮的幅度一下子變大。
“姐姐!”白芒單手拎着小兔子,幾乎從地上蹦起來,她這時才發現腿蹲麻了,又急忙彎腰一只手扶在膝蓋上,運起內力疏通經脈。她一動,腳鏈上的銀鈴就清脆地響着。
桃羽正好從樹上一躍而下,懶散打個哈欠。
白芒彎着腰擡頭看桃羽,眸中亮晶晶地閃着,不是剛才看見野兔時那種銳利的光,是小孩一般天真雀躍的光點。白芒笑得很甜,除了可愛,竟然還有些小得意,像是在求誇誇。
白芒年齡雖小,桃羽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這麽幼稚的表情。
“小家夥。”桃羽輕笑着喊一聲,沒有給她驕傲的機會,便轉身往一旁走。白芒沒等到誇獎,也不覺得氣餒失落,跟在桃羽身後,一路上眼睛都彎成月牙。
到旁邊一處平地,桃羽點上火堆,又教白芒:“你自己把它殺了,不許用刀。”
白芒拎起野兔,看向它的脖頸,眉頭糾結地皺了起來。
野兔感受到她的視線,仿佛知道她想殺它似的,掙紮的幅度一下變得劇烈起來,爪子差點踢傷白芒的手腕。
“桃姐姐,我不會……”白芒小聲道。
她不是不會殺兔子,她不會的是……在不用刀的情況下,一擊殺死它。
……
白芒小時候,有一次新年,村裏人聚在一起擺宴席,一群人聚在村中空地上當場宰一頭豬。小白芒第一次看見殺生的場面,一邊哭着往娘親懷裏躲,一邊軟綿綿地小聲問她:“能不能放過那頭小豬啊?”
娘親是大咧咧的性子,只是大笑搖頭,捂着白芒眼睛要她別看。
站在身後的爹爹很溫柔地摸她腦袋,說:“阿芒平時吃的肉,都是這麽來的哦。”
小白芒一愣,反應過來後,“哇”地一聲哭出聲,惹得娘親惡狠狠瞪爹爹一眼,罵他:“你和小孩子說這些作甚!”
爹爹溫和地搖搖頭,将白芒抱進懷裏,溫聲說:“山野裏的野獸,有些靠吃草木果肉為生,不過大多數,還是要吃別的生靈,才能維持生命。小阿芒,你知道嗎?”
白芒點點頭,她當然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看見殺生的場面,覺得心裏好難受。
“譬如野兔吃野草,赤狐吃野兔,野狼吃赤狐,灰熊殺野狼。最後灰熊死後化作塵埃,又滋生出一茬一茬新的野草,循環往複,不曾更改。”
爹爹有時說着說着話,就突然變得文绉绉的,小時候的白芒不大聽得懂,但她總是認真地記在心裏。等長大了再回想,總能明白幾分。
爹爹繼續說:“我們也是一樣的,我們要活下去,就要吃草木蔬果,吃別的生靈的肉。我們離世後,又化作大地的養料。這是大自然的規律,小阿芒,你只要記得一點就好——”
白芒揚起腦袋,小手擦擦眼角淚花,淚眼朦胧地認真看父親的臉,等他接下來的話。
他說:“殺生不可恥,可恥的是不為飽腹,只為心裏的暢快就虐殺生靈。這樣的人是可恥的,阿芒你……”
“我、我不會!”白芒急匆匆地打斷父親的話。
“我們小阿芒當然不會。”爹爹笑着摸摸她的腦袋,繼續道,“我是說,我們阿芒不要和這種人來往,他們是壞人。”
“嗯!”白芒重重點頭。
爹爹又說:“所以阿芒你看,村裏的叔叔阿姨雖然在殺豬,但是不是十分幹脆利落,只有那麽一下?”
白芒小心地轉頭去看了一眼,又立馬害怕地捂住眼,小幅度點點頭。
她記住了,為飽腹而殺生不可恥,可恥的是虐殺生靈,以此取樂。
……
說完“不會”後,白芒又抿抿唇,小聲地問:“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麻煩。”桃羽說是這樣說,卻直接伸手從白芒手中拿過野兔。在白芒手中拼命掙紮的野兔,到了桃羽手裏,一下就怕得跟鹌鹑似的縮起來一動不動,一雙紅彤彤的小眼睛裏寫滿了恐懼。
桃羽把野兔拎在手裏掂了掂,卻不急着動手,而是問白芒:“小家夥,知道我為何要叫你捉兔子殺兔子嗎?”
白芒乖乖道:“為了練武。”
“是。”桃羽點頭道,“你的基本功練得差不多了,按照原來的計劃,除了劍招,我也該教你一些別的招式。但帶你到山野裏來,要你親手捕獵,并不在我原本的計劃中。”
白芒輕輕“嗯”了一聲,反正,無論姐姐怎麽安排,她都乖乖聽話就好了。
“我想通過此法,教會你格殺之術。”桃羽眯起眼睛,說出那個“殺”字時,周圍氣息凜冽一瞬。
“格……殺?”白芒咬了咬唇。
“貼身格殺之法,若是學得精通了,甚至不需要體力作支撐,不需要丁點兒內力,便可在無形間取人性命。”桃羽笑着問她,“小家夥,昨天我趕到俠義幫時,你是想搶走幫主那狗東西的發簪捅他喉嚨的吧?”
白芒點點頭,又輕輕搖頭,她那時的确想奪幫主發簪戳他喉嚨,以作要挾,但她沒想過殺了他。
桃羽笑着敲她腦袋一下,又接着問:“那小家夥,你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麽被發現了嗎?”
白芒回想一下,輕聲問:“因為俠義幫幫主內力高強,感知到了我的動作?”
當時她操控着全身每一絲內力,伸手奪發簪時,速度甚至比方才捉野兔還要快,可她還是立刻就被幫主捉住喉嚨。
“不是。他不過四重內力,能感知到什麽?”桃羽不屑地笑一聲,接着說,“與內力無關,他能察覺到,只因為你殺氣太濃。像他那種混跡江湖的老狐貍,你心思剛動,他就有所防備。”
白芒不解,渾然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竟會有殺氣存在。
桃羽把野兔遞給白芒,白芒乖乖捉住,前一刻還在裝死的野兔,到了白芒手中,又劇烈掙紮起來。
“小家夥,你看。”桃羽說,“就連你手上的畜生,都能感覺到你的殺意。”
白芒靜下心來認真觀察,很快發現,每當她将目光移向野兔頭頂、脖頸附近,野兔的掙紮就尤其劇烈,但她一旦移開目光,野兔掙紮幅度又會變小一些。
桃羽說得沒錯,白芒感覺不到,但她身上的殺氣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
桃羽笑着說:“可偏偏你的殺意又不夠濃烈,小家夥,你看那只畜生在我手上一動不動,是因為我沒一點兒殺意嗎?自然不是,是因為我身上殺意太重,它壓根兒就不敢動。”
別說兔子了,就連白芒都能感覺到,桃羽身上那股令人恐懼的涼意。
白芒盯着不斷掙紮的野兔,若有所思。
她做不到像桃羽那樣,将濃烈的殺氣外放,所以便只能學會收斂殺意,不被察覺。
桃羽伸手,手指摸到毛茸茸的兔腦袋上,指尖往下,掠過野兔的脖頸處,順着動脈的紋路輕輕一挑,又往後,在它椎骨處去輕輕一捏,野兔瞬間又被吓得一動不動,一身灰毛緊緊貼在身上,只有尾巴是炸開的。
“除了殺意,格殺一術最講究一擊必殺,不僅需要你出手快、準、狠,還得挑它最薄弱處下手。若是用刀,則直擊動脈,若是不能用刀,便瞄準它的頸椎出手,內力彙于掌心。”
桃羽忽然捉住野兔的腦袋,看似輕松地往後一折,“咔擦”一聲,野兔甚至還沒意識到,就已經沒了命。
“看。”桃羽說。
白芒也看得怔怔的,一不小心把手松開,眼看野兔就要掉在地上,她手忙腳亂地接住。野兔已經沒了氣,腦袋歪着,身上沒有一絲血。
“今天算是我教你,明天開始你自己動手。首先學會用好你的一雙手,從赤手空拳開始,再學刀、學針、學別的暗器。小家夥,你記住,對野兔是如此,對人也是如此。”
白芒點頭。
桃羽拍拍手,到一旁的小池塘洗手去了:“快把兔肉收拾出來煮了,小家夥,我快餓死了——”
桃羽說話時稍稍拖長了聲音,原本就是微甜的語調,這時更是像在撒嬌一樣。
白芒這時才注意到,已經快到申時了,桃羽先前好歹吃了幾個野果,她卻什麽都沒吃。可白芒這時反倒感覺不到餓了,她從懷中掏出小刀,動作利落地處理野兔,她只是下意識地……
想讓姐姐快些吃到。
白芒将野兔收拾幹淨,架到火堆上烤的同時,一個東西正好落進她懷中,白芒低頭一看,發現是桃羽中午吃的那種野果,紅燦燦的表皮在陽光下,尤其誘人。
桃羽漫不經心走到火堆邊坐下,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白芒抱着野果,眼睛裏燦若星辰:“謝謝姐姐!”
……
吃飽喝足,白芒跟着桃羽,繼續往山林更深處去。白芒仍然用的是桃羽教她的“日”字步輕功,但她還不夠熟練,速度比起她自己的流雲步殘缺版,反而還慢了不少。
桃羽也不催她,輕功本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兒,急不來的。更何況小家夥的天賦本就遠超常人,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白芒專注起來便不知外界如何,只知道追着桃羽的身影,不斷凝內力于足三陽經,再一次次讓內力逆行回丹田中,越發熟練。
等桃羽将白芒從專注中叫醒,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皓月當空,已是接近四更天。
而四周樹木環繞渺無人煙,周圍空氣越來越潮濕,氣息吸進鼻腔中,都是微甜的。風一吹,四周就響起草木嘩嘩聲,隐約能聽見遠處幽幽狼嚎。
白芒往前邁一步,雙腿不但沒有酸痛感,反而能隐隐感覺到精氣血液流淌時細微的沖刷感,雙腿經脈都舒展開來,十分暢快。
桃羽真氣一動,地下落葉灰塵便向四周散開,挪出一小塊平整的地面。
桃羽過去靜坐好了,白芒還在一旁興致勃勃環視周圍,苦練一晚後,小家夥眼睛比起之前,還更亮了些。
“還不過來坐下,練一輪內功便準備睡了。”直到桃羽淡淡出聲,白芒才徹底回過神來,竄到她面前。
“哦……”白芒坐好,很快收斂心神。
二人在山野間露宿一晚,清晨天一亮,又繼續向山野更深處行去。
今天白芒的腳力,比起昨日進步不少,已經超過她原本用“殘缺流雲步”時的速度。
快到正午時,桃羽終于停下腳步,她帶着白芒轉個彎兒,離開樹叢,景色豁然開朗。
一小片湖泊躍然眼前,上邊冒着縷縷輕煙,竟是一處天然溫泉湖。湖水深深淺淺,湖中怪石嶙峋,石頭表面超出水面,乍一看就像一條歪歪扭扭的線,沿着岩石往前看,溫泉湖末端竟是一片斷崖,湖水嘩啦啦往下落,響聲清脆,霧氣至上青天。
桃羽踏石而過,須臾間便站在湖水盡頭,衣裳末端未沾上一滴水。
風一吹,她一席紅衣向後飄起,猶若雲中仙子。
白芒慌忙地跟上去,沒想到岩石表面很光滑,她腳踩上去身子一晃,差點滑到水裏,雙手伸直維持平衡,搖搖晃晃地跟到桃羽身後。
白芒裙角濕了一片,和桃羽此時的鶴立驚鴻相比,她顯得狼狽極了。
桃羽稍稍一回頭,就看見小家夥慌亂低着腦袋,雙手攏起裙角,腳尖墊着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纖細的身姿搖搖晃晃,像是随時可能跌進水中一樣。
因為驚慌,小家夥眼尾泛着淺紅,像是往上勾起了一條桃花線。
桃羽也說不清為何,往後很多年,她想到白芒時,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總是她這時笨拙青稚、惹人憐惜的模樣。
以至于後來,白芒逐漸成長,一點點褪去青澀,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那麽耀眼的光輝時,所有人都看見了。只有她,從不曾注意到。
……
此時桃羽只是被白芒驚慌的模樣逗笑了,她輕輕扶一下白芒,等她站穩了,說一句“跟着我”,便向瀑布下面掠去。
白芒眼睛都瞪大一下,很快松口氣,瀑布周圍輕煙漫天,看起來吓人,但其實只有兩三丈高。下面仍是一小潭溫泉水,桃羽不過一步,便躍過潭水輕巧站在岸上,朝她勾勾手指。
“我……”白芒有點怕。
桃羽只彎着眼睛,說一個字:“跳。”
白芒一咬唇,身上筋肉繃緊了,運起輕功向下一躍——
她沒能像桃羽那般輕巧躍到岸上,反而“撲通”落進溫泉池中。白芒只覺臉頰、胸腹都被砸得生痛,溫熱的泉水咕哝咕哝往耳朵裏冒,一時難受得厲害。
白芒是會水的,只是在溫熱泉水中,全身上下好像突然失了力一般,她慌亂拍水,越拍,卻往下沉得更厲害。
熱水用力扯着她的衣物、發絲、四肢似的,讓她根本無力擡起頭。睜眼看見的是一片青藍色的波浪,其餘什麽都沒有,眼睛被溫泉水刺得很疼,窒息的恐懼之下,白芒差點哭出來。
“唔……咳咳……!”白芒被桃羽拎着腰帶,從水中撈起來,接連咳嗽好幾聲。
她的眼眶更紅了些,小小的身子劫後餘生般一抽一抽。
白芒從來不知道,溺水的感覺竟這麽可怕。
“沒出息。”桃羽罵了聲。
白芒很小聲地嘤咛:“嗯……”
桃羽又罵:“小傻子。”
白芒聳聳紅彤彤的鼻尖,幾乎抽噎:“嗯……”
桃羽拎着人,沒将她放下來,白芒就乖乖一動不動,雙手雙腳軟綿綿地垂下,像只落水的大貓咪,水滴不斷從她身上滴落。
白芒艱難睜眼,被熱水糊住的視線漸漸清晰。
桃羽站在岸邊,忽然拎着她的腰帶,将她往熱水那兒送,只要一松手,她就會再度跌進水裏。
白芒的身子肉眼可見地顫了起來。
桃羽收回手,白芒又被拎到岸上,不再顫抖。
桃羽再次把白芒拎到水上,白芒又可憐兮兮地顫啊顫,一聲不吭,就是抖得厲害。桃羽來回幾遍,把自己逗笑了。
白芒聽見桃羽的笑聲,軟糯糯地喊:“姐姐……”
“害怕啊?”桃羽一邊問,一邊又一次将她拎到水上。
白芒緊緊閉上眼,聲音都在抖:“……怕。”
她感覺拎着自己腰帶的手突然就松了,失重感一瞬就填滿全身,身子又一次墜向水面,她全身倏地繃直了。
下一刻,一只手攬過她的腰,另一邊攬過腿彎,将她打橫抱起。白芒睜眼,看見的是桃羽白皙的側顏肌膚,近在咫尺。
白芒身上滴答答的水,沾了桃羽一身。
那一瞬,白芒腦海中仿佛有煙花炸開,轟鳴不斷。她本能地用力攬住桃羽脖頸,湊上去,将腦袋埋在她肩上蹭啊蹭,撒嬌般無聲嗚咽。
桃羽溫柔揉揉她的腦袋,白芒沒忍住,委屈地嗚咽出聲。
然而桃羽的下一句話,就讓她聲音一下止住,身體也跟着變得僵硬。
桃羽淺淺笑着說:“害怕啊?小家夥。”
“那麽從明天開始,你從瀑布下攀爬而上,再一躍而下至池水中,每日重複十次,可好?”
白芒:“……”
她……能說“不好”嗎?
——自然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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