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 at your feet

第3章 三

換了黑色家居服的斯內普在下樓時忽然聞到濃郁的奶香味，這味道很溫暖。他不自覺地掀動鼻翼，快速走到餐桌面前，這張廉價的木質餐桌已經使用了很多年了，桌面都掉漆了，原本這上面還有洗不掉的黑色污漬都被他用強力清洗劑給沖洗掉了。

“到了晚餐時間了，所以我用了廚房。”哈利将一鍋土豆濃湯端上了餐桌，後面跟着一籃子刷了黃油撒上一些歐芹碎末重又烤了一遍的硬面包，他還炒了雞蛋，加了些牛奶後雞蛋就變得特別嫩，金黃的色澤加上奶香味令人食指大動。哈利在放下湯鍋後揮着魔杖令餐盤和面包籃降落。

作為晚餐來說應該還不錯？

“魔藥已經裝瓶了，吃過飯我們再去看看？”

斯內普聽完後點了點頭，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略微陰郁地望着桌上的熱氣騰騰的食物。看上去心情很糟的樣子。

“有沒有人說過你有成為家養小精靈的天賦？”斯內普開口，他的視線從食物移到哈利的臉上，然後念了他的名字，“哈利。”

真是糟糕，這世上還有另一個波特，而他存在的唯一優點大概就是令他可以直接念出哨兵的名字以示區分，而不至于念出那個糟糕姓氏令他的心情也糟糕下去。

哈利的視線膠着在緊貼着斯內普面頰上猶在滴水的頭發，現在還是冬天，客廳雖然點了爐火但是并不溫暖——他确定在他來到這裏時，壁爐是冷的，而他在壁爐周圍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柴火，也許斯內普平時根本就不會點燃客廳的壁爐。

而在聽到他的名字後，哈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随後勾起了嘴角。

“沒有，不過如果是和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相比的話，我還差了一大截——我把這句話當做是誇獎好了。你應該先嘗一嘗，但是在那之前，我先幫你擦一擦頭發。”

哈利說着走到了斯內普身後，在他不耐煩地拿起魔杖準備對着自己的頭發施順幹咒的時候，他伸手奪去了魔杖将它在桌上，并招來了之前斯內普給他擦臉的毛巾——它就搭在沙發上。

哈利先是用毛巾罩在斯內普的頭上，然後左右來回搓了幾遍，又用毛巾将他額前包括面頰兩邊的所有頭發都捋到腦後，露出了光亮的額頭。哈利在用毛巾吸着頭發上的水滴的同時打量着斯內普的臉，這張年輕的毫無皺紋甚至還帶了點肉的臉還真的挺好看的。

為什麽斯內普長大後就變成了油膩蠟黃老蝙蝠了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并且再一次感嘆年輕的斯內普長相戳中他的心底柔軟之處的時候，他的視線和那雙黑色的萬年不變的冷靜的眼睛對上了。

倏地，哈利的面頰漲紅，仿若打翻了紅色的顏料。

然後他鎮定了下來，繼續着手中的動作，他确定自己的精神屏障仍舊在工作，也不去管他現在紅得滴血格外誘人的面頰，更不會去看斯內普。

他只要将這撮頭發上的水吸幹就完事了！

“哈利，”斯內普慢吞吞開口，他伸手朝後抓住了哈利的手腕，他的哨兵的手腕纖細又有力，并不軟綿，上面的肌肉恰到好處彈性上佳，除了他瘦到一摸就摸到骨頭，有些磕手——他需要吃更多的肉。

“夠了，剩下來的交給我。”

“好、好的。”哈利還在為斯內普的碰觸而發呆，一時之間他想起了另一個更為年長一些的他，他握住他的手腕時更加的用力，手指上帶着常年熬制魔藥的薄繭，粗粝地觸感随着他的觸碰仿佛在灼燒他的皮膚。

上一次，他的身下是泥土以及草叢，擡起頭，看見的是背陰下看不清的斯內普的臉，眼睛再往後擡便是一大片的薔薇叢，盛放的紅色薔薇，令他想起它們的近親，另一種代表着愛情的花。

“我收留你并不是讓你做家養小精靈！”斯內普噴了噴鼻息，他反握住哈利的手并把他放下，然後奪取了他手中的毛巾。

“我只是想要關心你。”哈利看着斯內普，注視着他用毛巾繼續擦着頭發，誠實無比。

斯內普瞥了眼哈利，一眼就明白這個傻乎乎的哨兵心裏在想些什麽，他不過是在移情。但是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哈利的想法中他确實分的很清，而在移情作用下他會将全部注意力都給予他的向導。

斯內普最後擦了擦發尾，将毛巾丢開令它消失到達洗衣籃後，他決定了明天就把毛巾換成羊毛的！他的哨兵的手指都擦紅了。

哈利走到斯內普對面的那張椅子，将它拉開。而後在雙方的沉默中，他們開始享用這份晚餐。他注視着斯內普，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窺視他對晚餐的看法。

但是他依舊看不出來。

如果他把他的精神觸手伸出來觸碰到斯內普的精神觸手，或許就能知道這個難懂的向導的想法了。

但是他還是知道了一些事——斯內普吃光了他的那份，他還解決掉了兩塊面包，看上去這份晚餐相當的成功了。

“明天的早餐就交給我了，我會做飯，節省出來的時間你就能做其他事了，例如寄藥劑，明天你要把藥劑寄出去對吧？”哈利興奮地說。

斯內普輕輕點了點頭，他的哨兵居然是家養小精靈屬性，熱愛家務又活潑。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很多倍。

啧，如果波特知道他兒子居然是天生家務狂，估計會立刻抓狂到要被送聖芒戈了。那将會是多麽令人欣喜的畫面。

但是斯內普也只是在心裏想想，他并不真的想哈利去和戈德裏克山谷的那家扯上半點關系——那會造成他的哨兵有了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也許他該考慮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那頭熱愛炫耀的無腦蠢鹿——但那樣他的哨兵會傷心。

梅林把一個麻煩丢給了他，他早就知道他的運氣是個負數！

接下來就是清點明天要寄出的藥劑并核對訂單，這花費了一些時間，而之後就要面對睡覺場所的問題。斯內普又不得不後悔沒有将卧室的那張老舊單人床換成雙人床。

所以他的哨兵該睡在哪裏？

“我可以睡在沙發上。”哈利表示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将就一晚，“這一年來我在很多糟糕的地方休息過——有時連塊墊子甚至是毛毯都沒有，你也看見了我的那些記憶，所以沙發已經是很不錯的地方了。”

斯內普沉默地看着他，他忽然開口問了句毫不相關的話，“你需要睡前讀物嗎？”

哈利眨了眨眼睛，“我可以看書嗎？”他咧開嘴地笑了起來，燦爛地足夠晃人眼。

他發誓他開始喜歡上這個別扭的向導了，如果那個老混蛋也這麽對待他，那麽在霍格沃茲的時候，他絕對會愛他愛得發瘋——咳，只是一個比喻。誰讓斯內普總是将他批的毫無價值。

哈利跟着這個高個子的向導走向了玄關處的那一個房間，發現裏面有一個落地書架，已經放了半個書架的書了，也許斯內普将他掙來的錢都用來買書了，所以廚房裏有半個櫃子的硬面包。

“除了這排書，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翻開其他任何一本。”斯內普開口。他的嗓音在燈火昏暗又安靜地只剩下他們彼此呼吸聲的室內格外的清晰，仿佛帶着魔力，輕輕敲擊着哈利的耳膜，很快便令哈利的耳垂紅了起來。

哈利不适地伸手拽了下莫名發熱的耳垂，他用手指給耳垂降溫。然後掃了眼斯內普指着的那一排書籍，發現它們很雜，有世界地理，探險小說，以及有關于羅馬尼亞養龍的故事，近代巫師史，甚至還有麻瓜金融理財。

而斯內普禁止他去翻開的那些書，哈利的視線移過去，不用他觸摸就能感受到強烈的黑暗氣息——是黑魔法書籍，也許這其中也有魔藥書？

他知道斯內普一直都熱愛黑魔法，他在黑魔法上的造詣甚至高過食死徒中最為棘手的貝拉。所以，哪怕是年輕的斯內普，也對黑魔法的魅力難以自拔——這個時期應該是最為狂熱時期吧，他會加入食死徒。

哈利忽然怔住了，他轉頭看向身旁望着他的斯內普，他看向他的左臂，可惜那裏被袖子遮擋，他無法得知那上面是否已經有了那個醜陋的标記。

“難以選擇？也許你需要一些推薦，例如《中世紀到二十世紀初草藥學的發展》？”斯內普露出一抹假笑，他甚至将手放在了他提到了那本書上。

“不！我已經選好了！”哈利拒絕道，他率先将一本真人改編的探險小說從書架中抽出。斯內普推薦的那本書只适合用來墊在枕頭底下！

斯內普給了他被子枕頭，但是這張沙發實在是太破舊了。它的彈簧還有問題，有些地方彈簧已經壞掉了以至于海綿凹陷了下去，而有些地方破損嚴重到彈簧從海綿中紮了出來，這些問題都不是大問題，一個魔咒就能搞定。

所以哈利坐在他今晚休息的地方，拍了拍枕頭，手邊還有一本睡前讀物，茶幾的對面就是搖曳着橙紅色火焰的壁爐——這算得上他過去19年來屈指可數的幾處舒适的睡處了。

“那麽，晚安，西弗勒斯。”哈利擡頭望向斯內普，給了他一個微笑。

如果可以，他會給他一個親吻。

但是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這并不合适。

斯內普回了卧室。

一切都仿佛和昨日沒有什麽區別，只有他一個人的卧室，哪怕點燃壁爐也無法令他的冷如鐵般的床鋪溫暖起來。但是，他知道他的哨兵就在樓下，他是一個有着無限活力的活潑的格蘭芬多，整個人就是一個大暖爐。

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夠抱着他的哨兵入睡。

斯內普這麽想着，同時也放任了那些黏在哨兵身上的精神觸手，他沒有将它們收回來。

忽然，斯內普睜開了眼睛，他的喉嚨幹燥地發渴。然後擡頭，被床邊那個安靜地身影驚得差點跌下床。

“破特！你是睡不着所以來專門搗亂？”斯內普咒罵着，猶如噴着毒液的毒蛇。

“西弗勒斯。”伫在那裏準備當個雕像直到天亮的哈利的那雙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在黑暗中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呈現成墨綠色，加上他臉上的低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幽魂。

斯內普發現哈利的狀态并不好，他嘗試着用精神觸手觸摸哨兵的大腦。

然後就猝不及防地被這個哨兵抱了個滿懷，這顆毛茸茸的腦袋就埋在他的懷裏，就和他想象中一樣的溫暖。

除了他的手微涼——他究竟在那裏站了多久？

“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哈利的聲音透過兩層衣物，傳遞到斯內普的胸腔，順着血液流進最後震動他的鼓膜。

那聲音還帶着戰栗，他的哨兵大約是吓壞了——整個魔法界将解決黑魔王的重擔壓在他的身上，而在他獨自面對黑魔王的前一刻，他的向導又離他而去。

“你的腦子是被雷劈壞了嗎？”斯內普罵着，将哈利拽上床，這張單人床擠擠還是擠得下的。然後，他發現這個腦子犯糊塗的小混蛋的雙腳也是冰涼。

斯內普在心裏嘆氣，他的腿頂開哈利的腿，握住他的哨兵的肩，将他壓在已經溫熱好的床鋪上，膝蓋碰着膝蓋，小腿糾纏在一起。他的後背上的被子已經下滑了一半，斯內普伸手将被子往上一拉，令哈利躺好後，自己側卧在剩餘的空間上，伸手将哈利攬住，令他的頭靠在他的懷裏。

精神觸手輕輕用力便刺入了哨兵防禦力脆弱的大腦，在他的腦海中輕觸，将那些不知何時生成的混亂又哀傷的負面情緒清理幹淨，随後撥動着哨兵的神經，令他合眼入睡。

斯內普抱着他的哨兵，低下頭，他的碩大的鷹鈎鼻狠狠地在哨兵後頸處深吸一口氣，滿滿的甜櫻桃信息素味。

“好夢，我的哨兵。”斯內普親吻着那頭散發着和他同款的薄荷洗發水味的柔軟的頭發，也閉上了雙眼。

今夜的床鋪雖然擠了些，但是前所未有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