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浴室門關上,那個萦繞在他腦海中的沁人心脾的冷杉的信息素味暫時遠去了,不,這個浴室也留有着淡淡的冷杉的氣息,那味道進入了他的鼻腔,很快就令他的大腦一震,他的思維無比的清醒——他大約知道他現在在哪裏了。
哈利揮着魔杖顯示了時間,現在是1979年。所以剛剛那個真的是斯內普!19歲的斯內普!
他長得還挺好看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會長成那副,好吧,他的頭油倒是十幾年如一日。整個人一如既往的陰沉,看上去很難相處。他的皮膚慘白就像是吸血鬼一般,眼睛下的青黑一看就是作息不規律,經常熬夜。
這是斯內普,但又不是他所熟悉的斯內普。
他并不是他的向導。
不,他确實是他的向導。
哈利糾結地擡起手抓了抓頭發,然後他注意到身上沉重的吸滿了雨水的衣物,在他陷入思維困頓的時候,已經在瓷磚地面上積了一灘水。
哈利立刻将身上的冷的令他難受的衣物脫去——等等!他忽然想起之前掏出魔杖的時候掏出的那一手的灰燼,他記得他的口袋裏明明放了死亡聖器——他打算看望完斯內普便找個地方将這回魂石和長老魔杖處理掉,當然他的隐形衣自然是要留下來的,這是他的爸爸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了。
但是——哈利在口袋裏掏了一遍,只抓出一手的灰燼,他将手攤開,灰燼掉落在地上和水混在一起,形成灰黑色的髒兮兮的泥狀物。
哈利仔細辨別灰燼中未燒盡的碎屑,這其中有木屑,布料碎屑以及金屬顆粒物。如果他沒想錯的話,這就是長老魔杖,隐形衣和回魂石戒指的現在的模樣了。
這難道是那一道雷劈的?他自己确實沒有觸電的感覺,所以是死亡聖器幫他擋住了死亡?還是因為雷電劈到了死亡聖器所以将他送到了20年前?
哈利嘆了口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是哪些因素促成了這個結果,也許雷電和死亡聖器都有份吧。
所以死亡聖器消失了,他也回不去了。
但是這裏有西弗勒斯,那是他的向導,他的靈魂的另一半。
“不,這裏還有黑魔王!”脫去所有衣物的哈利打開了花灑,熱水噴到他臉上的那刻,他忽然想起這最重要的事,他閉上了眼睛令熱水洗刷他的腦袋,很快他關上了花灑用手擦了把臉。甩了甩頭上的水。
“這一切還未開始,我可以救莉莉和詹姆,還有其他很很多的人……西弗勒斯也不會死!”哈利想明白後,他笑了起來,然後在架子上找到了洗發水,擠了些在手上,他開始搓手,泡沫在手掌心逐漸向外生長。
是他喜歡的薄荷味。
哈利将打了泡的洗發水抹在頭上,搓揉着濕噠噠糾結在一起的頭發,心情愉快地勾起嘴角。
“咚咚。”
哈利關掉花灑,他甩着頭發上的水,手指沿着耳廓上的凹陷移動将多餘的水帶出耳朵。仔細聽了會,發現确實有敲門聲。
哈利招來毛巾擦着眼睛,然後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來人自然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年輕的斯內普。他看上去比那個老混蛋要可愛的多,雖然依舊比他高出一個頭,令他不得不擡起頭望着他。
這個年輕的斯內普高大瘦削卻并不弱不禁風,他緊繃着臉,眉頭輕蹙,那張臉上呈現的表情并不友好——或許是他的長相問題,哈利找了一個理由,斯內普最讨厭的人毋容置疑是詹姆.波特,而他長得和他的爸爸無比的相像。
“你的換洗衣物。”斯內普不耐煩地将他手中疊放好的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看上去就和新的一樣的衣物拍在哈利的臉上。
他瞪着面前雪白的胸膛上的兩粒粉色,撲面而來的濕熱的氣息中夾雜着濃烈的甜櫻桃信息素味,只覺得血壓升高,鼻子一熱。
斯內普猛地将門一拉,美好的景色從他的眼前瞬間消失。
他面對着關上的門,鼻翼輕輕一動,哨兵的甜櫻桃味依舊在空氣中浮動,甜美又誘人。
他還沒問他的哨兵的名字。
斯內普抿着嘴角,走向書房,他要找出那本鄧布利多塞給他的向導的指導書,趁現在他需要複習一遍精神疏導。斯內普用知識去替換大腦中因多巴胺翻倍而造成的暗潮浮動。
他的手指摩擦着書頁,腦海裏回憶着哨兵雪白的胸膛,他的腰細而有力,當他扭轉身體時,那個弧度一定漂亮的驚人。
斯內普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些早就烙印在他的腦海中的文字描述中,他在想——他得盡快準備換掉卧室的單人床,待會就把剩下的訂單藥劑完成,然後再接幾個訂單,介于他要置辦很多很多的東西——如果他的哨兵是一個格蘭芬多,那麽置辦清單上的東西就會更多了。
斯內普不甚高興地抿起,那群恨不得将紅色披在身上化身鬥牛士的格蘭芬多。
哈利愣了秒望着面前的門板,低頭望着手中的換洗衣物,入手的觸感十分的柔軟。他将衣物随手一放,重新打開花灑快速沖洗了一遍,然後用了瞬幹咒,雖然很不舒服,但是他已經習慣了。
然後他拿起折疊換洗衣物,發現就連內褲都給他準備了!斯內普是怎麽知道他的尺碼的?
哈利在心裏嘀咕,忽然想起自己的精神屏障,然後稍稍将這嚴密無縫的屏障松開一些,随後他發現了腳腕上勾着的精神觸手。
原來如此。
哈利找到了答案後便穿上了嶄新的內褲和家居服,米色的格子家居服,布料是柔軟的羊絨,輕薄又舒适。
哈利有一種意料之外的受寵若驚,他仔細想了下,腦海中的斯內普的記憶告訴他,年輕時的斯內普并不富裕,他十分的困窘,也因此加入了食死徒,當然野心與對權利的渴望幾乎便是全部的誘因。
那些猶帶着冷冽的冷杉信息素的記憶力被他小心翼翼地鎖在大腦深處,那是他的向導留給他的全部了。
所以這件并非黑色又價格昂貴的家居服——是斯內普特地給他買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哈利的嘴唇微微顫動,他呼出一口氣,打開了浴室門。
斯內普在客廳,他就坐在沙發上,在他來到一樓的時候,這個年輕的斯內普轉頭望向他。
哈利深呼吸,他注意到斯內普手中捧着的茶杯。他走上前去,發現茶幾上還放着一杯茶——明顯是給他的。
“斯內普。”哈利糾結地望向這個還未被歲月打磨出棱角,眼角也沒有細紋,眉間的溝壑還未成型的斯內普,雖然他臉上帶着熟悉的陰沉,以及那種與生自來的孤僻和冷漠,但是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斯內普。
他稱不上是一個老混蛋。他們甚至同年!
“你似乎處于思維混亂中有段時間了,”斯內普開口,他噴出的鼻息中似乎帶着諷刺的利刃,“也許你需要一個精神疏導。”
“我有向導。”哈利下意識想要和之前那幾次同樣的拒絕,但是他忽然意識到面前的也是西弗勒斯,他就是他的完美匹配的向導。
“好吧。”哈利點頭,他知道精神疏導時會發生什麽,他的大腦會對他的向導敞開,毫無保留。也省去了解釋的時間了。
哈利撤去了他的精神屏蔽,然後他就看見了那些精神觸手在他的眼前一蕩又一蕩,輕輕擦過他的腦門,無比柔軟的觸碰,似乎在為接下來的進入而安撫。也許他是想多了。
只有斯內普幫他做過精神疏導,就連在他阖上雙眼之前,他的精神觸手也撫摸過他的大腦。他還記得那時候它們的輕觸,帶着顫栗,碰觸後便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繼而消散。
那就是他的向導。
所以在斯內普離開他之後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精神崩潰,他還能精神充沛地去面對多年未曾精神疏導,已經精神混亂的黑魔王。
西弗勒斯本質上還是有那麽一點溫柔。
“放松。”斯內普始終注視着哈利臉上的表情,而實際上從未做過精神疏導的他才是緊張的那一個,但是他冷靜異常——他在精神掌控上的造詣就連鄧布利多都贊賞過。
斯內普見他的哨兵打開了他的大腦,并且看上去陷入了回憶之中,他靜靜等待了一會,直到那雙漂亮的杏仁狀的翠綠色的眼睛中重新映出他的身影。
斯內普調動了他的精神觸手,倏地刺入哨兵的大腦,這些精神觸手在哨兵灰暗色調的精神世界中撥動,那些精神垃圾在觸手的揮舞下消失地一幹二淨,包括那些失意的想法。因為熟悉的向導的精神觸手的進入,整個精神世界仿佛被點亮了,從暗色調逐漸蛻變成橙紅色的溫暖的色彩,仿佛是霍格沃茲寝室中的那一盞橘燈,照亮了他前進中的那一排排書架。
接下來是那些記憶,向導的精神觸手同時在哈利的大腦深處點着。
哈利想要阻止他的記憶被翻看殆盡,于是他的精神觸手冒了出來,但是他又想起這是斯內普,他的命定向導——精神攻擊只會變成精神融合,他并不想神交,尤其他和年輕的斯內普并沒有說過幾句話。
一想起唯有的兩次神交經驗,令哈利的面頰染上粉色。
哈利在想什麽,他的腦海自然會将那些記憶推到外圍,于是向導的精神觸手很快就觸摸到了它們,而那些進入更深處的精神觸手,它們找到了哈利隐藏至深的想要帶到墳墓中的——斯內普留下的記憶。
“等等,你不能!”哈利大叫着,他的精神觸手全都冒了出來。
而後,一瞬間,在他大腦肆意掃蕩的向導的精神觸手全都消失地一幹二淨。
哈利眨了眨眼睛,他透過眼鏡望向面前冷漠如初的斯內普,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他原以為精神交融會再一次發生。
“哈利.波特?”斯內普慢吞吞地開口,“你來自20年後。”
哈利點頭,他重新建立精神屏蔽,并梳理他的記憶,然後梳理到深處的時候他發現他珍藏的斯內普留下的記憶全都不在了。
他的大腦中僅剩的冷冽的冷杉信息素已經蕩然無存,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哈利直直地望向斯內普,想要在他面無表情中看出什麽。
“你有過一個向導,但是他死了。”年輕的斯內普依舊是慢吞吞的開口,直接将哈利剛剛舔好的傷口又撕開,流出的血重新洗刷他傷口。
他會給他換一種藥,再治愈他,那樣這個哨兵就不再屬于任何人,只會是他的所有物。
“他沒有,他還活着。”哈利皺起鼻子,他固執地說道。
“現在你還沒有向導這種奢侈品,”斯內普起身,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哈利,低下的頭被陰影遮蓋,他的半長發也垂在他的面頰兩旁,哪怕哈利眯起眼睛也無法窺視他臉上的表情。
“你身上的衣物花了我很多錢,而在這個年代你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也只能暫時待在我這裏——所以,你是否應該體現一下你的價值,來說服我收留你?”
“你想讓我做什麽?”哈利皺起眉。
他完全搞不懂斯內普的腦回路。不論是年長的那個還是他身旁的和他同年的這個。
斯內普帶着他去了他的位于地下室的魔藥制作間,這裏并排放着6個坩埚,料理臺上的材料堆成了小山。
一目了然——這就是斯內普的生活來源。
哈利提着的心髒一瞬間就軟塌了下去,他從家居服中的口袋掏出了他的錢袋——他取出了他父母給他留下的最後一筆錢,準備從格裏莫廣場12號搬出去,他想要住在一個新的地方,換一個心情,然後慢慢療傷,從失去他的向導的低沉中走出來。
“這是房租。”哈利補充了一句,心裏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以斯內普的自尊心是否會收下。
他收下了。
哈利松了一口氣。
“你來處理這些材料。”斯內普指了指料理臺上的那些用于熬制治愈藥水的材料,他知道不論他的哨兵的魔藥學有多差,他獨自熬制過治愈藥水,這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哈利走向料理臺,在刀具布袋上挑了一把合适的銀制小刀後便拿了把補血草開始切它們的葉子。
斯內普走向那些冷卻已久的坩埚,重新點燃火焰,繼續熬制對角巷的訂單。
這批訂單十分簡單,都是常見的治愈藥水,補血劑以及精力藥水,勝在量大,這一筆訂單的酬勞還是相當豐厚比得上一瓶需要熬制一周的閃閃動人劑。
等待斯內普熄滅爐火,靜置藥劑準備将最後一批精力藥水裝瓶的時候,哈利開口了,“我來吧,現在都已經晚上了,你難道不餓嗎?”
哈利注視着斯內普面頰上貼着的油膩到能夠滴出油的頭發,他噎住了,嘴唇動了動将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都吃進入後重又開口,“你先去洗個澡吧。”
斯內普轉頭瞪着提議他去洗澡的哈利,他看着那雙明亮的沉澱着暖意的眼睛,吞下了欲脫出口的毒液,他将手中的空藥瓶遞給哈利,然後走了出去,熬制精力藥水令他精神始終亢奮,但是他知道在他走到門的那刻,他的手扶了下門把手,令他不至于軟倒下去。疲憊加上饑餓,他的狀态确實糟透了。洗澡能夠令他稍稍放松一些,也不用令大腦處于和哨兵相處時的精神亢奮到頭暈的狀态,他剛剛差點控制不住他的精神觸手——一旦它們失去控制,那麽他的哨兵就無法站在那裏和他說那些話。
他會倒下去,嘴裏,身下,所有的洞都被填滿。哈利會發出尖叫,他會叫出那個名字,向他祈求。但是現在,他的哨兵還沒有想要标記他的想法。
哪怕是另一個年長的他,這個遲鈍的哨兵也未曾有過那個想法。
哈利并不知道年輕的斯內普的所想,他來到這六個坩埚的面前。斯內普已經離開了,而藥劑還需要靜置才能裝瓶——所以為什麽他不利用這個時間去做飯呢?
哈利估計了時間後,也走出了地下室,他走向廚房,在櫃子裏翻找着能夠利用的食材,他發現了放了半個櫃子的硬的能夠磕牙的面包,斯內普不會就是吃這些玩意吧!他居然還能長得比他還要高!
哈利放下手中的硬面包,他重新翻找。然後他找到了一個紙袋,裏面有土豆胡蘿蔔還有新鮮的牛肉,甚至還有一大桶牛奶!一看就是新買的!
哈利看着這些東西,腦袋一時冒出很多想法,各種酸甜苦辣冒了出來,甚至還有些心酸——但是,斯內普是那種熱情好客的人嗎?哈利揮去他腦海中的想法。
他決定了,他就做土豆濃湯,牛肉切成肉沫放進去,面包就着湯還是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