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他們之間還未展開,就已然戛然而止在他的死亡,以一個冷冰冰的石頭墓碑作為終結。
他靈魂注定所缺的另一半,現在在六尺以下,而他只能看着他被泥土埋葬。在葬禮結束後,獨自一人拿着一束白色的玫瑰放在他的墓前。
而不是白百合。
他永遠都不會送百合花給斯內普,盡管斯內普給予他的記憶早就說明了一切,他和莉莉也止步于戀人未滿,而後同樣分化為向導徹底隔絕了接下來的發展。
他依舊無法理解這個複雜又別扭至深的老混蛋,直至此時此刻。
哈利在放下玫瑰後将手放在墓碑之上,雨後的墓碑上水粘粘在他的手上,刺骨的冷從手心傳遞到五髒六腑最後到達心髒之處。
他的記憶中對那場最後之戰無比的混亂,盡管這才剛剛過去兩天。
他只記得他茫然無措地注視着被納吉尼咬傷而倒下的斯內普,一瞬間他的精神上的屏蔽全都崩潰了,他跌跌撞撞地奔向他。
将這個失溫的軀體擁入懷中,緊緊抱着他。
他哭的撕心裂肺,而另一半個他是如此的茫然,就仿佛一個隔絕之外的看客。他不懂為何他會哭泣,為何他的精神力肆意而他的本來乖乖待在他的精神世界的精神觸手全都冒了出來無差別地攻擊一公裏範圍內的所有人。
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
為何這個冷冰冰的男人真的逐漸冷了下去,而他卻無法令他溫暖起來,他甚至止不住手掌下不斷冒出的血。
一個人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血?
而他的雙眼被那些不斷冒出的液體糊住了,鼻涕連着眼淚,就連喉嚨也開始阻塞,連一句治愈咒都磕磕絆絆念了幾遍才念出來。
“別……別哭了,哈利。”斯內普張開了嘴,那雙開始渙散的黑色眼眸中包含着他看不到的複雜情感,他的聲音就如同戳了洞的氣球,如同嘆息的無比微弱并沙啞,仿佛耗盡了他的生命力,如果他不是近在咫尺他根本就聽不見。
“看……看着我。”
然後,那雙眼睛失去了神采,瞳孔放大。
西弗勒斯和他的精神連接陡然斷開,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感覺不到他了。
他的向導永遠離開了他。
無數白色的絮狀物從斯內普的身上向外冒出,包圍着他,上面殘留着這世間最後一份冷冽的冷杉味道。那是斯內普最後留給他的東西,他的記憶。
也許這是這個難懂又孤僻的向導留給他的最後的憐憫。
給予他一份勇氣去面對黑魔王,将一切終結。
“我不明白,西弗勒斯。”哈利低頭注視着這個如他的向導一般冷冰冰的墓碑。
他們相處的太少了。
或者說他覺醒的太晚了。
其他的哨兵早就覺醒了,而他,或許是伏地魔留在他的額頭上的魂片的作用硬生生拉遲了他的覺醒時刻,直到半年前他才突然覺醒,他在手忙腳亂中被鳳凰社加密隐藏,與世隔絕,萊姆斯和西裏斯甚至是韋斯萊先生三人連番替換給他上課,用最短的時間将哨兵的一切技能塞進他的大腦,并且在陪練中令他熟練掌握。
而在一個月前他遇到了逃亡中的斯內普,那個時候的斯內普雖然狼狽卻又警惕如一條張開嘴鼓起毒腺冒出尖牙的毒蛇,他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迅速将他繳械然後用力鉗制住他的雙手将他壓在那棵山毛榉上,向導的精神觸手是如此的柔軟它們輕輕撫摸了他的後頸。
他無法不去注意斯內普的目光,那是怎樣的晦澀難懂,他在那雙黑色的眼睛中看見了他自己。
斯內普給他做了精神梳理,他驚吓的誤以為那是攻擊,并伸出了精神觸手。然後精神融合是如此猝不及防,他們有了一個精神标記。
這是一個漫長卻并不長甚至略顯短的交融。結束後他還在處在驚吓之中,并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而等他回過神來時,斯內普已經離開了他。
他也以為他不會再遇到斯內普。
但是他們還是相遇了,同樣是一片樹林,以一叢茂密的薔薇為遮擋,搜捕的傲羅遠去了。斯內普将他推到在草地上,而他是如此的熱,那個熱度從斯內普的手掌傳遞到他的大腦,令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向導的結合熱。
西弗勒斯并沒有碰他,他們所有的接觸都只限于那一個吻。
他一直記得那個吻,或者說啃咬,粗暴地仿佛将他生吞活剝,以及鮮血的味道,他的嘴唇被咬破,頭暈目眩,從嘴到喉結處又麻又熱,渴得他喉嚨冒火。而汲取了他的所有液體的人在親吻後就松開了他。
他們的結合僅僅發生在精神世界中,宛若春夢了無痕。
他以為這将會是一個開始,他們會有着數不清的時間來梳理即将展開的感情,斯內普向他訴說他的漫長的等待,以及他對他的所有看法。然而,下次見面卻已經成了終結。
他是如此幸運找到了他的完美匹配的向導,他靈魂中的另一半,但是他還未愛上他,這支雙人舞曲剛剛奏響,他的舞伴就已經離開了他。
“你欠我一個答複,西弗勒斯。我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哈利的壓抑着自己的喉嚨中的哽咽與嘶吼。
在那一天,他已經流幹了他的淚水,他不會再哭泣了。
My dear, I’vee to be forever at your feet.
天空又陰沉了下來,烏雲滾滾,下一刻悶雷轟響。
一滴兩滴,很快雨下了下來,和他的心情無比的相似。
哈利沒有給自己施避雨咒。他想多陪伴他的向導一會,盡管這只是一個沉默的墳墓。
但是雨越下越大,很快就令他全身濕透,他只得改變了主意。哈利的視線模糊,鏡片上糊滿了水珠。
他跟着墓碑道了聲抱歉,便轉身離去。
然而,命運總是如此的無常又喜愛捉弄世人。
一道霹靂從天空炸開,将烏雲劈作兩半,這道明亮的閃電直直地打在這片墓地唯一的高出一截的人影——哈利身上,直接将他劈地無影無蹤。
哈利的心情無比的混亂,被雷劈并不是值得高興的事,而他明明意識到他被雷劈了,但是他卻什麽感覺都沒有,甚至連麻麻的過電感都沒感受到。
難道他就這麽在一瞬間進入了死亡?
但是如果他死了,為什麽他還能夠思考?
下一刻,哈利發現他的被雨水糊掉的眼鏡裏出現了不一樣的色塊,他來到了其他地方,他從口袋裏掏出——掏出了一把灰燼,從觸感能夠分辨出是木屑還有布料屑甚至還有金屬顆粒物!這都是什麽東西!
哈利塞回這些灰燼,重新掏出他的魔杖,對着自己的鏡片施了一個烘幹咒。
一瞬間清晰的世界又回到他的視野中,以及面前這個緊繃着臉卻魔杖都歪了的指着他的黑發青年——他一定是在發呆吧!絕對是在發呆!
而哈利也進入了被雷劈的呆滞狀态——并不是雷劈的後遺症——而是,熟悉的冷冽的冷杉信息素味充斥着整個空間。
“西西弗勒斯!”哈利的舌頭仿若打結了一般,他臉上的表情也好似見了鬼。
西弗勒斯.現年19歲.仍舊在尋找自己的完美匹配的哨兵中.斯內普慢吞吞收回了魔杖。
原本在趕制對角巷訂單的他,在被客廳那個巨大的炸雷聲給驚得下意識熄滅坩埚下的火焰,他舉着魔杖緊繃着神經,精神觸手先去探查,然後一個都沒回來!
他察覺不對後,打開門。下一秒,他就與他的命定哨兵來了個面對面!他的精神觸手全都黏在了這個五感遲鈍又傻乎乎的哨兵身上。
這是他的許願方式終于對了嗎?不管用的梅林終于被聖誕老人附體?他并不認為他會有如此好運,但是他無比确認,這就是他的完美匹配的哨兵!
他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他靈魂的另一半!
他的哨兵還知道他的名字!
“是西弗勒斯,你是患了口吃症嗎?”斯內普不快地皺起眉,他打量着他還在滴水的哨兵,然後看了看窗外——陽光格外的明媚。
難道他是從湖裏被梅林撈起丢在他家的?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轉回他的哨兵,仔細打量他的臉,将他評頭論足。他的頭發全都貼服在他的臉上,又滿是水,他差點沒認出來——這是他最讨厭的臉!
斯內普皺起的眉間的褶皺又深了一毫米。他并不覺得他會喜歡上這張臉——但是這是他的哨兵——長得再醜都是他的人!
“阿嚏!”哈利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而後,這個年輕的向導招來了幹燥的毛巾扔在他的頭上。
“浴室在二樓。”斯內普說,他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哨兵,看着他手忙腳亂地拿起毛巾狠狠擦了臉,在那張瘦的下巴都尖了差點消磨掉他的嬰兒肥的細嫩的臉上留下了紅痕——斯內普暗自決定換更柔軟的羊毛毛巾。
他抓住哨兵濕漉漉的手,哨兵的手指上有經常握着魔杖的薄繭,他的手很溫暖,很好摸。
斯內普将哈利帶到浴室門口。
“你會使用浴室嗎?”斯內普一瞬不瞬地盯着猶在犯傻還未注意到身上粘着的精神觸手的哨兵。
還沒這個做夢一般的奇特經歷中回過神來的哈利傻愣地點頭,他踏進了浴室,連帶着身上如同麻繩将他纏繞的粘人異常的觸手。
斯內普臉色不虞了一瞬,他将這些舍不得散發着甜櫻桃味現在還滴着水如同一顆成熟多汁的櫻桃般的哨兵的精神觸手收回,然後關上了門,轉身回了卧室。
他翻找出他學生時代的記錄本,同時确認了他的記憶完好無差——養一個哨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增加好多開銷了!
首先他要準備柔軟布料的衣物!
快速算了筆錢添在他随身賬本上,這一周的預算都提前透支了!不願繼續提前消費的斯內普連飛路粉都舍不得用,直接幻影移形去了對角巷。
或許他該把床單也換了?等他交完這批魔藥,得到的酬勞應該夠用。但是——斯內普想起卧室那張破舊單人床不甚高興地抿起嘴,換床單還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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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18年已經完結了,更正文時發現忘了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