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心殺手(8)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愣愣地望着水中的少年。
紅色水面沒有一絲波瀾,少年猶如沉睡在水裏,臉上再也沒有了以往那種不安的表情,而是平靜得如同死亡一般。
銀色碎發從他的臉頰旁垂下來, 濕漉漉地貼在他頸側的皮膚上, 皮膚也透着令人心驚的蒼白, 如同脆弱單薄的白紙。
令人難受的窒息感籠罩住所有人,周圍的空氣頓時像是被抽空了, 他們下意識停頓了呼吸, 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仿佛怕少年下一秒就會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安室透臉色微變,他剛想沖上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就比他更快, 手掌砰地按在牆邊的控制器上。
束縛住少年的鐵鏈發出嘩嘩聲,鉗住少年的那端松開, 少年的身體失去支撐,立即向前傾倒,嘩的一聲跌進了水裏。
他單薄的身影瞬間被紅色血水吞沒。
那人跳到水裏, 飛快把少年給撈了起來。
直到他提着少年的領子從水裏走出,安室透才愕然的發現,那竟然是琴酒。
琴酒身上的衣服也全濕了,平時深沉的黑色大衣貼在他的身上,動作矯健如同獵豹,即使單手提着少年也絲毫不見吃力,反而有種叼着幼崽般的輕松感。
他嘴裏還咬着洇濕的煙, 目光森然地從牢房外的幾人身上掃過。
對上他的視線, 所有人都皺起眉頭。
所有人都能看出, 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而且他不想讓人管這件事。
水滴答滴答地掉在地面上,牢房外卻霎時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焦灼而緊張,彌漫着比安室透他們剛闖入整座地下牢房更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看到琴酒拎着人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後續的動作,反而像是要找所有人算賬,安室透眉頭越發皺緊了。
“給他止血。”赤井秀一用沉冷的聲音說,他根本就沒想到,琴酒居然會這麽對待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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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年失去意識被吊在水裏的瞬間,赤井秀一眼前閃過的是他在汽車即将被撞上時撲過來的身影,還有他那句嘲諷的話語。
如果不是他用了藥,也許小琴酒不會這麽輕易就被琴酒綁在水牢裏,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種不受控制的想法從心中冒出來,被他壓下去,又再次冒出來,使得他的神情裏多了些許不耐煩。
琴酒呵了一聲,“你們倒是關心他。”
他把手伸到少年雪白的脖頸上,摸到了一點殘存的溫度,和頑強的脈搏跳動,立即松開手,彈了彈手上的水珠,嘴裏說道:“死不了。”
他拎着少年從外面那些人身邊經過,所有人都因為他冷漠的語氣拉下臉,他依舊是那副無動于衷的表情,把人帶到遠處的另一個房間,把人扔到了床上。
整座地下牢房除了水牢還有其他設施,經常用來對付不聽話的人,琴酒選的這個房間就是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之後用來吊着命的,勉強算是個小型醫務室。
他掀開少年的衣服看了片刻,又用手按了按傷口的位置,擡起眼時,看到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後的幾人,立即擰起了眉頭。
“出去。”他命令道。
安室透幾人對視一眼,默默轉身走了出去。
琴酒沒有收回視線,盯着他們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琴酒自己也經常受傷,除了複雜到難以處理的傷勢,剩下的那些都是他自己處理的,他對傷口的判斷也很精準,掀開衣服看到少年腹部的傷口,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槍傷。
而且子彈留在體內,說不定還傷到了動脈……他又用手探了探少年的呼吸,另一只手翻出手機給組織裏的醫生打電話。
打電話的時候,少年微弱的呼吸像是羽毛拂在他的指尖,琴酒忍不
住張開手指,掐住了那張臉。
微涼的臉頰又小又軟,他只用一只手掌就能覆蓋住,那張跟他極其相似的臉上沒有像他那樣冰冷而殘酷的表情,而是帶着輕松而無畏,天不怕地不怕,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能夠打倒他。
琴酒垂眸看了片刻,驀地松開手指。
被他掐得有些凹陷下去的臉頰立即恢複,顯得分外柔軟,也許是因為臉上沒什麽血色,也沒看出有指印殘留。
少年就像睡着了一般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琴酒暗罵了一句混小子,起身離開,去外面把伏特加叫了進來。
他脫下還在滴水的風衣外套,撩起袖子,對戴着墨鏡顯得有些發愣的伏特加說:“準備一下,幫我抽血。”
伏特加這下真的愣住了,看了看他露出來的一截勁瘦手臂,又看看躺在床上還沒張開的稚嫩少年,“大哥……”
“不能去醫院。”琴酒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麽一樣,說完就自顧自地走到水龍頭邊開始洗手。
只要去了醫院,必然會留下痕跡,哪怕是在組織掌控下的醫院也一樣,如果床上的少年真的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絕對不能去。
琴酒雖然對現在的情況有些煩躁,但并沒有放松警惕,他還記得之前那封神秘的郵件——組織裏有卧底。
卧底很有可能就在黑麥和波本之間,他們兩個現在都在外面。
絕對不能把情況暴露給他們。
琴酒用溫水沖了沖手臂,那邊的伏特加用試劑盒給昏迷的少年驗了血型,确定和琴酒的一致之後,才去櫃子裏找采血管消毒。
琴酒走過去,抽血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地望着不遠處恍若沉睡的少年,心裏不停思索着,黑麥和波本為什麽會來找他,就連一向仿佛老好人從不惹事的蘇格蘭也在。
而且他們對少年的擔心似乎出自真心實意,他們才認識多久?
琴酒擰緊了眉頭,對這種摸不着頭緒的情況越發煩躁。
如果真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少年琴酒可就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琴酒自然希望他永遠也不會跟別人産生交集,最好就這樣老老實實在地下牢房裏待上一輩子,可他沒想到,他才出去一小會兒,少年這邊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琴酒查到少年在一家地下醫院待過半天,原本打算過去把人全部滅口的,沒想到車剛開出去,伏特加就說黑麥帶着人已經到門外了。
哪怕伏特加阻攔,他們還是強行闖了進來。
琴酒目光幽深地盯着床上沉睡的少年,他還以為少年給那些人透露了什麽秘密,可是看到那些人焦急的眼神……這個小家夥的人緣,是不是好得有點過分了?
才半天時間,這些人就那麽關心他?
看到琴酒一直盯着那少年,兇戾的目光中透着點莫名的複雜,伏特加停下動作。
琴酒掃了一眼血袋,眉頭皺了一下,說:“再多抽點。”
他的語氣和平時一樣,帶着點命令式的,聽不出多餘的情緒,伏特加琢磨了半秒,覺得還是很難想象他現在的心情,于是低頭換了個血袋,繼續抽血。
亂步被武裝偵探社的人送到醫院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就提出過要給他輸血,當時還驗了血,交叉對比過後發現完全沒問題,就跟自己給自己輸血沒什麽差別。
很多病人在動手術之前也會抽血,在手術過程中再回輸給自身,所以琴酒的做法從理論上來說完全沒有問題。
但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當時江戶川亂步并沒有給亂步輸血,得知亂步被送到醫院,那位先生就下了命令,把醫院裏所有的血庫都對他開放了。
琴酒……另一個世界的琴酒,絕對沒有這樣的待遇。
組織裏不需要兩個完全相同的殺手。
尤其是他還這麽稚嫩,跟個小孩子沒什麽區別。
随着年紀見長,那位先生也不比以前了,看到這麽年輕帶着朝氣的少年琴酒出現在眼前,仿佛時光倒流般,他心裏想的恐怕不是好玩,而是嫉妒了。
琴酒臉色沉沉地盯着那少年,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都彙成了兩個字——麻煩。
有那麽一瞬間,他再次對少年起了殺心,心裏想着要不還是把他殺掉算了。
琴酒當然知道自己的骨頭有多硬,如果真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想讓對方老老實實聽話幾乎是不可能的,還不如直接把人給殺了。
然而想起對方留在黑麥車上那一箱錢,想起門外那些人奇怪的反應,他還是按捺住了這種想法。
伏特加拿着抽好的血去處理,琴酒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盒煙,發現裏面的煙全都浸濕了,煙盒也皺巴巴的,一下子沒了心情。
他把煙盒丢在桌面上,打開門出去,看到外面的幾人立即轉頭看了過來,頓時露出了冷笑。
“誰先發現他的?”他眼神淩厲地望着面前的人。
赤井秀一還沒有任何動作,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就同時指了指他。
赤井秀一:“……”
他嘆了口氣:“是我。”
小琴酒都變成這樣了,估計也沒什麽把他交代出去的機會,他覺得他用黑麥威士忌的身份還能繼續茍一陣,找機會把小琴酒帶走也不是不可能。
琴酒看起來對他很重視,把他帶走絕對不虧。
琴酒眼神幽沉地望着他:“你想帶人去哪裏?”
“買槍,”赤井秀一實話實說,“他說想要一把槍。”
琴酒立即發出一聲嗤笑。
“他不會用槍。”
說完,他也不管怔愣住的衆人,叫上匆匆忙忙趕過來的醫生,回到了簡陋的醫務室裏。
——————
森木傀三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其實他早就應該醒了的,但是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他感覺有人站在他身邊,滿臉冷酷地望了望他,然後幹淨利落地給他補了一針迷藥。
森木傀三:“……有點過分!”
他對系統說:“絕對是琴酒做的!琴酒他怎麽可以這樣!!”
“對另一個世界的同位體沒有一點同情心……”
他一邊說着一邊睜開眼,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影子伫立在自己的床邊,頓時吓了一跳。
怎麽又是琴酒?
琴酒銀發披散,一襲黑色風衣,頭上還戴了黑色的帽子,像只黑色大貓貓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裏,綠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剛動了動唇,琴酒就撲上來,大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琴酒的另一只手上舉着手機,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上,是他在水牢裏的監控畫面,銀發少年在水中蕩來蕩去,臉上寫滿了無聊和無所畏懼,仿佛自身待的不是什麽牢房,而是充滿童真的游樂園。
他的手指猶如鐵鉗卡住了脖子,森木傀三一陣呼吸困難,根本沒時間細看監控畫面,立即出聲喊道:“大哥!”
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微頓,然後用力收緊了,琴酒滿臉怒容:“誰是你大哥!”
“哥哥!”森木傀三一頓亂喊,“哥!歐尼醬!!”
最後那個稱呼冒出來的時候,琴酒力氣大得像是要把他直接掐死過去,森木傀三動了動手,又聽到手腕上傳來了熟悉的鐵鏈聲,忍不住嗚了一聲。
怎麽又把他綁了!
琴酒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為什麽那麽差啊!!
對比之下,亂步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天使。
森木傀三放下掙紮的手,迅速往床上一
癱,看到他放棄抵抗,琴酒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掐住他脖子的手卻是松開了。
“廢物!”他對另一個自己說。
森木傀三:“等我傷好了咱們來比比啊——”
欺負病人有什麽好得意的。
然而聽到他說起傷勢,琴酒手指再次捏緊了,被他抓着的手機屏幕傳來微弱的咔嚓聲。
琴酒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森木傀三看了看屏幕裏快樂的自己,再看看怒氣值max的琴酒,不由得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琴酒冷冷地哼了一聲,“沒用的廢物。”
他是真的很嫌棄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弱得連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還沒心沒肺的惹了一堆事,這麽不安分,不如早點殺掉算了。
想到這兩天那些人時不時過來逼問他少年的情況,還差點又動起手,琴酒的殺意再次冒了出來。
他真的不想有着跟自己相似長相的少年跟那些人走得太近。
他甚至有種自身領地被入侵的感覺,每次看到那些人過來的時候,他就格外的排斥和煩躁,恨不得把少年重新拽回地牢,永遠鎖在裏面。
然而看着偷偷用眼角餘光瞄了瞄自己,臉上寫滿了心虛的少年,他還是按下了心中愈演愈烈的想法。
他打開床邊的一個盒子,拿出裏面黑色的注射器,推了推少年的腦袋,在他露出纖細的脖子時,撥開他頸側的長發,毫不猶豫往下一按。
少年這次沒有掙紮,帶着點乖巧和好奇地望着琴酒。
琴酒神色冷酷,語氣陰沉地說:“追蹤器,以後永遠也別想脫離組織了。”
少年“哦”了一聲,摸摸頸側,然而上面都是剛剛被琴酒掐出來的痛感,他又飛快放下了手。
琴酒收起注冊器,帶着盒子快步離開,仿佛一秒都不想多待,關門的時候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森木傀三望着合上的大門,一臉深沉地對系統說:“記住他現在冷漠的樣子。”
系統迅速冒頭:“嗯?”
“等到了飯點他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森木傀三擡了擡手,他的兩只手都被鐵鏈鎖在了床邊,而且鐵鏈很短,雙手擡起來都夠不到另一邊的手指,大概是為了防止他想辦法給自己開鎖才這樣的。
他做了個雙手捧碗的動作,對系統說:“你看,這麽寬的距離,我連碗都拿不起來,他是不是還得親自給我喂飯?”
系統:“……”
地鐵,老人.jpg
系統心想,我要是琴酒,我幹脆讓你餓死算了。
然而他還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就見森木傀三偏頭看向了門口。
這間簡陋的醫務室裏和地下牢房是一個風格的,昏暗而且沉悶,空氣中殘留着消毒水和不太明顯的血腥味,少年身上套了一件寬大的毛衣,看起來像是琴酒随手拿給他的,灰色的領子間隐約能看到紅色的指印,完全是新添上去的。
赤井秀一腳步莫名發沉,就這麽僵立在了門口。
他打開門的時候,看到少年還有些呆愣地望着自己的雙手,他的手被鎖在鐵鏈上,情況看起來完全沒有比之前在水牢裏的好上多少,因此他看着自己手心的眼神都透着些許恍惚。
感受到赤井秀一的目光,他才收斂神色,若無其事地望了過來。
“怎麽是你。”他微微挑眉,語氣聽起來卻一點也不驚訝。
“波本幫忙把守在外面的人引開了。”
赤井秀一走到床邊,看着在寬大的毛衣下越發顯得清瘦的少年,忽然有種喉嚨被堵住的感覺。
少年坐在床上,一手托着臉頰,靜靜地擡頭望着他,手腕上的鐵鏈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在不算寬敞的房間裏回蕩,更令赤井秀一的心情沉重。
他凝視着像是什麽煩惱都沒有的少年,喉結上下滾動,很久才吐出一句:“那時候……為什麽要幫我?”
琴酒開着車就是故意往他的駕駛座上撞的,少年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他怎麽可能讓赤井秀一就這麽帶着人離開。
所以赤井秀一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是少年撲過來的話,琴酒的車根本不會減速,那時候撞壞的,也就不止他車上的玻璃了。
少年聞言立即勾起一絲笑容。
“賣你一個人情啊,”他的笑容似是諷刺,又似實話實說,“你這不是來看我了嗎。”
赤井秀一凝視着他的眼睛。
松石綠的眼裏一片坦然,他根本不介意赤井秀一的打量,也沒有隐瞞,仿佛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赤井秀一心裏更沉重了,還冒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真的是那麽想的嗎?
在那麽危險的時候,想要保護他,就是為了賣一個人情?
回想起他恍惚的眼神,朦胧和緩慢的動作,以及當時還拿着的寒光閃爍的匕首,赤井秀一剛整理好的思緒再次亂成一團。
少年看到他怔怔的站着,也不怎麽說話,有些無聊地移開視線,目光看向了對面儲存醫療器具的櫃子。
最上面的玻璃櫃放了好幾種藥品,他的眼力很好,還擡起手指點了點,清點數目般的小聲嘀咕着。
赤井秀一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收緊。
所以……真的只有他一個人在煩惱,少年根本就不在意……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會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影響……
該說不愧是琴酒嗎,這麽冷心冷情,一點都不會變。
赤井秀一眼神幽深地望了少年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還想要槍嗎?”他問。
琴酒說過他不會用槍,雖然有點奇怪,但赤井秀一問的也不是廢話,他真正想問的是少年還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少年停下晃動的手指,縮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見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到上面,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說:“當然想,但是我去不了啦。”
“琴酒剛剛給我打了追蹤器,不管我去哪裏,都會被他找到的。”
把外面那些看守全都放倒,推門進來的安室透和諸伏景光聽到這話頓時一愣。
少年說完就放下了手,失去手指的遮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掐痕,琴酒動手的時候沒有收力,留下的痕跡都是實打實的,看着就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在那些鮮明的指痕下,還有一點不太明顯的青紫色,那是追蹤器注入進去之後殘留的印記。
這麽一看過去,他的脖頸間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
腹部的傷口就算處理了,也還是被限制着自由,鐵鏈牢牢地鎖在他的雙手上。
之前他就算說起另一個世界的波本怎麽對待他,對其他人來說也算不上什麽深切感受,然而看到少年斑駁的頸側,還有他雙手間的鐵鏈,所有人卻瞬間感受到了殘忍。
他還那麽小。
在黑衣組織裏遭受的一直都是這樣的對待……
重傷被人派出去送死,被教育不能做任務就沒有存在的意義,被另一個自己關在水牢裏差點死掉……
就連現在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醫院也不能去,在簡陋的醫務室裏草草處理了一遍傷勢,又被另一個自己下了追蹤器。
就這樣還不放心,連他的雙手都要鎖住,完完全全失去了自由。
而他自己——
他根本就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看着他一臉的不在意,語
氣仿佛說着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有人的內心都感受到了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