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則靈

第28章 替身 和爺爺把酒言歡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個桃樹似乎是想要告訴我什麽。”爺爺突然的一句話吓得江司宇冷汗直流。

不會的；

怎麽會？

這個世界的爺爺是他心中所念所想的爺爺，怎麽會有自己的意識？就像是他沒有想過要告訴爺爺他的名字，爺爺就從來不問他的名字一樣。

“怎麽會呢，大概是爺爺天天念叨着桃樹，想要它開花，它感受到了爺爺的誠意。”

爺爺沒有接話，只是笑笑，之後說要給小小江做了早餐後再出去。

這早餐自然也有江司宇的一份。

爺爺抱着小小江出來卻沒有看見桃花後又給他抱回了屋讓他繼續睡，結果爺爺做完飯出了門，他都還沒醒。

江司宇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直勾勾的盯着桃樹。

他有點擔心陶然會在他走神的時候和爺爺有了共鳴，雖然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他根本不敢賭。

到了很晚的時候爺爺才回來，江司宇不知不覺的在院子坐了一整天，本來就是虛無的世界，他也不感覺累，也不感覺餓。

但是當爺爺問他吃飯沒有的時候，他是回答了沒吃。

爺爺高興的揚了揚手上提着的東西，笑眯眯的說着，咱們今晚開葷。

等着小小江睡去，夜色正好，爺爺買了許多下酒的小菜，讓江司宇搭手在附近的小店買了兩箱啤酒，就着月色喝了起來。

“我啊，越看你越像我那個小孫子，不知道那小家夥長大以後酒量能不能有你這麽好。”爺爺過去的酒量一直很好，只是随着年齡增加，身體大不如前，才變得容易喝醉。

江司宇攔了幾下，卻沒能攔住。

“您也可以把我當成您的孫子，我很高興您是我的爺爺。”趁着爺爺的醉意，江司宇将藏在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好，好，好。”爺爺醉的不輕，已經辨不出江司宇話裏話外的意思，只是連連稱好。

江司宇扶着爺爺坐好，起身回屋子裏給爺爺拿了一條熱毛巾，給他擦臉，免得之後難受。

爺爺醉眼朦胧看着江司宇，打着酒嗝，“小宇都長這麽大了，娶老婆了沒有啊。”

手上的動作因此停頓，江司宇瞬而淚目，“還，還沒有。”

他說的小聲，可醉酒的爺爺耳尖還是聽見了。

“我家小宇這麽帥，是那些姑娘沒有眼光，識不得寶，不怪小宇。”

爺爺是真的将眼前的江司宇當成了他那個小孫子，一把拉過江司宇摟進懷裏，“這孩子怎麽瘦成這樣了，是不是叔叔和姑姑他們對你不好，我的那些老友呢，你去找他們了嗎？”

江司宇貪婪的嗅着爺爺身上獨有的茶香，這是爺爺很奇怪的習慣，江家有個茶園，産的茶葉不多，一品許多都送了人，茶梗爺爺也不舍得扔，用它薰衣。

所以爺爺的身上總有那股茶香。

“叔叔和姑姑對我都很好，爺爺的那些好朋友也對我很好，大家對我都很好，只是我想爺爺了。”

那些不美好的人事物，留給他一個人就夠了。

“撒謊。”

爺爺忽然說。

說話的語氣變了。

江司宇有些詫異的拉開距離，看着眼前的爺爺，他的神情變了，身上的酒味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完全消失不見了。

“爺爺？”江司宇試探的喊道。

江傲深嘆一口氣，“小宇啊，爺爺有沒有教過你不能撒謊呢？”

神情，語氣都像足了爺爺，真正的爺爺。

“是您嗎？真的是您嗎？”只是問出口，江司宇卻已淚流滿面。

江傲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知道這個孩子受了很多苦，“我的小宇，真的苦了你了。”

江傲是代替江司宇離開人世的，他清楚的知道在他離開以後，江司宇将背負着他的死亡，在自我愧疚和家人謾罵中度過餘生，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希望江司宇能夠活着。

他堅信江司宇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直到那兩個神仙闖入地府，将他帶到人間。

他們告訴江傲，他的小宇因為心魔沉溺于夢境之中不想茍活，而他就是江司宇的心魔。

“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江傲看着未改變的一切，心痛不已。

真的是他錯了嗎？

因着時間緊迫，陶然能夠連接江司宇的那個世界是因為那個院子有桃樹，可同樣的辦法不能使用兩次，所以他們才會出此下策，到地府把江傲帶了上來。

“時間很緊，我不确定他會不會排斥你，但我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試試。”

陶然施術把江傲送進了江司宇的夢境，等江傲和夢境中的自己融合時，就聽到了江司宇的那句話。

怎麽會對他好？

江傲不是鬼神，但他的那些孩子是什麽樣的德行怎會不知，只是他沒有想到籌謀了那麽久，廣結善緣，為的就是他們能夠在江司宇困難時期拉拔一把的那些朋友，竟也一一背叛。

那些人究竟是做了什麽，竟将這麽可愛的一個孩子逼上絕路。

江司宇一直在哭。

仿佛要流幹這二十五年所有的眼淚一般，不停的哭。

江傲沒想勸他，只是由着他。

“孩子，哭吧，盡情的哭吧。”

然而江司宇卻慢慢的止住了哭泣，他能見到爺爺的機會太難得，怎麽能夠在他哭泣的時候由着時間被浪費。

江司宇像是一只貪心的樹懶，挂在了爺爺的身上。

“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江傲只是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沒有半點嫌棄。

我的小孫子，真的長大了。

“在爺爺面前，我永遠就是一個孩子。”江司宇忽然傲嬌了起來，動作，語氣都像足了小孩子。

“好好好，就是孩子，不過還真是可惜。”江傲賣起了關子。

“可惜什麽？”江司宇好奇。

“可惜爺爺還想着我的乖孫長大了，可以陪爺爺喝喝酒。”不過他掃了一眼四周，橫豎着不少酒瓶，多少有點不高興了，他都還沒跟他乖孫喝過酒，結果被一個假人李代桃僵了。

“喝，爺爺想喝，我就陪爺爺喝個夠。”江司宇稚氣的舉手。

方才買回來的酒已經被消耗了一半，他一路小跑去買了新的回來，還買了一些菜，想着給爺爺露一手。

果不其然，聽說乖孫要給自己露一手，江傲那笑的都合不攏嘴。

“真沒想到，這一趟回來，不僅能跟乖孫喝酒，還能吃到乖孫親手做的飯菜，真值啊。”江傲情不自禁的感嘆，這一趟回來人間，不知道回去之後會有什麽的懲罰在等待自己。

但那一切哪及得上江司宇的份量。

爺孫倆把酒言歡，江司宇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将過去二十五年發生的一切一點一滴的說給江傲聽。

自然是刻意避開了那些不愉快。

“一直以來，關于我自己能夠看見鬼的這件事非常讨厭，但是爺爺離開之後，我又無比期待能用這樣的能力再次見到您。”

江司宇嘗試過許多次，甚至是回到了非常不歡迎他的江家，他也想找尋爺爺的下落。

可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高矮胖瘦，男男女女的鬼見了不少，卻怎麽也見不到爺爺。

“因為一些事，所以爺爺無法留在人間。”

他是代替江司宇死的，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就被地府拖了下去，那時候江司宇正趴在他的身上哭的傷心，沒有察覺異樣。

不過當時江司宇的年紀太小也占着一部分的原因。

“現在那些事已經結束了嗎？”

江司宇從來不相信神明，他覺得自己是被上天遺棄的人，哪個被上天眷顧的人會活成他這副模樣？

所以慕連宵他們出現以後，他雖不得不信，卻不存敬畏之心。

“暫時還沒有，但是爺爺答應你，等一切都結束，投胎之前爺爺會再來見你。”江傲慈愛的摸着江司宇的頭發。

“真的會來見我嗎？”江司宇半信半疑。

“會的，一定會的，所以你要答應爺爺，好好活下去。”

“你一定要記住，爺爺并不是因為你而離開，這是江家人的命運，不能怪你，你要保護好弟弟妹妹，保護好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陶然的能力有限，即便是慕連宵從旁協助，将江傲送進去的時間也不能太長。

江傲不知道江司宇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的那些話，但是他也确實該走了。

“這次的事情我們會像地司解釋，不會為難你的。”

江傲鞠躬，行禮謝過眼前這兩位年輕人。

“麻煩你們幫我照顧照顧我的乖孫。”

“我會的，憑着和你們江家的緣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陶然說着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麽，手上動作一擡，憑空就多了一枝開着桃花的桃樹枝。

“司宇這邊我們還要點時間處理，地司那邊如果為難你，你可以用這個阻擋一下，片刻即可。”

江傲接過桃枝，盯着陶然看了好一會兒，忽的恍然大悟。

“你是……”

只是他的話被陶然一個噤聲的動作打住。

“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

江傲忙的點頭，心下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