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VIP] 簪心
自從苑欣出現, 沈熒氣色好了不少,也由着小婵她們繼續給自己打扮了。
林曦月只知道女兒跟張尚書的千金近日來往頻繁,當即也未過多留意, 只是為沈熒的變化感到欣慰, 看來這招是管用的。
來的次數越多,苑欣則是越能感到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她知道沈熒表面無事,心裏卻早已病入膏肓。
即使同她面對面坐着,她也經常看着遠處發呆, 神情滞然。
“你覺得, 老陳頭去哪了?”沈熒忽然開口。
苑欣愣了一下,這是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普天之大, 誰知道老陳頭去哪了。
沒等到苑欣說話,她又怔怔道:“有人說他死了。”
“……唉。”苑欣嘆了口氣,擡眼看她:“要是老陳頭真死了, 你打算怎麽辦?”
沈熒緩緩搖頭:“老陳頭不會死的,他武藝高強, 無論在哪都是一條好漢,我等他回來。”
“你都等了兩年了。”苑欣托腮打量着她瘦弱卻變得玲珑有致的身軀:“就算老陳頭沒死, 你也沒辦法去找他, 你現在就是被你娘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不過也沒辦法, 你不進來, 老陳頭就死了。”
沈熒低頭,用手揉了揉額角, 眉頭微蹙。
她答應了林曦月會陪在她身邊,可她不甘心被她操控自己的人生。
林曦月想将她嫁給傅玉衡, 這兩年來無論她如何反抗,林曦月的想法絲毫不曾動搖。
沈熒狀态恢複些後,傅玉衡又來的頻繁,每次都帶些新鮮玩意妄圖哄她開心,她神情冷若冰霜,林曦月看着倆孩子倒是挺開心的。
可她有一塊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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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熒已經十九了,她不想再拖,恨不得傅玉衡明天就能娶了女兒做王妃,可阿熒卻始終很抗拒。
某日林青靖下值早,來水雲居看望姐姐和外甥女,不一會兒苑欣來找沈熒,他便離開,與林曦月到書房進行密談。
他知道姐姐的心思,可這種事終究是急不得。
“姐姐,阿熒同那武教頭相處多日,早已非完璧之身,她心思細膩,用情專一,就算那陳休人間蒸發般消失,她也不曾動搖心思。”林青靖斂眸沉思了一會兒道:“我猜她如此癡心大抵是與此有關,她只接觸過陳休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便是她的全部了……若是能教她與七殿下再成好事,嘗到新鮮滋味,是否能令她轉心移情呢?”
林曦月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案,仔細想想覺得弟弟說的有道理,世間哪有什麽至死不渝的愛情,不過是沒碰到更好的罷了,何況阿熒非完璧的事傅玉衡都不知道,若是傳出去定會敗壞名聲,不如先設一局,一石二鳥。
傍晚傅玉衡又來了,林曦月将他留下一同吃晚飯,而後又言說自民間找到一批失傳已久的孤本,邀他一同前往藏書閣欣賞。
沈熒默不作聲地跟在二人後邊走,前頭林曦月與傅玉衡交談甚歡,似乎他們才是一對母子,而她則是個外人。
沈熒不在乎這些,她只想讓林曦月稱心,最好看在自己聽話的份上良心發現主動将自己放走。
晚飯時林曦月命人送上一壺美酒,稱是西昭納貢特意送來的禦酒,沈熒不會喝酒,委婉推辭,林曦月與傅玉衡倒是飲了幾杯,草原國家生性豪放,就連酒都是濃烈的,很快,傅玉衡俊俏的臉上便浮現一層紅暈,眼神也渙散不少。
奇怪的是,沈熒明明只喝了茶,竟也有種神智逐漸不清的感覺,這種感覺與醉酒不一樣,除了意識模糊,更有一股難忍的燥熱自體內騰然升起,就連小婵扶她回房休息時碰到她的手臂,都有種難以言喻的酥麻。
等她被放倒在床上時,衣裳都要被汗浸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這麽熱,只知道渾身難受的厲害,尤其是較為敏感的一些部位,哪怕衣裳摩擦一下都要燃出火花,這種感覺讓她想到老陳頭遠行那天,他們在房裏做的事。
想到那根手指,沈熒更難受了,在床上打了幾個滾之後發出一聲低吟。
緊接着門又被打開,傅玉衡一身酒氣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頭疼的厲害,可瞥見床上的誘人身影,卻清醒了不少。
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林曦月的意思。
他是喜歡沈熒的,若平時還能壓抑自己不對她起邪念,可現在哪怕多看一眼都讓他無法忍耐。
她熱的厲害,渾身都是汗,衣裳已被無意識地扒開,單薄的裏衣緊貼在肌膚上,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曼妙的曲線也跟着跌宕旖旎。
傅玉衡走上前,坐到床邊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不禁伸手撫上她的肩膀,順着肌膚緩緩下移。
沈熒悶哼一聲,努力睜開眼,繼而賣力地朝裏挪動,想要避開他的觸碰。
她知道林曦月一定在茶裏動了手腳,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她想在今夜,把自己送給傅玉衡。
汗越滲越多,傅玉衡每碰她一下,對她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折磨。
“你……出去……”她咬牙道。
傅玉衡一動未動。
“阿熒,本王會好好待你的。”傅玉衡雖是暫失理智,但說出這句話時,眼神卻是堅定的。
沈熒掙紮着起身,縮到了床角去:“我在家鄉時已許人家,早已非完璧之身,配不上王爺……”
傅玉衡笑着搖了搖頭:“本王不在乎,本王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子。”
說完他又欺了上來。
“別想得逞……”沈熒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幾乎是咬牙切齒擠出這四個字,說完伸手拔下發間金簪,狠狠朝自己大腿紮了下去。
迸濺出的鮮血濡濕了綢裙,刺目的紅色和鋪天蓋地的疼痛讓二人瞬間清醒。
“來人,快來人!”
沈熒昏過去前聽到傅玉衡驚慌失措的聲音,她笑了,就算承受如此劇痛,也比方才生不如死的癢好受多了。
林曦月知道自己前功盡棄了。
不僅沈熒對她徹底失望,就連傅玉衡也不再登門,他已經認定了自己是個失敗者,敗給沈熒心中的那個人。
陰郁,沉悶,她似乎又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态,除了苑欣,誰也不願見,也沒人能讓她開口說話。
苑欣看着她腿上的圓疤,凝眉不展:“你娘對你狠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對自己都能下這麽狠的手。”
沈熒不說話,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盯着房梁。
自打那事以後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畢竟是家醜,就連府中人都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傅玉衡亦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他被狠狠打擊到了。
“這都半個月了,你再不出門見光,怕是人都要傻了。”苑欣幽幽道。
她很心疼沈熒,慶幸自己過來了,若是這些日子沒有她,她該如何獨自扛過這些事?
“我聽說明霖寺的桃花開的正旺,不如我們去看看?”
沈熒頓了頓,輕輕點頭。
明霖寺位于京城近郊,是皇家祈福之地,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擁有一眼望不到邊的桃花林。
小道緩行,目之所及皆是落英缤紛。
沈熒低頭看着腳下的青石板路,根本無暇顧忌眼前美景,她只想出來透透氣,待在水雲居的每一刻對她來說都是無盡折磨。
苑欣倒是對這裏的景色很感興趣,即使沈熒一言不發,她也自言自語地說個不停,一會逗逗鳥兒,一會折個花枝拿在手裏比劃,随即揪下一朵桃花,別到了沈熒發髻上。
二人後頭皆是跟着仆從,他們不敢挨的太緊,就遠遠跟着,确保二人在視線範圍內安然無事就好。
路過一菩薩殿,苑欣忽然停下腳步,拽着她要進去祈福。
沈熒茫然地被她扯進了殿。
金身菩薩高高在上,眉目和善,苑欣跪在鋪墊上,雙手合十不知嘀咕了什麽。
沈熒怔了怔,也虔誠跪到了蒲團上。
“阿熒,你跟菩薩求了什麽?”上完香後,苑欣問她。
沈熒緩緩搖頭表示不願回答,這種事,說出來就不靈了。
苑欣笑笑:“我猜,跟老陳頭有關。”
沈熒身形一頓,回頭輕輕一笑:“走吧。”
希望菩薩保佑,陳休一切順遂。
二人剛從門檻邁出來,忽然眼前閃過幾道黑影,三名蒙面黑衣人手持鋼刀從屋頂跳下,剛好落在二人身前。
沈熒和苑欣俱是一愣,而那三名黑衣人也是愣了一下,似在猶豫從誰下手。
“有刺客!保護小姐!”遠處的仆從見狀皆是大驚失色,朝二人跑來。
可惜離得太遠,他們短暫猶豫後眼中一抹狠光閃過,竟是同時朝二人舉起了手中白刃。
沈熒被關了這麽久禁閉,反應倒是絲毫不減,她下意識的拉着苑欣轉身朝殿內跑,苑欣踉跄了幾步,被她往後一拽,堪堪躲開那劈來的刀刃。
黑衣人窮追不舍緊随其後,但兩個小姑娘雖穿着繁缛綢裙,跑起來卻比兔子還快,眼見着就蹿到了後門去。
情急之下,其中一人瞄準了沈熒倉皇逃竄的背影,将手中鋼刀瞄準狠狠擲了出去。
只聽“铛”的一聲巨響,那柄鋼刀竟是被另一把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匕首在半空截斷了。
沈熒聽到聲音回頭,只見一把刀和一柄匕首自眼前落下,險些蹭到鞋跟。
随即,又有五名白衣人自門外湧入,手持武器将那三名黑衣人包圍其中。
黑衣人她不認得,但白衣服她認得,那是景玄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