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VIP] 遠征
轉眼又過了一月, 陳休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那次浩浩蕩蕩的剿匪不僅恢複了周邊太平,也為麒麟武場贏得美名, 不少人慕名而來要求成為武場弟子, 更點名要陳教頭親自教習。
而衙門也沒閑着,沈熒近日忙的不可開交,有時一天要寫十幾份狀書,邊塞的戰事時刻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 似乎大家都變得敏感, 有一點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東西都要盡快弄清才安心。
邊塞戰報不斷傳來,聽聞朝廷已經調了兵将過去,與西昭進行了小規模的交鋒, 雙方打的焦灼,一時難分勝負。
雲霄鎮大部分百姓還算淡定,但也有膽小的已經拖家帶口清算家産開始往中原靠近京城的地帶轉移了, 上午剛送走二姑一家,下午就又聽到方員外一家也要變賣家産離開這個可能被戰火波及的地方。
尹維笙又來找了她, 最後一次問她要不要離開,她頭也不擡, 回絕的堅定, 下午就聽說青竹書院的尹夫子随着方家的馬車一同走了。
放下筆, 沈熒輕嘆一聲。
饒是曾經再親密信任的人, 也總會變的, 她感激尹家在她幼年時對她的幫助,如今對尹維笙的離開, 也唯有祝福。
隔日,朝廷派增的一支約莫五萬人的大軍路過雲霄鎮, 駐紮在鎮外石坡上,他們是要前往邊塞做主力軍的,每個人都冒着為國戰死的信念,望向遠方時眼中火焰灼灼,熱血沸騰,他們都是東陵的好男兒,初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有不少鎮民自發送去水和食物聊表感激了。
晚上,沈屠夫又興致勃勃的炖了一大鍋肉。
沈熒下值踏進門,看見屋內的兩人,眼睛一亮:“三姑,姑父!你們怎麽來了?”
沈屠夫正望盤裏撈着肉,屋裏除了坐着沈青,還坐着一未卸甲胄眉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他見沈熒回來也是格外高興:“幾年不見,阿熒長成大姑娘了!”
“姑父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顯老!”
“哈哈哈……就你會說話!”裴震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沈熒解下披風,坐到沈青身邊,盯着裴震身上的甲胄看了一會兒:“姑父,你難道也是被朝廷派往邊塞的嗎?”
沈青往裴震碗裏夾了塊肉,嘆道:“是啊,你姑父跟着于将軍一塊過來的,明兒就要走了,今天路過這正好來看看你們。”
若說之前還覺得戰事離自己很遙遠,現在即将上戰場的家人就坐在自己身邊,沈熒也擔心而說不出話了,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們如今的太平日子都是靠這些熱血将士用血肉之軀守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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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小到大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但裴震在她心裏的地位一直很高,一想到刀劍無眼姑父可能受傷甚至喪命,她的擔心程度一點都不亞于沈青。
“戰況……很緊張嗎?”沈熒一臉擔心。
沈青皺着眉說:“我聽說這次西昭領兵的是小王子敖爾丹,聽聞他骁勇善戰,二十五年前也是他率軍攻破了邊境,一直打到了這。”
然後生靈塗炭,死了好多人。
沈熒沒經歷過那場慘烈的戰事,不過聽三姑這麽一說,總算理解了為什麽那些人一聽打仗便要緊張的離開,他們是怕那地獄般的場面再現。
可她偏偏不怕,有老陳頭在,她什麽也不怕,他說過,他會保護她的。
裴震嚼着肉,似是毫不在意:“不用擔心!咱們兵強馬壯,他西昭算個球,就是近期軍中比較缺統帥之才用以練兵,景玄堂的謝老頭跟皇上舉薦了一人,皇上特命于将軍親自來請呢!對了,那人就在咱們鎮上!”
沈熒一臉崇拜,贊嘆道:“那一定是很厲害的人了,他叫什麽名字?”
“那人叫陳休,是謝老頭的義子,咱們這麒麟武場的教頭!”
啪嗒一聲,竹筷落地。
麒麟武場,燈影幽暗,映得牆上的武字巍峨肅穆。
陳休與于策分別坐于茶案兩端,俱是一言不發。
于策的來意他已知曉,是謝玄京向皇上舉薦他去訓兵抗敵的,做了這麽多年武教頭,他武藝高強,且經驗豐富,完全足以勝任。
以前謝玄京也提過要帶他去京城,讓他進兵部做官,做大統帥,他那時拒絕了,因為高官俸祿并不足以滅殺他心中的仇恨,可今日不同,烽火已燃,西昭匈奴卷土重來正在邊界蠢蠢欲動,而領兵的正是當年率軍進攻東陵,害他雙親慘死的西遼王子,敖爾丹。
現在可是報仇的好機會,他想親手宰了敖爾丹。
他可以當機立斷的随軍離開,可此刻卻陷入猶豫,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了牽挂之人。
他若走了,阿熒怎麽辦?陪着她,就無法保護她,保護更多人。
于策起身一抱拳:“天色已晚,陳教頭早些歇息,明日再給末将答複也可!”
說完大步離開,獨留陳休一人,凝視着杯中浮綠出神。
随後,他來到空無一人的演武場,走至兵器架旁随手抽出一柄閃着寒芒的長刀,伴着一輪秋月,肆意揮舞劈砍,利刃破空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次日傍晚,一夜未眠的陳休從武場回到楊柳巷的家時,發現院門是開着的,推門進去,便看到沈熒正托腮坐在臺階上,她神情憔悴,雙眼通紅,似是剛剛哭過一場,又似同他般一夜未眠。
昨日不少将士跟着于策進鎮探親,其中的副将就是他三姑父裴震,她一定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才特意跑過來找自己,自從自己傷好了,她就再沒來過了。
陳休走到她身前半蹲下,四目相對,卻無言以對。
“老陳頭……你是不是要随軍去邊塞了?”沈熒聲音顫抖,話剛出口眼中已是水汪汪地一片。
“是。”沉默良久後,還是點頭。
他不可能騙她,更不可能騙自己,若此刻沈熒哭着求他留下來,他也不會改變主意,弑親之仇是一定要報的,他等了二十多年,就為這個機會。
若是阿熒因此不再喜歡他,他也認了,她本就該矜貴無暇,就如這院兒中茉莉一樣。
沈熒抹了把眼淚,沒哭沒鬧,默默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平安繡符,陣陣花香正自其中彌散開來。
“這是我親手縫的平安符,裏面塞了茉莉花瓣,是南口茉莉,你說過它會給人帶來好運……你戴着它,好嗎?”
小小一枚繡符仿佛有千斤重,陳休接過時手都在顫抖,古時将士出征,都有妻子在家等候,每日盼其歸來,他本以為自己會孑然一身度過一生,可如今竟也有了為他繡平安符,盼他安然歸來的人。
鎮外的大軍幾個時辰後就要走了,既然去意已決,他幾乎沒多少時間可以耽擱,現在本就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嬌美容顏,他竟完全想不到該收拾什麽,還有什麽比她更重要的東西?
“阿熒……”陳休索性上前将她打橫抱起,大步朝屋裏邁去。
陳休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二人再發生什麽她都不會拒絕的,可他卻不能要了她,因為要報仇,必然要沖在最前面,他可能會死,到時候,他的阿熒仍然是幹幹淨淨的,可以坦然開始新生活。
可他也不是一點私欲也沒有。
“阿熒,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
沈熒額頭滲出細汗,狠狠咬在他的肩頭。
陳休絲毫未感到疼痛,反而暢快至極,咬吧,咬得再重些才好。
事畢,沈熒為他收拾好行裝,二人一同來到鎮外大軍集合處,于策和裴震已經等候多時了。
裴震也是後來才得知陳休與沈熒的關系,當即驚訝于陳休這麽號人物竟會是自己未來的外甥女婿,以後要跟阿熒一塊叫自己姑父的,看來今後在軍中一定要對這位陳教頭好點才行。
陳休接過她遞來的包袱,含笑與她相望,眼中柔情蜜意毫不掩飾,直将她看的臉紅心跳,別過頭去。
老陳頭真是壞極了。
大軍集結完畢整裝待發,陳休翻身上馬,臨行前不忘回頭看她:“阿熒,我走了。”
“我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我們就成親,睡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求……
算了随緣吧,謝謝還在看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