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VIP] 朝夕
陳休的小院兒面積不大, 卻幹淨敞亮,一間帶着卧房的主廳,還有兩間偏房。
他以前是不常住這裏的, 麒麟武場有專門給教頭們休息的地方, 大多時候他都住那裏。
沈熒也不管他在屋裏如何生悶氣,自顧自的進進出出,将緊挨着主廳還算幹淨的偏房收拾了出來,一床新被褥鋪上去, 還躺在上邊打了個滾, 覺得舒服極了。
沈屠夫心情複雜,卻又不敢多說,大家都知道二人有婚約, 并且一同比肩而行被人看見的次數也不少,大家都當他們感情很好,沒人會在意這件事, 更沒人敢說閑話。
林曦月又氣又急,難聽話就梗在嗓子眼卻罵不出來, 她的阿熒本該是多高貴嬌矜的身份,怎地就要上趕着去照顧一個武教頭, 竟然還要搬到人家家裏住。
不過任憑她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 沈熒始終不為所動, 說什麽都不跟她走, 林曦月大失所望, 憤然離去。
有沈熒在,小栓幾個孩子就不用天天過來了, 家裏突然多出一個人,陳休很不适應, 他本就有傷在身,行動困難,每天看着那抹輕快倩影在眼前晃來晃去,更是心煩意亂。
他不知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對沈熒了。
沈熒端着一碗溫好的粥坐到床邊,舀起一勺放到唇邊嘗了嘗溫度,這才喂到他面前:“嘗嘗,這可是我最拿手的瘦肉粥。”
陳休不動,只是打量着她清致的臉龐,神情漠然:“哪有你這麽不知羞的小姑娘,主動搬到一個大男人家裏住,像話嗎?”
沈熒眨眨眼:“可我是你媳婦兒,我們住一起不是很正常嗎?況且只是住一起,又不是睡一起,我看羞的是你吧。”
陳休閉上眼,不說話了。
不愧是讀過書的,伶牙俐齒,何況她還是那種什麽都敢說的。
“我去澆澆花,粥我放下了,你自己吃。”沈熒說完出了門。
院裏的茉莉她認得,是南口茉莉,香味濃郁,花苞圓潤,上次來還沒有。
老陳頭為什麽特意找來這麽多南口茉莉栽在院兒裏,原因不言而喻,沈熒仔細澆着水,時不時低頭輕嗅花香,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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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相處幾日,陳休已經習慣她在了。
每日都能吃到她親手做的飯菜,每日都能聽到她輕快的腳步聲,每日都能看到她在院裏忙碌的背影,郎中來換藥她也仔細的幫襯,偶爾來人看他也是她彬彬有禮的細心招待,他都要産生錯覺,以為她就是他陳休的媳婦兒了。
可沒事做時沈熒也會無聊,偶爾找他聊天他也愛搭不理的,那股勁簡直像極了跟大人怄氣的小孩。
沈熒也不介意,隔日竟帶了些文房四寶和一些書回來,在院裏支了一張桌子整齊擺好。
“老陳頭,我之前答應過要教你讀書識字,現在正好有時間!”沈熒舉着筆,笑容明媚。
陳休原本正在曬太陽,聞言立即往屋裏走,“沒興趣。”
沈熒拿了一本詞集,不依不饒的跟着他進屋:“那我給你念書聽!”
進了屋,陳休半靠在床上閉目養神,沈熒竟真的坐在床邊,翻開第一頁認真讀了起來,讀到一半發現這是一首包含家國仇恨的亡國詞,基調悲涼,她不動聲色換了一首婉約詞,描繪着楊柳炊煙,小橋人家的美好畫面。
真是個聒噪的小姑娘,不過聲音實在動聽。
沈熒一首接一首的淺誦,陳休怕她累着,冷聲道:“你出去吧,我要歇一會。”
“那你有事就叫我。”沈熒道。
陳休不語,他能有什麽事需要叫她?這幾日她衣不解帶無微不至的照顧,不用他出聲她就知道該幹嘛,而他卻落不下臉對她講兩句好聽話。
傷口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簡單的換藥沈熒看了兩遍就已記熟,然而每當看到那道猙獰的紅褐色傷疤,她眼中仍顫栗不止,這樣深的傷口,老陳頭當時一定很疼吧。
換藥時她手法極輕,凝眉細看,生怕有任何疏漏,每重點一下,都要擡頭問一句:“疼不疼?”
陳休看着她,目光閃爍。
從小到大負傷無數,自雙親不在,就再沒人問過他疼不疼了,總教頭對他說,男兒就要吃得世間百般苦,再疼也要忍着,自那起,他從沒叫過一聲疼,偏今日有人拿他當小孩般哄。
纖細白嫩的手指在他緊實的腹部來回游點,陣陣酥癢自肌膚傳到心裏,陳休努力不去想別的,目光移到她神情專注的臉頰上,仔細看了好一會。
“換好了,不過老陳頭,你可要收斂些脾氣了,動作要小一些,你這傷口反反複複的裂開,什麽時候才能好啊?”沈熒邊收拾一片狼藉一邊柔聲斥責。
竟然還教訓起他來了。
陳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叫別人外號叫的這麽起勁,你之前的教養呢?”
沈熒坐在床邊身體前傾,含笑看着他:“我偏要叫,老陳頭老陳頭老陳頭……”
“唔……”
還沒叫出幾聲,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了後腦勺,使勁往前一壓,唇上瞬間覆上一片溫熱。
陳休用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讓她再也叫不出來了。
沈熒伸手攀住他的脖頸,逐而大膽回應,陳休不再滿足于這唇舌間的糾纏,索性将她往懷裏一扯,細密的吻順着耳垂延伸到脖頸,惹她低喘不止。
粗糙的手掌觸到她冰瑩如玉的肌膚,引她陣陣顫栗,此刻的老陳頭似乎比喝醉了酒還要難以自控,但幸虧她還存有些理智,低頭一瞧,剛換的紗布又是一片殷紅。
她連忙制止了陳休的繼續探索,急道:“別動,當心傷口!”
陳休緊緊抱着她,将頭無力地埋在她肩頸,嘶啞道:“傷口算什麽,你呀,比這傷口還能要我命。”
重新換藥纏好紗布,忙完這一切後,她擡頭,發現老陳頭看她的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那輕佻直接的眼神,邪肆的笑,讓她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輕薄似的。
“你……幹嘛這樣看我。”
“我媳婦兒長得美,我就樂意看。”陳休直言不諱。
“可是哪有人把媳婦往外推的,還故意避而不見,連受了傷都不肯說。”想到前些日子他對自己的态度,沈熒又紅了眼,當即背過身去。
“別哭阿熒,是我不好。”陳休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輕聲地哄:“過來給我抱會兒。”
沈熒抹了把眼淚,笑着将他推開:“你還是老實些好,當心傷口再裂開。”
說完便出門準備晚飯了。
沈熒手藝精巧,燒得一手好菜,短短幾天下來,陳休盯着自己纏着紗布的胸腹,生怕一揭下來腹肌變成肥肉,可誰能抵擋媳婦兒的好手藝呢?再擔心也不耽誤一口氣吃幹淨。
吃幹淨後還要摟過媳婦好好親親,權當飯後甜點了。
陳休也沒再抗拒沈熒教他念書識字,因為這樣做能讓她高興,他便依着她。
二人握着同一只筆,沈熒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一個休字,又寫下一個熒字,還認真的叫陳休照着寫,一派的女夫子作風,陳休可不吃這套,歪歪曲曲寫了幾遍後索性倒在躺椅上曬起太陽。
沈熒無奈地搖搖頭,摘下幾朵茉莉燒水泡茶去了。
陳休恢複的不錯,這都是沈熒的功勞,他從沒想過這個原本冷清寂寥的小院有朝一日也能這麽溫馨,既能容他舞刀弄槍,一擡頭也能看見她坐在花樹下讀詩,察覺到他癡迷的目光,她擡頭沖他報以羞怯一笑。
陳休喉嚨一緊,走上前俯身,落下的吻倒是極輕。
沈熒要回去了。
二人畢竟未成親,若說之前陳休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顧,現在身體已無大礙,自然不能再讓沈熒留下陪着,況且武場那還有許多事需要他處理。
陳休不舍之情溢于言表,這半個月來他仿佛每天都泡在蜜罐裏,早已習慣了有沈熒陪着,以後雖還能去衙門或肉鋪找她,但哪有現在這樣時時刻刻相伴令人舒心。
沈熒漸漸習慣了老陳頭的霸道,無論她在幹什麽,都有可能被他突然抱住親一會兒,唇上不用塗口脂都呈現出飽滿的水紅色。
她知道老陳頭在親她的時候其實很難受,臉上不自然的潮紅,熟悉的低喘,可他始終未再逾越一步。
沈熒攀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問:“老陳頭,我們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成了親再睡一起。”
沈熒伸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喉結:“為什麽呀,就睡一起,什麽也不做都不行嗎?”
或者做點什麽也行。
陳休捉住她的小手,忽然難抑地笑出了聲。
沈熒急了:“你笑什麽?”
“我笑你這小姑娘怎麽比我還着急。”陳休低頭在她額上印上一吻,戲谑道:“就這麽饞你老陳頭‘體格’,嗯?”
心事被戳穿,沈熒臉噌一下漲的通紅,他是怎麽知道體格這茬的?那明明是她與苑欣的私下話,壓根沒跟誰提過來着,不過那晚不經意的一撥,倒真是讓她印象深刻。
沈熒從陳休懷裏跳出來,跑到門口回頭沖他扮了個鬼臉:“誰饞你體格了,我是饞你年紀大,饞你嚴肅古板,老陳頭,你就自己睡吧,以後成了親我也不跟你一起睡!”
陳休咬牙切齒:“過來!”
“就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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