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VIP] 負傷
沈熒病的急, 好的也快,沈屠夫只當是苑欣的功勞,臨走還大方的贈了她一塊肉。
次日沈熒又興沖沖的跑到了麒麟武場去, 可在半道上就遠遠地看見約莫百來人正有序集結在門口, 看穿着打扮各個都是練家子,有幾個還是她認識的捕快和鎮民,她不敢上前,遠遠觀望了一會, 聽不見他們喊了些什麽, 接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騎上馬,帶着兵器奔上另一條道疾馳遠去。
等他們走了,沈熒才過去。
正拿着掃帚掃地的學徒認得她, 見她往裏走便開口叫住:“沈姑娘!你是來找陳教頭的?”
“嗯,陳教頭在嗎?”沈熒頓住,回頭。
學徒連連搖頭:“你來晚了, 陳教頭剛走。”
剛走?沈熒想到方才浩浩蕩蕩騎馬離去的一夥人,問道:“他們幹什麽去了?”
“這不是快要打仗了嗎?西邊那夥土匪趁亂洗劫了好幾個村鎮, 大家都義憤填膺要集結起來去端了他們呢,其中有咱們武場的弟子跟幾個教頭, 還有附近鎮子派來的衙役, 自願幫忙的百姓……陳教頭有經驗, 人也沉穩睿智, 索性就由他當頭了!”
沈熒心情瞬間低落到谷底, 竟然都不跟自己說一聲,就這麽走了。
“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這可說不準!不過憑陳教頭那暴烈性子, 怕是要徹底解決了他們才肯回來了。”學徒提及陳休,眼中滿是欽佩。
沈熒沉默了會, 禮貌一笑,将手裏的肉遞上去:“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肉送你。”
“诶?這怎麽好意思……那就謝謝沈姑娘了!”
沈熒悶悶不樂的剛回衙門,林曦月就來了,她在這待了快半個月,知道阿熒的心态已經動搖了,這些天殷勤獻的更勤,正好這段時間陳休不在,她能和女兒有更多時間相處,每天不是帶她上街買東西喝茶,就是對她講京城的好,以及自己那宛如仙境的水雲居住着有多舒服,不過沈熒還是對那處藏書閣比較有興趣,問過幾次裏面都有些什麽好看的書。
終于,沈熒答應同她一起回去瞧瞧,不過有一個條件,她要先等陳休回來。
等了幾天後,這日晌午她正在衙門後堂謄寫文書,忽聽到前頭幾個捕快正議論着什麽,內容似乎跟剿匪有關,兩夥人打的激烈,不過幸好在陳教頭的帶領下我方大獲全勝,應該不日就要回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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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熒心中暗喜,下筆都輕快不少。
可是一連又過去數日,那些随同前往的衙役和百姓都陸續回來了,仍是不見陳休的身影。
沈熒問了衙門的捕快,他們卻一口咬定對陳教頭的行蹤一概不知,只道是剿匪結束後大家便各自散去,并沒有看到老陳頭,武場的人也都這麽說。
可憐她每天都要往武場跑一通,殷勤的問出那句:“陳教頭回來了嗎?”
衆人紛紛搖頭。
幾日後,沈熒心灰意冷,這一次苑欣猜錯了,老陳頭大概是真不喜歡她了,否則何必這麽躲着她,她就不信那些人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只不過迫于威脅不願告訴她罷了,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強求。
在她提出想去水雲居看看時,林曦月喜不自勝,立即安排了明天出發,簡直一刻也不想耽擱。
當晚,沈熒徹夜未眠,一個人對着窗外孤月,眼淚濡濕了枕頭。
第二天一早林曦月便派人來接她,沈熒跟沈屠夫道過別後便進了馬車,林曦月今日心情格外好,握着她的手不停說話,還時不時幫她整理鬓邊碎發。
沈熒時不時掀開簾子往窗外看,路過包子鋪時意外發現一熟悉人影,急忙開口叫停了趕馬的車夫:“等一下,娘,我肚子餓了,要去買兩個包子吃!”
“車上有點心,唉!”林曦月阻止不及,沈熒已經掀開簾子跳下去了。
包子鋪旁站着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正把手裏的碎銀子遞給老板,以買到剛出籠的熱包子,這孩子她認識,是經常在老陳頭家隔壁小院兒玩的小栓,她還給他帶過肉吃。
小栓剛拎上包子,忽覺肩膀被輕拍了下,他回頭,瞬間很高興:“阿熒姐姐!”
沈熒朝他一笑,盯着他手裏的大紙袋看了一會:“怎麽買這麽多包子,是要跟家裏人一起吃嗎?”
小栓搖搖頭:“不是,這些是買給陳教頭的。”
沈熒一怔:“陳教頭?他回來了嗎?”
“早回來了呀,不過陳教頭受了很嚴重的傷,只能卧床休息。”小栓歪頭想了想,又問:“阿熒姐姐,你怎麽這麽久都沒去看他呢?”
沈熒身形微晃,“他在哪兒?”
“就在家裏。”
楊柳巷。
她竟然從未想過去那看看。
也顧不得林曦月還在馬車上等着,她想也不想就邁開大步往楊柳巷跑。
陳休躺在床上,胸前纏着厚厚的紗布,隐約還有血跡滲出。
追捕逃亡匪徒的時候他沖在最前邊,卻被他們事先布好的陷阱所傷,那柄自胸腹劃過的鋼刀險些要了他的命,可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如何,只顧兇狠的警告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不許對任何人透露自己受傷的事,最開始下不了床,程墨還找了幾個靠得住的弟子照顧,他嫌人多看着煩,愣是把人全轟走了。
還是安安靜靜的好。
陳休吃力的翻起身,走到院裏盯着泛紅的天幕呆呆地看着。
她此刻應該已經走了吧,京城那麽好,她一定會喜歡待在那裏的,他可以給總镖頭捎口信,讓景玄堂的人暗中關注她,幫襯她,如果有人欺負她,他就親自去将那人揍一頓。
這時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本以為是小栓回來了,可當他看到那再熟悉不過的纖瘦人影時,當即愣住:“你……怎麽沒走?”
初秋天氣微冷,沈熒披着月白色的披風站在那,倒是跟院裏幾乎擺滿的茉莉花撞了顏色,她一言不發,雙目通紅地盯着他,像只徹底被惹怒的小獸,即使在他這頭受了傷的巨獸面前,氣勢也絲毫不遜。
“你讨厭我嗎?陳教頭。”
她沒再笑着叫他老陳頭,而是又恢複了最開始,也最生疏的那個稱呼。
陳休心都痛了。
他不敢回應,仿佛只要點一下頭,她就會徹底消失,再也不會出現。
不過這樣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她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呢。
于是他故作冷漠:“讨厭。”
沈熒本來還只是傷心,聽他這麽說簡直恨的咬牙切齒,眼淚都給憋回去了。
可他想象的那副心灰意冷跑遠的畫面并未出現,她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着他,眼中別有深意。
再被她這麽看下去,他就要為剛剛的謊言而心虛了,她那麽聰明敏銳,一定會看出來的。
陳休索性不再與她僵持,轉身往屋裏走,奈何忘了身上有傷,這一步邁的又大又急,偏偏扯到了傷口,劇痛襲來,他踉跄兩步連忙扶住牆站穩身形。
“老陳頭!”沈熒見狀臉色一白,也連忙跑過來扶他,只見那片紗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陳休用力甩開她,仍避着那如炬的目光:“我沒事,你快走。”
沈熒的心被很很刺痛了,她印象中的陳教頭一直都是英俊威風,高大挺拔的,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給人無限安全感,可現在他卻身負重傷,站都站不穩,他性子孤僻高傲,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不留,就連吃飯都要拜托小兒,這讓她怎能不心疼。
她本以為自己已對這段感情心如死灰,可在聽到老陳頭受傷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心跳都要凝滞了。
去它的京城。
“我不走。”沈熒忽然就平靜下來,紅着眼睛,目光清澈:“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陳休被那笑容刺了目,聲音都不由自主的虛了:“我不需要照顧……”
沈熒貼近他,微微一笑:“你現在說了不算。”
陳休氣的快要吐血了。
不一會,小栓帶着包子回來了,同時跟來的還有程墨和蕭騰雲,他們一聽沈熒往陳休家去了,頓時就知道不妙,衆人一踏進門就看見沈熒正坐在臺階上逗那只三花貓玩,除了眼睛有些紅,神情坦然自若。
沈熒默不作聲的看了他們一眼,對他們串通一氣欺騙自己的做法很不滿,頓時擺出一副冷臉。
程墨咳了兩聲:“沈姑娘,好巧,陳教頭在裏頭嗎?”
“在不在,你們難道不比我更清楚?”沈熒道。
陳休正半靠在床上生悶氣,沈熒既發現了,就絕對不會走了,想到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冷眼忽視,又怎能再跟從前一樣與她相處?明明大她十歲,現在他反而成了不懂事的那個。
“老陳頭……”二人剛踏進門,迎面一個刀鞘直沖二人面門,幸虧程墨眼疾手快将其抓住,怒道:“你他媽的問都不問就動手?不是我們說的,是隔壁那孩子說的,今早碰巧讓阿熒撞上!”
趁他們在屋裏說話,沈熒起身出了門。
先回去找林曦月講明原委,又回家收拾東西拿了些食材,這個難伺候的病人她是照顧定了,看他能犟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