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在戛納那種他人主場的地方,就算被一衆媒體圍着拍照, 也總要懷疑一下對方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是誰。但是在韓國就不一樣了, 周圍尖叫聲都大了一倍好嗎,柳臨淵這次都沒走紅毯, 還差點被龐大的記者群給圍了,在保镖的保護下進場的。
場子裏全是熟人, 忠武路整條街排得上號的都在了。柳臨淵成為名副其實的花蝴蝶, 滿場飛。不管是熟不熟的, 反正現在全是熟的。耳邊是一句句的恭喜,嘴裏說的是一句句的感謝,說到最後柳臨淵都說疲了。
首映的記者會在此時基本就是慶功會, 再次回到正義之戰甚至比正義之戰更誇張的衆人誇贊大會。柳千言不知道是不是腦抽,還是覺得時機已經到了, 在記者會上說其實這部作品有一半是柳臨淵導的, 她算是共同導演。
接下來的新聞就可想而知, 說是柳千言接班人的這種還算是正常的,說什麽柳臨淵得到了戛納那種基本就是瘋了。誇獎不要錢的砸過來, 砸的柳臨淵硬生生沖上了熱搜,連柳千言都沒上去,上熱搜的是《深淵》, 搞得好像導演是柳臨淵一樣。
而這還僅僅只是開始,柳臨淵開啓了為《深淵》刷獎的征程。五月的戛納結束, 接下來是國內的光州電影節, 這個在國際上并不算出名, 在國內還是關注度很高的。
比較讓人蛋疼的是《深淵》的票房,一如當初柳臨淵想的那樣,即便在國外刷了獎回來,不管是影評還是記者都給了很好的評價,但是票房的成績很一般。當然,和普通的文藝片比是很好的,但和柳千言以前的作品比,就真的一般了。
這個要說到國民沒那麽好忽悠了。當年因為所謂的國家榮譽感進電影院的人,現在更多的是關心混亂的政府到底什麽時候能給力起來,隔壁鄰居的經濟制裁也讓民衆人心惶惶,大面積的失業和旅游産業的下滑都在影響娛樂業。
按照今年年初給出的數據,民衆對政府的信任度降到了歷史最低點,這種為國家的面子刷票房的事情也沒人做了。說起來政府倒塌的信任引起了多米諾骨牌的效應,一衆産業集體下滑,娛樂業只不過是池魚中稍微大一點的那條魚而已。
萬幸保底協議簽了,CJ需要回本,哪怕有洗錢這個大殺器頂着,也需要多賺一點。在給深淵刷獎這件事上,他們比柳臨淵還積極。積極到差點出烏龍,讓柳臨淵十分無語。
五月對國際來說,戛納是重點,對韓國來說‘百想’才是重點。這個重點本來和柳臨淵一點關系都沒有,因為百想入圍的标準是去年的作品,深淵剛剛上映幾天,能有什麽關系。但是人只要傻逼起來什麽不動腦子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簡直到異想天開的地步。
柳臨淵從助理手上收到百想的邀請函,帶着司機飛車趕到金惠美的辦公室,差點當着她一堆下屬的面把邀請函砸在她臉上。差點,就是沒有,或者說,沒有當着衆人的面。
一幫不知道是在開會還是什麽的職員被發現情況不對的金惠美的助理請出去,小哥轉身關上門的瞬間,看到柳臨淵手上什麽東西沖着金惠美就砸過去了,連忙拉開準備跑,可看到柳臨淵的助理還在,又默默的縮回腿關上門,背對兩位疑似要掐架的大佬們,裝自己不存在。
“柳臨淵?”金惠美頭一歪就躲過了不明飛行物,比起生氣更多的是疑惑,柳臨淵不是肆無忌憚找個理由就随便發脾氣的人,實際上柳臨淵很少發火。她和柳臨淵因為深淵對接都一直很順利,所以她現在很疑惑,不知道柳臨淵搞什麽。
很少發火的柳臨淵現在差點被這幫人給蠢哭了,指着撞到她的靠背椅,輕飄飄掉在地毯上的邀請函,讓她自己看“你們腦子裏都是水嗎,現在一片誇贊的時候,你們送深淵去百想幹什麽?沒有人罵不舒服,要給別人找個理由方便攻擊?”
腳尖踩着地面轉動椅子的金惠美彎腰撿起邀請函,打開看了一眼。上面是邀請深淵劇組參加特別‘特別獎’的評選,獎項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出這張邀請函的是百想。
作為‘韓國金球獎’百想的影響力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很多人都把它當電視獎項對待,但百想是有電影獎的。問題在于,現在是2017年的五月,即将開始的百想,是不可能為剛剛公映的深淵給出什麽提名的,時間差距也太大了,就算是百想入圍也應該是明年。
這個消息一旦公布,那就是給黑子創造了一個靶子,只要攻擊就行,什麽業內黑幕張口就能來。深淵在媒體上是一片祥和沒錯,可也不是沒人黑。總是有想要博關注的媒體喜歡唱反調,這幫人屬于天生的智障,柳臨淵都懶得搭理。
可不理歸不理,總不能送個弱點給人家攻擊,那不是有病麽。拿到這個邀請函柳臨淵就知道是CJ的人幹的,百想雖然有時候吃相難看了點,只要是熱門作品都想扒拉到碗裏,但是片方不同意,它也不能硬送獎杯。柳臨淵确定她的團隊沒這種弱智,那就只能是CJ的人和百想談了什麽。
金惠美合上邀請函,先讓兩個助理都出去,倒杯咖啡進來。她的助理跑的非常快,柳臨淵的助理倒是沒動。金惠美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柳臨淵,沒想到她也很會調教下屬,這麽聽話可不是一兩次能練的出來的,以前只覺得她的助理很會做事情而已。
柳臨淵揮揮手讓助理在外面等着,看着助理出門,自己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金惠美的辦公室很符合她的身份,能放室內高爾夫的那種,待客的東西一應俱全。她想要聽一個合理的解釋,不是金惠美瘋了,就是CJ上面的人腦殘。
從辦公桌後起身的金惠美走到柳臨淵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把邀請函丢在茶幾上,先道歉說是之前一直沒敲定所以沒告訴她,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确實是他們的人去和百想的人接觸過了。
接着說這件事不要只看壞處,好處也是很多的遠比壞處要多的更多。一定會有人黑時間問題沒錯,可百想也不是沒出過這種事情,深淵不是第一個這麽幹的。百想入圍的作品都是按照去年的算沒錯,可深淵也可以按照去年的作品算。
“戛納我們不就是送去參選的麽,那又沒有去年今年這個說法。”金惠美提醒她別只看着國外電影節的規矩“按照你的算法,戛納送選的時候我們還沒上映呢,連試映會都是非公開的。”
所有電影不管在不在市面上公映,都會有個內部的試映會,有些發行方會把這個試映會做成媒體宣傳,這是很多影評人在電影上映前就先看到電影的原因。深淵在送去戛納之前有個內部的試映會,當時連劇組的人都只邀請了核心的那部分,合作的會社邀請的更少。
柳千言當時想要的是專業的評價,不要什麽媒體之類的,所以那是個非公開的試映會,記者一律不許入場的那種。為此金惠美還和柳臨淵抱怨過幾句,柳臨淵完全站在柳千言那邊,老爺子不想要那麽商業就不要。
一直以來除了不可調和的事情如保底協議,其他方面都站在柳千言身後幫他收拾的柳臨淵,這次依舊站在柳千言身後,讓金惠美別發瘋。她知道參加百想好處很多,光曝光就不是一個級別,可這不行,柳千言不會同意的,反倒會認為這是一種侮辱。
“你拿百想跟戛納比,是在嘲笑韓國沒有排得上號的電影節嗎?”柳臨淵翹起腿彎腰靠近茶幾,食指壓着邀請函推像她“看看清楚,這是百想,再怎麽號稱是韓國的金球獎,它都不是,它只是百想。”
“百想是能讓多少國家的購片商認可的獎項?只有亞洲內認可,還得看作品裏有沒有什麽所謂的韓流好圈錢。我為深淵刷獎項,刷的國際認可度,弄個百想幹嘛用,當裝飾品?”
金惠美覺得她的話怪怪的“你也是韓國人,看不起百想?只盯着國際上的獎項?那你去參加光州電影節算什麽?”那比百想還要低一個級別。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麽,光州電影節的重點是電影節嗎,它是光州政府大力推進的項目,在獨立電影節裏還是有點名氣的,小衆的就是格調高,這種東西全世界都認可。不管名氣有多大,至少說出去好聽。”
“現在中|央政權混亂,青瓦臺空了都快一年了。各個地方政府半獨立狀态,我需要政府部門的支持,增加我的宣傳力度。參加光州電影節我要拿到的是當地政府部門的交情,那是我遲早能用到的東西,就算不是深淵也能用到,不是今天也是明天。”
“百想能給我什麽,做到現在已經完全商業化了,我要是需要商業化的獎項為什麽不幹脆趕一趕,在去年上映,參加青龍不是更好。不是我崇洋媚外,是整個圈子都崇洋媚外,是國內的電影節在國際市場上開不出價碼,我們要賣版權,要國內獎項有什麽用!”
柳臨淵坐直身體看着金惠美“我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找百想,國際獎項肯定了,再有個國內獎項肯定能刷新票房,但是你想清楚,我們現在的大頭根本不在票房上,賣國際版權和去國外上映,比在國內亂晃悠有用的多。”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百想是有好處的,但是你覺得那點好處不值得拿柳千言導演的名聲去換,是吧?”金惠美讓她不要繞圈子,都是明白人,沒意義。柳臨淵那堆話裏就一個重點,百想不值得。
百想不值得讓柳千言被罵在柳臨淵那裏沒問題,在金惠美這裏完全是廢話“我們在聊商業運作,你現在和我談藝術家的名聲?你以為導演只有好名聲麽,那有不被罵的導演,就算是沒有百想,難道現在就沒有罵柳千言導演的話麽。”
發現兩人立場不一樣徹底講不通的柳臨淵放棄溝通“我沒有要和你商量的意思,我是來通知你,你們招惹的百想,你們就要去把百想搞定,劇組不會有人出席百想,別鬧的大家難看。”
她一硬起來,金惠美立刻就軟下去“臨淵,百想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了,這張邀請函說是說入圍,其實和得獎沒區別,去了又沒損失,去一下對大家都好啊。老師不去,你去也行啊,不也是能照顧到老師的名聲麽。”
“沒得談,我們不是在談保底協議,那才是雙方都沒損失,我頂着我爺爺也就頂了。但是去百想,不管是我去還是我爺爺去,哪怕我們都不去,只要深淵有劇組的人參加,這口黑鍋就要我爺爺背着,不可能。”柳臨淵讓她別想了。
撐着沙發的扶手往前做了點的金惠美給她一個新方向“你和金妍秀的關系不是很好麽,我可以找人推薦一個新人獎給她,以她現在的身份,就算只是提名也是很能漲身價的。好朋友之間幫幫忙?”
“姐姐真的讓我越發看不懂了,你現在的意思是,我不答應的話,你會找金妍秀的麻煩?”
“話幹嘛要這麽說,我是說你順手能幫朋友一把,不好麽。”
柳臨淵笑了“姐姐是個傳話的人,我來找你也是不想越過你找高層,讓你面子不好看。但是你要是覺得無所謂的話,我直接打電話給次長也很簡單。”威脅麽,正面剛啊。
金惠美的笑容收了收,轉瞬揚起一個更大的笑臉“哎一古,生氣啦~這點小事生什麽氣啊,行有行的做法,不行也有不行的地方,商量事情麽,總有讨價還價的餘地啊。”
“抱歉,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柳臨淵直接起身,接觸時間長了,有些東西就知道了,比如一旦被認為好說話,後續會非常麻煩。
依舊笑容滿面的金惠美送走柳臨淵就砸辦公室的煙灰缸,柳臨淵不是來商量的,她就像她說的那樣是來通知的。可是當初的小朋友現在踩在自己頭上的感覺,不是多少人能接受的。至少金惠美就需要接受的時間。
烏龍的百想就這麽過去,柳千言還真去百想了,不過不是以深淵導演的名義,而是以頒獎嘉賓的名義去的,頒發的還是最佳導演,重量非常足的獎項當然要份量足夠的人頒發。
這個邀約不是百想給的,而是柳臨淵遞給百想組委會的一個‘和平鴿’。CJ雖然能處理好百想的問題,但柳臨淵懷疑他們會把過錯推到自己這一邊來。得罪一個老牌頒獎典禮沒必要,就把爺爺當吉祥物送出去了。
最近在家修身養性,每天樂呵呵什麽事都不管的柳千言問柳臨淵,他為什麽要去百想的時候,聽到孫女說CJ的騷操作,還假模假樣的說柳臨淵現在越發像個商人,瞻前顧後的。
晚餐的飯桌上,一家人邊吃飯邊閑聊的時候,柳臨淵直接就怼回去“那我不考慮那麽多,你直接去百想拿獎好了,一個特別獎說出去還不錯,報道出來也挺好看的。”
“胡說八道什麽,就百想的那幫評委還想讓我送選作品給他們評價我的作品,做夢。”三十秒前還裝大氣的柳千言,現在完全小氣“不去!”
柳明旭輕笑着看向柳臨淵“做得好,這個家裏總有人要世故一點,都是藝術家的話就把人都得罪了。”
“你就不會教她點好的,藝術家。。。”
柳千言的話沒說完,柳臨淵直接打斷他“藝術家別挑食,醫生說你不能吃海鮮。”話剛說完奶奶的眼神就殺向柳千言。
搞定了爺爺讓爸爸也安靜點吃飯的柳臨淵對柳明旭說“我聽說首爾大學邀請你回學校,你別考慮什麽面子問題了,國內政客賺錢就兩條路,出書和當教授,你總要選一個。寫書我覺得你沒什麽興趣,在家待着就要發黴長蘑菇了。”
“這話你要多跟你爸說說,他現在連我畫畫都開始管配色了,麻煩的很。”金秀雅對柳臨淵笑道“也就你說話他聽。”
挺胸擡頭的柳臨淵傲視整桌人“作為家裏唯一在賺錢的人,我的話你們都得聽,不然都扣零花錢。”話音落下衆人都笑起來,柳臨淵也跟着笑,這樣的一家才是一家人麽。
有個很無聊的科學研究證明,友好的家庭氛圍有助于人在事業上的成長。這個無聊的研究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柳臨淵确實在事業上挺順利的。除了忙了一點,以及事業順利的時候感情總不是那麽順利。
感情什麽的先放一邊,光州電影節讓柳臨淵拿到一票負責人的私人號碼,有一部分還是柳明旭特地到光州來牽線介紹的。雖然這麽說很魔幻,但這個政局混亂的國家,非常注重上下級關系,柳明旭這個上級只要還活着,并且沒成為政治犯,那他的面子比很多人都好用。
在光州電影節上刷了把存在感的柳臨淵,創造了神奇的10個小時接受三十七家媒體訪問的幾率,最快的一個訪問五分鐘就結束了。柳千言笑她現在不止像個商人,還很像政客,出去參選說不定官話說的比柳明旭都好。
說到參選,名義上的代總統終于卸任變成國民支持率超高的文先生,這位文先生出身于共同民主黨,這個黨派的前身,是新政治民主聯合黨,是國內最大的在野黨。
柳明旭對這位先生上位給了個很有意思的評價,絕對不會安穩下臺。換成人話就是,也是個被推出來頂鍋的。柳臨淵覺得很有道理,因為他的支持率高的跟刷票一樣,以現在國民對政府的信任值實在不太靠譜,很多人壓根拒絕投票。
這位文先生很有意思,其人生就是一部炮灰逆襲的作品,年輕時抽煙喝酒燙頭,打架鬥毆被抓,還組織學生反政府游|行。這裏要提示一下,文先生當時反抗的政府,就是那位女士的父親所執政的政府。不過現在國會裏經常露臉的當初基本都公開反對過當年的樸先生,也不算什麽特殊經歷。
這段經歷特殊在,在樸先生高壓的威懾下,參加游|行的學生都被丢進了特種部隊,文先生就是其中一位。訓練的那叫一個苦逼,光用慘這麽簡單的字完全不能形容當年文先生是如何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作死。
不是所有人都能随随便便就成兵王的,大部分都只是喪喪的普通人。凄慘的是,作為特種部隊,文先生是要直面戰争的。說戰争有點誇張,但确實涉及重武器沖突,以及随時能死亡的情況。
科普一個小歷史,樸先生在位時正是南北冷戰的高峰,大家都是一個島上的居民,過條河就是對方的領地。看不順眼的時候互相放冷槍是常事,特種部隊之所以叫特種部隊,因為他們要在最前線活動。
給個數據就知道文先生活下來有多幸運,當年的一萬三千人活下來的只有五千不到,請注意,這只是活着。過半的死亡率,三個裏面死一個半,還有一個半重傷。那種部隊就是炮灰部隊。完全是懲罰的性質,是樸先生威脅國內學生的手段,你們既然逼逼,那就用命去換你們堅持的所謂的自由和民主。
以為到這裏就夠慘了?遠不止。韓國被日本殖民太久,日本殖民時期又講究文化侵蝕,最明顯的就是軍隊。迄今為止韓國部隊還有日本軍隊裏尊卑的陋習,欺壓和虐待後輩,到現在都是很嚴重的社會問題,要知道這是個只要是男性就要參軍的國家。
這在當時更嚴重,嚴重到很多死傷是因為內部問題,畢竟韓國還有個大佬罩着呢,朝鮮也就是放放冷槍而已。那過半的死傷可不止是外部造成的,八十年代的時候,韓國軍隊是全球自殺率最高的部隊,這是有真實數據的。
在這樣的炮灰部隊裏,文先生憑借自己的機智搶到了一個‘排雷’的職位,由于屬于特殊兵種,存活率大大加強不說,關鍵是不用直面敵人,雖然排錯雷搞不好能被自己人弄死。
但是很明顯,文先生的運氣非常好,以‘優秀’勳章退伍,并且借此進入政府部門,開啓了自己小炮灰逆襲之旅。一路從國會最受期待的‘幕僚’做到現在被黨內生推上位當總統,完全是點家龍傲天的格局。可惜就可惜在,他當了韓國總統,這個位置好像還是很炮灰的樣子。
這些政客的事情和柳臨淵的關系不大,除了柳明旭還會關注之外,就是文先生和文承賢有點關系。文承賢是本家的子孫,排族譜的話,文承賢能叫這位八百米遠的親戚一聲哥。
不過許久不聯系,依舊持續冷戰的文承賢特地打了電話別別扭扭的告訴柳臨淵,別讓柳明旭再回國會,因為那位文先生疑似被家族放棄。好像是家族內部知道了點什麽事情,對這位上位人士的未來十分不看好。
因為這次電話,兩人就這麽聯系起來了,文承賢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消了,還是怎麽樣,反正又開始時不時約飯。偏偏遇到了柳臨淵特別忙的時候,約十次飯也就一兩次成的,弄的文承賢很蛋疼。
五月徹底結束的時候,深淵一個禮拜的票房數字是三百萬人次,這個數字絕對不能說是不好,按照這個數字過千萬不成問題。但柳臨淵拿到的實際票房才八十萬,水分大的都能當瀑布了。
瀝過水的數字理論上柳千言是不知道的,但是以柳臨淵對柳千言的了解,老爺子應該是知道。他要是真不知道的話,家裏的書房就不會又變得煙霧缭繞,以前還偷偷摸摸抽煙,現在都光明正大了。
6月初,柳臨淵代替柳千言從悉尼國際電影節上捧回了一個最佳影片,把越發消沉的柳千言挖出來。和柳明旭兩個人拜托周圍的便利店,不要賣煙給柳千言。弄的柳千言在家裏大發雷霆,柳臨淵直接把親爹往書房一推,從外面把門鎖了,讓他們在裏面對掐。
等兩人好聲好氣的把門騙開來之後,柳臨淵差點得到兩人的混合雙打,機智的柳臨淵使用必殺技,躲在奶奶身後,救回一條小命。一個禮拜後,她從上海國際電影節捧回了評委大獎,獲得柳千言勉強認可,以此保命。
上海國際電影節是個非常棒的電影節,哪怕之前一幫人聚在一起參加戛納說那些有的沒的。但是整個亞洲只有中國和日本進入國際A類電影節,全世界十五個A類電影節裏,唯二的兩個亞洲電影節,其中一個就是上海電影節。
韓國?韓國屬于自娛自樂的品種,青龍、大鐘、釜山、百想叫的再漂亮,也依舊是自娛自樂。本身的市場限制了他們沒有承辦國際電影節的能力,所謂國際A類電影節,最看重的反倒不是藝術本身。
電影永遠是商業行為,不管在任何國家、不管所謂的藝術家們能不能接受,都是如此。商業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基石,也是任何行業能發展的至今的準則,娛樂業同樣如此。
沒有人為商品買單的時候,商品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上海電影節之後,柳臨淵和柳千言再次回到友好的祖孫,柳明旭倒是一直沒消氣,但柳臨淵以去年生日她都在陪意志消沉的父親,作為父親居然忘記女兒生日這點作為反攻,弄的柳明旭心虛的不敢明着生氣了,暗戳戳的,給柳臨淵找點小麻煩。
柳臨淵倒是不介意,覺得親爹還挺有童真的,比如弄個老鼠吓她什麽的。柳臨淵覺得那只是柳明旭在展現自己的存在感,畢竟用學名叫龍貓的老鼠吓她這個行為,未免太萌了點。
6月底,刷了兩個A類獎項和一衆小獎的《深淵》結束在韓國的公映,有點可惜的是沒有成為真正的千萬作品,過九百萬人次。不是CJ不想賺的更多,而是柳臨淵覺得山間的瀑布還能接受,尼加拉瓜大瀑布就有點過分了。
真實成績剛剛過兩百萬的《深淵》,硬生生刷了四倍的數字還多,不能真的把民衆當傻子。就算是現在,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這個數字真實性的,全靠柳千言一直以來的好名聲撐着,柳臨淵不準備破壞爺爺的名聲,到這裏就差不多了。
這個數字也深深打擊到了的柳千言,哪怕柳臨淵跟他說,以文藝片的領域,這個數字真的不算糟糕的。而且他們票賣的貴啊,CJ很神經的弄了個3D版方便圈錢,文藝片搞什麽3D,柳臨淵都無力吐槽。
為了讓柳千言不至于再次進入每天三包煙,一根接一根的情況,柳臨淵把柳千言推出去,深淵開始世界公映。每個禮拜換一個國家,都至少要換三個多月的,既然有時間悲傷秋月,那就幹點正事吧。
柳臨淵的想法很好,柳千言确實也沒什麽時間想票房的問題,關鍵是韓國雖然糟糕,但日本還不錯,柳臨淵覺得姜東元這個花瓶起了非常大的作用。泰國比預想的要差一點,在法國意外的受到了歡迎,戛納的宣傳還是很有用的。
《深淵》順順利利進行的全球公映進入七月,莫斯科國際電影節入選了主要競賽單元後,第三個國際A類電影節,也是韓國目前唯一一個進入這個電影節的《深淵》在國內被大肆報道,很有一種冷飯再次被炒熱的感覺。
柳千言徹底嗨了,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此前也沒有得到這個電影節的邀請。這個電影節主要對象還是歐美,在亞洲都不太出名,不是圈內人都不關注的。但是這次韓國民衆被媒體強勢科普,這個電影節很牛逼的!
在亞洲不太出名,評委的口味也很難預測的莫斯科電影節只給了柳千言一個提名,但是柳千言已經很滿意了。滿意到對柳臨淵說,就算不當導演,柳臨淵也是個非常棒的公關。柳臨淵對這個評價只給了一個白眼。
漫長的全球公映結束,大獎也基本到此為止,再往後就得等新年再發力了,柳臨淵進入閉關狀态。除了柳明旭誰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柳千言知道一點,是她在寫劇本,但他很不高興,柳臨淵寫劇本不找他,去找柳明旭。
柳明旭倒是挺高興的,這個家裏現在女兒是親生的,父親什麽的就是個老小孩。這是柳明旭第一次跟柳臨淵有真正事業上的接觸,而且是24小時的那種,親子關系是多麽重要的事情,老父親就別來摻合了。
閉關的柳臨淵并不知道,外界對她的評價随着她為《深淵》刷的獎項越來越多,變的越來越高。這個圈子裏一個好的導演或許很重要,但是一個非常會刷獎的導演比真正會導戲的導演還要稀缺。
閉關的柳臨淵同樣不知道,因為某些奇怪的誤會消失的俞承濠,聽到了來自情敵的助攻。或許不應該稱之為情敵,三個人的電影其中一個人推出了,那就自動應該變成有情人終究會在一起的戲碼。
時間進入到十月,韓國的政局再次出現變動,那個已經坑了一個總統的武器,即将再坑一個總統。本來就虛高的文先生的支持率,大幅度的降低,低的馬路上再次出現大規模的游|行,而現在的韓國民衆已經有點習慣了,反正這個國家也不會再糟糕了不是麽。
《深淵》的風暴遠沒有結束,即将到來的頒獎季,以現在外洩出來的提名名單來看。這個刷獎兇獸的獠牙還沒有真正的張開,就已經有橫掃韓國各大頒獎禮的跡象了。不只是導演、攝像、美術等等這些幕後工作人員,演員們也進入收獲的季節。
沒有參與外界腥風血雨的兩位柳導演,遠離名利場的閃光燈,坐在家裏的書房內,聊柳臨淵的新劇本。這是柳臨淵這一年都在打磨的劇本,也是柳臨淵幸運的用政府高官當背景支持的劇本,柳千言現在才看到。
翻到最後一頁,摩擦那個句號的柳千言摘下眼鏡拿在手裏,低頭看着自己的眼鏡,緩緩的開口問柳臨淵“你想用這個本子做什麽?”
他的孫女終于走到了,他也需要正式對待的地步。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柳千言一度覺得,他可能等不到這一天了。雖然他告訴過柳臨淵,即使她永遠在原地踏步都沒關系。這一天的道來,依舊讓柳千言如釋重負。
不管是在外人眼中,還是圈內人的眼中,又或者是在自己的眼裏,絕對是一個專業電影人的柳臨淵,告訴自己的前輩。她要用這個本子造神。
“造神?”
“嗯。”
“我要創造一個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