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臨淵羨魚

第77章 姜東元

緣分這麽虛幻的詞彙先放在一邊，做點實在的事情, 比如填飽肚子什麽的。柳臨淵和姜東元到店的時候正好趕上飯點, 不大的店面坐滿了不說還有七八個人在排隊。姜東元問柳臨淵肚子餓不餓, 要是餓就換一家, 不餓就等等。

半壺水果茶還在肚子裏的柳臨淵說再等等，兩人就下車去排隊了。下車的時候姜東元是故意的還是沒想起來不知道，但柳臨淵是真的沒有意識到，身邊這個人是個‘巨星’來着。

襯衫西褲腿長兩米八的姜東元下車剛走兩步就被人圍觀了, 柳臨淵低着頭邊走邊拿着黑屏的手機在猶豫要不要開機, 電在咖啡館就充滿了，但是她現在開機的話, 搞不好又是一堆沒辦法拒絕的人打電話過來說她不能答應的事情。

奶奶的店在一條巷子裏，姜東元的車停在斜對面的馬路邊，柳臨淵低着頭走路，過馬路的時候姜東元摟着她的肩膀讓她小心點，柳臨淵也沒在意。等過了馬路到店門口了, 頭一擡發現自己被圍觀了, 還愣了一下，轉而明白過來, 往邊走讓了一步，姜東元順着她的力道放開手, 問她怎麽了。

“有點公共財産的意識好不好, 被拍到就上新聞了, 很麻煩。”柳臨淵提醒巨星, 別自找麻煩。

姜東元笑了“你還會在意這個？我以為你不在意新聞的，我理解錯了嗎？”

這個問題沒什麽，但是柳臨淵覺得他的表情有點奇怪，回答的很誠實“我無所謂在不在意，有緋聞麻煩的是你又不是我，沒人關注導演談不談戀愛的。”

“關注我戀不戀愛的人确實多，但是我的緋聞也不是沒有，難道哥哥看着像是在乎那些的人麽？”姜東元笑她“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我。”

柳臨淵對他的話不予置評“反正跟我沒關系。”說完準備繼續糾結手機時，突然感覺到他彎腰湊過來了，問他幹嘛，姜東元開玩笑說方便創造緋聞，柳臨淵無語的推開他。

姜東元笑問她“你一直盯着手機在看什麽，都是黑屏。”

“我不是接了爺爺的項目麽，很多人打電話過來想要有個機會，都是朋友，我不好拒絕。”柳臨淵把黑屏的手機對着他抱怨“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都集中到一起了，明明之前證宇哥帶我跑酒局的時候沒一個打電話給我的。”

低頭看着她手機的姜東元笑她傻“證宇哥的酒局能出現的人不可能打電話給你，直接打給哥不是更好。沒出現在酒局裏的壓根也不會知道消息，角色都沒定下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搶的人，沒人會對外說。”

“就算是對外說也是和關系親近的人，你。。。”姜東元笑了笑，說的很委婉“你的朋友應該跟你年紀差不多，我們這些老人家玩不到一起去的。”伸手讓她把手機給自己。

柳臨淵把手機遞過去，有些不高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我朋友的地位不夠，可這又不是私密的消息，圈子那麽大怎麽可能完全不知道，今天不就知道了麽。”

“沒有說地位，只是圈子不一樣啊，圈內消息傳的是很快，但是完全不接觸的圈子很少能知道對方的消息。就比如我”姜東元把她的手機放進口袋“我就完全不知道現在紅火的愛豆都是誰，偶爾看電視的時候臉都不認識。”

娛樂圈是個大圈，這個圈子裏每天流傳的消息數不勝數，這個大圈子裏還是無數個小圈子，河證宇那一撥是小圈子中更小也更頂層的一個。這個圈子裏的消息多半是真實的，可也多半只有這個圈子裏的人知道，能進河證宇酒局的人沒一個是碎嘴的人。

看着他把手機放進褲子口袋裏的柳臨淵疑惑的望着他“你幹嘛？”

“幫你消除煩惱，反正都是解決不了的煩惱，那就先放放，等一等，等時間到了自然會有答案的。”

“你這個跟反正解決不了就不解決了有什麽區別，事情還在那啊。”

柳臨淵伸手讓他把手機還回來，姜東元拍了下她的手，轉移話題“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他們以前都不知道的消息，今天突然全都知道了？”看她點頭笑道“我告訴你為什麽，作為交換，你的手機先放在我這裏怎麽樣？”

“那還不如你告訴我怎麽解決他們，我把手機送你都行。”柳臨淵再他又要拍自己的手時一把抓住，捏着他的手讓他別亂動“按照你的說法，之前是消息沒傳出去，那這次就是有人特意把消息傳出去了，不是我爺爺就是證宇哥。”

姜東元掃了一眼柳臨淵身後三米處，看到他們牽手捂着嘴眼睛都瞪大了的妹子，沖她笑了笑，在柳臨淵要回頭的時候緊了緊握在一起的手，讓柳臨淵聽他說話“那就按照你說的，我告訴你方法，你的手機就歸我了。”

就是因為暫時沒有想到解決方法才糾結的柳臨淵果斷點頭，緊接着就聽到姜東元說了一段和剛才沒什麽區別的話反正就是先拖着。柳臨淵懷疑自己被耍了，松開他的手要去搶手機，姜東元往後跳，柳臨淵往前撲。

這兩人你來我往的知道他們在搶手機的就他們自己，不知道的圍觀群衆看姜東元笑的那麽開心的臉不想歪都不正常，這就是在打情罵俏啊！還是當周圍人不存在的打情罵俏！絕對有問題！

左躲右躲陪着柳臨淵鬧的姜東元看到有人拿着手機對着他們了，站直身體憑借身高優勢按着柳臨淵的腦袋，在她擡起手還想過來的時候提醒她“我是不介意你以手短這個新聞上熱搜的，但是我覺得你要是看到自己被拍成小短手，會氣的再也不接我電話。”

和一八六的姜東元相比，光腳一六九加上鞋子也最多一七二的柳臨淵生生矮了他一個頭！別說胳膊短了，全身上下哪裏都短。氣不過的踢了他一腳，打開頭上的爪子往後退了兩步，邊整理頭發邊偷瞄周圍的人，發現有人拿着手機在拍微微皺眉。

姜東元笑着上前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推着她的肩膀準備往隊尾走，他們在鬧的時候，不知道是圍過來只準備圍觀的群衆，還是等吃飯的人變多了，隊伍長了一截。他們快要走到隊尾時還有人讓他們可以站到自己的位置，姜東元笑着說了聲謝謝，還是帶柳臨淵去隊尾了。

鬧了半天主要是褲子口袋不方便硬搶（明明就是手短夠不到）的柳臨淵，龇牙讓姜東元趕緊把手機給她，又不是三歲，以為事情拖下去就自動有仙女幫忙寫作業了麽。

姜東元表示仙女是不可能有的，但是拖着比找各種理由說着自己也不高興的話要好“你不可能每個人的電話都接，打給你的人不管你認為對方和你的關系怎麽樣，他們都覺得同你關系還不錯。如果你答應了一個，其他人不管是拒絕還是不拒絕，只要沒答應都是得罪人。”

“反倒是不接電話雖然會被別人說什麽，可也不會讓人覺得你區別對待。而且拖下去還有一個好處，真正的朋友會為你着想，即使你不接電話，他們也不會如何，只想要從你這裏得到好處的人，你就算接了電話，只要沒給對方滿意的答案，他們還是會怪你。”

柳臨淵撇了撇嘴“我就是知道是這樣才猶豫接不接的，在我手機裏有姓名的人不管對方是不是要從我這裏得到好處，他都已經給過我幫助，我得把這份幫助還回去。”她明白姜東元的意思，是姜東元弄錯了她的想法。

這個答案姜東元還真沒想到，剛要說話，那邊一直圍觀的群衆們終于按耐不住走過來問姜東元能不能簽名了，姜東元笑着說可以讓柳臨淵等一下。

其實他們能遠遠看那麽久柳臨淵已經覺得很神奇了，不過想想河證宇他們，好像偶爾碰到被認出來的時候，那些人也不是直接圍上來，都要先觀察一會兒。大概是電影演員的格調高不接地氣？

這個柳臨淵不是很懂，她以前不追星，現在就在圈子裏，就更不追了，鏡頭前的人和私下還是有區別的。就說俞承濠，他在鏡頭前溫和有禮貌，私下也溫和有禮貌，但是私下更放得開，沒鏡頭前那麽繃着。

沒人上前的時候就是大家都圍觀，有一個人上去了，一幫人就都過來了。柳臨淵想要給他們讓位置，剛往邊上走了兩步就被姜東元拉回來了，小聲讓她不要亂跑，人多，就在他旁邊待着。

姜東元簽了七八個人的時候，聽到有一個妹子興奮的對着手機那邊呼朋喚友說她遇到姜東元了，讓她們快過來。姜東元抱歉的對那個妹子說，現在是他的私人時間，如果方便的話，麻煩請不要那麽做。說着又簽了兩個人再對其他人道歉，說他和柳臨淵還有約會，十分對不起，但是請不要打擾。

柳臨淵有些驚訝他這麽說，不是驚訝于‘約會’韓語裏的‘約會’有很多意思，工作約會也是約會，就像‘交往’不止能用在男女關系上是一樣的。她是驚訝于姜東元态度友善有餘親切不足。

其實圍過來的人并沒有到達太誇張的地步，小姑娘比較多，年紀大的長輩們很少。真的讓姜東元一個個簽完也不過就二三十人，耽誤時間是耽誤的，但也耽誤不了多久，姜東元簽完長輩們的，小姑娘的就簽了幾個就道歉說不行了，這個還挺神奇的。

雖然柳臨淵也算是習慣韓國年齡壓制這回事，但是把年齡壓制用到簽名上的她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她以為姜東元是那種對粉絲特別好的類型，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太像，不是說不好，只是。。。和想象中不一樣。

借着簽了一堆名的福利半推半就的先進了店裏的姜東元，讓柳臨淵先坐着，自己去廚房了。沒過一會兒端了兩碗南瓜粥和一堆小菜出來，對柳臨淵說今天太忙，要什麽跟他說，他去拿，一副店是他開的樣子。

柳臨淵邊吃邊好奇說之前粉絲的事情，姜東元給了她頗為有趣的答案，他覺得粉絲分兩種，一種是遠房親戚的類型。有作品上映的時候見面聊聊最近怎麽樣，簽名、合照都是彼此維系感情的方法。

另一種就是合租的室友，粉絲以為每天見到的室友就是自己看到的樣子，也會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去對待他，但其實他們根本不熟。靠的太近會給他造成負擔，但對方出自好心，他不能對那份好心做什麽，就只能離的遠一點，對大家都好。

“室友的那個聽起來有點像是愛豆的粉絲，不過更友善一點。”柳臨淵望着他的臉“哥以前也是靠臉吃飯的人啊。”

姜東元差點被南瓜粥嗆到，咳嗽了一聲笑道“我現在也是業內有名的花瓶啊，但演員的粉絲和愛豆的到底不一樣，不會有那麽多限制，也不會鬧到談個戀愛就變成不遵守職業道德的地步。”

“感情這種東西其實都是一樣的，不管是男女朋友，長輩親人，還是粉絲和偶像都是這樣。不能只有你照顧他，也要限制對方。不然你一味的往後退，他們就會往前進，沒有人是天生就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的，都是要先講清楚，先告訴對方，底線在這，你別踩過來，才能彼此相處融洽。”

“愛豆這個職業就是需要無條件的包容粉絲的幻想，演員不用，所以告訴他們這是我的私人時間，好好說他們也明白的。就怕你不說，他們以為你喜歡這樣，等你忍了半天突然爆發，別人就會說你耍大牌。”

柳臨淵含着南瓜粥不說話，姜東元從她的臉上讀懂她的問題，笑道“我就是吃過虧才知道的，年紀小也有過被媒體報道非常不合群，還耍大牌的時候。那時候就覺得都是他們的錯，我明明什麽都沒幹，是這個世界對我有惡意。”

姜東元看柳臨淵愣住了，笑容更大“聽着是不是很耳熟，你就有點這個樣子，還可憐兮兮的跟我說你是壞人，你聽聽你煩惱的事情，能說出要把幫助還回去的人怎麽可能是壞人。”

“我不是很清楚你之前別人給過你幫助具體是指什麽，不過我可以猜猜看，大部分是你拍正義之戰的時候認識的人吧？”姜東元看她點頭，繼續說“那所謂的幫助，就是指他們頂着外界的聲音拍攝了？”

柳臨淵放下勺子擦了擦嘴“也不完全是，我知道你想說，那是他們的工作，但那不一樣的，又不是沒有工作可以做，也不是只能賺我這份錢，能加入本身，确實是在幫助我。”

“不對，你想的太片面了，而且完全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姜東元也放下勺子，表情嚴肅了一點“你這樣想絕對是好的想法，完全是個善良的好人的想法，但是你想的不對，你太在意自己了。”

姜東元難得的以柳臨淵不太熟悉的姿态看着她，認真的問她“臨淵，我要說一點不太好聽的話，你能接受嗎，還是我到此為止。”

柳臨淵坐直身體，慢慢的點頭。姜東元伸長手臂摸了摸她的頭發，收回手看着她，聲音低沉平緩，不帶任何評價的意味，只是告訴她，什麽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情。

“你是柳臨淵，柳這個字代表了很多意思，你明白的，對吧？”姜東元看她點頭繼續道“那些人加入正義之戰有多少是因為柳臨淵，有多少是因為‘柳’我們都不知道，但是能肯定的是，沒有人會為了毫無回報的事情就去賭上前途的，必然是這件事有回報。”

“正義之戰拍攝的再困難，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完全憑借熱血上頭，沒有希望的事情。據我所知，正義之戰的團隊幾乎都是新人，對他們來說，拍攝失敗要承擔的後果，很多你都能幫他們彌補，畢竟你是柳臨淵，你比他們多很多，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機會。”

“而成功所帶來的巨大財富，是他們很多人花費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未必能達到的職業巅峰。我說你的看法太片面，是因為你只看到了別人對的付出，你沒有看到他們的收益。沒有人可以純粹的為對方付出，這個世界不存在這種人的。”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實際上你并沒有那麽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有一個壞處，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你會先考慮自己。別人為你付出，你應該給回報，這是對的，但別人不止為你付出，你也沒必要把這份回報看的多嚴重。”

“如果你把別人的付出當成是很嚴重的東西，那你會在不自知的時候對別人傳達這樣的信息，你會給人造成誤解，原來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那對方就會自發的對你索取報酬。而你也不覺得索取報酬有什麽不對，因為你認為他付出了，他應該得到回報。”

“但是你是有底線的對吧，你給予的報酬在你的心裏是有一杆秤的，當對方索取過多的時候，天平歪了，你就會覺得對方貪得無厭。你不會把這種指責說出口，因為你把自己看的很重要的時候，你就忽略了對方。”

“此時，你們的矛盾就産生了，你覺得自己沒錯，對方也不會覺得自己錯了。明明是你一直對我好，明明我之前也做過搞不好更過分的事情，那些你都沒說話。突然就來指責我，為什麽我貪得無厭。”

“可是臨淵，如果你不說，沒人能知道你的底線在哪，而人本來就是貪得無厭的，這是我們的本性，誰都改變不了。這甚至不是什麽缺點，我喜歡你，我想要在你身上索取更多，朋友、家人和愛人都是這樣的。”

“電話的事情就是如此，如果是正常的社交關系，你不應該如此在乎的，你擔心別人的觀感，這代表你太看中自己了。你認為演員應該親自見一面也是如此，你太看重自己存在的價值，你覺得那比其他的東西都重要。”

“你認為拒絕是一種傷害，但事實上在我們詢問對方的時候，就已經預設好了，對方是會拒絕的。你在問我可不可以的時候，你不會只想着答案只有可以，如果這樣，你根本就不會問。”

“所有人都是知道，成功的幾率是對半的，才會開口詢問我可以不可以。你答應了對方會開心，但是你不答應對方不會難過的覺得天塌了。你認為自己重要到掌握別人，你認為那是好心，是尊重，但那不是。”

姜東元看柳臨淵的表情有些難看，微微嘆了一口氣，感覺這次要哄好很難了，不過還是把話說完“我不清楚你為什麽說自己是個壞人，又說什麽自私之類的，可能你已經碰到了問題。但是我覺得，你不是自私，你只是自大，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把自己當成宇宙的中心。”

“即使是地球圍着太陽轉，太陽也只是銀河系裏的其中一顆星星。臨淵試着去打開自己的世界，要接受自己不是所有人的太陽，沒有你的天空就會陰雨綿綿。事實上，沒有你他們也能活的很好。”

“小的時候我們可以要求世界圍着我們轉，但是總有一天要長大的，要接受天空之下總有萬千星星，我們不是唯一，我們只是普通人，和萬千星星一樣，普普通通的一顆。”

姜東元說完了，那些告訴一個小女孩你不是公主，你的公主裙應該脫下來的話，說的小公主一言不發。姜東元又嘆了口氣，他其實可以選擇不說的，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出來，不然柳臨淵會一直是個小公主。

說句實話，自私是個中性詞，沒什麽好壞可言，但是自大絕對是個貶義詞，他可以找很多詞代替，比如年紀還小，比如格局還不夠等等都比自大要好，但姜東元選擇了自大，并且把它說了出來。

因為姜東元不喜歡小公主，養成這種事情，就是在把養成對象身上那些自己認為不好的，應該被剔除的部分都消滅掉。他喜歡柳臨淵，但并不喜歡小公主，他認為自己在教導的過程，本身也是一種自私的行為。

但。。。這就是成年人的愛情啊，沒那麽純粹，也不是世俗的功利，只是在尋找或者創造适合彼此的人，或者是相處方法。姜東元的方法就是這樣的。柳臨淵？柳臨淵壓根沒往愛情的方向想。

柳臨淵在想另一個人，一個女人，金妍秀。在姜東元說到一半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金妍秀，姜東元說的那堆東西都能直接套在她和金妍秀的相處模式上，她一直往後退，金妍秀一直往前進。

金妍秀其實經常踩她的底線，什麽吃飯吧唧嘴，說話自帶□□官，對她親親抱抱，而且非常不清楚什麽叫注意場合。這些事情柳臨淵都是忍下來的，理由一半是金妍秀很會看眼色，自己調節的很快比如吃飯和說話問題，還有一半是柳臨淵覺得計較對方的成長環境帶來的行為習慣很沒禮貌。

有禮貌的柳臨淵能忍金妍秀很多事情，就算金妍秀在拍攝現場和文承賢兩人跟智障一樣吵起來，她都能心平氣和的解決，因為她覺得不應該計較。金妍秀一直都是這樣，她都選擇接受了，還計較做什麽，她憑什麽去要求對方改變什麽呢，又不是她媽。

可是這些所有的挂上禮貌這個牌子的行為被姜東元換了個詞，瞬間什麽意思都變了，變成她傲慢。不是眼高于頂讨人厭的傲慢，是她自己都不自知的，隐藏的很好的傲慢，而金妍秀其實拆穿過這種傲慢。

金妍秀說她不過如此。柳臨淵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個荒謬的夜晚，那個她覺得金妍秀就像姜東元說的，貪得無厭的夜晚。柳臨淵想要用那個夜晚自己想的那些話去反駁姜東元，可是她發現她反駁不了，因為姜東元說的是對的。

回憶自己和金妍秀相處的過程，柳臨淵自己都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禮貌還是傲慢。她所謂的尊重金妍秀所以不去插手她的為人，到底是尊重還是認為她已經那樣了，根本改不了，跟她說是浪費時間，浪費自己的時間。

河證宇、柳千言、金妍秀那些人把這種東西說成是自私，不對，其實柳千言說過的，說她幼稚！可是他還是留情了，沒有選擇更糟糕的自大，姜東元沒留情，把事情掰開來拆穿所有的僞裝，支離破碎的攤在她面前告訴她，金妍秀說過的話，你不過如此。

柳臨淵找不到話來反駁姜東元，不管是她說服自己都是別人的錯的話，還是她去怼柳千言的話，那些話都不行，那些話都被姜東元拆穿了。曾經覺得自己什麽都好只是別人有問題的柳臨淵，現在從姜東元的嘴巴裏出來，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一無是處的柳臨淵要怎麽辦呢，柳臨淵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她問告訴她一無是處的人“那我要怎麽做？”

姜東元意外的看着他，他想過柳臨淵的各種反應，大發脾氣掀桌走人都準備好了，可是面前的小姑娘就那麽望着他。好像滿心信賴，又好像他說的話一點都不重要的望着他，問他要怎麽辦。

“你已經在做了。”姜東元靠近桌子，聲音柔柔的怕吓到她，怕那雙看着自己的眼睛流下淚來，告訴她“你接下導演的項目，你已經往前邁了一步，你在改變自己了，只是你沒有發現，那個改變也不夠徹底，但是你在改變了。”

柳臨淵點點頭，拿起勺子慢慢的吃着已經冷了的南瓜粥，姜東元也沒有再說話，桌上安靜下來。店外有新的圍觀群衆出現，姜東元看到有人過來的時候先過去了，攔住他們和他們道歉說是私人時間，不方便，請原諒。

兩人吃完飯出去，姜東元問柳臨淵要去哪，柳臨淵說她要回醫院，姜東元送她去了醫院，下車的時候一如最初他們見面的那天，柳臨淵對姜東元說了聲謝謝。這次是很正式的，認認真真的彎腰，對着姜東元行禮，直起身說謝謝哥。在姜東元拍她的腦袋時也乖巧的給拍，不糾結什麽發型了，姜東元很是滿意。

柳千言看着去而複返的柳臨淵說的第一句話是讓柳臨淵別想反悔，柳臨淵拉開椅子坐在他旁邊完全無視這句話，問他煙藏哪了。

“這裏是醫院，藏什麽煙。”柳千言讓她說點聽得懂的“你回來幹嘛？”

柳臨淵假笑看着他“你老實點說，我就告訴你我回來幹嘛。”

“呀，我是犯人麽，還什麽老實點。”柳千言瞪她“到底來幹嘛。”

“來找人一起抽煙，我不開心想要欺負你。”

“。。。”

“幹嘛，你不開心就能欺負我，我不開心不能欺負你？”

“。。。”

“說吧，煙藏哪了。”

柳千言看她像是不認識她一樣，慢吞吞的起身摸索着枕頭，掏出煙盒遞給柳臨淵的時候還往回縮了一下“你先說你為什麽不開心。”

“能起來嗎？”

柳臨淵問他，看柳千言點頭要去扶他起來還被他一巴掌打開，看他利索的爬起來，自己去搬了個凳子放在窗戶邊上讓柳千言坐。開窗從床邊的櫃子裏找出一次性紙杯去衛生間接了點水當臨時的煙灰缸。

老爺子看她一套動作熟練的很問她是不是幹過，柳臨淵還真幹過，以前陪煙鬼老爹住院的時候幹的，那時候親媽也不準爸爸抽煙。不過現在也沒說什麽，點燃兩根煙，遞了一根給柳千言。

柳千言看她抽一口咳嗽一聲，嫌棄的拍着她的背“不會抽還逞強什麽。”

“因為我幼稚，想要做點大人的事情來表現自己長大了。”柳臨淵看着爺爺“我以前幼稚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罵醒我呢，被別人這麽說很丢臉知不知道。”

拍着背的手果斷變成打，柳千言不滿道“我倒是想罵你，你給我機會了麽。我脾氣還沒發呢，你脾氣比我還大，還說是我的錯，現在被人教訓了吧，誰？我認識嗎？我得給好好謝謝人家。”

柳臨淵低頭笑了笑沒說話，柳千言卻好像從那笑容裏感覺到了什麽，抽了一口煙緩緩道“我們都是摔過跤流過血一點點長大的，別怕，那什麽都不算，你是我孫女，誰都不能說你什麽。”

“要是我長不大怎麽辦？”柳臨淵笑眯眯的看着爺爺，問他“就是成長不了，就是幼稚又自私，就是一事無成只想着自己要怎麽辦？”

“不可能。”柳千言毫不猶豫的搖頭“你是我孫女！”頓了兩秒“就算長不大也是我孫女，我給你把路鋪平，你就踏踏實實的走。”

“要是我還是原地踏步裹足不前呢？”

“那我就推着你走。”

“我就是不想走呢？”

“大不了給你在原地蓋個房子，你就安心住着。”

柳千言叼着煙，一副老混蛋的表情，說的話卻溫暖的差點弄哭柳臨淵“爺爺會保護你的，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保護好你，就算你一直不想改也沒關系。”

“說的好像你不會死一樣。”柳臨淵硬挨了柳千言的一巴掌，仰着頭把眼淚逼回去，轉頭對打完又給她揉的老爺子說“有人打我來着，你都沒幫我。”

愣了一下的柳千言皺眉看着她“誰？”聽到河證宇的名字沒反應過來，以為她在開玩笑，可是看着柳臨淵的表情又不像“什麽時候？”

“你不是知道麽，他去找過我，跟我說了一堆。”

“。。。然後呢？”

“然後就動手了啊，兩巴掌，疼了好久。”

柳臨淵告狀告的毫不猶豫，可是看到柳千言真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摔了煙去翻手機又笑着把他拉回來了，昂着腦袋沖柳千言笑“我也揍他了，女子防身術，專攻下三路。”說完就被打。

“呀！”

河證宇被柳千言一個電話召喚到醫院，在妹妹幸災樂禍的圍觀下被罵的狗血淋頭，不敢相信柳臨淵居然能幼稚到告家長的時候，網上多了一個奇怪的熱搜。姜東元和柳臨淵疑似戀愛的熱搜。

這個熱搜本身不奇怪，有視頻，有圖，還有時間地點，可謂有圖有真相。它奇怪的點在于，沒有任何媒體參與到裏面，不管是網媒還是紙媒，都沒有任何動靜。純靠國民財産的名頭由網民自發的靠熱度刷上去的。

正因為沒有任何媒體參與，連網民都不太信，姜東元也沒有任何反應，連個澄清的消息都沒有，就像這件事不存在一樣。而正在陪凄慘無比的河證宇吃飯的柳臨淵，被從助理那裏得到消息的河證宇問她真假的時候，直接搖頭。

“怎麽可能，東元哥是哥哥。”柳臨淵覺得河證宇腦子壞了“這種東西你也相信，還不如相信我們會在一起呢。”

河證宇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全身心的嫌棄她“別做夢了，我能看得上你？”

柳臨淵斜着眼睛看他，河證宇剛想繼續嘲笑她，就聽到小妹妹的威脅“你想好，雖然你只動過一次手，但我可以騙爺爺你動過很多次，反正有一次就有兩次。”

河證宇被氣了個半死“你幼不幼稚，多大了還告家長！”

“我樂意。”柳臨淵搖頭晃腦的挑釁。

河證宇被她逗笑了，突然笑嘆一聲“放下了就行。”對着柳臨淵勾了勾食指，等她靠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誇了一句“幼稚也很可愛。”

乖巧任摸的柳臨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當然了，我是柳臨淵啊，全天下最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