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姜東元
太年輕的柳臨淵自以為是的‘什麽都不變’不止被硬生生打到自動關機的事情打臉,更讓她清醒的認識到, 正式挂牌上位和之前所謂默認入場區別有多大的, 是李秉先。這位前輩的身段是真的無敵柔軟!
認真說起來其實李秉先也沒做什麽太破三觀的事情, 他們四個人從柳千言的病房出來後, 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坐在來聊事情。李秉先做的就是很符合一個成年男士的禮貌,不管是點單還是別的什麽都很紳士而已。
問題就在,這些一點都不特別的事情是李秉先做的!這個道歉也倒的特別随意的人,這次居然讓柳臨淵感覺到被尊重的感覺, 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不是更承的之前他就把自己當隔壁不知名的小誰嘛!
這個還真不怪李秉先, 純粹是柳臨淵想多了,之前她是小朋友, 現在是可能合作的商業夥伴,待遇當然不一樣啊。李秉先只是以對待平級的如河證宇那樣的态度對待她而已,身段柔軟什麽的只能說柳臨淵腦洞開太大。
大開腦洞的柳臨淵聽着李秉先之所以去醫院的原因,還真沒辦法一口回絕。哪怕她其實并不喜歡李秉先,但是這畢竟不是她的項目, 也不是她的作品, 李秉先的面子在這一行還是能能賣的出去的,僅僅因為不喜歡就拒絕也太任性了。
四個人坐在咖啡店的包間裏, 河證宇和柳臨淵坐在一起,姜東元坐在柳臨淵對面和李秉先坐在一起。姜東元算是個中間人, 河證宇雖然和李秉先也很熟, 但是他的身份是劇組成員不合适, 姜東元只是演員入場好說話一點。
李秉先要合作的事情也簡單, 就是塞演員進電影,他有自己的企劃社,旗下不止是成名的演員還有很多不出名,或者不怎麽出名的人。角色什麽的可以之後再慢慢談,先說能不能進的問題。
這個要求其實不算什麽,尤其是開口的人是李秉先就更不算什麽的。邊邊角角的角色很多是一閃而過的那種,用誰不是用。話又說回來,要不是進的是柳千言的項目也用不上李秉先親自過來見柳千言,那是對前輩的尊重,光說事,倒不是大事。
三個男人點了三杯咖啡,柳臨淵點了一壺果茶。包間裏有點煙味,都進來了還換太費事,她就想用果茶熏一下。因為事情不大,聊起來也是很輕松的不是聊正事那麽嚴肅,時不時的還有人開個玩笑岔到別的地方去。
李秉先看柳臨淵的杯子空了,拿着茶壺給她倒了一杯,很自然的動作,他還在同河證宇說他這段時間都跟交際花一樣了,倒茶時都沒看柳臨淵,就像只是順手。看的柳臨淵眼睛疼,笑笑也不說話。河證宇微微挑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哥可別亂開玩笑,以後出去聯絡的就是這家夥了,你叫她交際花小心她生氣。”河證宇笑看了眼柳臨淵“你說呢,交際花小姐。”
柳臨淵假笑開口“交際花這個職位還是哥更合适”望着姜東元“是吧?”
“這個要長輩說了算。”姜東元把問題丢給李秉先。
作為全場最大的70年生人,比河證宇大八歲,比姜東元大11歲,柳臨淵就壓根不用算,絕對的長輩李秉先笑指着他們“你們以為你們都不會老麽。”看向柳臨淵笑道“以後有需要直接打電話給我,哥哥給你帶人捧場。”他們在醫院裏交換過電話了。
“這就過分了啊,為什麽我打電話給哥的時候,沒人給我捧場。”河證宇裝作不滿的樣子看着李秉先“你這樣差別對待,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聽到,什麽演員,你就讓他們自己去選角導演那裏投簡歷吧。”
李秉先笑罵他一句轉頭對柳臨淵說“我都有統籌點頭了,還要一個副導演的同意幹什麽,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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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看着柳臨淵,柳臨淵避開他們的視線拿起茶杯,桌上安靜了一瞬,河證宇立刻笑開,看着李秉先嘲笑他“看看,這就是區別對待的下場,我們家孩子難道還會站在你那邊麽。”
李秉先也笑了,眼尾掃了眼喝茶的柳臨淵對河證宇笑道“你現在就是披着虎皮裝樣子啊,我還要看你的臉色了。”
“我這麽辛苦往導演的方向發展,不就是為了讓人看我臉色的麽。”河證宇笑了笑,問姜東元“我記得你等下還有事對吧?”
姜東元随意的開口“确實有事,我還得哥幫個忙。”轉頭看着李秉先“哥送我一程,我有個朋友想要見見你,之前一直沒約到,就今天見吧。”
李秉先笑着說了聲好,對柳臨淵抱歉道“今天太倉促,改天一起出來吃飯。”
柳臨淵對于他們三言兩語就這麽要走了愣了一下,河證宇已經接話了,說是沒問題。四人起身道別,包間小也不用送什麽,李秉先走在前面,姜東元走在後面,關門時看了柳臨淵一眼好像有什麽意思,柳臨淵沒看懂,門已經關上了。
門一關河證宇直接問柳臨淵“你不想答應李秉先說的事情?”
即驚訝于‘秉先哥’變成了‘李秉先’,也驚訝于對方知道自己不想答應的柳臨淵,臉上的疑惑特別明顯,明顯的河證宇很是嫌棄。這屋子裏蠢的就柳臨淵一個,還想裝聰明人。
河證宇看她是真不懂,教她“談事情不管成不成,不要當面讓人下不來臺,哪怕是真的不想答應那也要好好說話,不接話弄的對方會很不舒服知道嘛。”
整句話有聽沒有懂的柳臨淵還想問她怎麽就讓李秉先下不來臺了,就聽到河證宇說“不過也沒什麽,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們就自己找人也是一樣的,不是大事,別擔心。只不過。。。”
“等等,一個個來,我什麽都沒說吧,什麽就答應不答應,喜歡不喜歡了。”柳臨淵都沒弄懂他們為什麽走“事情沒談完他走了為什麽是我的錯。”
河證宇愣了幾秒看着柳臨淵,像是在确定什麽。柳臨淵一臉無辜的回望,就差說她什麽都沒幹了。勉強也算是和柳臨淵共事過的河證宇,試圖判斷小姑娘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你剛才為什麽不回答李秉先的問題?”
“哪個問題?”
“就是說你點頭就不用問我的那句話。”
柳臨淵随意的回了一句“人我都沒見到點頭什麽,就算那些演員什麽都不算,好歹要讓我見個人吧。”說完頓了一下,詫異的看着河證宇,面對哥哥愣住的表情懷疑道“那就算我不同意了?”
“不是,你們這些人都這麽随便嘛,這又不是群演,多少有一句臺詞有五秒鏡頭的。我直接點頭怎麽點,萬一送過來的是什麽歪瓜裂棗我再退回去?那就不得罪人了?”
“而且玩什麽打啞謎,拍什麽商戰劇,好好說話不行,我都。。。”柳臨淵的話沒說完,就看到河證宇拿起桌上的手機撥號了,問他打給誰,就聽到他說誤會,都回來,好好聊。
這次翻白眼的是柳臨淵,一幫入行那麽多年的人這點敬業精神都沒有,還廢話那麽多,跟她玩套路,居然好意思裝大佬,也是夠夠的!
柳臨淵同河證宇前後說了也不到一分鐘,李秉先他們連樓梯都沒下去又轉回來了,進門先看着河證宇,河證宇搖頭不想說話,指着柳臨淵讓她再說一遍。柳臨淵還不想說呢,剛才還教訓她,不說!
河證宇起身讓姜東元坐在柳臨淵旁邊,把李秉先推到柳臨淵對面去,怕自己當着外人的面動手打妹妹,幹脆就離遠點。對兩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大人們,解釋小朋友純真的腦回路,說的那兩人表情都很奇怪,姜東元直接就笑了,李秉先也是笑,笑的很玩味。
“這有什麽好笑的,我說的難道不對嗎,我們又不是過家家随便說說就行。更何況,就算不說我們,對那些演員不也是傷害麽,他們說不定很期待拍攝,然後我中途換人就是打破別人的期待。好人都你們做了,我做壞人。”
最近對這種事情特別敏感的柳臨淵望着三人十分不高興,語氣自然也不好“要對別人負責好不好,你們又不是新人,這種事情為什麽要我來考慮,難道不是你們應該考慮的嗎。”瞪着李秉先“那還是你旗下的藝人呢!”
柳臨淵是真不高興,可是她話音落下李秉先直接大笑開來,姜東元也是笑的不行,還想要摸她的頭,被柳臨淵一巴掌打開,看着捂着臉靠在沙發上的一副丢臉樣子的河證宇更不滿了。
小姑娘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麽李秉先他們一直笑,是她說錯了?沒有,她說的很對,不管是作為統籌對作品負責,還是站在演員的角度為對方考慮,這都是對的,非常對,對的簡直不能再對了!
那他們為什麽笑呢,因為那太對了。柳臨淵說的話就像一個小學生對大學生說,寫作業的字要寫的漂亮點,不止是對自己好也能讓老師看的清楚。可是這對小學生來說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大學生眼裏就特別值得笑一場,不是嘲笑,只是值得笑,笑她單純。
對柳臨淵來說的敬業對李秉先來說就是如此,演員不合适再換?随便換。提前見人?那叫浪費時間。會不會給演員造成傷害?傷害了又怎麽樣,機會給你了,你沒抓住是你的事情,你還找我抱怨?我看起來那麽善良嗎?
姜東元笑的點和李秉先稍微有點不一樣,他是想起來柳臨淵說她是個壞人,可是這個把自己當成是壞人的小姑娘心地是真的非常好。這不止是所謂地位帶來的眼界的區別,更多的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尊重,尊重彼此的職業,這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以柳臨淵的成長環境來說特別難道。
河證宇?他就是很單純的覺得丢臉,柳臨淵有種地主家的傻女兒的即視感,他們彎彎繞繞的那些心思去猜她,完全就走錯了路。尤其是想起當初自己還去揍過她,突然有種自己欺負了她的感覺,就這智商絕對做不到自私,頂多就是幼稚!
柳臨淵被他們笑的更火大,起身就要走被姜東元拉住胳膊,還壓着她的頭用力揉了揉腦袋“你怎麽那麽可愛呢~”
幾番掙紮沒掙開的柳臨淵想要咬死他“我的發型!!!”
“我給你叫個發型師過來,你別欺負她了。”李秉先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好長時間沒這麽大笑過,心情超級好,還拿着桌上的紙巾盒去打姜東元的手,得到柳臨淵的一個白眼還想笑。
河證宇拍了拍手掌,讓他們适可而止,看着扒拉頭發的柳臨淵,一點點給她解釋雙方想法的誤差,說的柳臨淵一愣一愣的。她算起來其實沒什麽拍攝經驗,也就兩次,又一次還是糊弄事情的。
另外一次堪稱背水一戰的拍攝,別說是能露臉的演員了,就算是群演她也都是見見過面的。突然聽到河證宇跟她說什麽導演只要管控大局,細枝末節自然有人處理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等她聽明白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在笑什麽,柳臨淵也不是真的不懂,只是經驗少而已,但是經驗少的小姑娘嘴巴很硬,更別說人的經驗跟智商不挂鈎,柳臨淵絕對不是笨蛋,她聰明的很。
并且聰明的知道,要是今天被壓下去了,那以後就別想再起來了。因為他們不是在交朋友,他們在談合作。合作的雙方是平等的,一旦這個天平失衡,她說出去的話威信力必然大減。
“我聽懂哥的意思了,但是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柳臨淵頂着還有點亂的頭發看着河證宇“導演當然可以像個說的那樣,事情總分大小,太在乎細節沒必要。但是導演也可以吹毛求疵,在乎每一個細節。”
“我們的區別是我們,不是你的做法是對的。你放手讓人去做,這沒錯,我要求事無巨細也沒錯。你的做法效率高,我的做法不容易出錯,僅僅是如此,沒有對錯之分。”
聰明的柳臨淵擔心是對的,比如李秉先就有種看着小朋友裝大人說話的感覺,輕笑着逗她“你這樣一部戲加上前期準備半年都不夠,至少一年起步,大家都是開工吃飯的,你開不了工別人都走了怎麽辦?”
“我也有的劇組就算三年開不了工也不會有人走。”柳臨淵直接舉出真正的大佬出來,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嚴肅道“大家拍一個作品是想要創造好作品的,吃飯是大事,創作也是大事,只要我養得起,只要我的作品夠好,就不會有人走。”
河證宇翹起腿接過逗貓棒,問柳臨淵“那也只是你啊,你能養得起,你的故事夠好,老師的地位在那,這些都是特例。真的像你這麽拍,大家都餓死了,你不能只看着你身邊的人,還有很多人什麽都沒有砸鍋賣鐵開工的。”
“就說秉先哥,現在是看到好本子多久都原意等,你問問他當初是不是有人找就擠破頭沖上去,別說是有鏡頭的角色了,躺在地上裝屍體都樂意。”河證宇看了眼笑而不語的李秉先對柳臨淵說“中國有個皇帝說何不食肉糜,你知道什麽意思嗎?”
假笑看着他的柳臨淵直接就用中文說了一遍,倒是把河證宇說愣了“剛才才是何不食肉糜的正确發音,但是你那個不叫何不食肉糜,你那個叫反正都能省事,為什麽要麻煩自己。”
“要是按照你的說法,那夢想幹什麽用,寫在桌子前好看,還是講出來好聽?”柳臨淵看着李秉先“哥窮過我相信,可是我不信你除了演屍體就沒有其他出路。哪怕去餐館當個服務員,難道就賺不來飯前麽,哥不願意而已,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你在做自己喜歡的。”
“韓國那麽多演員,一百個人裏有一個是誇張,一千個人裏至少也有五個,那些人擠破頭往忠武路去,誰成為了李秉先。全韓國只有一個李秉先,李秉先是演屍體演出來的麽?是前輩演的屍體最特別。”
“我不知道前輩的第一個正式的角色是怎麽拿到的,可能是演技都是必須的,不管是誰因為什麽原因賞識前輩,都一定有演技的作用。演技怎麽來,大家都哭,你哭的為什麽不一樣,別人都是戀愛,你的戀愛為什麽特別動情,這都是細節。”
柳臨淵坐直身體,雙手放在桌上交叉成拳,認真的看着李秉先,看的對方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開口道“前輩能表現出來別人表現不了的,那就是細節,細節靠什麽,就是靠每一次都不敷衍,每一次都仔細對待,演技如此,拍攝如此,當導演自然也是這樣。”
“我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可是前輩說我太追求細枝末節,那不追求細枝末節的前輩如何讓自己成為現在的自己的。”柳臨淵轉頭望着河證宇“追求金錢,追求吃飯的你,又何必當演員,哥跟我一樣,我們都不缺錢。”
“夢想這東西如果是天使,細節就是魔鬼。你花出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回報在自己身上,可能一時半刻看不見,總有一天會看到的。”柳臨淵掃了眼姜東元,壓低聲音增加氣場,對河證宇說“魔鬼都在細節裏。”
說完就被哥哥打頭,什麽智慧的小光環立刻就被打掉了,李秉先沒忍住笑了一聲,看柳臨淵眼睛都瞪圓了連忙抿嘴把笑憋回去。河證宇戳了下嘴巴特別能說的妹妹“所以呢,你現在要教訓我?”
“。。。”有點想,但是覺得做不到的柳臨淵表示“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們沒有對錯,是你非要說我的做法是錯的。”
河證宇還想打她,柳臨淵已經退回去了,姜東元也伸手攔了一下,提醒莫名就變成什麽讨論會的幾人,還有正事沒幹呢,問柳臨淵“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反對秉先哥推人進來了?”
“我本來也沒反對過。”柳臨淵瞄到李秉先的笑臉,懷疑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因為之前的事情就這麽幼稚吧?”
确實是這麽想的李秉先笑道“你剛才喊我前輩的時候确實很幼稚啊,故意不喊我哥麽?”
“。。。”沒怼成功被反殺的柳臨淵轉移話題“我不反對,哥帶着人過來見見吧,行就行,不行我告訴哥。”
雖然鬧了一場但圓滿解決的事情讓四人都很滿意,姜東元那個要見李秉先的朋友自然也就消失了。出了咖啡店李秉憲和河證宇去吃飯,柳臨淵實力拒絕不要跟一幫老狐貍玩,再次說還有事的姜東元同柳臨淵一起送兩位哥哥上車,等車開走招呼柳臨淵跟上。
“我之前去南瓜粥的那家吃飯,奶奶說起你了,你沒約人吧,跟我一起去吃飯。”姜東元看柳臨淵傻了的樣子笑她“怎麽,真的以為我還有事?都來見柳導演了,怎麽可能還安排什麽其他的事情,也就你會信。”
柳臨淵幾乎無語的看着他“你就是個騙子啊!演技是真好!虧我一開始。。。”停住。
“一開始什麽?”
姜東元虛摟着她的肩膀帶她過馬路往車邊走,肩膀上根本沒感覺,柳臨淵也不覺得這個行為有問題,仰着頭看他一臉的上當受騙。她怎麽會覺得這個哥哥是好人呢!他簡直就是俞承濠的超高配,套路起來都完全感覺不到的!莫名其妙的就掉坑裏了!
被她的表情逗的哈哈大笑的姜東元彎着腰像是笑倒在她身上的樣子,實際上依舊什麽都沒碰到,倒是摟着她肩膀上的手落在了實處,可他動作太大,肩膀反倒是小動作了。
姜東元拉開副駕駛的門讓柳臨淵上車,在她拽安全帶第一下沒拽好的時候,笑了一聲,伸手拉過安全帶幫她系好。這個姿勢有點太近了,姜東元的側臉就在柳臨淵的唇邊,不過他很快就退了出去,柳臨淵根本沒多想。
繞過去坐進駕駛位的姜東元邊發動車子,邊看柳臨淵再聞什麽,勾了下嘴角問她做什麽。柳臨淵轉來轉去的想要找香味的來源,跟他說什麽東西很香,很好聞,像桂花的香味。
“你去當緝毒犬一定可以立功。”姜東元笑她,笑完轉身靠過去,伸手手臂要去開副駕駛儲物箱。他今天是來見柳千言的,穿着白襯衫和西褲,襯衫的袖子挽在手肘處,白皙有力的小臂細條很漂亮。
柳臨淵還在想男人果然還是要有鍛煉線條才帥的時候,姜東元拿了一盒桂花糕出來。很中式的盒子,連上面的字都是中文,也沒遞給柳臨淵而是自然的把盒子放在她的腿上。
“本來準備給我助理的,有個朋友去南京,說是這個很出名帶回來給我的。我不是很喜歡吃甜的,既然你喜歡,這個還是給你吧。”姜東元看柳臨淵看着盒子不動,疑惑的看着她。
轉頭看他再看盒子的柳臨淵,沒從那張演技很好的臉上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笑着說謝謝“你可能不記得了,我之前說我想吃來着,本來打算去中國城買的。”
前兩天她碰到一個姑娘身上有桂花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還是什麽。當時柳臨淵心血來潮想吃桂花糕和姜東元說了幾句。本來還以為姜東元特地買的呢,現在看來算是廢物利用。
姜東元笑道“我沒不記得,其實我是故意找人給你帶回來的。”
他說的一臉情真意切柳臨淵一個字都不信,剛才還說要給助理呢,騙子!所以她的回答是“哦。”
笑眯眯看了她一眼的姜東元也不在意,發動車子往南瓜粥的店開,柳臨淵拆開盒子,裏面是單獨包裝的巴掌大菱形的糕點,一共十二個,看着看漂亮,包裝上還有山水畫。但是以柳臨淵的經驗,這種旅游紀念品一樣的東西,味道普遍一般。
拆開一個咬了一口,果然一般。柳臨淵把咬了一口的桂花糕放回去,姜東元問她是不是不好吃。很誠實的小姑娘說,沒有不好吃,但也不是很好吃。姜東元好奇是什麽味道的,說他還沒吃過想嘗嘗。
柳臨淵遞了一個新的過去,姜東元單手接過摸索着想要拆開,折騰半天,柳臨淵看着都累,伸手要過來撕開封口遞過去讓他拿着。斜前方剛好有車變道,姜東元的打着方向盤,盯着前面微微偏頭張開嘴,柳臨淵猶豫了一下喂了她一口。
韓國經常喂來喂去的,只要關系親近,不分男女老幼都這樣,最明顯的就是吃烤肉的時候,會把包好的烤肉喂人表示親近。柳臨淵一直都不太習慣這件事,但經常見也沒那麽多抵觸了。關鍵是姜東元不是還在開車麽,喂一下也沒什麽,太矯情好想也很奇怪。
覺得自己偶爾也可以适應一下文化的柳臨淵喂了第一口,自然有第二口和第三口。就在柳臨淵想吐槽姜東元一塊糕打算吃一輩子的時候,姜東元一口把剩下的都咬走了。
桂花糕只有食指長,柳臨淵是捏着包裝袋給他喂的,最後一口他吃的太突然,柳臨淵沒反應過來,雖然有袋子隔着還是覺得好想被親到了,溫熱的唇瓣隔着薄薄的一層包裝袋親到了食指的指尖。
不止智商在線,情商也常年在線的柳臨淵眨了眨眼睛,這個說文化也太。。。
“你之前在咖啡廳裏是在學我嗎?”
“啊?”
柳臨淵還在想是不是忽略了什麽,疑惑的望着姜東元“學你什麽?”
“學我詭辯啊。”姜東元笑了“你不是說我很會詭辯麽,你今天就是在詭辯。”
果斷丢開那點奇怪感覺的柳臨淵讓他別那麽自信“我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好不好,難道做事認真點不對嗎。”
“認真點沒什麽不對,但是你認真的地方不對,劇組有總導演,有選角導演,有攝影導演還有很多部門,統籌就相當于總導演。你要管的不是選角導演的事情,不然還讓選角導演做什麽呢。”姜東元笑道“這就是詭辯。”
拒絕承認的柳臨淵表示“選角導演有他要做的事情,但是最後還不要統籌确定麽,又不是選角導演就能定人的。而且,我們剛才就是在說這件事啊,總不能再讓選角導演過來吧。”
“确實不能,但是這件事最後還是選角導演去做,秉先哥送來的人不是什麽非要你見的人,選角導演就能決定了。”碰到紅燈停下來的姜東元轉頭看着柳臨淵,表情有些嚴肅,也讓本來還想再反駁一下的柳臨淵也安靜了。
“你很聰明,你有太多的地方能證明你的聰明,但是有時候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此時再用聰明硬去圓場不是好事,那會讓人覺得不夠專業。生活中的事情是沒有對錯之分的,工作的方法有時也沒有,但是工作本身是有對錯的。”
柳臨淵撇撇嘴有些不高興,她不喜歡別人說教,本能的抵觸,雖然她知道姜東元說的是對的。而說了正确言論的姜東元,拍了拍不高興的小姑娘的肩膀“不過說的不錯,我都沒想到你會說出那麽漂亮的話,所以我一直不都說你很好麽,真的很好。”
微微勾起嘴角的柳臨淵心裏雖然懷疑這是個套路,還是有點小驕傲“當然了,我一向在乎細節。”
“是~細節是魔鬼麽~”姜東元大笑,用食指輕輕碰了下她的臉,很輕,輕到柳臨淵差點以為是幻覺,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收回手放在方向盤上,綠燈亮起,重新開車了。
柳臨淵看着專心開車的姜東元,微微搖頭徹底丢掉那點奇怪的想法,覺得應該是她想多了。就姜東元這個性格,感覺會喜歡那種文藝女青年的,她應該不算吧。導演還不文藝?也不是每個導演都是文藝款,她就不是。
小姑娘還是太單純,或者是被姜東元這段時間打擊的有點太多,自信心嚴重不足。她也不動動腦子,這年頭姜東元這個年紀的男人,哪那麽多時間一趟趟的去河證宇的局。何況他本身并不是多喜歡熱鬧的人。柳臨淵還有社交需要,姜東元連社交的問題都沒有,他都簽約了,還有戲要拍。
電影收尾也不是沒有戲份的,河證宇約的又那麽頻繁,姜東元想要每次都出現,也是需要趕戲的。尤其是每次都能遇到柳臨淵,這世界哪裏來的那麽多巧合,濟州島是真的巧,後面沒一次是巧的,包括柳臨淵以為的第一次在酒局見到姜東元,都不是碰巧。
那姜東元是故意的了?
必須是!
為什麽故意這麽做?
這個啊。。。
大概是有點喜歡吧。
一點點,很微弱,一開始只把柳臨淵當個要合作的同事的喜歡。男人對女生的年齡感一般不強,不會一上來就分什麽妹妹還是什麽的,通常只分女人和女孩子,前者能發展後者才是朋友。
柳臨淵出現在姜東元面前的時候就是女人,之前電影節打招呼的時候柳臨淵是穿着禮服的,後來在露臺上碰到,柳臨淵也不是小姑娘上來叫哥哥的款。安靜的露臺光線微弱,很容易滋生奇怪的情感。
但那時姜東元沒什麽想法,就是覺得柳臨淵長的還不錯,性格也好。後來去吃飯的車上又變成了一般同事了,發生改變的是他說了‘你很好’之後。
柳臨淵的照片拍的是真的不錯,姜東元的誇獎雖然有點客套的成分,但也絕對是出于真心的。可那句話之後,在那一個剎那裏,姜東元覺得柳臨淵像是破碎的瓷器。漂亮、美麗、有價值、被人欣賞,可她自己卻布滿了裂紋。
送她回家的路上依舊是安靜的,這次的安靜卻有點不太一樣,至少對姜東元來說有點不一樣,有一種想要保護瓷器不要碎裂的想法,尤其是柳臨淵的那句謝謝,這個想法被放大了。
男人大概天生就有保護欲,也天生就有炫耀的欲望,更天生喜歡被人崇拜,不管是哪一種。更特別的是,養成是每個人心中那點不方便說出口,卻又存在的欲|望。
姜東元很成熟,他的成熟和李東旭的那種不太一樣,他更圓滑,這個和家庭背景其實也有關系,韓國沒有純粹的商人,走到一定程度都是和政治挂鈎的,姜東元也算是在講究處事方法的家庭長大的。
不過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人怎麽可能一樣,連認識柳臨淵的過程都不一樣,他在一個太過幸運的節點碰到了柳臨淵。不管是對姜東元來說,還是柳臨淵來說都是很幸運的節點。
再早一點再晚一點都不對,柳臨淵壓根不會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他也不會去關注柳臨淵。偏偏在那個節點,他們遇到了,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或者叫緣分也可以。
姜東元和柳臨淵,非常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