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姜東元的毒雞湯在柳臨淵的心裏丢下了一顆種子,柳臨淵發現了那顆種子, 可她不知道應不應該給那顆種子澆水施肥, 還是幹脆把種子拔出來丢掉, 她想不明白, 那就幹脆和以前一樣,不想了。
人其實會不自覺的去逃避自己并不喜歡的事情,所謂的舒适圈之所以會存在,就是因為走出舒适圈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問題是, 不知道的時候還能逃避一下, 知道了之後,就不會忍不住去想, 那東西壓根不是自己說不想就能不想的。
尤其是還有人提醒你的時候。
柳臨淵從來沒有那麽頻繁的見到一個人,比李東旭特地找她還頻繁的遇見。回首爾一個多禮拜,她遇到了姜東元七次。有一次是和濟州島的那次一樣是偶遇,其他六次就很難說到底是偶遇,還是她故意撞上去‘偶遇’的。
河證宇最近忙着選角的事情, 酒會、茶會、聚餐, 上山、下海、吃飯等等,組織各種名義上的游玩活動。今天是南山開了新餐廳, 明天是什麽朋友的店周年慶,反正理由多的很, 就是找一幫人見面。
柳千言是大導但是河證宇約的也是大咖, 走常規試鏡是意向能定下來, 不出意外就是這集個人時才會發生的, 到這個級別糾結演技沒必要。而且別人是是要面子的,用這種方式見面大家都舒服,關鍵是柳千言并不出現,誰都不能說這是個選角,就是好朋友出來玩不行麽。
他見他的,但他每次都把柳臨淵喊上,上次碰到李東旭之後柳臨淵就不想去,而且她都說了她不摻合柳千言的項目,去了幹什麽!可是柳臨淵被河證宇堵在家門口,不去也不行,就去了。
去了就見到了姜東元,那是真正的偶遇,不過其實也不算多偶然,因為姜東元既然說了作品在收尾,就代表他的戲份快結束了,時間自然多的是。那次之後的六次,柳臨淵其實是知道姜東元會去的,但她也去了,那就不能算是偶遇了。
柳臨淵覺得自己有點害怕姜東元,不是恐懼的那種,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姜東元這個人讓她不太舒服。換句話說就是姜東元有毒!!!可是吧。。。算了,也沒什麽好可是的,柳臨淵認為自己的行為可以簡稱為作死,明知道對方有毒還湊上去,不是作死是什麽!
經常見面的好處是彼此慢慢熟悉起來了,話題也從什麽開導人生的毒雞湯接地氣很多,柳臨淵也發現了,姜東元這個人其實有點文藝青年。和不太熟的人一起聊天時,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你要是問他的意見他也會說,但是之後和熟人在一起會說的更具體。
評價一件事情的時候只要帶有主觀想法總是有人喜歡有人讨厭,姜東元一般不會在陌生人面前發表太主觀的想法。也不是說他沒立場,而是他認為沒有争執的必要,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争執這個沒意思。
柳臨淵發現這個的時候其實很驚訝,畢竟姜東元是那個跟她說,試着去做點讓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也沒關系的人。可是姜東元卻明顯也不喜歡争執,只是比她迂回的多也婉轉的多。
誠實的說,那次柳臨淵覺得自己搞不好是被姜東元給套路了,就開玩笑的問姜東元,之前說的話是不是忽悠她的。有毒的哥哥轉頭又給她灌了口毒雞湯,姜東元說,他就是嘗試過了,吃過虧,才會知道要怎麽正确的處理。
沒有人喜歡争執的,不管是和熟人還是陌生人。只是熟人的接受度高一點,而且有些争執其實是讓彼此更了解的方式,吵過、打過、掐的再兇,只要一杯酒一個笑話,朋友還是朋友,那沒什麽。不管什麽事都不能幹脆的一刀切,徹底排斥争執。
姜東元大哥哥拍了拍小妹妹的腦袋,這是是很實在的拍上去,不是那種不熟悉的虛空做個姿勢。告訴柳臨淵小朋友,你就是沒經歷過,才會覺得那是個問題,吵架有時候也是表達愛意的方式。
小朋友被毒雞湯噎到了拒絕溝通,去和河證宇說一聲就走了。她最近出現的很乖巧,也不用死拖活拽的才出現,河證宇也不管她,反正她下次還回來。然後。。。柳臨淵下次就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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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河證宇跑了一堆首爾的游樂場所之後,柳臨淵也認識了一大幫人,不是頒獎禮那種點頭之交。而是交換了私人號碼,以後有什麽事可以互相打個電話,幫個舉手之勞的忙的那種認識,社交圈的檔次上漲了一輩不止。
社交這個圈子麽,既然又姜東元這種不确定想不想見,反正都會見到的人。自然也有,真的不是很想見也會見到的人。比如李秉先。
今天河證宇組的局是在一個私人的電影院,說是電影院更像個會所,大熒幕上放着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周圍散落着沙發,還有調酒的吧臺,衆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
柳臨淵到了的時候自然的拿手機問姜東元在哪,就被發現她到了的河證宇帶去見李秉先了。河證宇并不知道濟州島的前情,帶着柳臨淵是去認識人的,李秉先在圈子裏絕對算大佬之一,柳臨淵和他認識有什麽好處不一定,但是肯定沒壞處。
河證宇說的是這段時間經常說的‘我帶你認識個人。’柳臨淵也沒在意,見到人才知道是李秉先,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也沒多說,她不想掃了河證宇的面子。顯然李秉先也不想,兩人就跟不熟一樣,簡單打了個招呼。
什麽都沒發現的河證宇作為介紹人随意開了個話題,說是前段時間見到韓孝珠兩人還聊了一會兒。韓孝珠是李秉先旗下,李秉先也附和兩句,還搭上了柳臨淵,說是韓孝珠特別喜歡她的正義之戰,柳臨淵也很客套的說有時間可以一起喝杯茶,她也很喜歡韓孝珠什麽的。
三人你來我往客套了一堆,有人叫河證宇,河證宇就起身讓他們兩聊着,起身走了。留下的兩個人在他走了之後自動閉嘴,要是沒有剛才那一場大不了當彼此不存在,但是剛剛你好我好大家好立刻安靜,此時讓柳臨淵走人多少有點奇怪,幹脆坐在原位等着李秉先自己走。
偏偏她不動李秉先也不好動,都因為河證宇來了,難道這個時候還和小姑娘鬧矛盾麽。何況他今天來是有事要做的,柳千言的片子選角又不是只選主角,他手上有不少人可以塞進去,做個只有一兩個鏡頭的演員也是賺的,更不想和柳臨淵出什麽岔子。
長條沙發原來河證宇坐中間,他走了,兩人都坐在原位不動,空一個人的位置出來,看起來多少有點奇怪。柳臨淵等了半天李秉先也動靜,并不關心他在想什麽,看着桌上那些飲料,準備随便找個理由閃人,比如她去拿杯喝的什麽的。
“我記得你酒精過敏,桌上的這些你應該都不能喝。”李秉先看着轉頭的柳臨淵驚訝的表情,笑了一下解釋道“還挺有名的,你因為酒精過敏推了很多局,圈內都知道。”
柳臨淵愣了兩秒,她驚訝的不是對方知道她酒精過敏,而是他說話了。就像李秉先說的圈內基本都知道她酒精過敏,畢竟韓娛圈滴酒不沾的人幾乎沒有,至少柳臨淵一個都沒碰到。
李秉先挑了下眉毛,開了個玩笑“怎麽,還在為前幾天的事情生氣,過去那麽久了,還生氣的話,我道個歉?”
柳臨淵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玩什麽,李秉先倒是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容,硬朗的五官柔和下來,成熟男人的魅力很足“上次确實是我太計較,你還是個小姑娘呢。”看柳臨淵皺眉又笑了“不喜歡被稱為小姑娘?抱歉,我年紀不是很大麽,叫你一聲小姑娘,你不吃虧的。”
依舊沒說話的柳臨淵還是不知道他這突然親近的态度是哪來的,要是姜東元在這裏,他會告訴柳臨淵。這就是老男人的惡趣味,看到小姑娘都想逗一下,沒有惡意,純粹就是好玩。
可惜,姜東元不在,柳臨淵在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爺爺找你說什麽了嗎?”李秉憲沒有任何理由要和她道歉,除非柳千言去找他了,比如不要欺負我家孫女什麽的。有介于這段時間很多人跟她說,她身後有人收尾,不怪她這麽想。
這個問題把李秉憲問愣了,也不過就是兩秒,李秉先就反應過來,哈哈大笑,笑的柳臨淵眉毛都皺起來了,他才勉強收斂笑聲,問她“你還真的是小朋友,那點事情也回家告狀了嗎?”突然有點可愛啊,多久沒碰到這種小孩子鬧脾氣說,我告訴我爸的事情了,他都成能被告狀的父親了。
柳臨淵好懸沒忍住翻白眼,當她幾歲啊,還回家告家長“你才回家告狀。”說完看到李秉先又是大笑出聲,白眼到底翻了出來。
當初在濟州島就沒多生氣,現在深刻感覺到彼此年齡差距的李秉先笑她“你特別像我們家小兒子,在幼兒園被欺負了,就。。。”說到一半看柳臨淵站起來了,連忙拉着她的手把人拉坐下,看她的眼神松開手做個投降的姿勢“我道歉,我道歉。”
對方親近的太莫名其妙,柳臨淵十分懷疑他的目的,而且幼兒園是什麽鬼!李秉先倒是笑眯眯的,他是真不生氣,圈子裏二代不少,他見過的更多,可是柳臨淵這種款的他還是第一次見,說幼稚吧也不算,就是那種非常少見的幹淨的人。
李秉先這個年紀,他混的圈子,這麽幹淨的小朋友很少見了。不過他倒是知道了為什麽別人說柳臨淵有了點成績就飄了,大概是太純粹,不會假裝,自然就變成了不合群。這個圈子還是圓滑的人更能上位,比如他。
“導演沒有找過我,說點讓你不開心的,導演不會為這點小事找我,我是尊重他,但也不代表我怕他。”李秉先對柳臨淵笑道“上次的事情呢,我是玩笑居多,但是我都這個年紀了,開個玩笑你那麽在意不完全是我的錯吧,既然我道歉了,那麽我們就算過去了?”
柳臨淵看着他的笑臉不接茬,反問他“照你這麽說,不道歉不是也可以,反正我爺爺也不能把你怎麽樣,你都一手遮天了。”這個說的是當初對方醜聞爆出來,還能持續活動時業內媒體搞事情時的說法。
“你好想對我有點誤會。”李秉先笑笑“不過那是私生活,私生活和事業的關系不大,你在意那些花邊麽,等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花邊只是裝飾,每個人都有,不用在意它。”
“至于為什麽道歉,反正總要來往,一直這麽僵着也沒必要啊,一句抱歉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弄的那麽麻煩。”李秉先看着愣住的柳臨淵,告訴她成人世界的處事方法“道歉這種事只要對方值得,說不說有什麽關系。”
柳臨淵對他身段如此柔軟很是佩服,也很是看不慣,幹脆就怼了回去“對不起說的那麽随意也能随意反悔,你就是說的好聽而已。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當然無所謂,真的不要面子,之前直接說不就好了。”
“好聽的話大家都愛聽啊,幹嘛非要說不好聽的。”李秉先攤手笑道“在乎面子是一定的,但是面子這東西是自己賺的,不是一句話就能改變什麽。就像現在,确實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才會說,可只要我說了,面子不就給你了麽。”
“大庭廣衆之下在乎的不是面子是自己的地位,之前那個場面,你和我說聲對不起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我和你道歉,壓下去的是我的地位。”李秉先看着她“我和你比,地位還是值點錢的。”
柳臨淵嗤笑一聲,卻也沒有反駁,李秉先的位置是和柳千言那一圈在一起比的,和她沒什麽關系。就算她再有自信也知道這一點,更何況她現在有沒有自信還是兩說。
李秉先也沒打算真的和柳臨淵玩什麽世紀大和解,看她依舊看不慣的表情也不再多說,說到這個程度已經夠了,之前的事情就算翻篇。哪怕覺得對方挺可愛的,也不過就是個可愛的小朋友而已,沒那多心思去管別人家的小朋友和不合群,幹脆起身走了。
他走了,柳臨淵倒是懶得動,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看到姜東元回的信息說他和河證宇在一起,問她在哪。柳臨淵回了個吧臺附近就沒管了。過了一會兒姜東元過來找她,柳臨淵和他吐槽了一下李秉先的詭辯。吐槽的目的是得到小哥哥的認可,結果小哥哥确實認可了,卻不是認可她。
“你是不喜歡秉先哥跟你道歉。還是不喜歡他沒有專門、特地、認真、嚴謹的跟你道歉?”姜東元笑問她“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嗎?”
柳臨淵愣了一下,反駁道“沒有吧,我幹嘛要在乎有沒有被他小看。”
“不在乎的話為什麽要介意這個呢,他說的沒錯啊,道歉麽,一句話的事情,不想說無非就那麽幾個理由。”姜東元虛握着拳頭放在她面前,說一個張開一根手指。
拇指“面子比天大,那個人不值得你道歉。”食指“面子比天大,你不想道歉。”中指“面子比天大,道歉很丢臉。”無名指“面子比天大,說不出口。”小拇指打開沖着柳臨淵晃了晃手掌“面子比天大,但你的面子是別人給的,所以你不自信。”
姜東元讓她看着打開的手掌“如果你足夠相信自己,就像他說的,面子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那道歉是最簡單解決問題的方法,比任何其他方式都要方便快捷。”晃着手掌讓她看着,再繼續說一句彎一根。
拇指“道歉能讓雙方快速和解,即使和解不了矛盾也不會升級。”食指“道歉能讓你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在找麻煩,如果不是一個道歉通常都能解決。”中指“道歉能讓你借着對不起變成一個大度的人,不是道歉的人就做錯了,而是道歉的人更成熟。”
無名指“道歉能讓你判斷這個人值不值得繼續來往,對方接受道歉的态度,可以讓你知道,對方把你放在什麽樣的位置,”彎起小拇指握拳“沒有比道歉更快的解決問題的方法,那只是一句話,把一句話變成嚴重的人是你。”
姜東元調轉拳頭把虎口的位置對着她“你看,這裏有一個縫隙,你用力這個縫隙沒了,放輕松這個縫隙就還在。松弛是自己給自己的,你越在意這個逢,那主動權就從你的手上轉移到了別人的手上。”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我更喜歡自己掌握主動權,道歉就是掌握主動權的方式。”姜東元收回手放在翹起的腿上,歪着頭看着柳臨淵“你真的不在意秉先哥的道歉麽?”
柳臨淵被他來來回回的手指弄愣了,突然開口“你真的讨人厭。”總是用軟綿綿的針戳她,一戳一個洞!
“。。。對不起?”
“呀!”
姜東元笑了“別不開心了,每個人處事的方法不一樣,圓滑有圓滑的好處,執拗一點也不是壞事啊。只要選擇你覺得合适的方法就可以了,只是圓滑的人更占便宜,這個得承認。”
“你是不是永遠有辦法把事情說成是好事?”柳臨淵抱怨道“不管什麽事總是能變成好事,那不可能的。”
姜東元沖遠處對他打招呼的人揮揮手,邊起身邊對柳臨淵說“但是什麽事都是壞事也是不可能的,看待事情的角度不要太片面,你的世界太小了,臨淵,你可以試試看讓它大一點。”
“雖然什麽都從有利的角度去分析事情會顯的太功利,但是這是最簡單的讓自己不會受傷的方法。”姜東元對柳臨淵點點頭“我過去了。”
柳臨淵看着他的背影,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看着屋內那些說笑的人群,這群人裏最小的就是自己,每一個人她都得喊一聲哥哥或者姐姐,那些人代表的是姜東元他們的那個世界,那個她以為差不多,可她好像一直沒弄懂的世界。
心裏的那顆種子冒了點芽出來,隔天有人給種子澆水了,以奇怪的方法。如果知情就是挑釁,不知情。。。也是搞事情的方法。
金妍秀進了柳千言的項目,演什麽角色不知道,因為金妍秀沒告訴文承賢,文承賢自然也不能告訴柳臨淵,他只知道金妍秀進了柳千言的項目。柳臨淵去找柳千言了,在醫院裏。
老太太進醫院的時候柳臨淵是立刻就知道了,但是柳千言進醫院要不是柳臨淵打電話給奶奶,她搞不好等對方好了都不知道。就像之前柳千言進醫院柳臨淵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還是河證宇罵人的時候她才知道的一樣。
柳臨淵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柳千言還捧着劇本一樣的東西在看,想都沒想就怼他“醫生都說你疲勞過度,我看着不像啊,不是很精神麽。”
“怎麽跟長輩說話的。”柳千言斜了她一眼,拿着劇本指着床邊的椅子讓她坐“你來了也好,省的奶奶不放心來回跑的累,我也不放心她折騰。”
關上門走到床邊的柳臨淵雙手抱胸鄙視他“說得倒是好聽,要是我不打電話給奶奶,你會說你生病了?”
“我本來也沒生病有什麽好說的,只是例行檢查你懂嗎。”柳千言話說的硬氣,表情卻有點心虛,揮了揮手“感覺坐,擡着頭看你脖子疼。”
維持着抱胸的姿勢坐下的柳臨淵翹起腿靠在椅背上,板着臉看着柳千言也不說話。看的柳千言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幹脆把劇本往臉上一蓋當她不存在。柳臨淵有的是時間陪他耗,柳千言倒有點耗不下去,到底理虧,小聲嘟囔了一句,他是病人。
柳臨淵呵呵了一聲,柳千言不樂意了,拿下臉上的劇本虛打她“平時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也不回家吃飯,你什麽都不幹,還要我們特地告訴你嗎。”
“是不用,那你可以什麽都不告訴我,以後也別告訴我都行。”柳臨淵一字一頓的看着他“什、麽、都、別、說。”
甩手就把劇本丢過去砸她的柳千言,看她躲都不躲被砸了個正着自己先愣了,連忙坐起來問她疼不疼。柳臨淵揉了揉肩膀懶的理他,怎麽可能不疼,不過也沒那麽疼,撿起地上的劇本放在腿上,繼續以面無表情的臉盯着他,盯的柳千言長嘆一口氣,語氣正常了。
“年紀到了總有些小毛病沒什麽好說的,你又不是醫生,說了除了讓你擔心還能幹什麽。”柳千言咳嗽一聲覺得自己已經解釋過了,就想轉移話題“你突然打電話是找我有什麽事?”看柳臨淵愣了一下,又問了一遍。
柳臨淵搖了搖頭“沒什麽,等你好了再說。”她本來是想問金妍秀的事情的,但是柳千言都在病床上躺着,誰還在乎金妍秀啊。
“我壓根就沒病,什麽好不好的。”柳千言怕她再糾纏生病的事情,寧願她直接說“到底什麽事?”聽到柳臨淵又說了一遍沒什麽還發脾氣“我還沒死呢,出什麽事我都能幫你扛着,說!”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之前李秉先說的‘告狀’的柳臨淵,愣愣的看着柳千言,其實她現在的行為和告狀很像啊。出了點事情就回來找家長,幼稚的要死,還不承認自己幼稚。
本來只是想轉移一下話題的柳千言看她不說話,幹脆坐起來認真的看着柳臨淵,問她到底怎麽了。柳臨淵低着頭看着手上的劇本,摩擦着‘深淵’的字符,想到姜東元的那句‘你的世界太小’突然鬼使神差的開口“我想加入這個項目。”
說完的那一秒柳千言愣住,柳臨淵光速後悔“不是,我說錯了,我是說我。。。。”
“沒問題!”柳千言高聲打斷她“你既然說了就不能後悔,大男人。。。”頓了兩秒“成年人得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你知道吧,我從小就教過你,一定要慎言,既然說出口了,你就要。。。”
“爺爺!”柳臨淵哀叫一聲“我那是口誤啊!!!”她是毒雞湯中毒了!!!
柳千言才不管她“話都說出口了還想後悔,你出去問問有這樣的好事嗎,你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別給我叫,反正你答應了。”他得請河證宇好好喝一杯,磨了那麽長時間,終于把這個死孩子給磨下來了!
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口誤,真心認為自己中毒的柳臨淵還想再說什麽,可是看到柳千言的臉上露出許久未見的純粹的開心,連那一道道的皺紋都好像能飛起來,她反倒說不出口了,何況他還穿着病號服!這太坑了!
沉浸在喜悅裏的柳千言看她不說話也不在意,自己說的開心的很“你前期做統籌,跟着證宇把整個組順一遍,大部分都是你認識的人,拍攝給我做副導演,我把團隊。。。”
“等一下!”柳臨淵舉起劇本打斷他,看着他不滿的表情先安撫“我答應了,不反悔。”
柳千言有些不相信“那你要說什麽。”
“演員挑選要歸我管。”
“。。。”
“?”
柳千言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然後呢?”
“。。。然後什麽?”柳臨淵沒聽懂。
柳千言摸了摸下巴,懷疑的看着柳臨淵,柳臨淵無辜的看回去,看到柳千言沖她招手,半起身靠近床,下一秒直接被打頭,立刻縮回去瞪他。柳千言一臉嫌棄的看着她“統籌就相當于半個導演,你連這點東西都忘了?”別說是演員,整個劇組都歸她。
剛才專注想毒雞湯的事情沒反應過來的柳臨淵讪笑一下,柳千言反倒發現了點不對勁“為什麽特地要挑選演員,目前選的哪個演員是你不喜歡的?還是你有人要塞進來?”看她又傻了皺眉道“真的要塞人進來?誰?”
發現他誤會了的柳臨淵連忙搖頭“沒有,只是這麽一說而已。”看柳千言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揚起一個超級乖巧的笑臉。
可她這個笑臉看的柳千言更不相信了,對她說“想塞人可以,但是不能是主要角色,先帶過來給我看看,就算是邊邊角角的配角也要。。。”
柳臨淵打斷他的話“真的誤會了,我沒有要塞人。”
柳千言依舊不相信不過也不說了,反正柳臨淵想要塞人他總會知道的,小姑娘只要原意不要硬扛着不聽話,進了項目什麽都好說。他對柳臨淵一直瞎胡鬧早就看不慣了,大好的時光全浪費了!現在他盯着柳臨淵,一定能把她給掰回來!
而口誤答應又反悔不了的柳臨淵和柳千言的想法正好相反,就算是進了這個項目,做什麽不做什麽還不是她說了算。反正河證宇都帶她見了那麽多人了,大家都默認她在項目裏,也沒改變多少。
心思完全相反的祖孫非常有默契的給對方發散友善的笑容,至于各自知不知道對方的想法那不重要。關鍵的一點是,老狐貍就是老狐貍,小朋友就是小朋友。老狐貍想要對小朋友出手,柳臨淵還真玩不過對方。
從醫院出來不到兩個小時,柳臨淵就從一刻不停的電話中明白一件事,柳千言之前是真的很放任她,爺爺出手就掐住了她的七寸,讓她就算現在說反悔都不行。她給自己挖了個巨坑,還自己把土埋上了!
表面上答應私下不做事?別做夢了,就算不做也得做!河證宇帶着她到處認人就算是圈內默認了?默認個頭!她真的挂牌上位才是圈內皆知,消息的傳播速度簡直吓人!
柳臨淵接到許久未聯系的闵智賢打電話給她,說是聽說她成為柳千言項目的統籌還沒反應過來,只以為她是消息比較靈通的。或者也可能是消息不靈通,河證宇都得帶她參加過那麽多局了。
至于對方說是想要試試看有沒有合适的角色,随便什麽角色都可以,給個試鏡的機會什麽的,柳臨淵答應的很幹脆。只是試鏡又不是簽約,合不合适試過之後再說。而且對方當初也算是幫過她,還個人情也應該的。
柳臨淵雖說是靠自己拍的正義之戰,而且電影也很成功,但認真說起來當初欠下的人情不少。畢竟當初可沒人能确定正義之戰可以成功,大家都是出于信任她的态度加入的,雖說來參加的都是領工資的,但事情不能這麽算。
而闵智賢只是那些人情的一個代表而已,以她為開端,柳臨淵的手機就再也沒有停過,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進來,這個是一起合作過你也知道我的能力,那個是大家都是朋友,幫個忙。
所有人都是以行不行再說,先見一面聊聊為開端,柳臨淵在答應了一二三四五之後就不敢輕易答應了,她就算是超人也不能分身啊!演員這個還好解決,攝影之類的工作人員柳臨淵敢拿腦袋擔保,柳千言絕對不會替換自己團隊的任何一個人!
柳千言是自己養團隊的人,看不看得上外面的團隊不一定,但是一定看不上當初拍攝正義之戰的團隊。河證宇都看不上那個團隊,別說柳千言了!可人家也是很誠懇的說試試,柳臨淵壓根就沒辦法拒絕。
當初人家能冒着那麽大的壓力來幫你,現在只是要一個‘面試’的機會你都不給?不是過河拆橋是什麽?柳臨淵真幹不出來!可她也真沒辦法答應,只能用拖字訣,拖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手機硬生生被打到快沒電,柳臨淵接到了文承賢的電話,他倒是沒說什麽加入團隊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但是也差不多,他想到劇組裏當個打雜的,跟着學習一下。
兩個小時前才從醫院出去的柳臨淵果斷回了醫院,非常堅定的拒絕文承賢,別做夢了,當拍攝是什麽游戲麽,她要是給文承賢開這個口子那其他人也能撕開這個口子進來。一幫莫名其妙的人來打雜?柳千言能把他們的腿都打斷丢出去,耽誤拍攝!
柳臨淵沖進柳千言的房間,兩個小時前還沒什麽人的病房,現在多了三個人,河證宇、姜東元和李秉先,前兩個不重要,後一個讓柳臨淵把想要說的‘我不幹’給吞了回去。
柳千言倒是對她去而複返一點都不奇怪,先指着柳臨淵對李秉先說“你要說的事情找她就行。”再用标準的挖坑得逞的臉對自家孫女笑“感受到真正被圈內追捧的感覺了麽,你就是眼皮子太淺,才能一部電影就飄了。”
柳臨淵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有外人在不要爆發。可柳千言還在說“你那點東西算什麽,還好意思跟我說叫夢之隊,我告訴你,我這個才叫夢。。。”
“爺爺!!!”到底沒忍住的柳臨淵還是爆了,可下場是大人們哈哈大笑的聲音,笑的她生無可戀。
柳臨淵只聽到了嘲笑的聲音,可是她忽視了,那也是新世界的大門即将打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