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電影節必須是獨立而自由的的, 只有電影節是自由獨立的, 電影節才有存在的必要。這是世界公認的規矩,這也是舉世聞名的奧斯卡即便已經是龍頭老大, 它依舊會被人诟病的地方,奧斯卡的政治傾向每次都會影響其獎項的公正性。
釜山電影節,自創辦之初,獨立、自由,就是它唯一, 也是最被人經經樂道的地方。柳千言要求放映《潛水鐘》最大的立足點也是這個, 這甚至和所謂的正義無關, 電影人在維護的,是真正切身相關的利益。一旦電影節向政府妥協,釜山電影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起碼沒有讓他們參加的必要。
柳臨淵把自己關在家裏兩天, 翻了無數的資料才弄明白這件事。她相信這個世界有的是為了理想願意抛頭顱灑熱血的人, 她還相信世界上這樣的人從來不少, 她真的信。可她不信柳千言是那樣的人,哪怕柳明旭的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她還是覺得父親隐瞞了她什麽。
柳千言是誰, 著名導演, 對作品吹毛求疵, 對別人毫不在意, 甚至壓根不管世界怎麽看待自己的人。這樣的人會為公平一詞舍生赴死?柳臨淵不信。他要是真的想死, 那在他最巅峰的時候就死了, 那才是真正的利益最大化,才會引起真正的轟動。
柳明旭的那段話裏有一個關鍵詞,連夜出逃。這個詞出現,所謂的為了正義不要信命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就別說了,悍不畏死的人是不會跑的,腦子裏沒有那根筋,即便會牽扯家人。傻逼嗎?熱血本來就不是能和理智牽扯上的詞彙。
柳臨淵一向喜歡把人往好的方面想,可她同樣知道,人這種動物本身還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受過的教育越高越如此,因為家國是虛幻的詞彙,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抛頭顱灑熱血出現在亂世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和平年代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柳千言絕對不是。
看看柳千言的作品吧,哪怕是文藝片,依舊是在批判政黨,這樣的人想要改變世界是一定的,想要報效國家?別開玩笑了。柳臨淵查了一堆又一堆的資料,打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試圖搞清楚柳千言到底想要維護什麽東西。
她弄清楚了,柳千言想要維護的是身為導演的話語權,當然不止是他的,是整個行業的。《潛水鐘》只是一個工具,它的作用是逼政府妥協。在這樣的時間點,《潛水鐘》只要能上映,韓國電影就沒有不能拍的題材,他維護的是當年那個第一部 作品被燒掉的自己。
柳臨淵不知道柳千言是屬于當初的不甘心一直沒有消除,還是真的是想要‘在這個世界留下什麽’。反正所謂的‘國民正義’絕對是個幌子,柳千言說到底也不過是在為自己的立場奔波的人,不是什麽正義超人。
自私嗎?那得看從什麽角度去理解了。反正站在電影人的圈子裏,站在國民需要真相的立場,柳千言絕對是個英雄,還是個為了正義敢抛卻身家性命的英雄。但是站在柳明旭的立場,他的父親自私的讓人心寒。
柳明旭就真的如他所說無辜了嗎,柳臨淵不信的,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政客是個很奇怪的物種,這個柳臨淵八百年前就知道了。他們可以為了治下的平民向富人揚起屠刀,也可以為了自身的利益進行所謂的戰略性妥協。
或許柳千言這個父親真的不是很靠譜,但是柳明旭這個兒子也絕對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偉大。權利這東西一旦沾染就放不開手了,天下為公這四個字本來就是廢話。
柳臨淵弄清楚了父子之間立場從本質上的不同,也确定了,這兩人是不可能和好的。除非柳千言不再拍電影,不然就是柳明旭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否則即便不是這次,他們也能在其他的地方掐個你死我活。
搞清楚最關鍵的一點,柳臨淵知道,它的小溫室原來本身就不牢固,清風吹過溫室倒塌,她不能再乖巧下去了。她的乖巧是因為從小到大乖巧都是能讓她過的好的方法,可那對父子不同。
以前的柳臨淵只要乖巧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可那是她自願乖巧。現在柳千言強迫她乖巧,柳明旭命令她聽話,這可不是柳臨淵自願的。柳臨淵從來沒有被什麽人真正逼着幹過什麽,她願意乖巧不代表就不知道什麽叫叛逆。
溫室都沒了,她還做溫室的小花幹什麽,長輩既然不滿意她的乖巧,那她還那麽憋屈幹什麽。你們不喜歡聽話的孩子?那就不聽話好了。吸引愛人注意力的方法無非不就兩個,一來惹人愛,二來惹人煩。第二點有個後續,惹人煩還得讓人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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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言能作,柳明旭也能作,她柳臨淵為什麽不能作。她作起來,自己都害怕。那兩人不是為電影互撕麽,那她就用一部電影逼的他們妥協,因為他們不妥協就等着給她收屍。不就是死麽,她才是真正死過的人,你們都是假把式。
柳臨淵在媒體為那對父子掐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開啓了自己的電影項目,完全獨立的屬于她,從劇本立項開始就是她的作品。一個致力于把自己作死的作品,一個沒人護着,她說不定就能沉屍漢江的作品。
《正義之戰》
名字很中二,內容卻非常現實,扒開了所有遮羞布的現實。故事的內容是三方博弈,以張紫妍事件為故事的出發點,主講上層電影人、政治圈和為張紫妍奔走的小人物之間的故事。
這個故事和《玩物》不一樣,它到底因為權利的幹預變成了一個四不像。柳臨淵想要做的,是把作品為什麽會變成四不像的原因揭開。展示在觀衆面前的将是一部沒有一個完全是個好人的作品,所謂的正義,不過就是各方站在自己的立場下,吹響戰争號角。
目前《正義之戰》只有一個劇本大綱,還在慢慢的修改。寫本子不是那麽容易的是,哪怕有記憶,還拍過一部作品柳臨淵也就是是個半路出家。可柳臨淵即使寫的都開始掉頭發,也是自己在寫,沒有讓任何人伸手。
柳千言問柳臨淵,你到底是喜歡還是讨厭電影,柳臨淵回答不上來。但是她可以确定,她喜歡帶領着一群人去創造一部作品的感覺。那個時候她不是誰的女兒,也不是誰的孫女,只是自己。
柳臨淵很少有完全做自己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這東西都會帶來煩惱。她或許從以前就喜歡,只是那點喜歡太微弱,帶來的變化卻太多,她壓抑着那份喜歡,怕它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因為喜歡柳臨淵才會執着于母親的角色要選誰,也因為打給柳明旭的電話,讓她知道最好還是不要碰這些東西,因為有危險。可既然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她不用顧及任何人了,反正都是作死,為什麽不選個喜歡的方式作。
《正義之戰》開啓,無數人會不讓她拍這部作品,因為作品沒好人。政客不是好東西,電影人同樣不是。沒人是這部片子的絕對主角,也沒人代表正義,大家都是為了權利財富掙紮的蠕蟲,而這些現實才是真正的不能公布于衆。
比《潛水鐘》站定一個立場要糟糕的多,起碼李尚浩是有隊友的,隊友們還很強大。柳臨淵是抱着得罪所有人的想法創造的,柳千言不是想要正義嗎,那就真正拍正義之作啊,柳明旭覺得自己的妥協很偉大?那就給他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妥協。
媒體上吵的風生水起,柳臨淵玩的歡脫無比。她的作品需要知道願意付出身體的小姐姐到底在想什麽,還有那些被逼無奈的小姐姐在屈服的時候,到底在猶豫什麽,所以柳臨淵親身去取材了。
負責幫她聯絡取材場所的是金博雅,父子相殘基本上出動了首爾的所有記者,金博雅忙的要死,接到柳臨淵的電話,只以為她是要去找樂子,或者是和朋友一起找樂子。有介于她的長輩鬧的那麽兇,小姑娘有想法想發洩很正常。
大記者并不知道柳臨淵在幹什麽,他要是知道死都不會把聯系人告訴她。柳臨淵也沒有說她要幹什麽,只是在拿到金博雅的號碼之後就上門求職了。嗯,沒看錯,是求職。
長相很不錯,還是個天然美女,還有東國大學這塊招牌,這條件柳臨淵怎麽都不會被刷下來。柳臨淵并沒有出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何況這裏的負責人關注男人比較多,對女人的知識相對少一點,柳臨淵就跟着小姐姐成為團隊的一員。
剛開始柳臨淵想的挺好的,她是見過外圍們的,還見過韓國酒局上偶爾出現的妹子們。想着就是走個過場,等對方選人的時候再找理由跑就行,她的主要目的是和小姐姐們混熟,不然用取材的身份拿到的都是真假參半的資料。
可是想象終究是想象,現實哪那麽輕松。她确實在選人的時候躲在人群後面沒被選上出來了,可是在和一個小姐姐手挽手去洗手間的路上,被一群喝醉的客人攔住了,對方主要攔的還是她!
上一秒還手挽手的小姐妹推了柳臨淵一把就跑的時候,柳臨淵整個人都驚呆了,身體自動歪倒在滿身酒氣的男人的懷裏。過于驚吓的場面讓她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按着對方的肩膀就是一個膝頂,正中紅心,标準的女子防身術。
酒鬼倒地哀嚎,整團人都愣住,下一秒四個大男人罵罵咧咧的沖向柳臨淵,慌亂之後光速冷靜的柳臨淵沖進一個包間。也不管裏面人的罵聲,抄起桌上的酒瓶砸向追過來的男人的腦袋。
尖叫聲四起,包間混亂一片,柳臨淵緊攥着瓶身碎裂後帶着尖銳玻璃的瓶口,對着所有要過來的人警告。男人就算不是酒精上頭都不怕一個小姑娘的威脅,何況還有鮮血和酒精的刺激,就更不怕了。
被砸的滿頭是血一臉橫肉的男人,一點都沒有電影場景裏會昏過去的意思,反倒怒氣沖沖的逼向柳臨淵。柳臨淵一步步被逼的往後退,一直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之時,丢下她逃跑的小姐姐帶着保全沖進來。
濃妝豔抹,抹胸熱褲,笑起來嬌聲嗲氣,标準的女生讨厭的類型的小姐姐,一眼就掃到被逼到牆角的柳臨淵。沖上去就用指甲撓那個男人,最後還是丢了酒瓶的柳臨淵把她從那人身上抱下來的,那男人倒是想反抗來着,被保全按住了。
保安隊長在前方善後,柳臨淵則是捧着茉莉小姐姐的臉,看她被那男人扇的一巴掌留下的痕跡,嘴角都滲血,看着像是裂了。喝個果汁都要發嗲讓人擰瓶蓋的茉莉,現在卻豪氣的揮手,讓她別看了,還沖柳臨淵道歉。
“你是新來的,我剛才拍你去叫人他們不理你,你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茉莉輕輕撕了一聲,說話嘴角有點疼,壓低聲音告訴她“那些保安就是看人下菜碟,要給他們點好處他們才來。”
柳臨淵壓根不覺得她有什麽好道歉的,就算她真的跑了她也怪不到她,剛剛那場面誰跑都是應該的。捏着她的下巴讓她別亂動,輕輕碰了碰她的嘴角,沉聲道“去醫院。”
“去你媽的醫院!你們這些婊|子死定了!老子是中央地檢的!”被兩個保安攔在外面的男人叫嚣。
這裏到底是歡樂場,不可能讓客人怎麽樣,帶她們的姐姐和負責場子安全的負責人都進來時,還讓柳臨淵和茉莉喝酒賠罪。柳臨淵把手機往外一掏說她報警了,衆人都被吓一跳。負責的男人一巴掌就要扇她,柳臨淵手機直接砸過去,正中那人眉骨。
“你碰我一下,我就讓你斷一只手,試試看。”
柳臨淵拽着茉莉的手往後一拉,擋住她,面對舉着手要再打的男人,硬是撐出了兩米八的氣場“你想清楚,我敢說就做得到。”手往那個叫嚣的客人一指“中央地檢我照樣敢打,你要不要賭一下。”
負責人和帶人的姐姐對視一眼,姐姐沖他搖搖頭說了句“前天剛來的新人。”意思是她也不知道真假。這裏算是個高端的場子,姑娘們背後有什麽背景跟過什麽客人還真不一定,負責人退後一步指着柳臨淵她們讓手下人看牢了,拿着手機往外走去給更上面的人打電話。
柳臨淵牽着茉莉的手撿起地上的手機,質量還不錯屏裂了,但還能用,再拉着退到牆角擺弄手機。聽到茉莉小聲的問她什麽時候報的警,回答她是設置好的定時報警。說完準備笑,卻聽到茉莉驚呼還有這個功能,笑容定在臉上,轉頭看了姑娘一眼,這你都信?
茉莉迷茫的看着她,再看着她舉到面前的屏幕上已經播出去的報警號碼,眨了眨眼沒明白。等她看到柳臨淵把手機拿回去,對着電話那邊說“姐姐,我被人關在了江南鳴放路181號,他們要還帶着刀,威脅要殺了我,你帶人來教他們規矩。”瞬間明白,柳臨淵壓根沒報警,她現在做的才是在報警。
柳臨淵嗯嗯啊啊的把報警電話說的像是召集人手擺場子的電話挂了後,對一臉崇拜眼睛都冒小星星的茉莉眨了眨眼,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一旦出現,女孩子間的友誼也就出現了。
然後,等着柳臨淵叫人來的他們等到了警察,正義到了?沒有。報警的柳臨淵成了非法賣|淫的妓|女,還涉嫌襲擊公職人員,中央地檢的那位成為執行公務被襲擊的正義人士。非法會所?哪有會所,他們是正規場所,诽謗我告你啊!
警察不作為?沒有。警察正常抓人,但是負責人和中央地檢口徑一致,那一群醉漢裏還有一個本身就是江南區警署的一位長官,只是喝的醉醺醺的不清醒而已。但是身份是真實的,而且直接就能查到。
官官相護算不上,只是在有官職的男人和濃妝豔抹的女人之間,選擇了更容易相信的口供而已。至于醉酒,潛伏調查不行麽。檢察院沒有批捕令?他們不是還有個警察麽,緊急批捕啊。
柳臨淵笑了,非常真心的笑了,面對審訊室裏問她有什麽目的的警察,只有一個要求,打電話給律師?不是,打電話給親爹和爺爺,理由是告訴家裏面人一聲,你們孩子要坐牢了。
柳千言和柳明旭就是在此時趕到的,他們到的時候柳臨淵和茉莉已經被關了很久了,臉上的妝花了,頭發亂糟糟的,連衣服都不倫不類。警察局裏不認識的柳千言的多,不認識柳明旭的一個都沒有,要是再加上這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事件,準确的說,這對父子大家都認識。
殺的都見血的兩父子集體出現在警察局,衆人在柳臨淵的招呼後都是一臉被雷劈的表情。等柳明旭脫了西裝給柳臨淵穿上,柳千言的外套蓋在柳臨淵的腿上,兩位大佬往審訊室一站,問題只有一個。
你們把我孫女(女兒)怎麽了。
嗯,他們是來興師問罪的。
妓|女?賣|淫?弄死你信不信。
信。
等鼻子比狗都靈,聞風而來的記者以為這對父子終于要搞大事情,比如斷絕關系之類的趕到時,警察局的會客室裏已經喝着茶把事情解決了。解決的方式是各退一步,柳臨淵沒打人,對方也沒騷擾。
目前屬于強勢作死階段的柳臨淵本來的想法是,告他呀!這種人渣留着過中秋嗎!為此還怼柳千言,這種政府官員不就是應該死在你的正義之劍下的麽,妥協什麽呀,直接告!
柳千言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柳明旭氣場全開想要壓制犯傻的柳臨淵,要是真的告了,那她也要出庭的!現在外面什麽情況不知道麽!你的名聲不要了!以後別人怎麽看你!
“我是為你好啊。”柳臨淵看着柳明旭,笑的特別欠揍“為了保護你們啊,我的事情鬧大了,你們的關注度不就下去了麽。我這裏犧牲自己成全你們,阿一古,我怎麽這麽偉大。”
這句和柳明旭說的‘我站在這裏還不是因為要保護你們’基本就是同一句話,柳臨淵怼完親爹,怼親爺爺“為了理想為什麽要怕別人說,不是要忠于自己的作品麽,我在為了作品奮戰啊,您不理解我嗎?”你不是在為正義戰鬥麽,大家一樣的啊。
“對了”柳臨淵想起什麽,看着柳千言“你說我不是你的孫女了對吧,那你來幹什麽?”
柳明旭驚訝的看着柳千言,看的柳千言拍桌而起指着柳臨淵就想罵,柳臨淵往椅子後面一靠,轉頭無視他,看着從知道情況後整個人就傻了的茉莉“你學費不夠,這次直接告,賠償金絕對夠你一路讀到博士了。”這姑娘說她出來做這個,是想賺學費的。
韓國大學的學費很貴,還有各種學雜費,普通家庭負擔不起。有些是先湊錢讀一年休學打工,賺足學費再繼續讀。有些幹脆就不上了。茉莉這樣的女孩子在大學校園裏不算多,但也不算特別稀少。公關也分陪酒的和陪|睡的,小姐姐屬于陪酒的。
茉莉傻乎乎的看着她,還沒從以為跟自己一樣可憐的朋友突然變成二代,不對是三代的奇幻展開中回神,在柳千言和柳明旭的眼神下迅速搖頭,說算了。柳臨淵一個扭頭瞪他們,柳千言怒氣滿值的回瞪,柳明旭倒是避開了視線,看桌子。
專注作死的柳臨淵,面對眼看要爆炸的柳千言壓根不拍,還繼續挑釁“老人家還是回去吧,你還有家國大事要保護,管別人家孩子幹什麽。我都不是你孫女了,充其量是個陌生人,你的正義感不用那麽泛濫。”
柳明旭沒憋住輕笑了一聲,柳千言管不了柳臨淵還能管不了他,直接一巴掌就打在柳明旭的後腦勺上,沖柳臨淵吼“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嗎!有本事你別打啊!”
“澄清一下,我沒打給你,是警察打給你的。我只說要通知家裏人。我們還在一個戶籍上,不然反正都在警察局了,你幹脆改了也行。”柳臨淵看着柳明旭笑“正好你也移出來,我們各過各的,沒那麽多麻煩。”
柳明旭躲開柳千言再次打過來的巴掌,對女兒笑道“那你遷到爸爸這裏吧,以後聯系人直接找我就好了,我們父女過。”
“呀!!!”柳千言怒吼一聲,兒子孫女組團望他,看得他更生氣“你們想造反嗎!”
這次真的沒人理他了,柳千言的怒火都不知道沖誰,就對着腦袋還裹着紗布的中央地檢吼,罵的對方憋屈無比,又不方便還嘴。理論上他其實不管是柳千言還是柳明旭都不怕,又不是一個圈子,檢察院屬于獨立部門,不和任何組織有牽扯。但是吧。。。。
柳臨淵拉着茉莉走到一邊,在柳千言中氣十足的的背景音中認真的問茉莉,她在不在意被媒體報道。柳臨淵自己怎麽鬧都行,可牽扯到一個女孩子的名聲,她怕傷害到茉莉。
茉莉的表情有些奇怪,沒說在意也沒說不在意,反而告訴她“我之前騙你的,我不缺學費,只是懶得去上。我也沒什麽親人,沒有父母寵愛弟弟所以不給我交學費,我就是不想學,不想辛苦,想賺輕松的錢。”這是她當初告訴柳臨淵的過往。
愣了下的柳臨淵不知道她為什麽說這個,就聽她繼續說“我是小地方上來的,我爸死了,我媽卷了錢跟人跑了,外婆帶大我,她以為我在首爾是坐辦公室的。我沒有悲慘的過往,外婆一直對我很好。打工我也能活下去,我就是不想辛苦。”
茉莉看着柳臨淵,看她還是不懂自己的意思,重複強調“我就是因為不想辛苦所以才去做這個,你不介意嗎?”
剛想說這有什麽好介意的柳臨淵,看她表情不對,試探道“我應該介意嗎?”柳臨淵還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問題,不就跟她那些在親爹身邊的阿姨們是同一個類型麽,不想辛苦又不是什麽錯事。
身體是自己的,賣苦力賺錢和輕松的賺錢都是賺錢而已,本身沒什麽值得抨擊的。社會道德感是人定的,沒理由一定要按照別人标準活。只要茉莉自己開心,她想用輕松的方法賺錢是她的事情,她沒什麽理由,也沒什麽立場去說介意還是不介意。
站在茉莉面前的柳臨淵又是那個雖然三觀不太正,但是很溫柔善良的姑娘了。這樣的姑娘很招人喜歡的,茉莉就很喜歡。茉莉告訴她“我叫金秀妍,你可以叫我秀妍,94年生。”
柳臨淵點頭叫了聲秀妍,轉而發現不對“我是姐姐嗎?”
“不是,我94年一月生的,我們是親故。”金秀妍糾正了下稱呼問題,再看看那邊還在罵人的柳千言,對柳臨淵笑道“不告了,對你不好對吧,那我們就不告了,我也不是很缺錢。”
剛想說不用管她的柳臨淵,被金秀妍突襲親了下臉頰,那姑娘說,為了慶祝她們成為好朋友,就別和畜生們計較了。柳臨淵看着她已經泛青的嘴角,點點頭,好吧,那就不告了,反正沒這個人她依舊多的是敵人。
解決訴訟問題,衆人就得知記者包圍了警局。柳千言說他去解決媒體,讓柳明旭帶柳臨淵她們等他把記者帶走了再出去。柳臨淵看了眼茉莉,沒理他。在柳千言出去後,找女警借了卸妝的東西快速把自己收拾幹淨。
金秀妍一直跟着她行動,看柳臨淵素顏把短發都抓在腦後,還說她長的很帥氣。柳臨淵滿意的點頭給她一個擁抱,讓她去找柳明旭跟着他不要出去,她得上戰場了。
帥氣的柳臨淵,穿着柳明旭寬大的西裝,素顏出現在被媒體包圍的柳千言面前。手拿從警局順來的擴音喇叭,沖柳千言叫了聲爺爺吸引所有媒體。要知道這對父子在掐架的時候,不是沒人想采訪她的,她還有個在釜山電影節進了競賽單元的作品呢。
柳千言看到柳臨淵孤身一人出來簡直想揍熊孩子,可是看她一步步穿過人潮走到他面前時,又覺得姑娘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三分鐘後,柳千言當着所有媒體的面扇了柳臨淵一巴掌,結實、幹脆、全場安靜。
一手擴音喇叭,一手摟着柳千言的柳臨淵,對媒體說,她要重啓張紫妍事件。并且将告訴大衆,這起事件政府或者确實隐瞞了什麽,但是隐瞞的更多的是電影和電視圈的當權者們,他們才是那層遮羞布的主導者。因為圈子裏絕對不止一個張紫妍,但張紫妍們觸動到的絕對不止政客的利益。
推無數張紫妍們出去的不是政客,張紫妍們接待的也不止是政客。她們背後的利益鏈之龐大,足以起底整個娛樂圈。資本方不無辜,政客不無辜,那些如柳千言這樣需要投資,需要市場的導演們也不會無辜。
柳千言扇了柳臨淵一巴掌,打斷了柳臨淵的話,也打的整個現場無人敢說話。這一巴掌打下去,為的是他所求的即将勝利的未來被柳臨淵毀了。一旦電影人代表的不是正義,不管是《潛水鐘》還是什麽別的作品,都沒意義了。水被柳臨淵攪渾,他的年紀,等不到下一次再掀起一場戰争了。
柳臨淵舔了下嘴角,腦子裏想的是果然應該讓茉莉,不對是金秀妍去醫院的,很疼啊。剩下的話不用說,臉上卻對着集體呆滞的媒體笑,看着其中一個鏡頭說“記得把我拍帥點。”說完無敵潇灑的背對柳千言走人。
這一巴掌被柳明旭和柳千言首次聯合出手壓下,市面上只有小道消息,連個網媒都不敢報。一家三口沒一個正常的說法在圈子裏倒是流傳起來,這些小道消息也如柳臨淵所想,為她招來了無數的談話。順便,父子掐架的新聞消失了,安靜的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先登場的反倒不是什麽利益相關人士,而是當初仔細調查過張紫妍事件,工作都被調職的金博雅。他來勸柳臨淵,好好活着不好麽。未來啊,正義啊,那些漂亮的東西一點都不實用。
“你看看我,都去拍人偷牛了,你就算有柳千言和柳明旭護着也讨不到好的。當初事情說不定比現在世越號的事情都大。沒人會幫你,你連個隊友都沒有,整個圈子阻止你,你連個攝像都找不到,你怎麽拍?自己扛機器,自己當演員,再自己去拍嗎!就算你拍完都沒人敢放!”
金博雅那是真的親身經歷,他不想柳臨淵撞了南牆再回頭。正義偉大麽?偉大!但是先活着呀,柳臨淵真的拍這個就是四面楚歌,她又不是總統的女兒!就算是總統的女兒也能被人弄死!那裏面沒那麽簡單!她動的是整個市場的蛋糕,就算是柳明旭都會被人聯手弄死的!
柳臨淵咬着熱乎乎的鲷魚燒,哈着熱氣沖眉頭緊縮的金博雅笑“誰告訴你,我沒有攝像的,我有最棒的攝像。”
2014年10月8日釜山電影節在萬衆期待中開幕,已經被政府拍板不準播放的《潛水鐘》,在開幕式上正大光明的放了,電影節就是光明正大的違抗政府的命令。但這,還不是當天最大的新聞。
聽到自己的名字上臺領獎的柳臨淵,和每一個擋在她和文承賢位置中間的人道歉,拽着莫名其妙的文承賢走上領獎臺。再次當着所有媒體的面,以及所有參與電影節的電影人的面,丢下核|彈。
“這不是我的作品,我只是個挂名的導演,除了錢是我出的,其他的”柳臨淵把懵逼的文承賢往前一推,獎杯直接塞在他手裏“都屬于他。文承賢,《畸愛》真正的導演。”
文承賢的腿都在抖,看着柳臨淵像是在看瘋子!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麽嗎!這個消息出去,你的導演生涯就完了!你當底下坐着的是誰!就算釜山電影節不是實況轉播,但今年有多少關注你知道嗎!你腦子呢!都是水嗎!
一身湛藍色修身西裝的柳臨淵,在集體尖叫,簡直能掀翻整個會場的吵雜中,笑眯眯的看着文承賢。我唯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對不起朋友。
柳臨淵的視線越過文承賢,落在臺下第一排,為了《潛水鐘》特地叫齊人馬來為電影節站臺的柳千言身上。無聲的一句爺爺叫出,看他暴怒的表情笑的更開心了。不就是自尋死路麽,誰不會啊。
你們追求的到底是正義還是利益,跟我都沒關系。你們想對方死?何必呢,看着我死不是更好,有本事真的不管我啊。一家三口組團自殺怎麽樣,大新聞啊。
《正義之戰》是柳臨淵送給那對父子的禮物,也是送給自己的,送個那個以為乖巧就能解決任何事情的傻子。
嗨,親愛的柳臨淵,要不要試試看,自己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