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北祁山寨 你不過仗着我喜歡你
待日頭将落時, 李玄玄四人圍靠着柴火垛,互換這一日他們各自探聽來的消息。
這北祁山寨,對外看不過就是個做生意的山匪窩。而其實這裏真名叫做“北祁堂”, 是個號稱邊塞“小長安”的地下城。
很難想象, 在泱泱大唐的邊疆之地,存在着這樣一座城。
在群山懷抱中, 在衆多石山之間, 鑿了可容納千人的石頭城,抗寒避風,冬暖夏涼。
如長安城的東市西市一般,這裏有各路生意。
而比東市西市更甚的地方在于,北祁堂裏,還有長安城沒有的東西——不論黑白兩道,凡是面上走不通的生意,這裏統統可以實現。
地下錢莊, 暗衛買賣, 消息交易,應有盡有。
還包羅了吃喝玩樂,簡直是所有欲望的集大成者,将人欲、私欲, 物化到了極致。
入了北祁堂,哪怕你要問路, 也要花上幾個銅板。更不用說,你想在這裏買些什麽重要的消息, 和生意的門路了。
這裏的大當家和二當家是突厥人,三當家是吐蕃人,四當家和新來的五當家都是大唐人。
此間能說了算的, 就是排位一二三的當家,可見這裏雖然在敦煌的明面上并沒有存在過,可在隴右道圍着的各個外邦中,可是人間天堂。
聽聞五當家是偶然在沼澤中救了大當家一命,是新晉被擢升的人,還是個長得頗為俊俏的公子哥。只是風評不好,說是浪蕩無比,只仗着大當家的恩澤,胡作為非,不得人心。
而這北祁堂就是突厥世子巴彥的私産,他對內在突厥那支扮演着一個懦弱無聞,見色忘義,默默賺錢的世子,對外在大唐扮演一個老實厚道的質子。
掌燈時,地下石城內燃起了萬盞紅燈,熏照的北祁堂更加讓人利欲熏心。
舞團跟着奴仆來到了真正的北祁堂時,站在那個宴會的地方——北祁殿牌匾下時,繞是李玄玄也為之震驚!
難以想象,在群山之下,石壁石窟之間,竟然寬敞如斯,燈燭高挂,五步一盞,十步一燈,恍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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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帶進了“北祁殿”,一個寬闊無比的石頭殿堂,正中間的石臺上放着一張七彩寶石鑲嵌的黃金寶座,如大明宮的皇位,象征着地位和權力。
不過那座位,今夜是空的。
而在七彩寶座的東西兩邊,各列了兩個石座位,共四個。其中三個座位上好似做了人,正在推杯換盞。
因這五個上座與殿堂之間隔着一道珠簾,看不太清裏面人的模樣和人數。似有人坐着,邊上還有人立着侍候着。
李玄玄也不敢總往裏瞧,不一會琵琶聲響,而後各路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八個胡姬,随着樂器聲起舞。
那舞衣是湖藍之色,玲珑的墜着許多金色銅片,中和了大唐的坦領,和西域的風袖,既可以一覽脖頸春光,又可以擡手間,拉起藍衣廣口的風袖,如風翩跹,婀娜多姿。
只是這上襦短小,只到臍上,與下裙間隔了一段,恰把曼妙腰肢露了出來,若不是有頭紗垂下,覆上玉面,李玄玄确實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一曲終了,舞姿驟停。而那衣上銅片還在泠泠作響,加上石壁邊銅燭臺上搖曳的光,讓人覺得此刻便是天仙多情,入了凡間,舞了一曲,圍觀人如夢方醒。
一行胡姬将要退下,只聽簾後有人喚道:“站住!等着!別走!先讓我幫五弟瞧瞧,美不美啊!”
另一人笑道:“三哥,你可算了吧!五弟就是個假把式,說好了要選個絕色美女,場場都紅燭帳暖的。哪一次不是嫌這嫌那的!我今日賭一百兩金,哼,又是在這裏脫了褲子放屁!”說話之人是四當家,雖是笑着的語氣,可字裏行間全是瞧不上。
只是那三當家,卻不聽他的,仍是掀了簾子,走了出來,一一瞧過八個胡姬。他走到李玄玄面前,停了下來,擡手要去揭她面紗。
李玄玄低喝一聲,“別碰我!”
三當家不禁一笑,“嗬!還有這般辣的女子,行,爺不碰,嘿嘿,讓別人來碰。”
那四當家聞聲也走了過來,冷聲說道:“哪裏來的小娘子!這般硬氣,我瞧瞧!”他伸手去抓李玄玄面紗,被她後退一步避開,可面紗仍是慢了些,撩開了她一絲脖頸。
殿後面的元郎和雲執已經将手伸出衣袖,準備動手。
誰知那四大家也不動了,愣了一下。而後他仔細看了看面紗之後的李玄玄,似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似的,大聲嚷嚷:“五弟,快來快來!我就不信,這個還入不了你的眼!之前不肯動那些女子,總說因為長得不好看,快來!快來!這個真真的天仙啊!你不上,我可要了!啧啧!這小娘子忒俏!”
三當家說:“閉嘴!閉嘴!五弟趕緊來!”
李玄玄也不慌張,她早有計量,她從袖口拿出一柄不過手指長的小刀,架在脖子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後,示意雲執和元郎,不着急出手。她聲音淡淡,“除非我願意,否則誰也不能強迫我,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染了紅可就不好看了。”
“我瞧瞧!”
只聽珠簾叮當,從簾幕之後走出一位綽約公子,一身白衣,飄逸潇灑的很!
他煽着折扇,容貌清俊,風度翩翩,擡步而至。
不僅李玄玄,元郎和雲執也愣了一下。因為,這個五當家竟然是——宋清塵!
只見宋清塵扮作一個浪蕩書生,将折扇抵在李玄玄下巴,将她下颌輕擡,撥開了她脖上的小刀,輕佻的說:“喲!這不就是我尋的天仙嘛!确實是我會疼愛的小娘子!好生喜歡!”
李玄玄晃了一神,此刻才發現那刀刃鋒利,劃了自己一下,好在傷口細小,如被蟲叮,不足介懷。
她又驚又好笑,她曾設想過可能會在此間遇到宋清塵,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況下!而他揚州第一大才子宋清塵,竟然是北祁堂裏,以浪蕩多情聞名的五當家!
她強忍着心中五味雜陳的情感,帶着命令的口吻,說了句,“放下!”
宋清塵等着一刻等了許久,他滿眼是笑,放下手中折扇,“你不過仗着我喜歡你。我放下就是了。”
三當家和四當家短暫的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神色,他們本就在試探宋清塵,卻不曾想,這人自诩是色鬼,不是假的,只不過是沒遇到瞧得上眼的。
四當家忙笑:“喲,那怎的?五弟這就洞房花燭去?”
宋清塵毫不客氣,擡手将掌中楚腰一握,往自己身前一攬,兩人肌膚相親,并無絲毫布料相隔,他将唇貼到她耳畔,低聲喚人似的,“小娘子,怎麽穿的這麽少?”
“你……”李玄玄感覺自己冰涼的腰上,覆了一個溫暖掌心。
宋清塵朝着三當家和四當家,笑說:“嗯,我說什麽來着?我英俊潇灑,但凡小娘子見了我,定會以身相許吧。看吧,你們要碰,就喊打喊殺的,瞧好了!”他握住柔腰,将人橫抱在懷中,沖着在場的人說道:“諸位兄弟,今日是阿蒙我洞房花燭之夜。美人在懷,我就不陪各位吃酒了。”
“小心你的腰!”
“那床若是塌了,阿兄給你換去!”
宋清塵眼中笑容燦若豔陽,他想了近一年的人,終于出現在他懷中。他抱着懷中柔軟,一路朝着他的房間快步走去。還不忘在路過舒池朗、元郎、雲執時,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他将李玄玄抱回石室的房間裏,擡腳将橫拉的木門合上。随後将人放到一張桌子上坐下。他附上她耳邊,壓低聲音:“噓,門口有人偷聽呢。因我此前不肯睡那些舞姬,他們認為我定是心有異。你照着我說的做,待人走了,我再同你好生解釋。”他心中無比開懷,心下感嘆着,上蒼垂憐,就在我實在裝不下去的時候,這人終于來了。
“你——不要臉!無恥!你竟是這樣的!土匪做慣了,忘記讀的那些聖賢書了?”李玄玄湊過他耳邊,罵道。
屋外之人受三當家之托,要看這五當家是不是真的動了這女子,便聽得屋內兩人一番纏鬥。
五當家将那仙女抱到桌案前,站在她身邊,“小娘子,我這人雖然粗魯,可禮儀還是懂得,總得行過大禮,飲過合卺才算夫妻。你若心甘情願,我們便拜,你若不願嘛……”他将人摟到懷裏,“那我只好用強了。”
“無恥!”
“哦,這樣啊,那便對不住了。”五當家抱起那女子,将她雙腿盤在自己腰間,他轉身又坐到桌子上,讓兩人面對面。他将人緊緊箍在自己身上,不許動彈,那女子越掙紮,他越用力氣。
顯然再多的掙紮,也是徒勞。
過了一會,只聽五當家抱着那女子,說道,“一,拜天地。”他朝着門外拜了一拜,他懷中緊箍着的女子也受不住力,朝着門外低過頭去。
“二,拜高堂。”纏做一處的兩人,或用力,或被迫,又對着屋內的香案拜了一拜。
五當家将懷抱中人與他中間隔開一點距離,他手輕擡上她的頭,似在祈求,低低的說:“三,夫妻,對拜。”
沒等來第三拜的低頭,只聽他懷中之人低聲抽泣,他似在揩她清淚,“別哭,我會好好疼你的。”而後,他輕手按了下那人的頭,兩人面對面低頭一拜。
五當家拿過桌上放着的兩只系了紅色絲帶的小葫蘆瓢,他自己喝了一杯,遞給那女子一杯,女子似不肯喝。他只好又喝了一瓢,卻未咽下。
他的唇朝着那胭脂紅的誘人唇舌送去。
她躲,他傾身。
她萬般不肯,可櫻口唇舌還是被奪了去,再守不得……
一股烈酒灼喉,也灼着相思成疾的心,唇舌交纏,酒香溢繞。
兩人癡吻纏綿,小別勝新歡,吻的難舍難分。待雲将來雨将落時,宋清塵擡眼看了眼門外,仍還站着一個人,就咬了一口她的耳尖,“人還沒走。”
“什麽意思?”李玄玄眉間微蹙,眼中一抹不解,一抹害怕,小聲問道。
宋清塵壞笑,故作大聲,“橫豎都是我的人了,跑不掉了。”他抱着懷中之人,起身走到床前,将人壓在身下。
“你要幹什麽!”李玄玄的聲音大到屋外之人聽得清楚。
宋清塵将唇壓到她耳邊,熱息吐露,邪魅一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我不攔着。”
“無恥!你放開我!”
宋清塵對着屋外喊:“小娘子!不要鬧!我會輕點!好好疼你的!”
他欺身而上,唇貼她耳後脖頸,一抹酥酥麻麻如藤蔓在拉拽着心神。
“你松開我!松開!”
他擡手撥開床幔銅鈎,紅紗層層落下,他大口喘氣,低聲說:“你最好叫的兇殘一點!不然我真的忍不住了。”
李玄玄已感覺到了他的異常,忙慌亂的叫喊:“浪蕩子!躲開!你放了我!躲開!”
宋清塵掀開一絲床幔,瞧着門外之人還沒走,看來不動點真格的不行了。他伸手去箍她腰身,貼向自己滾燙的身子,而後唇舌不在壓抑,攻城略地,從北到南,由東及西,分花拂柳,游遍芳叢。
床榻吱呀作響。
那床榻之人,情迷沉淪,如墜深淵,不能自拔,不禁發出了嘤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