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路停舟一個總裁蹲在自己門口, 可不大好解釋。
他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是等到第一人格睡下,才過來的嗎?”
江望覺得自己給路停舟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這人要是沒迷糊, 就該順着他的話回答。
這句話讓路停舟心下又是一驚。
江望已經知道他的事了,是第二人格告訴他的嗎。
路停舟猜到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
江望這是把自己當成第二人格了, 第二人格和江望已經到哪一步了。
路停舟的視線下移, 很快注意到江望胸口遍布密密麻麻的痕.跡。
這些痕跡跟他身上的痕跡是差不多的。
這些天每次醒來,都會覺得異常的困倦。他還以為是之前酒局上的藥物打亂了結合熱, 沒想到居然……
他們兩個難道夜裏一直在一起嗎。
“我……”路停舟的目光垂了垂,他想了一會兒, 許是覺得沒辦法直面這個人, 便隐去了眸中的掙紮, 試探道, “我想你了。”
這句話出口,是意料之中的別扭。路停舟選擇僞裝成第二人格的身份與江望對話,也只有這麽做,才不會無地自容,心中的糾結也會少些。
“是嗎?”江望的眸子沉了沉,很快明白路停舟是在試探他和第二人格的相處進度。
這人的防備心太強,只怕世上很難有他完全信賴的人。
“想我做什麽?”江望沒有回答, 只是又把疑問又抛給了路停舟。
他擡起路停舟的下巴, 在這雙冰冷的眼眸中, 看到了一絲少見的慌亂。
路停舟的兩個人格公用一個身體, 如果第二人格那方面欲望很強烈, 第一人格又怎麽會是個冷淡的人呢。
他忍耐的很辛苦。
“我……”路停舟沒能說出想做什麽, 他的腦袋現在更像是一團漿糊。
江望知道他許久沒睡,精神狀況不太好,也就沒想再想演戲。
空氣中緩緩彌漫出琥珀味道的信息素,路停舟的神經很快被麻痹。
直到人靠在懷裏睡着,江望才松了口氣。
總算是睡下了。
江望把路停舟放在床上,順道搭了條被子。路停舟很快陷入了熟睡,看得出來,這人估計是累壞了。
明明很累,卻還要強撐着一夜一夜的熬,怎麽看都跟折磨自己似的。
江望躺在另一邊,側身看着眼前的人。
他在想為什麽路停舟要守在門外,這個距離說近不算近,說遠也不算遠。
記得第二人格說喜歡自己的信息素,難道第一人格也喜歡嗎?
江望的眼睛微垂,原本釋放出的信息素多了些別的意味。
他看到路停舟翻了個身,然後憑借着本能慢慢靠近。
居然是這樣。
江望看向路停舟的眼中多了些了然。
路停舟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終端收到通話請求才睜開了眼睛。
放下終端後,路停舟才發現自己在江望的房間,而江望就躺在身側。
江望昨天……好像什麽都沒做,盡管把自己當成第二人格,但還是什麽都沒做。
路停舟心下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他看着還沒醒來的人,愣了許久的神,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人剛到樓梯口,便看見了上來送餐的馮管家。
“少爺,董事長今天去醫院複查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路停舟卻在馮管家的眼中,讀到了并不尋常的意思。
“老馮,有些快了,他對我,并沒有那個意思。”路停舟這句話說給馮管家,也說給自己。
“不算快了,少爺,我查過了,江先生背後是親信隊,這是一個很好的靠山,比任何一個生意人都要可靠。甚至連董事長也忌憚着那些人。”
馮管家說完,将手中的餐盤放進了路停舟的手中。
兩個人之間沒有多餘的話,但路停舟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中的餐盤像是有千斤重,路停舟原本帶着倦意的眼眸徹底變成一潭死水。
“我知道了。”他像是一只沒有生機的提線木偶,轉過身去,叩響了江望的大門。
早在路停舟醒來時,江望便已然清醒過來。
叩門聲傳來後,江望把手裏的終端,放到了枕頭。
今天來送飯的不是馮管家而是路停舟。
“你,好點了嗎?”路停舟問了一句,言語中是江望從未聽過的冷漠。
“沒什麽大事,可以走路了。”
江望覺得一覺醒來,這人好像更不對頭了,先前是丢了魂兒,這會兒像是丢了心。
路停舟把飯放在床頭的小櫃子上,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時間不早,早午飯一起吃吧。”
江望看了一眼餐盤裏東西,挑了一碗粥拿到手裏。
他看着碗裏冒着熱氣的粥,沉默了一會兒,擡眸問江望:“你希望我吃嗎?”
“多吃一些,好的會快一點。”
“好。”
江望沒有猶豫,甚至沒有沒有吹涼碗中的粥,掀起來,幾口就把粥喝光了。
路停舟靜靜看着江望把碗放回去,原本平靜的心,終于掀起一絲波瀾。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路停舟剛轉過身去,身後的人就漸漸倒了下去。
特效藥的作用很快,江望很快失去了意識。
路停舟鎖上房門,靠在門上,看了床上的人許久。這一瞬間,原本布滿血絲的眼睛,紅的更加厲害。
等江望的呼吸出現異常,路停舟才緩緩走過去,跨過他的腰,緩緩坐了下來。
熟悉的琥珀味在一瞬間都傾瀉開來,路停舟眸中的光跳了跳,動手解開了江望的衣裳。
他的神色平和到有些麻木,雙手也微微顫抖。
像是在思考一件極其糾結的事,路停舟将手按在江望的胸膛上,猛地俯下身去。
在兩人的距離已近在咫尺時 ,路停舟忽然停下了動作。他看着面前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臉,空洞的眸在這一瞬間被無奈充盈。
他在思考自己現在的行為像什麽,更開始發自內心的憎惡這樣的行為。
這樣的動作保持了許久,路停舟忽然自暴自棄般退後去。
他翻過去,躺在江望身側,大口呼吸着摻雜着信息素的空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路停舟算好了時間,才整理好衣裳,起身離開。
像是經歷了一場劫難,原本平穩的步伐異常沉重。
江望的眼睛在路停舟關門的一瞬間睜開,他坐起身,看着滿是烈性催化藥和鎮定劑的午餐,垂了垂眸。
這兩種東西一起吃,又是鎮定又是催化的,再做點兒劇烈運動,人過了今晚非得進醫院不可。
怪不得馮管家一進門就對着一個身為外人的自己獻殷勤,原來是有所圖。
他有什麽好圖的呢,身後不過一個肖擇顏而已。
親信隊公事公辦,從來不會袒護一個隊員,他是一點指望不上的。
別人拉攏人最多從手底下找人,路停舟這是親自上陣呢,還真是出乎意料的豁的出去。
江望垂眸沉思,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夜半。
路停舟從書房回來時,已經十二點。
這是正常人應當入睡的時候,可是他并沒有一點睡意。
他的腦海中滿是江望的白天的睡顏,只覺得當時的自己卑劣到了極致。
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他不止沒有完成計劃,更在心底産生了一種糾糾纏纏,剪不斷,理不清的感情。
他無法強迫江望做那種事,更無法心甘情願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不論哪一點,他都做不到極致。
路停舟的手正要去摸索燈的開關,忽然間被一個人撈進懷裏,按在了牆上。
路停舟正要出聲,鼻息間傳來的琥珀香将原本的音聲壓了回去。
“江望,你怎麽……”
“怎麽過來了。”江望輕笑,音聲中卻帶着冷意,“路總白天,不是就想這麽做嗎?”
他手上的力氣重了重,路停舟的腰被迫貼近。
“你,你知道了。”路停舟不敢想象江望會如何想他,但卻知道之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然碎成了無數片。
“你過來,是為了……”
“想問一問,路總想要的是什麽,是通往親信隊的梯子,還是……”
還是他。
江望知道路停舟嘴硬,所以并沒有明說。
懷裏的身子僵的可怕,路停舟沉默了許久,回道:“不是親信隊。”
他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着,連回答一個問題也要經過深思熟慮。
“那是什麽?堂堂路總,不會連話也不敢說明白吧。”
江望很少有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溫水煮青蛙是他最擅長的,但路停舟是只嘴硬的青蛙,只怕被煮熟了,嘴上也不會洩露半點心思。
路停舟沒有再回複他,只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們,離得太近了。”
近到不屬于他的味道,幾乎沾滿了全身。
路停舟從出生起,身邊所有的事大多數都是按着計劃發生。
江望是個例外,他以為這個人身為砺北的學生,會比一般的Alpha的情緒要穩定些,好控制些,沒想到會出現今晚的事。
“近嗎,那要離多遠,是一米之隔,還是一門之隔,嗯?”江望的聲音沉的厲害,在寂靜的夜晚,聽得尤其清楚,如一聲聲鼓,直敲進路停舟的心裏。
路停舟甚至能感覺到屬于江望的氣息,正吐在自己的脖頸上。
身子比方才還要僵硬。
路停舟聽見江望又開了口:“很難嗎,路總,承認自己的喜好。”
喜好。
路停舟的眸光滞了滞,他擡頭看向江望,卻因為過于昏暗的視線,看不清他的臉,只能又低下頭。
他的喜好是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江望又怎麽會知道。
“江望,你越界了,之前跟你那樣的,是他,不是我……”路停舟這句話沒說完,忽然不動了。
“你敢說你和他想的不一樣嗎,你與他,又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剝離嗎,你分明也是他。”
江望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路停舟再難反駁。
路停舟喜歡他,準确的說,是他的第一人格也喜歡他。
不論是因為信息素,身體,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有沒有感情基礎無所謂,反正是喜歡的。
他的嘴巴會說謊,身體卻已經出賣了靈魂。
江望的手落在路停舟的襯衫上,順着扣子向下,待到小腹時,他明顯感覺到路停舟的腰往前貼了貼。
感覺到路停舟的呼吸略微急促,江望忽然輕笑一聲:“你遲早會承認的,路總。”
原本騰起的躁渴越發厲害起來,路停舟的拳頭緊緊攥起,身與心都是萬般糾結。
進一步是深淵,退一步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該選哪個?
江望見這人糾結的厲害,索性攬住了他的脖頸,往自己懷裏帶了一帶。
尖銳的牙觸碰到脖頸上,狠狠咬了一下。
路停舟猛地抵住江望的胸膛,在他用力推開江望之前,江望便已然松了口。
他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這樣才好跟他交代,不是嗎。”
江望說罷,連燈也沒開,直接離開了房間。
江望以前聽人說過過熬鷹,眼下他忽然覺得以路停舟第一人格這種性子,熬他,未必會比熬鷹簡單。
讓Omega和劣等Alpha臣服于自己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釋放一些特殊的信息素,對方就可以很快被壓制。
這種壓制是絕對的。
江望不想用這樣的低劣手段,他相信路停舟喜歡的不止是他的信息素。
他更希望路停舟對他的臣服,是身與心皆有。
腳步聲漸行漸遠,路停舟靠在牆上,手緩緩捂住脖頸。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