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想要扣學分, 先要被訓話。
殷老師在上課時間陡然被夏雲逸弄出了窗外,而且還因為手上的符咒封印,導致他被符咒壓在了地面上想要起來都起不來,動靜之大,讓當時在那裏的學生們同時圍觀。
白主任也因為這事兒來了,同時她叫上了沈無涯以防萬一,結果火急火燎地來到這裏, 一看是殷老師,旁邊還圍着一圈看熱鬧的學生,頓時怒了, 她随意揪了一個學生過來,問:
“誰幹的?”
那個學生的領子被攥在白主任的手裏,見白主任一臉煞氣,吓得顫顫巍巍地指向了一旁。
順着那個學生指着的方向, 站在那裏的學生宛如摩西分海一般朝兩邊散去,“唰”的一聲空出一個通道, 只剩下夏雲逸站在那裏。
萬衆矚目的夏雲逸看着白主任,露出一個比哭還醜的笑容:
“嗨~~”
白主任:“……怎麽又是你?”
這邊沈無涯彎腰看了殷老師手裏還捏着的那個符咒半晌,對躺在地上的殷老師說:
“這是管理局專門對付妖怪的符咒,好像還是改良版的, 不錯。”
躺在地上的殷老師一臉血。
(艹皿艹)
媽蛋,那個夏雲逸果然都他媽的是裝的,肯定就是為了報複他。殷老師又掙紮地動了動,但是因為他動得越厲害, 手上符咒抽取他的靈力越多,他就越發動不了,于是心裏就越發無奈。
白主任提溜着夏雲逸走過來,指着地上的殷老師,說:
“不敬老師,扣學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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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夏雲逸眼前一亮,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沈無涯忽然開口夏雲逸:
“這是你自己畫的?”
夏雲逸:“對呀,怎麽了?”
“我從未見過這種畫法的符咒,” 沈無涯盯着殷老師手裏的符咒饒有興趣,“符文穩定,又以被攻擊人的靈力為食,正好形成一個循環,能固定被攻擊人,卻又傷害不了被攻擊人的根底,很好。”
富有生意頭腦的白主任福至心靈:
“我們可以申請一個專利,把這個符咒賣給管理局?”
學校每年還是有創新指标的,然而因為種種原因,學校每年的創新指标都達不到目标,已經被上級批評了好幾次,這下終于有一個小卻能賣大錢的專利了。
“理論上可以。” 沈無涯說,“這個符咒還可以改進的。夏雲逸,你先把符咒給摘了吧。”
夏雲逸無辜地眨眨眼,說:“怎麽摘?”
其餘三人:“……”
接下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因為沈無涯是個校醫,對于符咒這類的東西并不精通,于是白主任只好在趕走圍觀群衆後,火急火燎地去找了九華大學裏面專門研究符咒的教授。
這個教授是名副其實的教授,也與人間的大學裏的教授差不多,是個慢吞吞走路的白胡子老爺爺,唯一的區別的就是一對長眉,眉毛長的尾端順着滿是褶子的臉龐掉到肩膀上。
待得長眉教授走到殷老師面前,他一看就樂了:
“哎呦,小殷啊,終于有人制得住你喽。”
殷老師臉“唰”的一下全黑了。
長眉教授顫巍巍地彎下腰,動作很慢,讓旁邊的人看根本就不敢出一聲大氣,生怕一不小心,就吹散了面前的這把老骨頭。
在觀察了殷老師手上的符咒後半晌,長眉教授伸出一只幹癟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的一下将符咒揭下來,然後猛地直起身,發出一聲清脆的“嘎嘣”聲:
“這是誰做的?”
所有人都聽到了那聲清脆的“嘎嘣”,不禁懷疑是不是面前的長眉教授的脊椎因為動作太猛而斷了。
面對衆人的驚悚眼神,長眉教授也不惱,他一下子就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被白主任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攥着的夏雲逸,慈祥問道:
“是你寫的嗎?”
夏雲逸一臉苦逼:“是。”
這時候,殷老師才倒抽着冷氣站起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插嘴道:
“這孩子是我的學生。”
“哦,是學生啊。” 長眉教授慈祥地走過來,将夏雲逸從白主任的手中解救下來,更加慈祥了,“這位同學,想不想當我的學生呢?”
夏雲逸:“啊?”
“津貼管夠,不用考試,直接讀博,讀完還可以留校哦。” 長眉教授以循循善誘道,握住夏雲逸的一只手,輕拍手背,“這符咒小同學是怎麽想出來的呢?”
此話一出,殷老師氣極反笑:
“這孩子連最基本的符文都不知道,長眉你怎麽可以收他做徒弟呢?”
“這符文是看天賦的,” 長眉教授笑笑,越發和藹可親,“小同學你很有天賦的,我呢,在符文界還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不知道小同學願不願意到我的門下呢?”
“這……”
夏雲逸想要回絕,因為他丫的還想着能早走就走,要是在這裏讀博士的話,鬼知道他要等到什麽時候去,于是當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面前的老人看起來枯瘦,但他的手跟個鉗子一般鉗着,夏雲逸想要掙脫還掙脫不出來,還疼的只抽氣。
“這孩子是我助理。”
沈無涯走過來,站在夏雲逸身邊,手往長眉教授的手上一拂,長眉教授就被迫收回了手。沈無涯随即伸手握住了夏雲逸剛剛被長眉教授鉗制住的那只手的手腕,輕捏了幾下,然後皺眉,朝長眉教授說道:
“人是我的。有疑問,找校長。”
“……”
長眉教授準備說什麽,話到嘴邊又欲言又止,于是他搖搖頭,說:
“小同學,要是不高興的話,就來我這裏哦,我的大門随時為你敞開着。”
說完,長眉教授背對着手,一步一搖地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夏雲逸目送那個老人走遠,嘀咕道:
“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尊老愛幼?”
“尊老愛幼?” 沈無涯冷笑了一聲,說,“他年紀也不過是我的零頭。”
這下輪到夏雲逸詫異了,他盯着沈無涯,也不管有其餘人在場,驚訝道:
“你真不是我親爹?”
難道是親爺爺?還是親祖宗?
在場幾人:“……”
殷老師:“……”
後續事件是,夏雲逸的符咒被長眉教授帶走。
這個新穎的符咒在符文系的幾大教授研究了幾年以後,長眉教授幫夏雲逸完善和申請了專利,并且一下子就賣給了管理局。
幾年後,夏雲逸看着自家賬戶上打進來的大幾十萬仰天大笑,然而下一秒他看了一眼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沈無涯後,他又默默地轉回頭去,禁不住淚流滿面:
這點錢,還不如沈無涯的賬戶裏的錢的零頭。
符咒的問題解決好後,殷老師本來準備好好地跟夏雲逸“促膝長談”一番,但奈何沈無涯站着不動。
敵不動,我不動。
殷老師冷笑一聲,與沈無涯對視。
等熬走沈無涯後,他就能捉住夏雲逸,好好看看這小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
十分鐘後,下課鈴響了,然後一直不說話的沈無涯忽然開口:
“好了,夏雲逸的課上完了,現在我要做事,要他幫忙。”
殷老師聽完這句話,假笑終于挂不住了,他一言難盡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喃喃道:
“所以,你剛才是在等下課?”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才繼續說到:“我之前是不信你們兩是……現在我信了。”
想當初之前溫岚在讨論組裏說兒子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第一個質疑的,現在,唉。
一向在外人面前淡漠的沈無涯終于因為這一句話,對着自家同事,殺氣四溢:
“有遺言嗎?”
殷老師:“……”
沈無涯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後的沈無涯一把将夏雲逸按在凳子上,然後自己一臉嚴肅地坐在夏雲逸面前,再一次重申:
“我跟你……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關系。”
本來夏雲逸還有點怕的,但看沈無涯比自己還緊張,頓時不怕了,還有點好笑,他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問到:
“那我們兩個什麽關系?”
“現在,你是我助理。”
“那以前呢?”
冷不丁的這個問題,沈無涯一愣,随後微微轉過頭,避開了夏雲逸的眼神。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沈無涯嘆了一口氣,他坐直身子,說:
“我跟你講一個故事。”
不等夏雲逸說話,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記得清绮樹嗎?其實在上古時期,神木為了保護自己,都會想辦法在自己化出人形之前或不久後做出一個樹奴來保護自己的不能動的本體。
很久以前,有一棵樹,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他被一場劫雷劈了。那場雷很大,直接把他劈成了兩半。”
“那那棵樹死了嗎?”
“沒有。他的神識反而從長久的沉睡中醒了過來。”
沈無涯的眼神有點恍惚,他似乎是陷入了遠久的回憶中去,一時間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靜靜地坐在凳子上,沈無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許久,不發一言。
在夏雲逸以為沈無涯不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沈無涯忽然長嘆一聲,擡頭凝視夏雲逸半晌,淡色的眸子裏倒映出面前人的小小倒影。
與夏雲逸對視,沈無涯這才像是确定什麽一樣,眉間的陰郁一掃而盡,唇角微微勾起。
夏雲逸歪歪頭,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先生?”
“等完全清醒後,他化出了人形,然後想着不能浪費,于是把那被雷劈掉的半棵樹雕琢成了一個人偶。”
沈無涯将這個故事繼續說了下去。
“人偶?可是清绮樹的樹奴……”
夏雲逸聯想起之前兩人實驗的那次,那棵清绮樹,和她結出來的樹奴。
“那棵樹雕琢好人偶後,覺得無聊,于是他又給了人偶一顆心。”
沈無涯不等夏雲逸說完,截住了夏雲逸的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不過他沒想到這個人偶會因此有了自己的意識,并且還那麽蠢,什麽都不懂,連喜怒哀樂都不懂。”
不知不覺中,沈無涯的眸子裏折射出一點笑意,在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裏滿滿都是面前人的身影。
“後來呢?”
“後來?”
這兩個字讓沈無涯眼神一瞬間淩厲起來,眼底的笑意全無,他發出一聲古怪的笑。
沈無涯突兀的動作和表情吓了夏雲逸一跳。
而沈無涯見夏雲逸在剎那間縮了一下脖子後,沈無涯愣了一下,随即他垂眸,避開夏雲逸的眼神。等平靜下來,他以不緊不慢的語氣繼續說:
“後來,人偶畢竟只是人偶,他被蛀蟲給壞了,那棵樹也沒了。”
所以這個寓言故事想告訴給人什麽道理?
從沈無涯的話裏,夏雲逸能夠猜出,雖然沈無涯三言兩語就把整個故事給說完了,但是其中應該發生了很多曲折。
或許是曲折太過煎熬,反而說不出來什麽。
夏雲逸拿出自己做高考語文閱讀理解的cpu将這個短故事分析了一遍又一遍,但還是不知道沈無涯究竟是在暗示什麽:
“先生,你究竟想說什麽?”
“就是等論劍開始後,不論哪個道長跟你搭讪,你都要拒絕,懂嗎?”
沈無涯忽然又擡起頭來,靠在椅背上,高貴冷豔。
他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的,夏雲逸眨眨眼,根本就跟不上這個神轉折,于是夏雲逸老老實實表示自己沒懂:
“可是這個故事裏面沒有道長。”
“你閱讀理解能力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