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日子就這般平順地在賈珠賈元春忙碌地學習生活過滑了過去。賈元春早起陪賈珠習武,一邊看着的同時,還時不時跟閑下來的李師傅白話。知道這李師傅居然泡得一手好茶,十分精通茶道,就央求了王夫人給她找來上好的茶具茶葉等物,說通了李師傅教她茶道。
賈珠也就十歲的年紀,這年頭算人的歲數都是虛歲,所以,就習武而言,并不算太晚。而習武最初最基本的功夫,卻是紮馬步,是以,李清陽只要偶爾瞧瞧賈珠的姿勢是否标準就成了,其他時候,他還真的挺閑的。
于是,賈元春這一旁的插诨打科也就不是那麽突兀了。賈珠在院子裏遠遠地紮他的馬步,賈元春就在亭子裏學起了茶道。并且,自從知道他學這手藝,呃,好吧,姑且亵渎地說這是手藝。賈元春在學的時候,還把空間裏頭與茶道有關的書籍都翻了一遍,看不明白或者有意思的地方,在學茶道之餘都拿出來跟李清陽說說,有些觀點還結合了現代關于茶的一些說法,聽得李清陽的眼睛都時不時亮了亮。而茶道的很多據說失傳了的孤本,這小丫頭都讓人找了來看,李清陽不得不正視眼前的小丫頭。本來還以為她年紀小,只是弄的玩,現在……
說來這李清陽本來只是想教教學生,讨生活罷了。他這輩子跟着清風道長一路走來,還真沒有娶妻生子的念頭,雖然身上并未套上道袍,可生活上,他從來以武當道徒言行規範自律。而武當自明初立國以後,弟子隐沒民間,各自傳承,可也并未強制要求弟子要收徒弟。是以,他們這一系,傳到他這裏,眼看着要失了傳承,可他也并沒有太多收徒的心思。
然而現在看到賈家這兩個小家夥,他心下忽然一動。這些日子的相處,對兩個小家夥的品性還是摸得透徹,元丫頭有些古靈精怪,可對于喜好的東西樂于專研,人也機靈,又友善兄弟孝順父母,是個不錯的。只是這元丫頭到底是女孩子,武當可從來都沒有女徒弟,而珠小子性子沉穩,品性純良,能吃得苦,受的累……,根基也尚佳,如果收做徒弟,倒是不錯。可……這包衣奴才的身份,他到底排斥了些。罷了罷了,以後再看看吧。
“李師傅,小女讀《茶經》,對這茶性儉不宜廣,有些鬧不明白,儉樸儉省這些詞裏頭的儉很好懂,可用來形容茶,這說的是茶的什麽?”嗯,這些個東西,她一個小丫頭卻是不應該明白。說來,她上輩子的爺爺也會些茶道呢!他老人家最喜歡在下午店裏人不多的時候,擺套茶具,擺弄功夫茶了。不過,這功夫,傳自現代,懂的人,真的不多,爺爺會的,跟着李清陽比,真的只算得上半調子,唉,她又想爺爺了。
“《茶經》是唐代人的著作,咱們再看這書的時候,得結合那個時代。唐時的茶,跟現在的不一樣。那時候是磚茶,而現今更多的是散茶。磚茶在制茶和飲茶的時候,有許多講究,它不是用茶的嫩芽葉加工制成的,而是用老樹葉加工成的。這樣的茶,會十分的濃,太過厚重。品茶,也就不會講究清雅和香醇。而煮茶也很費功夫,需要烘烤,碾碎,沖泡等等,這樣的茶十分的濃,淡了,反而讓人覺得沒有滋味了。再有,唐時盛行茶會,而茶會最時興的飲茶方式是行茶。所謂行茶就是茶會中傳遞茶碗、輪流而飲的飲茶方式。當時茶人邊傳遞茶碗行茶,邊賦詩聯句,是文人十分喜好的交友玩樂方式吧。在行茶茶會中,茶碗的數量總要少于茶人的數量,五人三碗,七人五碗。陸羽在《茶經-五之煮》中強調過這一點:‘碗數至少三,多至五,若人多至十,加兩爐。’而且,陸羽人為:‘茶性儉,不宜廣,則其味黯淡。且如一滿碗,啜半而味寡,況其廣乎?’在陸羽看來,茶性儉,如飲茶時盛滿碗,則飲之半途茶之色香味俱失。因此,從茶性而言,茶不宜滿。這儉,一就指茶碗得少,二,則是不宜倒滿,滿了,味道就淡了。再有,濃茶飲用多了,不就苦于它的味道了嗎?正所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
好家夥,真的很能說,賈元春快被他繞暈了,看來這人也真的嗜茶呀。說來處得越久,賈元春越覺得這家夥不像個武夫,一般的武夫會懂茶道?簡直是開玩笑!而且,說起茶道來還能旁征博引頭頭是道,這就更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這李師傅在賈元春眼裏他就是個迷,引得近來生活單調得有些乏味的賈元春很想多挖些東西出來,可又有些不得其門而入。得,慢慢來吧。
她現在安排可緊着呢!早上早早地起來,陪着賈珠習武,跟着李師傅擺談擺談。一個時辰後,賈珠習完武,兩人差不多就可以一道去給賈政王夫人請安了。這當家夫人可真不是好當的呢!王夫人可得早早地起來,安排賈府一日的吃穿住行用呢!什麽都得過一過王夫人的眼。他們去的時候,王夫人也就剛剛起來收拾妥當,所以,請了安,二人就會随同王夫人一起用個吃個早點,然後和王夫人一起去給賈老太太請安。這時,賈老太太差不多也起來了。問為何不給賈政請安?哎喲,人家賈政又不是天天在王夫人這裏睡,他是在哪兒就寝就會在哪裏用早膳。
賈珠跟賈老太太請安後就會回他的院子,收拾一番後去賈氏一族的族學上學。而賈元春,就回去跟她的女先生學琴棋書畫吟詩作賦了,前面的,她也就認真學了琴和書畫,棋就僅僅曉得個規則,專研都不多,那東西,太費腦子,她不想那麽費神。至于琴,優雅的象征,現代的時候想學,可燒錢了,而且,她讀小學中學的年代,藝術培訓班真的不多,這些個都是九五後,零零後,祖國經濟騰飛後,家長對子女的要求的吧。貌似她真的沒趕上這時代風潮。而讀大學後,似乎已經晚了,年紀大了學琴可不容易呢!工作後,就更不要想了。現在有免費的,不用她來掏錢,學學又何妨?至于書畫,因為爺爺中醫的關系,她早早地就被爺爺倒騰着學書法了,畫嘛,現在學一學也是可以的,随讓書畫一體呢?多學些總不是壞事,就當打發時間了。
而寫詩填詞的功夫,真的有些鬧得元春頭疼。那些個格律平仄,規則一大堆,有時候真想撒丫子不學了。可看着女先生嚴厲的眼神,賈元春縮縮肩膀,得,咱先将就應付着吧,能學多少是多少。她自己倒是非常明白自己,她是沒有詩人的天賦的。
中午午睡一段時間,用些糕點,古人只吃兩頓飯,其他時候餓了就吃糕點,對于這一點,賈元春也莫可奈何。下午就去跟女紅師傅學習女紅,這刺繡真是個精細活。到目前為止,她總算能繡幾根綠草了……,當然,手還是偶爾還被紮幾個窟窿就對了。
再然後去陪着賈老太太唠唠嗑,當然,她的寶貝閨女賈敏是在的,有時候還能碰上賈老太爺,就多奉承奉承這賈家的當家人。等賈政賈珠回來,合着賈赦邢夫人賈琏,一起陪二位老人家吃了晚飯,然後和賈政王夫人一起回他們的屋子請安,說說話,差不多就可以走人了。
回自己的小窩,她愛看看書彈彈琴弄弄畫還是幹什麽其他的,都是可以的。不過,也就七八點的樣子,就可以睡覺了。
日日這般,轉眼就到了賈敏出嫁的日子。賈府早已鬧騰起來,最忙的當屬她娘親王夫人,誰讓人家是當家夫人呢?本來嘛,以後能獨自當家做主王夫人心裏頭可樂和了,送走賈敏這個瘟神,她是百分百的高興。可是,等她看到她婆婆賈老太太開出的那一長溜嫁妝單子,王夫人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你說,她一個小女兒家,用得着這般多的嫁妝嗎?那林府是個空殼不成?這死老東西難不成怕她閨女嫁過去喝白粥度日?這麽些珠寶首飾古董黃花梨木金絲楠木家具,和那麽多壓箱底銀子,這死老東西是想掏空了咱們榮國府不成?”王夫人的心激烈地起伏着,自從她成了當家夫人,可是把賈府的所有東西都看成是自己的,現在看到賈敏的嫁妝,這……這不是要掏了她的心窩她的肉麻?王夫人現在是覺得渾身哪兒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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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嫁妝單子指不定都還沒上全呢!那死老東西估計私下裏還給了那小賤人許多好東西。哼!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死老東西就不能給珠兒多留些?珠兒還要娶媳婦的呀!”對,這些東西都該是她的珠兒的,“還有元兒,平時看着這死老東西那麽心疼元兒,可你瞧着嫁妝單子,以後元兒出門,她舍得給那麽多?”到底隔了輩分,還不是從那死老東西肚子裏出來的,哪裏會舍得了?
都是主子,王夫人可是罵賈老太太,賈敏,她一個下人可不敢,最多一旁嗯,啊,哦,發幾個單音詞,在不就是,對,就是,太太說的是……。心裏十分明白王夫人的品行,也就不會太過在意這些。等王夫人發完牢騷,回頭還不是得繼續主辦賈敏姑奶奶的婚禮?她一個下人,左耳進右耳出就對了。
而本來協助管理家務的賈敏,早已當起了羞答答地待嫁娘,該她繡的嫁妝嫁衣,她可是從訂婚後就慢慢繡,早就繡好了。現在的她,回想着下人們給她打探來的林海的所有消息,心裏有害怕也有期待。自從訂婚後,她身邊的人,可是常常把林海的消息傳來呢!文采分流,俊朗不凡,品行良好,都不會往那髒地方鑽,京裏不少小姐都喜歡都想嫁。只是,聽說林老夫人,她以後的婆婆,早早地就塞了兩個通房進他的屋子。想到這裏,秀眉擰起,深深地破壞了柔美精致的面龐。沒關系,回頭她會好好招待那些個狐貍精的……,她的丈夫,只能是她的。
嫁女的賈老太太,成天除了忙以外,偶爾還開始神色恍惚,眉頭緊皺,真不知是不舍得賈敏,還是不喜歡自家女婿,抑或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