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這個人吧,會犯賤
門外的打殺聲越來越近, 趙采菲戴上面罩,一手提着劍柄,一手護着寧妱兒。
兩人剛來到門後, 門便被一腳踢開。
為首的蒙面黑衣人一刀就朝趙采菲劈來, 趙采菲忙松開寧妱兒的手,将她一把推至門後, 随後便與來人纏鬥起來。
寧妱兒從不知趙采菲還有這樣的身手,從前在趙府時,她知道趙采菲好動,也曾纏着寧有知給她尋個習武的師父, 可寧有知根本就沒有答應啊。
寧妱兒未來及細想,便見來人招招兇狠, 趙采菲似要招架不住, 她心裏一緊,看向不遠處矮櫃上立着的花瓶。
寧妱兒緊咬着唇, 從門後邁出一步,顫着手臂夠到那花瓶,可這兩人的位置總是來回變化, 寧妱兒舉着花瓶一時也不敢輕易下手。
就在她瞅準時機,拿着花瓶要向那人扔去時, 那人忽然回頭看向寧妱兒的方向, 寧妱兒心中大駭, 驚極時根本沒想那麽多, 花瓶脫手而出, 直直朝那人丢去。
與此同時, 趙采菲終于等到空隙, 一劍刺向那人身前, 然而劍尖即将刺入肌膚時,那人猛然回過神來,向後一退,提刀将刺來的劍擋掉,可後頸卻是被寧妱兒丢來的花瓶砸到。
悶哼一聲,來人并未倒下,卻是飛快兩步來到寧妱兒身前,一把将她胳膊緊緊拽住,“是我。”
這聲音莫名有些耳熟,可寧妱兒并未立即将他認出,甚至還未來及反應,便看到趙采菲着急地朝這邊撲來。
那人想來并不知道這二人的關系,他一手拽着寧妱兒,一手提刀又要與趙采菲厮殺。
可寧妱兒心中清楚,這人應當不會傷她,若是想傷,方才拉她的時候便能一刀将她了結了,不必向現在這樣拉着她與趙采菲打鬥。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外面又闖進一個黑衣人,與這人對視一眼,便與趙采菲開始打鬥。
趙采菲心裏再是焦急,卻也沒有辦法,她被黑衣人拖着,只能眼睜睜看寧妱兒被那人帶走。
不過很快,便有人進來和她一起與黑衣人厮殺,最終這黑衣人在聽到一聲哨音後,跳窗而逃,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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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的那些黑衣人也是如此,哨音一出便絲毫沒有戀戰,立即撤走。
他們的目的在明顯不過,只是為了帶走寧妱兒。
趙采菲看着遠處幽暗無光的林子,慢慢摘下了面罩。
身旁的男人問道:“可有傷到?”
趙采菲沒有說話,慢慢搖了搖頭。
男人也看向遠處,嘆道:“本以為你們兩姐妹這次終于能團聚,卻沒想到……”
“存真哥哥。”趙采菲收回目光,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其實……她走了會更好。”
至少那個男人是真心待她的,不然這半年來,她的身子也不會養得這樣好,若是放在從前,光這幾日的風寒就足以讓她病倒。
“她留在這裏,會礙事。”
趙采菲說完,轉身朝屋中走去,卻是在臨進屋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又看了眼那群人離去的方向。
寧妱兒被拽着跑了一陣,最後實在跑不動,她整個身子都朝雪地中跌去。
一路上拉她的男人見狀,“啧”了一聲,将她從地上扶起,随後直接橫腰将她抱在了身前,腳下速度絲毫不減地繼續朝前跑。
寧妱兒被他這樣抱着,很是抗拒,可她此刻由于心疾發作,根本沒有一絲抵抗的能力,只得痛苦地捂住心口,臉色蒼白地用力喘息。
在即将出林子的地方,停着一輛馬車,男人将她抱進馬車,坐在她身旁,外面等候的人立即駕馬朝山下奔去。
馬車裏燒着一個炭盆,再加上空間狹小,溫度比外面暖和不少,男人似是知道她畏寒,早就做了準備,從身旁拿起一件大氅,幫她蓋在身上。
随後又取來一個水囊,遞到她面前,“你身上可有藥?”
寧妱兒下意識便想起方才趙采菲給她的那瓶毒藥,不過她很快便又反應過來,男人問的不是那毒藥,而是治療她心疾的藥。
有安給的藥還有幾粒,寧妱兒忙從身上去掏藥瓶,可此時手一直在哆嗦,将藥拿出後,費了許久功夫也沒将瓶子打開。
男人見狀一把将藥瓶奪走,“幾粒?”
寧妱兒虛聲道:“三、三粒……”
男人幫她将藥倒出,又将水囊打開遞到她唇邊,待她服過藥緩了片刻,這才再次出聲。
“你可猜出我是誰了?”
馬車內無燈,寧妱兒只能借着炭盆中些許的光亮去打量面前的男人。
男人臉上系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雙眉眼。
寧妱兒眯眼望了片刻,忽然睜大眼道:“魯王殿下?”
沈皓長眉眼彎了彎,扯下面上黑巾,“看着笨頭笨腦,卻是個機靈的,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寧妱兒知道沈皓長與沈皓行關系算是不錯的,便也松了口氣,朝她笑了笑,“王爺在平州,與此處算不得遠,再加上王爺這雙眉眼與魏王……”
說至此時,沈皓長眉心蹙了一下,像是有幾分不願聽到這樣的話,寧妱兒忙不再繼續說下去。
沈皓長見她如此小心謹慎,忽地又笑了,“你同沈皓行在一起時,也是這般謹小慎微麽?”
寧妱兒暗忖着沈皓長話中的意思,抿唇搖了搖頭。
沈皓長看似心情不錯,笑着将水囊打開,大口喝了起來。
想起這水囊她方才用過,寧妱兒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沈皓長卻沒有異樣,喝完後擡袖沾了沾唇邊的水漬,從一旁的小盒中拿出一包牛乳幹,他捏起一根放入口中,随後将紙包遞到寧妱兒面前。
“沈皓行是不是不疼你,怎麽将你養得這樣瘦弱,抱起來像張紙片似的。”
與沈皓行的優雅尊貴不同,沈皓長總是給人一種不拘形跡,灑脫自在之感。
只是一想起方才她被沈皓長抱在懷中,寧妱兒臉頰便有些發紅,她沒有回話,垂眸捏起面前的牛乳幹,畢竟深更半夜被折騰這麽半天,她也的确是餓了。
這牛乳幹味道有些腥,入口時帶着絲絲甜味,自從她味覺慢慢恢複後,便特別喜歡甜甜的味道。
吃完一根,寧妱兒不自覺又看向沈皓長手中的紙包。
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在低頭吃東西的時候,沈皓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見她此刻的眼神,便忍不住笑了。
“如此灰頭土臉也難掩你的絕色,怪不得沈皓行為了你連大理寺獄都敢闖。”
寧妱兒不由怔住,她可不覺得沈皓長與沈皓行的關系足以近到連這樣的事,都能讓他知曉。
且這會兒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皓長從一開始就在直呼沈皓行的名字,而非平日那樣稱呼他“四哥”或是“魏王”。
見她不說話,沈皓長笑着捏起一根牛乳遞到她唇邊,“我以為你沒有味覺,便嘗不出喜好來,沒想到這牛乳到是挺合你胃口啊。”
寧妱兒又是一驚,頗有些警覺地看向沈皓長,“王爺怎知,我沒有唔……”
沈皓長趁她說話時,便将牛乳幹直接塞到了她口中,笑道:“我查的,你該不是以為,裝廢物的人只有沈皓行吧?”
說着,他挑起眉梢道:“我有心疾這個做不了假,再加上我母族身份低微,我能混個封王有塊兒自己的封地,便已經心滿意足。”
沈皓長頗有些得意道:“我這人通透,什麽事都想得明白,但不管如何,也得給自己留上一手,皇城中的腌臜事,就沒有我不知曉的。”
說話時見寧妱兒吃完了一根,便又遞去一根,這次寧妱兒沒有接,一邊向後靠,一邊擺了擺手。
沈皓長卻是道:“多吃點,你這小身板,往後可哪裏經得住我折騰。”
不顧寧妱兒驚詫又錯愕的神色,沈皓長硬是朝她手上塞了一根,又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不瞞你說,我也不甘心過,可後來便釋然了,日子嘛,怎麽都是過,與其爾虞我詐哪一日被算計死,不如自在逍遙地活着,對不對?”
寧妱兒臉色已經白了許久,見沈皓長忽然朝她看來,她下意識就哆嗦了一下,極其配合地點點頭。
“噗!”沈皓長笑道,“可是我吓到你了?”
寧妱兒先是點頭,随後又立即搖頭,最後便紅着眼不知到底該搖頭還是點頭。
沈皓長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動作不算輕柔,也不算太過用力,但也讓寧妱兒的腦袋跟着他手掌的力道來回晃了幾下。
“你放心,我既然心悅你,便不會叫你受委屈。”他收回手,又将水囊遞到寧妱兒面前,“也不知為何,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那小太監服穿在你身上還挺有趣的,往後你再穿一次給我瞧瞧。”
沈皓長桃花眼生得好看,卻不似沈皓行那樣帶着涼意,而是十分明亮炙熱,他見寧妱兒一直咬着唇,又驚又怕的模樣,便與她解釋道:“我可沒有诓你,那次我去魏王府的時候,還問沈皓行讨你來着,只是他不舍得給。”
“我這個人吧,有時候會犯賤,別人越不給的,我便越想要,就是那種撓心撓肺的想要,只是有時候事與願違,比如皇位,比如你……”沈皓長說着,俯身靠近寧妱兒,彎唇道,“可是咱們命中有緣,沈皓行再是舍不得你,不還是将你弄丢了麽?”
“且還就丢在我眼皮底下,你說,這叫我如何心裏不癢癢?”
寧妱兒心驚肉跳,頭皮一陣陣發麻,她向後縮到後背緊緊貼在馬車上,可沈皓長似在逗弄她,她越往後,他便越往前,最後兩人距離近到鼻息相撞的地步,他才停下。
“你說句話吧,我喜歡聽你說話。”
那種江南女子說話時特有的小調,軟軟糯糯的,讓人只是聽着,便像是要酥了骨頭。
寧妱兒咽了下唾沫,顫抖着開口道:“王爺,我、我已經是魏王的人了……”
嗯,可真是好聽吶。
沈皓長少見地露出溫笑,“我不在乎這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寧妱兒緊張得又咽了口唾沫,“你、你若是将我送回魏王身邊,他肯定會……”
“會賞賜我不成?”沈皓長直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道,“齊王摸了你一下,就被他砍了雙手,若他得知我将你又摟又抱,恐怕會拿我做人彘吧。”
“诶?”沈皓長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望着她道,“你們倆在一起這麽久,你就沒發現他這個人有點問題麽?”
寧妱兒表情痛苦又複雜地看着他。
我覺得你們都有問題!
可我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