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悔悟03
“跪下!”楚齊從背後踹了黑臉男人一腳, 那人吃痛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梁珏面前。
“大爺饒命啊!”黑臉男人半擡起頭,猥瑣的樣貌一覽無餘,正是原身的那個酒鬼父親聞三兒。
因為常年喝酒,身子早就垮了, 被這麽一折騰, 小命都快沒了,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哪裏,一邊磕頭一邊小眼睛滴流亂轉。
“看什麽看,跪好!”楚齊說着就又是一腳。
“是什麽人帶來京城的?”梁珏毫不掩飾眼裏對此人的厭惡, 聽完老穆的敘述後, 他知道此人和他的小伴讀之間其實并無關系,對他毫無同情可言, 只想趕緊跟他求證聞清澄的事情。
“大爺饒命……是, 是兩位公子帶我來的!”聞三兒膽小怕是,一看梁珏和楚齊兩人的架勢,就吓得什麽都說了。
無論是關于自己兒子的,還是之前梁琛和譚沂帶他來京城的事情,都交代地一清二楚。
“去把梁琛叫來!”梁珏現在已經不能說是簡單的生氣了,對梁琛和譚沂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致。
梁珏發現, 身為太子, 他周圍的人,就連他的親弟弟也在與人合夥騙他!
幾裏地之外的軍營裏, 梁琛正軍營裏面操練隊伍,剛想休息, 就看見楚齊灰頭土臉跑過來了。
“哎喲, 稀客啊!”梁琛過去拍拍楚齊肩膀, “怎麽着, 陪媳婦待膩歪了,想到兄弟這兒來喝酒了?”
一聽這話楚齊直接翻了個白眼:“哪有什麽心情喝酒!”他打掉梁琛胳膊,“我問你,是不是你把聞清澄他爹帶來的?”
梁琛也沒料到楚齊跟他劈頭蓋臉這麽一句,怔了下但立馬就認了:“沒錯啊,是我和……我一個人去的。”
“你和誰?譚沂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的?”提到譚沂,梁琛立馬收了所有笑意,“我去林縣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闖大禍了,現在姓聞的老東西在東宮把什麽都招了,太子大發雷霆,要找你問話呢!”
見梁琛愣着,楚齊索性如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氣把話說完:“當初你就不該瞞着太子去什麽林縣,還和譚沂一起,偷摸把什麽聞三兒帶回京城來,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們,聞清澄現在才連個人影兒都找不到!”
“因為我們?”梁琛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那小子就是個騙子,現在怕我們戳穿他才跑了,怎麽反倒賴起我們來了?再說,有什麽事情沖我來,跟譚沂沒關系!譚沂就是為了太子好才要去林縣的,太子怎麽能到頭來反咬一口呢!”
“梁琛!”楚齊急得跺腳,突然連名帶姓地叫了出來,“難道你現在還沒看出來嗎?太子他已經心悅聞清澄很久了!”
梁珏半倚在涼塌上,已經兩個時辰了,卻依舊沒有一點困意。
太醫反複叮囑了讓他好好休養,可他這幾日的頭痛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舊傷加上長時間的疲,他如今的臉色差得連自己在銅鏡中看到都要吓一跳的地步了。
“汪——汪汪——”
怕是東宮安靜了太久,當聽到幾聲狗吠的時候梁珏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忽地反應過來,猛然翻身下床,就看見面前一道殘影閃過,緊接着一條帶着溫度的軟乎乎東西就舔上了他的臉。
這一幕讓走到門口準備來送湯藥的阿澤直接看呆了,這世上除了聞公子,竟還有如此明目張膽地招惹太子的活物!
他剛想上前将金雞抱走,卻被旁邊的鐘婉寧一把拉住了:“別去!”
“讓他們自己待一會吧。”
梁珏都快不記得上次見到金雞是什麽時候了,他其實算不上喜歡這只狗,或者說他根本不喜歡狗,髒兮兮的東西,身上還總是有股味道。
但這半天,他竟然任由這只小黃狗在自己身上撒歡,并且隐隐還有些高興——那種久違了的,發自內心的歡愉。
金雞向來人來瘋,見梁珏不拒絕就舔個不停,好像要把這許久攢的口水都粘到梁珏臉上去。
“好了好了。”梁珏無奈,“你是不是餓了,孤帶你去吃肉骨頭吧。”
這仨字宛如法寶,剛一出口金雞就對梁珏那張俊臉失去了興趣,跳下來扯着他袍擺就往出走。
于是好幾天沒出寝殿的太子殿下,就這麽硬生生地被一條狗拉了出去。
待到站在東宮院裏,梁珏才赫然發現天都涼了。
他又想到了聞清澄。
——沒有了東宮的庇佑,這個即将到來的冬天,他真的能順利度過嗎?
“哥!”鐘婉寧滿面驚喜地跑過來,看見梁珏竟然俯身又抱起了金雞,似乎是怕別人搶走似的。
他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拿些肉骨頭來。”
阿澤連聲應着,強忍着才沒笑出來,趕忙去拿了。
“哥你是不是想它了?”鐘婉寧見梁珏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才趕緊解釋,“我是說金雞。”
梁珏神情古怪了一瞬,忽地挑眉道:“你是……從他那裏抱來的?”
他不說聞清澄的名字,就好像那幾個字是路上的荊棘,碰了就會受傷,見了也只好繞着走。
“嗯,他說……是金雞想回來了。”鐘婉寧睜眼編瞎話。
一聽這話梁珏的神情立馬變得柔和,似乎連手傷也不在乎了,狀似無意地問:“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說先把金雞留在這兒,金雞也喜歡這裏。”
“他還好嗎?”梁珏盡量問得克制。
鐘婉寧一時語塞,她拿不準是該說好還是不好,就幹脆說:“他住的那個房子,其實挺不好的,冬天肯定漏風,還有……”
她走了一路在想告不告訴梁珏火藥的事,但猶豫再三還是說了。
“還有一件事,其實我答應小澄不告訴你的,所以……”鐘婉寧很快地将聞清澄在準備火藥的事情說了。
“好。”梁珏答應得很爽快,甚至都沒有問聞清澄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這些孤來準備。”然後過了會又添了句,“到時候給你,孤不會出面。”
思忖片刻,梁珏沉吟了下又道:“但孤要給他換個地方。”
鐘婉寧吓了一跳:“不行不行,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梁珏低頭在一張銀票拓上印章又簽了字:“去我私人銀庫那裏拿一萬兩給他,不要讓他知道是孤給的。”
“可這……”鐘婉寧有些猶豫,“這麽一大筆,很難瞞得住吧。”
“随便找個理由。”梁珏有些疲倦地捏捏眉心,有些失神,“把銀子給他就是了,說什麽無所謂。”
他以前做過那麽多對不住聞清澄的事情,現如今他走了,他不知該如何修複兩人之間的關系,或者說,他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修複。
但他很想他的小伴讀,即使知道小伴讀騙了他那麽多事情,他還是很想,想他有一天,能回到自己身邊。
做完這些,他像是完成了一段艱難跋涉的旅人那樣,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用很輕但很沉的聲音說:“他瞞了孤那麽多,孤只瞞他這一件,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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