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親尊重一下別人的隐私 (31)
嗚嗚......本來人家也是賢良小淑女的,要不是為了他,我會裝得跟男人一樣跟他拉近關系,硬擠進他的世界嘛?什麽叫缺心眼兒啊,他一出任務就大小傷不斷地回來,我要計較我早就不當什麽破警嫂了,當官太太比這省心多了,我不缺點兒怎麽受得了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啊?還說我沒氣質,他每天回屋好吃好喝,臭襪子丢得滿屋子都是我給他打掃洗刷,我伺候他舒舒服服的當大爺們,把自己變成黃臉婆,他還在外人面前洗刷我,我是自作自受嘛我,我又不是他老婆,他憑什麽在外人面前笑話我。”
可藍抱着好友,輕聲安慰着,手裏的電話正顯示着“通話中......”。那頭從剛才接通的一個“臭”字後,就一直靜默無聲了。
最終結果,鄭言道被局長電話通知利用職權妨害交通擾民,停薪留職,回家死過,警車被沒收了。
豪華賓利車按照原計劃,繼續駛向可藍的家鄉綿城。
車上,可藍坐在副駕位。
後座,王姝和鄭言道繼續口水拳腳兩相加,單中間坐了個調停人的可憐炮灰林進,這一路上吵吵鬧,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周鼎第一次覺得如此短暫。
......
到達目的地,可藍看着一車子的人,卡是苦惱人員安置情況。
這時候,母親打了個電話過來,因為時近中午,正式吃飯時間,尋味是否已經到了綿城了。
周鼎立即輕聲說有公務,必須立即趕回碧城,叫她不用顧慮。她感激地點點頭,單身後吵鬧聲已經湧進了電話裏,母親問起來,可藍只得回答有朋友跟着來玩。
一下車,王姝就跟鄭言道拉開了臺灣海峽,怒目遙望,擺明立場。
“針眼到,你算老幾啊!從今天開始,我國我的小資生活,你去拼你的黑超特警,咱倆井水不犯河水,從此分手拉豁拜拜不相見!”
“臭婆娘,我讓你得瑟。想分手,行,把我的內褲還給我,把我買給你的那些名牌套裝還給我,把你手上的香奈兒包包還給我,把你吞下去的我的種還給我,把......”
正從周鼎手上接過向予城說的兩大袋禮物的可藍,聽着差點兒吧袋子掉地上,周鼎咳嗽一聲說有玻璃制品,要幫她送,林進這廂就伸手過來,幫忙提住了,說一切交給他。
周鼎的無邊小眼鏡片後,冷光一閃。
林進溫文一笑,童顏的樹脂鏡片也抹出一道小亮光。
锉——
這無聲息的交戰,在可藍擡起頭時,立即熄火。
“謝謝了,周鼎,太麻煩你了,我能拿得動。”她回頭就把自己的旅行包甩給王姝。
鄭言道在那瞬息一變的眼神裏,神速地搶過了王姝手裏的旅行包。王姝大叫着就要去搶,鄭言道眼疾手快地抱着包3兒,就朝可藍家的小區跑去了。
可藍朝另兩個看得有些呆的男人輕笑,“呵呵,他們倆都來過,認得路,瞧吧,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剛才還說要分手,現在追得比誰都快。啊,周鼎,不要意思再耽擱你,今天辛苦你了,祝你節日愉快。”
周鼎心裏暗暗贊嘆,恭敬地欠了欠身,坐回車裏。
可藍又擺了擺手,看車開走,在心底悄悄嘆息一聲,打起精神轉身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意外”。
“可藍,這幾天可能要叨擾一下了。”
“哪裏,都是朋友,別客氣。”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進輕輕一笑,突然靠過來,朝她俯身,她心頭暗叫就知道斯文哥哥其實根本不像外面樣的純潔,也是個腹黑,緊張之下仿佛就看到了向予城沉怒的俊臉,忙要後退,哪知手上忽地一熱,右手上的一大袋東西被拿走。
林進直起身,笑容像葉隙間透下的點點日光,幹淨透徹,說,“你們常在電腦前的女孩子,都有肩頸問題,這麽重的東西還是讓男士來吧!”
她尴尬得立即紅了臉,“呃......呵呵,謝謝。”
“都說了不客氣,還謝什麽,帶路吧!”
“哦,好。”
走在前面,可藍呲牙咧嘴,捏緊了随身小挎包,心中交戰,糟糕了,林進要跟着她過幾天節,若是讓向予城知道,不知道他會醋成什麽樣兒?!
“可藍?”
周鼎不會告訴向予城吧?不會不會,向予城說過保镖是用來保護她,不是用來打小報告的。她要相信他不是那種人,唉,看樣子,最好是早點跟他坦白說明,比較好。
“可藍?”
誤會最好是在發生前就扼殺在搖籃裏,況且他們現在被一個大洋分開,時間又那麽長,多多溝通才是最好的辦法。唉,這才兩個小時,他還在飛機上呢,只能發個短消息了,唉......好想他了。
“哇唔,啊啊啊......”
剛剛拿出手機,就撞上了電線杆子,疼得她捂着眼角,原地打轉。
“可藍,你在想什麽那麽出神,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就直往杆子上撞。”林進急忙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捧着腦袋,扳開她手。
“我在想......”這個距離不妥當呀,“想要不要再買點熟食上去,媽媽說不知道有客人,準備的飯菜可能不夠。”
“有點紅,沒擦傷。你啊,真像小孩子。”他口氣寵溺,動作自然地揉揉她的頭,笑容溫柔。
這情景讓來往的路人都恻目竊笑着走開。、
可藍渾身一緊,立即躲開林進的手,又搶先提起一個大袋子,拉出距離到,“我沒事。快走吧!”
她加快了步子,睜大了眼往前沖,一變掏出手機打電話回家,父親接了電話,就聽到那對冤家的背景音,“藍兒,你媽說難得貴客上門,咱們上館子搓一頓兒,你也別買東西了。就在樓下等我們下來啊,一起上館子。”
“哎,爸,等等......”
可惜蕭爸爸似乎很興奮,急急地就挂了電話。
可藍看着前方的小區大門,有點兒進退兩難的感覺。
林進湊上前,卻故意俯在她耳邊問,“可藍,怎麽不走了?伯父說什麽了?”
可藍感覺耳朵一癢,連忙轉身避讓,“林進,我爸說......”
看到她手上提的袋子,她就要去奪,他立即閃開了手,笑道,“伯父說什麽?”有點邪氣的味道,她奪了基地都被閃開了。
“林進——”
“可藍,這東西挺沉,提久了會肩痛。你不會計較得臉這點小事,也不讓我這個朋友幫幫忙吧?”
“不是我不讓你幫忙,你......這東西是予城送給我父母的,還是讓我自己拿比較好。”
她又伸手去奪,他閃了一下就停住,她抓住心裏松了口氣,可是他卻左右不松手了,她急了,擡頭斥他,他趁機俯下頭來,逆光的眼鏡片後面,目光沉幽幽的讓人突覺不安。
跟向予城在一起久了,好像對于這種純男性的侵略意圖也特別敏感了,她立即偏頭斷過了關鍵一擊,單那軟軟的感覺還是擦過了額頭。
“藍兒?”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父親的叫喚聲。
可藍一下僵住了身子,小臉騰地漲紅到了豬肝色。
簫爸爸這個角度是在很地道,可藍正好背對着他,被林進空着的另一只手半攬在懷裏,姿勢相當暧昧。
可藍迅速轉身,看到父親、母親都瞪着眼看着他們這方,王姝的手也正捏在鄭言道手裏,另一只手立即捂嘴竊笑起來,朝她放送奸情的眼光,眉毛抖得不得了。
啊,完了完了,她是不是跳進黃河了呀!
......
這個時候,飛機上。
向予城正在看淩雲發到郵箱裏的關于融資案的資料,比特喝道美麗的空乘小姐送上的奶昔,啧啧贊嘆,聊了會兒天,優哉游哉地端着杯子走過來。坐在向予城對面。
“裏奧,你怎麽能放小藍藍一個人回家,只送禮物給未來的岳父岳母,這樣子太失禮了哦!”
向予城頭也不擡地答,“這是他們的風俗,大陸內地不像沿海城市有錢有地位就行,也不是開放國度的美國。這裏的父母都比較保守,而且對兒女的生活的幹涉比起上兩袋都要強的多,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比特匝匝嘴,不解,“可是我看小藍藍也很獨立,很有自我思想,不像被父母過度保護的那種中國孩子。”
向予城這才丢了個眼神兒給他,“藍藍自主性強,應該也有家庭影響。不過,畢竟他們家所處環境在內陸,跳不開這個大圈子,就必然受整個環境氣氛的英雄,不可能免俗。另外,藍藍是獨生女,她父母對女婿的要求也許不高,但會非常穩重。”
“有多穩重啊?”
向予城終于擡起頭,與比特正視,“貝哥,如果有一天妮妮突然領個男人回來給你說,要嫁給這個男人。單這個男人是坐過牢有案底背景複雜名聲不好,年紀還比妮妮大了一大輪,你會很高興很痛快地就接受者男人?”
比特一時啞然,單立即強詞道,“裏奧,不提你的背景,光憑你這模樣往那兒一站就夠了。小藍藍是嫁給你,又不是你入贅她家,只要女兒過的幸福,那男人針對女兒好,我覺得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向予城又重新埋進資料裏,“剛才我就說過了,你和這裏的父母觀念,完全不一樣。”
“哎,裏奧,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膽小了?”
“比特,是你太雞婆了。”
“好吧,咱先不談這個。你這一走,可能就個把月,你就不怕這段時間冒出個強勁第三者,撬你牆角?!”
向予城擡頭看了眼比特,“能有多強勁,敢碰我的女人?!”
無比淡定,非常從容,比特瞬間被秒殺無語。
三十秒不到,向予城突然放下了筆記本電腦,走到駕駛室,敲了機長門,說,“到上海中轉一下。”
比特立即從石化中蘇醒,看着走回來的男人殲殲地笑,卻不敢吱聲兒了。
嚯嚯,小子就是悶騷,其實心裏也擔心得不得了。明明直飛到美國西海岸才中轉,就舍不得了非在國內停一腳,忍不住了吧?!
......
“伯父,伯母,節日快樂,我叫林進,和可藍是朋友。”
林進趁着可藍在他手上搶袋子,順勢就握住了那只小手,可藍急忙脫開他的懷抱,手去呗攥住,拉扯之間,又暧昧地碰撞了一下。
可藍看着父母的表情,心底埋怨,洗不清了,洗不清了唉!
終于掙開手,趕緊上前解釋吧!
林進卻被排着上前,将手上的兩大袋東西去起來,笑道,“這是可藍帶回來孝敬給兩位的禮物,有點兒沉,我幫你們先提着吧!”
蕭媽媽一看,呵呵地笑了,“瞧着孩子,來玩就玩,還送什麽禮。”
可藍忙插口,“媽,禮物不是林進送的啦!”
蕭爸爸以為女兒是害羞,“人家大老遠從碧城給你踢過來,還不說謝謝,這又鬧什麽別扭。”
“爸!”
可藍躲過林進手上的東西,林進這次沒有拒絕了。
“藍兒,怎麽可以對客人沒禮貌啊!”蕭爸爸口氣重了一點。
可藍急了,回頭瞪了林進一眼就要往家裏走,“我去放東西。”
林進連忙解釋,“伯父伯母,你們誤會了,東西的确不是我送的。”當然,他也不可能說是向予城送的。“我去幫可藍提。”便又追了上去。
蕭媽媽看女兒害羞窘迫的樣子,笑道,“送了就送了吧,還有什麽還害羞的,是不是,小王?”
王姝也有些尴尬,但也不好太多嘴,只能順着話頭子連聲說是。就被鄭言道捏手警告,兩人眼神瞬間厮殺了一盤。
鄭言道才解釋,“叔叔阿姨,林進跟我是同學又是鄰居。今天來叨擾,都是意外。其實路上出了些狀況,我們的車壞了,所以和林進搭的可藍朋友的車來綿城,可藍的朋友送她到這裏因為有急事兒,就先趕回碧城了。事先沒想到,也沒買什麽禮物。那東西,的确是可藍的朋友送的,不是我們送的。”
兩老互看一眼,表情有些怪異。雖然還是有很多疑惑,暫時都壓下了,打算晚上再好好盤問女兒。
那方可藍直往樓上沖,單也比不過林進人高腿長速度快,好在樓道上沒人,可藍也不想再掩飾情緒,一直沉着臉直到掏鑰匙進了家門,将東西一放,回頭抱胸不滿地看着林進。
“林進!”
“可藍,你生氣了。”
“很明顯,不是嗎?”
“那好,我道歉,剛才是我不對,玩笑開得太過火。晚點兒我就跟伯父伯母解釋。”
“不用,我自己解釋。你別太自來熟,叫叔叔阿姨就行了。”
還伯父伯母,搞得多暧昧的來!
“好,都挺你的。”
呃!這家夥也太會順杆爬了,害她蓄起的勁力都漏掉了。
“林進,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喜歡......”
突然,家裏的電話響起來,可藍不得不去接,就是爸爸打來催下樓的。
林進見狀,笑道,“別生氣了,我保證不再亂開玩笑。可藍,大過節的,笑一個,別讓叔叔阿姨看到你這模樣,還真以為我欺負了你,到時候要我負責的話,我可就......”
“你還說!”
“好好,我不說了,走吧。公主殿下。”
可藍瞪了他一眼嬉皮笑臉,心裏暗自嘀咕,這家夥也是披着純良外套的一只狼啊,初時怎麽會笨得以為他像大學生一樣簡單呢?!根本差遠了,完全是跟老油條,段數也不比向予城差。
唉,晚上怎麽跟父母交代呢?!
小樓後,這個問題就立即被抛到腦後了,當前緊要的就是找家合适的館子,解決一幹年輕人之前在追打叫鬧鐘損耗的熱量。
可憐蕭家人先來樸實節儉管了,很少在外面打館子,現正直五一當天,四周稍大點兒的館子就已經高朋滿座,像火鍋類的更是連大門口都坐着等位置的不少。稍小點兒的館子吧,環境太吵太雜,蕭家爸爸連連搖頭,不想委屈了客人。于是這一路走下去,越是靠近城中心的位置,就更找不到一個空位了。
時間,已經近一點。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豆花莊,聽說是綿城有名的高檔餐館了,看着門房的古典設計,也的确不錯,問了一下剛好有個空桌,可惜位置不太好,偏陰角兒,還靠着廁所的位置,又一遍都不能做人,逼仄的感覺,又只讓蕭爸爸搖頭。
這時候,蕭媽媽脾氣上來了,“這都快兩點了,再不吃,把客人餓壞了怎麽辦?!你沒瞧見兩小夥子滿額的汗啊,外面太陽這麽大,這裏陰點兒也涼快。”
這方鄭言道和林進忙在王姝的掐捏下,紛紛笑說沒關系,随便吃吃就好。
可藍還在張望有沒有新桌子,被母親拉了回來咬耳朵,叫她招呼客人,不要亂打晃兒失了禮貌。
“之前我在網上看到說,這裏的味道貌似還不錯。爸,就這裏吧!大家都是熟人,沒必要太拘束,是吧?”
另三人連聲道好,就給兩老人撿了靠窗的上座,蕭爸爸剛才被老婆罵沉下的臉終于又亮了起來。
可藍急忙拉過王姝,要她坐自己身邊,哪知道這兩原價手還緊緊拉着,鄭言道就被拖上了。
蕭媽媽一看就說女兒,“藍兒,人家小倆口的你擋什麽電燈泡。”
“媽,我......我跟姝有話說。”
“我跟女兒還有話說呢!快過來。”
哎呦我的媽呀!要坐她哪裏,這一變就只剩一個位置,另一邊的兩個位置給了這對原價,她就必須跟林進坐一起哇!嗚嗚,為什麽這該死的座位少一變居然是用來靠牆的。
蕭爸爸完全将女兒的為難看成了平日的小別扭,笑道,“快坐下,杵在哪裏做什麽,別擋着別人端菜的了。你瞧瞧你都多大的姑娘了,還耍小性子。喜好人家林進男孩子大氣,沒笑話你。”
“爸!”
哎哎我的爸呀!你們存心折騰我的嘛。
“我要挨着爸坐,今天五一就這個心願。”
在一片低笑聲中,可藍索性破罐子破摔接着耍性子,坐到了父母中間,勉強破除了點尴尬。
剛坐下準備點菜,她的電話就響了,一聽鈴聲,心就咚咚的亂跳,掏出手機時看到那張明明分開才兩個多小時卻好像很久沒見的俊臉,臉一下紅到了耳根子,就想出去接電話。
“藍藍,誰的電話,別跑了就在這接,客人都在這。”
“重要的客戶啦,打來問號的,我出去一下下,都是熟人不用那麽拘謹啦,你們點菜就好,随意随意啦!”
蕭爸爸沉了聲,“既然都是熟人,那你就在這塊接了說完,我們點菜!”
蕭媽媽捏了可藍一下,示意別再鬧別扭惹父親不快。
可藍沒辦法,鈴聲已經響了很久,急忙按下接通鍵,哪裏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就傳了過來,她捂着手機接的偷偷摸摸,“喂......”
那頭向予城聽到嘈雜背景裏的柔軟聲音,擰緊的眉松下了,“藍藍,在幹什麽?”
“吃飯呢!”
他看了下表,“都快兩地那了,怎麽還沒吃飯?你的車票不是十點的,應該十二點前就到家。”
“哦,你不知道五一出行率太高,堵車很兇,周鼎送我到車站時晚了點,結果就晚到現在了,你吃了嗎?”
“飛機上已經吃過了。”
“啊,那你現在不是在非經上,怎麽能打電話啊?”不是i說直飛美國西海岸要七八個小時麽,半個地球耶!
“不是,臨時有事,現在停在上海。”
“原來......你還在國內哦!”
話筒裏傳來低低沉沉的小聲,仿佛也帶着颠簸,竄進耳朵裏,酥酥麻麻的,熱烘烘的一片,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裏,這樣一年一度的節日裏,心律比以往更混亂起來。
“藍兒,還沒說完?什麽客戶?”旁邊蕭爸爸瞧着女兒模樣,就有些疑心了。
林進擡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埋頭跟蕭媽媽商量菜品,溫文爾雅的氣質很得喜。
那頭向予城很清楚地聽到了蕭父威嚴的聲音,僵直了身子,看着屏幕裏那黑黑一片的卷毛,說,“藍藍,讓我看看你,把手機擺正。”
“唔,你能看到我?”
可藍松了手,掩着手機,才發現男人正靠在米色的皮沙發上,右手支着額角,勾着唇,跟她講電話,他那樣閑适自在的姿态,突然襯得她這方更顯窘迫逼仄了。
“這個男人是誰?”
突然,蕭爸爸的臉擠了過來,可藍臉并臉,被向予城看了個清楚。
“爸,你怎麽可以偷看別人的電話啊!”
“我又沒有偷聽,你什麽時候又換了新電話?不是說搬家沒錢,這東西,看起來這麽先進還有可視電話功能,很貴吧?”
那方向予城說了什麽,但沒開免提,可藍這方聽不到。
“可藍,這是你的客戶?看起來像個大老板啊,坐的那是什麽地方,高級賓館嗎?”這方蕭媽媽的臉就帖了過來。
向予城雖聽不到聲音,也認出了那親切的輪廓,朝蕭媽媽笑着點了點頭,說了什麽。
蕭媽媽忙說,“他是不是對我們說了什麽,怎麽沒聲音,是不是壞的?藍兒,你快弄弄。”
“打開免提就能聽到聲音。”林進很禮貌地提醒了一句,音量不大不小,剛好傳到那一頭。
可藍脖子一緊,急忙對着話孔說,“我晚點打給你哦!節日快樂。”
就要挂電話,蕭媽媽的手剛好伸過來,就點歪了位置,落到了“打開免提”上,于是向予城的聲音傳了過來。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向予城,方向的向,給予的予,城市的城,很高興認識你們。”
“你好,我們也很高興認識你。”
蕭家二老的腦袋全湊了過來,不約而同地齊聲問號,覺得無形中似乎有什麽奇異的力量,讓人肅然起敬,可藍的腦袋就被夾在了父母中間,擠眉弄眼地要向予城速戰速決,向予城都視而不見。
“祝你們節日快樂。”
“好好,也祝你們節日快樂。”
蕭媽媽比蕭爸爸放的開,女人家的好奇心一下就蹦了出來,問,“向先生,你是可藍的客戶?”
向予城輕笑,“是好朋友,也是客戶。藍藍是個好女孩,工作能力也很強。”
這話說的很貼媽媽的心,先強調了是朋友關系,贊美女人,以工作作為基礎,顯得更真誠而不造作。
蕭媽媽一高興,就拿過來電話,可藍也來不及阻止,但是這個手機一轉,蕭媽媽旁邊的林進就被穩穩地攝入了鏡頭,林進很适合地擡頭朝那一笑。這方的向予城眼眸眯了一眯。
等到蕭媽媽玩夠了,将手機還給可藍,可藍心慌慌地關了免提拿到耳朵邊準備解釋兩句,只聽到向予城沉沉的聲音說,“林進這小子倒很會見縫插針,他這三天是不是都會帶着綿城?陪你父母?”
“予......”
“藍藍,我早上說過的話還有效,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我才不......”
“代我向你父母問好,再見。”
咔嚓,電話被挂斷,她瞪着電話一時無語問蒼天。
天哪!你要不要這樣玩死人哪!
5 104.引狼入室
這一頓飯,可藍味同嚼蠟。
“阿姨,這個甘茄炒雞丁真好吃,還是您會點菜。”
“呵呵呵,藍兒也喜歡,說只味道像醬香肉。來,小姐,多吃點兒,表客氣。”
“媽,你別盡給他挑,王姝知道哥不是客人了。”可藍郁悶地插插一道。
“小鄭,來,咱們喝一杯。你們警察同志過年過節都要為我們維護治安,辛苦啊!”蕭爸爸端起紅酒,照顧對面的客人。鄭言道自然從善如流。
兩人杯子剛叩響喝完,林進适時也擡起了杯子,說,“我也敬叔叔一杯,還有阿姨,你們把可藍教養成這麽可愛小淑女,也很辛苦。”
“喂,你們......”
锉的一下,三個杯子在可藍眼前熱情交叩,被夾在這樣虛僞的恭維裏,如坐針氈啊!
杯子還沒放下,蕭爸爸就推了推女兒,“你也該給王姝敬一杯,人家在單位上那麽照顧你。”
“哦,姝......”可藍剛把杯子舉起來,王姝已經先站了起來,又拿出了她一貫的海派作風,大吹大鼓了一番,一口将酒悶完了。
可藍杯子還沒放下,就被林進又叩了一下。
那樹脂鏡片後的亮光一閃,說,“可藍,恨高興今天能跟你和你的家人一起過節,我很榮幸,幹杯!”
額......原來,這一只才是真正的斯文敗類啊!什麽科技新貴頭銜都是為了僞裝他腹黑的本質。
不行不行,她得盡早解釋才行哎!
可藍接着尿遁,跑到廁所裏給向予城打電話,但電話已關機。她咬着手指,郁悶了一下,就把早上的那段攔路通緝視頻打包發了出去,并附以文字說明。
看着那粗粗的文件傳送條,緩慢的推進者,她的心小肝兒就揪成了一團。
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千萬要成功啊,姐姐未來的幸福都靠你了呀!
加油,中國移動!
加油,全球通!
終于,一個收口的信封動畫出現,顯示已經發送成功。
幾乎提到嗓子眼兒的小心肝兒,落回肚子裏,起身沖了馬桶,出門享受大餐去。
可是回來後發現,林進居然已經換了位置,和鄭言道一起,挨着爸爸形成了鐵三角,三個男人呢邊喝酒邊吹牛,爸爸直跟林進碰杯子,聊得個紅光滿面,眼神流光,很是投機的摸樣。
她的小心肝兒,啪地一下落在地上,攤成了泥巴巴。
怎麽會這樣啊,怎麽會這樣!她還想趁這個節日先在父母面前給向予城鋪墊一下,這就殺出個臭螺蛳,眼看着一鍋好湯都被它給攪合沒了。
“藍兒,幹愣着做什麽,快吃菜啊!別浪費了,現物價漲的這麽高,這道菜都要半張人頭了,吃不完待會兒都打包回去。”蕭媽媽就一典型家庭主婦,精打細算。
“哦......哎......”
“大過節的這又嘆什麽氣?是不是剛才那個帥老板的電話......”母女連心,立即就猜到了十之八九。
“媽, 你別瞎猜。”可藍掃掉林進飛來的笑眼,跺了跺筷子,夾上一塊紅燒肉。
蕭媽媽笑道,“交朋友還是要實誠點兒的好,打個電話問候,哪有親力親為的用心貼心。”說着,就挑了幾筷子菜給老公,也順便招呼了一下林進。
“謝謝阿姨。”林進笑的溫和無害,太瘦就把一盤子送到可藍面前,說,“可藍喜歡吃紅燒肉,過節就別節食了,多吃點兒。”
從下車到現在,林進都不怎麽掩飾自己的意圖,整個過程嘴巴甜得把蕭家二老哄得開開心心,手段高明,直接将寵兒蕭氏可藍踢下了第一寶座。
可藍踢了王姝幾腳,要她幫忙說話,王姝卻忙着扒飯,棄她于不顧,被她罵成見色忘義,王姝沒法只有利用尿遁表明心志。
“你必須想辦法把林進給弄回碧城去,不要讓他跟着我,不,粘上我父母。”
“蕭大小姐,你剛才都看到了,我一直被人家把着命脈想逃都沒法兒。怎麽幫你啊?之前在車站就說逃的,你還幫着孫子道洩我的底氣,現在粘上一塊牛皮糖,後悔了呗!”
可藍一聽就火了,“我那不是為你好嘛!是誰在車上哭得天昏黑地直喊比杜十娘還冤的?!”
“得,當時要是你給周鼎那小子下個令,他明擺着就只聽向予城和你的話,我就不信憑他跟着向予城混了那麽多年的黑道本事,會甩不掉一個小屁警察。”
“你還有理了。當初你介紹林進給我時,說他是什麽雖然留洋多年卻依然最青睐東方傳統女性的思想保守腼腆的純潔東方好男兒。看看現在成什麽樣兒了?”
王姝手指一彈,一副恍然大悟狀,“林大公子的腹黑指數不亞于你家男人,而僞裝本領更勝你家男人,你家男人現在估計……嘿嘿嘿,憋氣到內傷了吧!喲喲,這天南海北的隔了半個地球兒,想發威也沒得發,鞭長莫及啊!”
“王小姝,你夠了沒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閑工夫跟我扯黃段子。我都急死了,予城他現在又上飛機了,聯系不上。我要在下次通話時,把這大麻煩給解決了,才有底氣啦!你必須幫我,不然今晚你就睡地板。你知不知道人家我們好不容易和好,我不想再鬧矛盾啊,你懂不懂懂不懂啊啊啊啊!”
可藍抓着王姝猛藥,心底萬分後悔。
哪知道王姝蹦出一句話,讓她徹底墜入了悔恨的深淵。
“早知如此,上午還跑車站來幹嘛?直接跟予城哥哥雙宿雙飛得了,驕情吧你,別扭吧你!”
腦門兒被一指禪連戳兩次,王姝讪笑着甩開離開,丢來的小眼神明白寫着:自作孽,不可活!
可藍對着鏡子,一陣抓狂!
損友啊損友,該死的牛皮糖啊牛皮糖,向予城這個大醋桶子啊!
神哪,咋辦?
結賬時又發生了一個小意外……
“叔叔阿姨,我們這麽遠來打擾你們多不好意思,怎麽能讓你們再破費。”林進和鄭言道的口徑一致。
“不行不行,來者是客,難得過個這麽熱鬧的節。怎麽能讓客人請客!”蕭爸爸拉着蕭媽媽,十分堅持地擋着兩年輕人上前臺。
“你們別争了,父母應該由我來孝敬,你們也都是我的客人,所以應該由我來付。”
可藍掏出信用卡,繞過扯來擋去的兩幫人,迅速地塞給了收銀小姐,有些得意地看了林進一眼。
“對不起,小姐,我們的刷卡機剛壞了,您能不能付現金,一共三百六十八元。真是不好意思!”
收銀小姐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可藍心裏咯噔了一下,立即埋頭翻錢。
“我來我來,別找了。”鄭言道急忙往懷裏摸包包,手一下就僵住,臉色瞬息萬變。
“還是我來吧,你那都是公款,這才剛剛面壁思過,別又再犯原則性錯誤。”林進将好友一擋拿出了皮夾。
蕭爸爸也急忙擠了上來,要捏女兒的手。
哪知可藍翻了半天,瞪着可憐的三張紅人頭,心底狂嚎,天要亡我嘛!怎麽就忘了取現金呢,嗚嗚嗚!
王姝急忙捂着嘴,別臉咳嗽。
林進已經把四張紅皮塞給了收銀小姐,禮貌地要求要發票,回頭跟蕭家二老客氣來客氣去的。
發票聯剛打印出來,王姝興奮地搶過來就說要刮頭彩,剛拿指甲刮了個小角兒,就尖叫,“哇,沒邊的沒邊的。”
其他人一聽,笑着都湊過頭來了,都沒注意鄭言道的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片菜色。
看着小銀漆一點點露出來,“十元”的兩個小灰字羞羞怯怯地展露在衆人瞬間綠瑩瑩的眼光中,頓時爆出一片笑聲來。
“恭喜您,小姐,這是返回給您的獎金,祝您節日快樂。”
王姝美滋滋地拿着那十元獎金,比抽了五百萬還得瑟,回頭就沖着鄭言道嚷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