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親尊重一下別人的隐私 (12)
喜歡你,卻沒有認真了解你,關心你的需要。你受傷住院,我現在才知道真正原因。那晚……他罵得很對!”
可藍對林進的激動,有些不安,“林進,你不用這麽自責。不知者無罪嘛,其實……”
“可藍,”搭在她肩上的手,撫上了她的臉,他眼底的急切,瞬間化為一汪輕波,折出盈盈的光,讓她不敢逼視,“我是真的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原諒我之前的那些疏忽,給我一個機會,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林進,對……”
“可藍,你好好想想,不要這麽快做決定,就因為向予城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我并不介意,我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了。我只希望,跟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出生、家世、學歷,或者因為什麽處女情結。”
如此坦率的表白,倒真是吓了她一跳。沒想到王姝那個家夥,又透了她的老底,氣死她了。
彼方的王大小姐正打完一場成人游戲,懶洋洋地躺在愛人懷裏感受餘韻,似乎突然接收到了可藍的怨慰之氣,睜開迷朦雙眼,對摟着她的親親達令說,“阿道,之前你說林進急着跑去找可藍了,你說他這跑去幹嘛呢?難道還想跟向大少搶女人?”
鄭言道先哼哼了兩聲,累得沒興趣參和這種別人的戀愛游戲。
王大小姐得不到回應,朝下面狠揪了一把,正中男人最柔嫩的大退肉肉,男人驚叫一聲,吼道,“媽的,別人家的事關我們屁事兒。你瞎操什麽心?!你要不讓他去跟向大少搶,幹嘛之前他問起蕭可藍的事的時候,你說得那麽聲泣俱下,可憐得跟沒人要的小白菜似的,是個男人都有屠龍救美人兒的英雄氣概。他跑去還能幹嘛,當然是救公主出魔龍城堡了!”
王大小姐撚起蘭花指兒,安慰性地在男人性感的胸膛畫起小圈圈兒,柔聲嬌笑道,“哎喲,人家不過就是無聊說說而矣嘛!他們三兒那麽糾結鬧騰,正好襯托咱們的幸福快活啊!這出三角戀要演得起來,那也是因為這一個個角兒,自己底氣不足沒信心,怎麽能怪我們推波助瀾。
今天那小綿羊還說要找其他男人嘗試對比一下呢,我這做好友的就給她送了一個高質素的備胎,還不是為了幫她盡快理清自己的情感走向嘛!我犧牲多大呀,冒着被好友誤會的危機,做媒人,我容易麽我。”
鄭言道翻了個大白眼,心說牆頭草兩邊倒,哪有好處往哪靠的大汗殲就屬你最合格了。不免又有些擔心,“丫頭,你那頭收了向予城的好處,幫他探可藍的心事。這頭又激發小進的男人保護心理,讓他不死心地又跑去追美人。萬一給向大少知道,你不怕他把你給…”
王姝不滿了,畫圈圈兒變成黑戳,“你怎麽能說我是牆頭草,啊?我要不是為了你,怎麽會冒着被黑社會抓包的危險,出賣我最好的朋友的大秘密啊!
我看在向大少對可藍真的很用心,才幫大少忙的。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林少跟你是從小到大的死黨換帖,才告訴林少事情真相的。可藍确實是被遲盧兩家人害得很慘啊,你雖然不是女人可是你也知道內髒受損有多痛苦,那會兒誰出任務撞到肚子天天要我熬易消化的青菜粥的?!”
鄭言道看着胸口的小爪子,暗自搔了搔頭。其實,女人不知道那回鬧肚子不過是為了挽回兩人的關系,他出的一計下下策罷了。人是給揪回來了,可這根小辣椒沒事兒總喜歡拿這事兒邀萬年功,貌似就成了她百試不爽的“愛情利器”了。
得,他是男人,他肚量大,不跟她個小雞肚腸的女人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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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我就是看不貫遲盧兩家的人。那個盧曉靜不就是個醫學院畢業的破高材生嘛,有什麽了不起。心腸那麽歹毒,推人上馬路,還想當什麽主任醫師,那根本就是變相害人性命,沒有一點兒醫德和慈悲之心,自私自利又自大,讓她這種人待在醫院裏,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是對咱們普通大衆生家性命的具大威脅。
就算可藍不可能跟林大少在一起,也不能讓這麽好的資源落進盧家那女人的狗爪裏。別以為我不知道,盧曉靜從小就哈啦着林大少。
哼哼,以前沒有可藍這事兒的時候我可以不管,現在既然都犯到咱們圈兒裏來了,做為正義化身的人民警察的警嫂我王姝,就絕對不能容忍讓這種潛在的犯罪份子有殘害到自己親朋好友的機會!
所以,必須将盧曉靜這根小苗頭兒直接扼殺在搖籃裏。讓林大少跟這種毒藤女絕緣,我也是為他好啊!他是你的死黨好友,為他好,自然也是為你好了。你懂不懂啊?!”
“懂懂懂,你是二十四孝好女朋友,好老婆,好警嫂,他哥的好大嫂!”這女人啊!一張利嘴能把死活給氣活了去,黑的也扳成白的了。明明就是趁機撈油水,非把自己說得跟聖女貞德似的偉大救世主,唉唉!
小拳頭在空中揮舞了三周半,又化成蘭指纖纖撫上男人無奈起伏的胸膛,振奮的口號聲立即軟糯成撇嬌,“道道兒,人家也是受了你正義之氣的感化,才會這麽熱心熱腸的唉!你不會怪我的哦,要真被黑社會發現,你會保護我的哦,對不對,對不對嘛!”
“是是是,拼了這條小命也要保護你。”
男人狀似哀嘆一聲,低眉瞧着在胸口處蹭來蹭去的小白球,心裏一陣美,在女人勾手又勾腳的強大勾引力下,決定幸福淪陷了。
這一方,可藍氣過之後,覺得林進的話也沒錯,正好說中了她的心事,和擔憂。
林進看出可藍的猶豫,繼續趁熱打鐵,“可藍,向予城的背景太複雜,為人太老練,城府非常深,我不知道你對他有多了解,我從父母輩那裏知道,他是個相當不簡單的男人。
你跟他認識這兩三個月,發生了那麽多事,你有沒有想過,他過于複雜的閱歷和背景,讓人很容易生出壓力和擔憂。你這麽天真單純,而且又比他小那麽多,你們之間能不能配合好,相處得是否真的開心、愉快。”
當這一席話說出時,可藍抽了口氣,有些不敢置信于,林進只是一個天天跟機械和數據打交道的人,怎麽能一擊中的,說中她的心事。不過仔細想想,她覺得這應該是王姝給林進提的切入點,并非他心思細膩,洞察人心。
“我覺得,兩個陌生男女相識相知,會有距離感,差異感,吵架摩擦,都無可厚非。沒必要将所有的矛盾都堆積在背景和閱歷上,向予城他其實……”
“你喜歡上他了,對不對,可藍?所以你才這麽幫他說話。”
“林進,”她皺眉,別頭看向大門口,“這是我自己的感情問題,我不想跟人剖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目前、現在,我不想談這個問題。能不能請你 …”
“可藍,感情一旦投錯了方向,想要再收回,可能會用上一輩子的時間。我不是想逼你分析自己的情感,我只是…”他握住了她的雙手,眼神十分誠懇地看着她,讓她無法回避,“不想你事後傷心難過,甚至,後悔。有件事,我一直沒對任何人說過,是我在外留學時發生的,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阿道,都不知道。
我出國留學那會兒,在內陸當地這裏,還算是相當少見令人非常眼紅的事兒。當時不比現在,有錢都能出國。那時候要出國,非得是成績撥尖兒,家世好,經濟富裕,且參加層層選撥後為國外著名大學錄取發來正式的通知書,才能拿到簽證出國。
可是正如現在很多網站披露的事實,在國外留學也是相當辛苦的,并非是經濟環境.而是文化差異以及學業壓力等方面,給身在異鄉的人造成一種極大的心理壓力,壓力過度後就可能産生很多負面情緒,走上歧途。何況,當年我出國時,不過十五六歲的孩子,按時下的社會情況來看,這個年齡的孩子還是父母羽翼下的寶貝,生長在溫室裏的花朵。
可是那時候開始,我就必須學會自己獨立生活。可不管怎麽努力,由于當時國內語言教育水平低下,雖然我出國的語言考試是通過了,其實還是學的啞巴英語。初到國外時,非常不适應,生活習慣,飲食習慣,都适應得很辛苦。
我在國內又是天之嬌子,學習上一路都非常順利,但到國外後諸多因素影響,語言交流影響學業進度,總之初到一年時是一塌糊塗,非常艱難,信心一落千丈。但我太要強,不肯告訴父母這些事。壓力過大,超負荷運轉後,我崩潰了。
我患上抑郁症,吸毒,抽大麻,跟着當地一群中國留學生私混,什麽糟糕肮髒的事兒都幹過。在一個性佼派對上,我認識了一個叫貝妮的女孩,她是多國混血兒,相當漂亮,作風更是豪邁大方,我行我束。她對我來說,與我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就像心理學家說的,人很容易被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個體所吸引,進而産生交往的沖動。可一旦了解認識後就會發現彼此差異過大,根本不适合長期在一起。那種吸引,往往只是一種對自身現狀極度不滿而尋找逃避的心理暗示,那種依戀,不适合發展正常穩定的男女關系,那只是一種迷戀。當夢醒時,只刺下一身的疲憊和傷痛。
我瘋狂地愛上貝妮,放棄了學業,自己的生活,天天追着她,粘着她。甚至為了她去偷竊,販賣毒品,敲詐勒索,差點鬧出人命。而她卻在認識一個新的大款後,離開了。當時我發瘋似地去追她,她對我說,我只是一個窮小子,我給不了她最想要的生活,她已經不愛我了,她只想離開尋找新的生活,新的刺激。而我,被永遠留在原地了。
我消沉了很長段時間,我停了學,每天馬不停蹄地打工,麻木自己的感覺。她是我的初戀,可是整個過程只甜蜜了一個開頭,在此後的九成時間裏,我都在掙紮迷茫卻又像吸了毒似的根本戒不掉,脫不出來。因為貝妮太美,她身上的特質,是我在當時最渴望的,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覺,我放不下。最後被她抛下了,我不得不醒過來。那種感覺,很痛,很難受…後來我雖然重拾學業,卻再也不敢碰感情這東西。國外十年,看着周圍的同學一次接着一次拍拖交女友野營派對什麽,我再沒有參與過,我再也不想墜進那種感情裏,我想變得更成熟更理性時,再談感情的事。
可是,只有我自己私心裏知道,我還悄悄打探貝妮的情況。本來以我的學術成就,學校是想把我留住,連綠卡都給我準備好了。我想留在國外,總是比國內更自由舒服,我已經融入了那個社會和環境,有了真正的朋友。
然而,我沒想到在簽約前,我突然收到了貝妮的消息,她嫁給了一個富豪,不足三年就守了寡,得到了一筆驚人的財富,從此過上自由的孀居生活,流走在不同男人之中。她回來了,帶着一身的珠光寶氣,像個女王。再見到她,她還想跟我再續前緣,對她來說不過是多一個情人,而且我一旦拿到學校綠卡後,就是最年輕的課座教授,身份和社會地位,都體面得足以匹配她。”
她聽着他的故事,有一些離她很遠.但有一些卻是那麽近,握着她的雙手在每每說出現“貝妮”兩個字時,都會輕微地收緊顫抖,透露着敘說者的心情起伏。
他的口氣似乎很平靜,可能感覺到他內心的翻湧和波濤。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曾經的瘋狂,迷茫,後悔和疼痛,還有一股強烈的渴望求贖。
她初時驚訝,這個看起來那麽文質彬彬的宛如大男孩的男人,背後竟然有這麽多辛酸的經歷和心路。不知道是哪個藝人曾說過,在耀眼的光環背後,總是有陰影。
林進打住了故事,他說出多年隐藏的心事,只想趁機拉近彼此距離,并不想讓她聯想到其他人其他事上,立即回到他的主題,“從一開始,我和貝妮就不可能。你懂嗎?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合适。我在那次見過她後,就立即決定回國了,仔細想想,理智一些,我終于認清了那道鴻溝,接受了現實。
可藍,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理智一點,看看你和向予城的關系,是否真的适合長期發展。我承認,向予城是個相當迷人的男人,他身上的光環足以吸引任何女人,而且也很容易征服女人為他癡迷。可是,他前科累累,身邊的誘惑太大。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掂記。你能保證自己能打敗他身邊的所有女人,贏得他完全的心嗎?
對不起,可藍。也許說這些話,太自私,有抵毀他人的嫌疑。可我喜歡你,我希望你能真的開心,不要因為一時的迷戀而讓自己陷入痛苦深淵,拿自己的幸福快樂去賭一個身邊總是充滿誘惑的男人的心,那太累,太辛苦了。
你是個好女孩,你也是溫室裏的一朵小花,為什麽不選擇一份更簡單、輕松的戀情,雖然普通,卻很安心,可以細水長流地走進婚姻?”
可藍心口突然一窒,用力掙開了林進的雙手,退後幾步。
林進着急了,一上前她又退後,不得不強自鎮定,“可藍,你很聰明,你比誰都清楚這些問題,對不對?”
“林進,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不要好像什麽都了解完了似的。王姝告訴你的那也只是其一,對我來說還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你要認為我是貪慕虛榮也好,想要攀權附貴也罷,我要怎麽選擇那都是我的事。向予城是什麽樣的人,我想,我跟他相處的時間比你們都多,比你們更了解他,我有我的判斷。”
“可藍,你确定你的判斷都是現實理智的嗎?裏面有沒有參雜太多的感性因素,而誤導你的判斷?王姝告訴我的只是一個事實,她并沒有臆測你的感覺。這些都是我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感同身受,算是我大膽猜測,惹你不高興了,是我不好。對不起……”
他的眼神驟然黯淡下去,退後一步,做勢轉身要走。
“林進,我不明白,我到底哪裏好,讓你們……你何必來找我?!”可藍覺得自己的話似乎說得重了些,林進畢竟是為了她好,才來找她。
林進握了握手,才慢慢轉過身,目光直直地望着燈光輕籠下的女孩,澀然一笑,“可藍,你不知道嗎?你身上有一種讓人覺得很溫暖的氣息,跟你在一起,會感覺很舒服,很安心,就像一片溫暖的港灣,讓人想就這樣永遠停泊在這裏,過往的那些航行歷險都是為了尋找現在這一刻的寧靜和相守。”
“我……有那麽好麽?”
心裏緩緩滲出一絲苦澀,那些以為早就被她放下、遺忘的記憶,如泉水一般,細細湧出,彌漫身心。
她低下頭,掩飾眼底的水氣,沒有注意他的悄悄靠近。
一片溫暖的港灣……一盞永遠不熄的燈塔……曾經是那麽美好的畫面,現在每每想起,總是讓人覺得苦澀,和深深的無奈,還有不敢過多碰觸的膽怯和逃避。
時隔那麽多年,這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用着不同的方式提起。
可笑的是,她竟然又面臨同樣的選擇。
還那麽讓人迷惘,難以決擇。
“可藍,別那麽固執,你再認真想想,問問你的心,”他擡起她的臉,望進她猶疑不定的眼中,“給自己一個機會,嘗試一下,也許你會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林進,我想這個問題我……”
他突然俯下頭吻住她的小嘴,趁她開口的空隙,直驅而入,纏住了她的小舌頭,她想退已經來不及,他一只手扣住她的頭,另一只手早已繞到她後背将她用力一抱摟進了懷裏,深深地吮住她的雙唇。
灼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游走,她想要推開身前的男子,卻發現他的力氣不小,甚至絲毫不比黑社會弱,将她緊緊禁锢着,無法逃避。也正如他的經歷所說的,他的技術也同樣熟練高超,直吻得她氣虛力弱,頭腦昏暈。
恍惚之中,似乎聽到一陣激烈的狗吠聲,然後很快又消停下去。
她覺得很不安,不僅因為當前的情況,還有一種強烈的愧疚感折磨着她,好像自己是個正在偷情的女人。
……我就是妒嫉林進 ……我你知道我看到你們又說又笑地從圖書館裏走出來,一天又一天,我是什麽感覺嗎?……
……難道你不知道,你對我若即若離的暧昧态度,也是一種傷害?!…
她睜開眼,使了全身的力氣,用力一踩,疼得對方嘶地倒抽口冷氣,用力掙開了那個懷抱,轉身要跑,又被他拉住。
“林進,你不要太過份!”
“可藍,你聽我說,既然……”
“不要,我不要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感覺,什麽感同身受那都是騙人的。”
“我沒有騙你,那是你在自己騙自己。你有猶豫,你明明就很清楚他根本不适合你。現在你病都已經好了,沒有必要再住在他這裏。你要覺得不安全,我可以幫你安排住在軍區內,那裏很安全,遲盧家的人都沒可能傷害你。你要有自己的判斷,要理智,就應該跟他保持距離,而不是一直待在他的地方,受他迷惑,被他控制。難道你就真的喜歡當他金絲籠裏的金絲雀嗎?
可藍又是一愣,她不知道為什麽林進總是能一擊打中她心口最脆弱不安的地方。
身後又是一陣狗吠,這高尚別墅區,喜歡養狗的人倒是不少,平素晚上在小區裏,也有不少人溜狗,不過叫得這麽嚣張的倒是少見。
兩人都沒有注意,大門口的大榕村下,挺挺直立的高大身影。
“我自己會想辦法。”
可藍不想再講纏下去,林進雖然說中她的心事,可是不代表她就要轉而就他。她心裏很亂,很亂,只想靜一靜。
退出村蔭,才走了兩步,身後又響起林進的聲音。
“可藍,你還沒有看我給你的u盤裏的東西嗎?”
她擡起頭,目光突然定在了那大片陰影下的男人身影,深重的陰影裏幾乎分辨不出男人的身形,只有一抹斜斜的燈光從男人的腿側切割過,她心口遽然一緊,劃過一抹澀痛,迎上男人鸷亮的雙眼,那裏的陰冷沉重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什麽時候來的?!
“予城……”
理智叫着應該立即逃走,那樣凝重的氣息,是座沉默醞釀的火山,也許下一秒就會徹底爆發,可她的身體總是比心城實,已經大步邁向他。
不過十來步的距離,他四周的氣壓似乎都變得凝重而陰冷,空氣的密度大得讓人呼吸因難,一股異恙的味道彌漫開來,讓她越靠近,越覺得不安,踏進他的陰影裏時,她的腳步猶豫了一下。
他的目光下移,正落在她略微紅腫的唇上,猛地收縮。
她立即感覺到他身上輻射出的張狂怒氣,也沒空再多想,并快一步,伸出手,“予城,你什麽時候……”
一個清晰的哧呼聲從男人身後那片濃重的陰影裏傳出,她看到他背後的手輕輕一動,一個什麽東西被扔了出來,啪地打在地上,發出極輕脆的聲響,那團黑影似乎收縮了一下,發出一聲嘹亮的吠叫,沖了出來。
她根本來不及看清那是什麽,只覺得一團黑灰色的東西錯身而過,朝後方奔了出去。她急忙轉身,看清了那竟然是一條又高又壯的大犬,在斑駁的村蔭中奔跑,一時分不清是什麽品種,可從它主人氣質來看,那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善類。
它直直朝着林進撲了上去,躍起時,燈光一下打亮了它猙獰狂嗷的頭,露出白森森的一嘴獠牙。
“不要一一”
她要奔回去時,腰間立時一緊,被一條手臂攔住,一個大力将她扯了回來,跌進一副寬厚的胸膛,撞上男人襯衣上的鑽石扣子。在微曛的四月天裏,只有一層薄薄的紗衣隔着,鑽扣硌疼了她的脊背。
他的力氣極大,懷抱似鋼鐵澆鑄一般将她牢牢困縛,壓得她的腰腹也隐隐作痛,但眼前惡狗撲人的慘景讓她根本無暇顧及。
“向予城,快把狗叫回來,你放手,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瘋了嗎?會出人命的。”
她的掙紮,于他就像蚍蜉撼村——自不量力。
那頭足有成年人體形或更甚之的大狗,一下就撲倒了林進,嗷嗷地一陣狂吠,從可藍這方看過去,只看到林進掙紮的雙退踢動着,根本看不到上半身的人。 她想到早上他才說過的話,就算對方是什麽高官元帥的兒子,他也不懼,心底就是一陣惡寒。
“向予城,向予城,你住手,快叫它住手——”
可藍扳不開男人的手,只有朝後面門衛大叫救命。那門衛看着這激烈的情形也是吓壞了,想來幫忙,但之前男人警告過他,不管稍後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準出來多事兒。人心都是肉長的,門衛又是純樸的鄉下孩子,當女孩一叫就忍不住跑了出來。
門衛到底清楚誰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這高尚別墅區裏的人,背景一個頂一個吓人,也不敢直接就去救人,只是跑到男人身邊,點頭哈腰地說好話,“向先生,您看小姑娘都吓壞了,咱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真鬧出個什麽流血事件,心裏要留下個什麽陰影抹不掉,不是得不償失嘛!”
向予城轉頭冷冷地瞥了門衛一眼,門衛吓得直哆嗦,哪裏承得住,急忙低頭閃躲之,看着那方人狗撕鬥的模樣,心頭一縮一縮的苦叫。哎哎,千萬別在他守的大門前出了人命,那他就別想在這裏混飯吃了。
這有錢人的事兒就是多啊!這小姑娘哪裏不好搞三角,非要跑到他的大門前磨蹭啊,早知道之前她磨蹭半天就該把她處理了,也不會在這裏停留到鬧出這樁人狗命案啊!
“向予城,你要真傷了林進,我以後都不會再理你了!我是說真的,你聽到沒有,向予城!”
他突然松開後,卻是轉而扭過她的身子,扣住她的頭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問,“你再說一遍!”
憤怒壓抑的氣息,直噴在她臉上,帶起一片戰栗的疙瘩,她看着那張緊繃的俊臉,一時竟吐不出一個字來。
兩人瞪視着,只餘下一片狗吠聲。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推開她,她跌出一步時,看到他左耳上的金光,一閃而過,冷酷絕決。
“搖搖,回來。”
可藍聞言腦子裏又是一咋:瑤瑤?!
人狗撕扯終于告一段落,那大狗停止了兇嗷嗷的動作,林進才重重喘了口氣,整個人都虛脫了,可是瑤瑤似乎還沒發洩夠勁兒,移開爪子前,又朝着林進吠了兩聲,滿口的哈啦子都糊在他身上,才不甘不願地跳了下去,甩着尾巴,扭頭回到了主人身邊。
搖搖一回來,就興奮得直搖尾巴,兩只大耳朵呼啦呼啦地在頭頂上擺動着,配合着尾巴的頻率,完全一逼讨喜狀,在主人身邊轉來繞去,吐着一只紅紅的大舌頭,呼呼地直噴氣,藏在毛毛裏的金色大眼睛,放送着絕對可以稱之為撒嬌的楚楚光芒,完全讓人無法與剛才那只兇行惡嗷的大惡狗形象聯系在一起。
這就是瑤瑤?!
可藍的思維仍有些難以為繼。
直到林進發出一聲沉痛的哀嚎,才拉回她的神經,她急忙跑了過去,忽略了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
搖搖感覺到主人的情緒波動,扭頭就朝頭那一男一女吠了兩聲,然後嗚嗚地拿頭蹭主人的腿,尾巴甩得更起勁兒了,主動咬了自己的膊子上的狗鏈把子,銜着遞向主人。
可藍回頭時,正看到這一幕。
原來,之前他甩掉的是一直牽在手上的狗鏈,制止搖搖因為他的怒氣,而奔出來。
男人俯身,接過了狗狗遞上的鏈子,狗狗興奮得搖耳擺尾,轉身朝大門走去。燈光打過他高大的背景,拉出一條又長又重的影,與活蹦亂跳的狗狗,形成一靜一動鮮明的對比。
一眼,便覺得那背景孤寂冷清得讓人心疼。
她看了看林進全身上下,除了被弄髒了一些,糊了粘答答的口水,有股怪臭味,卻是半分傷都沒有,可見剛才那根本就是虛張聲勢,吓唬人的。
突然,她覺得無法再待下去一秒。
“可藍……”
“對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你應該能自己回去吧,今晚就這樣了,再見。”
她匆匆道別,急忙追進了大門。
我不能那麽做。因為你會難過,會傷心,會流淚。
腦子裏一遍遍重播着這句話,突然之間,心境,感覺,都和當時不一樣了。
那時候,她對兩人所處的情境太羞澀,更多想到的是固守自己的心、感情和身體,雖然為他話裏的情感所動,看到他的無奈、受傷,也只是別別扭扭地勉強應承,仍是心不甘情不願。
她真傻!
要什麽實踐出真知,對比出好壞,找個男人試一試,這根本就是愚蠢至極的想法。
她用盡了力追上去,可是一到三岔路時,就不見人影了,情急之下她大聲叫他的名字,卻只聽到一聲聲狗吠。
該死的,她這是第一次走着進別墅區,根本搞不清方向啊!
之前因為早上的事,耍小脾氣,故意不給司機打電話,司機打來她已經上了公交車說會自己回去。
她一直在門口磨磨蹭蹭,他已經在屋裏等着她了。
就如同……
她一直在感情的路口徘徊,他早準備好大餐和甜點等着她來品嘗,她明明流着口水還總別扭說不要,明明吃得很享受,偏偏要否認心裏的感覺。
她真傻!
“向予城—— ”
她不叫,就聽不到狗吠了,一路上她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循着聲音.終于追上了。
剛好看到他和大狗的身影,拐進了一條私家車道,道路兩旁栽着很多蝴蝶蘭,這是與別家格外不同之處,他似乎很喜歡蝴蝶,剛好她也很喜歡,衣櫃裏的衣服和飾品,都不乏蝴蝶形狀。
別墅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亞健康的她跑得很喘。
總算是找到屋子裏,她喘了兩口氣,又追了上去。這會兒發現,平時坐車進來的短短一條路,跑起來還真是不短。
他會出來,一定是擔心她,知道她沒坐車回別墅,怕她迷路,才出來接她的吧?手機掉壞時的那條短信,應該就是他的詢問。她沒回,天又那麽黑了,他打不通她手機,肯定會着急。
他能準确找到她的位置,也許就是他說的“只是為了保護你安全,不是監視你行蹤,的她從來沒看到過的保镖告訴他的。若非情況特殊,他大概會一直等着她回去。
什麽“賭他的心”,什麽“就怕賊掂記”,根本不是那樣的啊!
一口氣.終于沖上了車道小坡,大門緩緩合攏,她沒時間喘氣,憋着勁兒在還剩兩米寬時沖了進去。
扶着路邊的白石花籬牆,只看到別墅的玻璃大門緩緩關上了,男人高大的身影一晃而過,徹底消失。
“向……予城……”
她叫他,喘得聲音無力地跌落在一片夜色冷風中。
心口一揪,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恐懼,從四面八方的村影枝蔓中湧來,瞬間涼濕了一身。
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
她突然明白,為什麽林進說她在賭他的心,要她選擇一份簡單輕松的戀情時,她心裏那麽慌亂直覺地排斥,掙開了他的手,她那時候只想逃避。因為,她的心已經幫她做好了決定。她不想再選擇,那意謂着要放棄,要舍掉,她不想,她心裏叫着吼着一千個一萬個不想。
“向予城——”
她叫着他的名字,沖向大門,只想沖到他面前,告訴她的決定。 她終于明白,他在說出那句舍不得她傷心流淚時,是什麽心情。她終于看清楚,那雙深深凝視着她的漆黑星眸裏,沉澱着怎樣真實的感情,他很失落,受傷,他渴望,他深深的無奈,他還是決定縱容她的別扭脾氣,包容她的私心膽怯,等着她。
“向予城——”
眼看還有幾步距離的大門,突然在一陣狗吠中,拉開了距離。一條龐然大物突地從旁邊竄出來,蹲在大門口,嗷嗷地嘲她狂吠,吓得她腳下一個趔趄,掉倒在草坪上。
“搖搖,你讓開,我要進去。”
汪汪汪,回就她的就是吼叫。
“你個笨狗,讓開,你擋着門幹嘛!我又不是小偷。”
汪汪汪,她大聲,它就更大聲。
“可惡,你還欺負主人了嘛你!我就不信你敢咬我。”
可藍撸了袖子要硬上,搖搖本來是蹲着的立即換成了站立式,尾巴繃得直直的,吠得連大牙都露出來了,做勢就要撲上來。
“啊,你個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