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傳來金亨俊的聲音。金賢重忍住打聽他們發展情況的好奇心,現在辣炒年糕比較重要。
“問你個事兒,那個你吃過韓國辣炒年糕嗎?就是紅色小條條那種...具體要用什麽配料啊?”
“...不是吧?我沒聽錯吧?二少你要親自下廚?做給誰吃啊?”樸政珉一連串地問號,然後又笑了起來,“等等,不用說了,我感應到了...”
“少廢話,快說重點!”
“那個我就吃過,但沒做過,不過配料和做法我還真知道。”樸政珉充滿得意道,“要手指年糕、胡蘿蔔、洋蔥頭、韓式辣醬就OK了。年糕要先瀝水,油五成熟的時候把切好的洋蔥塊放進去低溫油炸,然後放胡蘿蔔絲煸炒,再放年糕進去翻炒。最關鍵步驟加入辣椒醬,最後加适量清水煮。水收到一半的時候加鹽和糖。快謝我,快淚流滿面!”
“何止是淚流滿面啊,簡直是嚎啕大哭,回學校給你帶一盤。”
“我一定會鼓足勇氣視死如歸全吃完的。”
***
金賢重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會給誰這麽認真地下廚,他從小到大沒有踏進廚房半步,現在卻為了許永生在廚房裏舉着一把刀對着一個洋蔥頭比劃。
“太極拳打得不錯啊。”許永生從身後走過來,拿了一個盤子,“你從來不下廚,可惜了這麽好的廚房設備。”
“去客廳等着開飯吧,看會兒電視也行。”金賢重放下刀把許永生推出去。
金賢重邊想着樸政珉在電話裏敘述的步驟,邊思考關于那些照片的事兒,還有許永生早上對他說的那些話。刀法本來就不怎麽樣,一走神,食指突然鑽心地疼,低頭一看,血都把胡蘿蔔染成了紅色,“啊~~”
許永生在客廳聽見叫聲立馬跑了進來,“你對自己可真下得去手啊?”邊說邊把金賢重拉過來,把他割傷的手指頭放進嘴裏吸允。
金賢重下意識往回抽手,許永生沒讓。他能清晰感受到許永生柔軟的舌尖,身上一陣酥軟,腦子裏瞬間空白。“用水沖一下就行...”
許永生沒理他,在櫥櫃裏翻出了創可貼,叼着他的手指把包裝拆了,然後捏着他的指頭仔細貼好。
金賢重望着許永生溫柔可愛地對待他的手指頭,心裏一陣感動,剛想說話,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是許永生的。
“喂~~~”
金賢重在廚房裏站着沒動,他只能聽見許永生嗯嗯了幾聲,還說晚一點回去。大概是金圭鐘打來詢問他們談判的結果。
金賢重帶着負傷的手指頭在廚房裏面忙活了一個多鐘頭,終于不負衆望地做出了一盤所謂的韓國辣炒年糕。許永生坐在餐桌邊,滿懷希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把年糕端上桌。
“快嘗嘗看,這是小爺人生的第一次...下廚。”金賢重把年糕放下,站在桌邊等着許永生品嘗,就如同等待大師評分的參賽者。
“就一盤啊?你不吃?”許永生用筷子夾起一塊放在嘴邊吹了吹,放進嘴裏。
“本來想做兩人份,但是調料和水沒控制好,就只能一人份了...”
“好吃。”許永生笑意盈盈嚼着年糕。
“真的?我嘗一口。”金賢重把臉貼過來,許永生夾起一塊也吹了吹,然後遞到他嘴邊。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從心裏甜到了五髒六腑直至四經八脈。
許永生把一整盤金賢重的試驗之作都吃光了,放下筷子,邊喝水邊嚷嚷:“一不小心就吃撐了,怎麽辦?”
金賢重把手覆蓋在他手之上,“我給你揉揉...”
“不行,你沒個準頭,再給我揉吐了。”
“這樣就吐不出來了...”金賢重說完就靠上前摟住了許永生,嘴唇貼了上去......手還輕輕在他肚子上轉圈揉按。
金賢重特別迷戀許永生無意識當中流露出來的可愛表情,每次看到都會有點熱血沖上腦門的感覺,他想抱着許永生再也不松手,就這樣吻着他永遠也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心無雜念
“永生~~~”金賢重放開許永生的唇,貼在他耳邊輕輕開口,“搬來我這裏吧。”
“嗯?”
“和我住在一起,”金賢重拉過他的手指輕輕摩挲,“我想每天睜開眼都能看見你在我身邊,不用時刻擔心失去你...”
“同居啊?”
金賢重笑着倒在沙發上,揉着他的頭發,“哎呦你太能破壞氣氛了,我剛醞釀好的浪漫都被你打斷了。”
“是麽?”許永生露出無辜的表情,然後又異常認真地嚴肅起來,“那重新吧,我好好配合你。”
“沒靈感了...”金賢重起身把餐盤收拾好端進廚房,順便倒了一杯牛奶放進微波爐,又探出頭來“我明天陪你回去收拾東西。”
“我有答應麽?”
“沒和你商量,現在是強制執行,駁回上訴機會。”金賢重端着熱牛奶走出來,“別喝水了,喝點牛奶補鈣。”
“我不缺...”
“那鐵鋅硒總有缺的吧?都能補...”
“我們這樣真的好麽?”許永生接過熱牛奶,溫度從手心一點點蔓延至心裏,熱熱的很舒服,“我是說,我們倆在一起的事兒要是被你父親和大哥知道了,或者被我表姐和舅舅...就是遭到親人反對,我們該怎麽辦?”
“別擔心。”
“我們不是生活在真空裏,也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遇到阻撓,你會選擇分手麽?”
“就算對我用刑,我也要和你生死與共。”
“瓊瑤劇看多了吧?”許永生喝了半杯牛奶,轉過頭“不管何時,親人的态度始終會對我們有很大影響,但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開我,我也是。”
金賢重沒說話只是一動不動看着面前的許永生,他一直覺得許永生就是個孩子,他們倆其實都是孩子,對于感情對于未來他真的沒有任何計劃,而此時許永生的話無疑讓他清醒地認識到,他們的感情已經到了深不可變的程度。
和許永生在一起,無聊的時間也變得轉瞬即逝。他們一整天都窩在公寓裏,對着狗血到人神共憤的電視劇聊天胡侃。晚上是許永生下廚做的飯,金賢重第一次嘗到他的手藝,和自己那臨時抱佛腳的悲慘廚藝相比,許永生做的飯菜簡直就是神廚級別。
吃過飯,金賢重歡欣雀躍的跑去洗碗,許永生進浴室去洗澡。
許永生從浴室出來就看見金賢重抱着個風筒坐在床上,“過來。”金賢重擺擺手示意他靠近點。
“幹嘛?”
“吹頭發。”
“這麽賢惠?非奸即盜。”
“...你現在說話是越來越順溜了,都能毫無顧忌無比暢快得擠兌我了?”金賢重把風筒調到适合的溫度,然後順着發絲撫吹。
許永生沒接茬,溫和的風拂過臉頰,輕柔的手撫觸頭發特別舒服,他閉上眼睛認真感受來自金賢重的溫柔。
“你在想什麽?”金賢重低頭看了他一會兒,沒忍住開口問。
“心無雜念,認真享受帥哥服侍。”
“我怎麽就做不到心靜似水呢,”金賢重露出略微痛苦之色,“哎,我一肚子亂七八槽的雜念,六根不淨啊!”
“你不是一直如此麽?”許永生甩了下頭發,八成幹了,“小師傅別氣餒,遠離女|色不沾葷腥,假以時日定能得道高升。”
“你是許永生麽?”金賢重放下風筒,捧着許永生的臉研究,“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貧呢?”
“那是你對我了解不夠深刻,”許永生把自己的臉從金賢重手中搶出來,翻身躺倒鑽進被窩,滿足地喊了一聲“舒服~~~”
金賢重也躺了下來,轉過頭盯着他。
“洗澡去啊,”許永生把臉埋進被裏只露出眼睛,聲音悶悶道“不講衛生不給肉吃。”
“不敢。”
“不敢什麽?”
“不敢離開,”金賢重摸了一下許永生秀氣好看的眉毛,支起一只胳膊杵在床上,側翻身繼續目不轉睛看着被窩裏的人。“我怕洗過澡出來之後你就不見了,這一切都是我睡了一天的白日夢。或者...等明早醒來,我還是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被孤單寂寞緊緊包圍...”
許永生咯咯樂了,把手從被窩裏伸出來,拉過金賢重的手指頭狠狠捏了一下。
“嘶~~~”許永生捏的是他割傷的食指,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寶貝你幹嘛呢?找電燈開關?”
“會疼吧?疼就對了,看,這不是夢啊。”許永生笑笑,也側過身面對他,“你明天早上醒來,我一定還在。不在床上就是在浴室洗漱、上廁所或者?在廚房裏偷吃的...”
“...嗯”金賢重俯身上前在許永生額頭印了個吻,“晚安寶貝,明天見...”
***
“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在這裏等我。”
“好。”
看着許永生走入小區的背影,金賢重一下子有點晃神,像之前所有送許永生回家後的場景一樣,他在考慮是不是要開車回到一個人的公寓?把車窗搖開,初春怡人的風和正午溫暖的陽光讓他心裏也跟着明亮起來。
摸出根煙點上,金賢重已經很久沒碰過煙,他從不當着許永生的面抽煙,不希望許永生過多吸入二手煙。在這個孩子身上,他總能投入全部的體貼溫柔,而且自己還渾然不覺。他仰起頭看着湛藍的天,深呼吸,伸出手張開五指,無名指的小圓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彰顯着他與許永生矢志不渝心心相印的愛情。
金賢重收回手在小圓圈上親了一下,不受控制地笑了,眼前浮現出許永生笑嘻嘻的臉......
“你要搬走?”金圭鐘一時間難以消化許永生的驚天宣言,這消息簡直比金賢重出軌還讓他難以接受。
“之前我一個人住,你擔心沒有人照顧我,所以才讓我搬來這裏。”許永生把臨時要穿的衣服疊好放進皮箱中,“現在,賢重能陪着我,你別擔心。”
“就是因為和他一起住我才更放心不下。”
“......”
“一定要搬嗎?”
“...嗯。”
“若是他對你不好,一定要告訴我...”
“...嗯。”
“記得按時去醫院複查,偶爾會回來吧?”
“當然,我又不是搬去外星球,你還擔心見不到我?”
“不一樣。”
“...圭鐘,找個可以全心全意愛你的人吧,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許永生把一些小東西一股腦塞進箱子裏,拉上拉鏈,“我回應不了你的感情,你永遠是我比親人還要親的人,知道麽?別讓我覺得對不住你...”
“東西這麽少?”金賢重看見許永生拖着一個皮箱,手上拎着一個大號旅行袋,肩上挎着一個小包走出來,“這是要去旅行吧?輕裝上陣啊。”
“就是幾件衣服和小東西,這樣我還覺得多呢。”箱子被金賢重接過去,許永生跨進車子,系好安全帶又擡頭往小區裏面看了眼。
“怎麽?不舍得啊?我會經常陪你回娘家的,寶貝...”金賢重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坐進車裏調侃了一句發動了車子。
許永生沒說話,把車窗輕輕關閉。
剛剛他看見金圭鐘站在窗口,那樣子讓他心裏有些難受。辜負這個對他一往情深的男人,沒有選擇卻心生不忍。
作者有話要說:
☆、鬼屋探險
許永生醒的挺早,天剛擦亮就已經睡意全無。他伸了個懶腰之後胳膊無意碰到了身邊的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轉頭看見趴在床邊的人,床的一大半都幾乎被自己占領了,金賢重委委屈屈趴在一邊,翻個身估計就能毫無疑問地砸在地板上。
金賢重睡着的樣子很像個孩子,輕微皺着眉嘴唇嘟着,許永生伸手碰了下他的臉,是真的。
“賢重...”許永生摸了摸他的眉毛,輕輕開口叫了一聲。“起床吧...”
金賢重哼哼一聲沒完全醒過來。許永生又碰了一下他的唇,手指繼而滑到下巴,小胡渣冒了頭,紮在手指上,微癢。金賢重往許永生身邊靠了靠,像個小動物一樣依偎過來,然後伸胳膊将人摟緊懷裏,這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眼睛都沒睜一下。
許永生也很乖地呆在金賢重懷裏沒有掙紮,他一直很渴望有這樣一個人,能陪在他身邊,一個他擡頭能看見,低頭能想起的存在。
他很想陪着金賢重睡到天昏地暗天荒地老天崩地裂都好,但是今天是周日,上一周就答應了要帶陸澤去游樂園。失信于小孩子下輩子會變成匹諾曹,他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外表,但還是想有個正常的鼻子。好不容易從金賢重懷裏掙脫出來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兒了,站在浴室裏面對着鏡子拿着牙刷,許永生看着自己臉上帶着起床後未完全退去的微微紅暈,呲了下牙齒露出了一個可愛系數很高的笑容,好傻,許永生默默鄙視自己。
“寶貝兒~~~”金賢重躺在床上大喊,許永生從浴室伸出頭看了他一眼,“幹嘛?”
“幫我穿衣服...”
“你幾歲啊,大爺?”
“這和幾歲沒關系,我就是想體會一下被人服侍的感覺。”金賢重坐了起來,有點急,眼前冒出了一些金色小花,“睡多了吧...”
“你一個黑道家二少爺還缺人服侍?”許永生已經洗漱完畢,神清氣爽站在浴室門口,“快起床收拾,得去旺德福接陸澤...”
“我不是缺人服侍,而是只想感受來自你的貼身服侍,”金賢重一臉郁悶起身去衣櫃拿衣服,“對我來說,你是與衆不同不可複制的...”
許永生愣了下,然後走上前,胳膊從金賢重背後穿過,把他手上剛拿的襯衫取過。
“都扣上吧。”金賢重低頭看着許永生幫他系扣子的時候輕聲說了句。
“你不熱麽?”許永生手上沒停,擡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留上面兩顆麽?”
“我現在恨不得再臨時多縫上幾百顆扣子。”金賢重無限遺憾地感概一聲。
“......”許永生沒接話茬,在金賢重下巴上親了一口,“哎呦,紮死我了...”
“胡子?”金賢重伸手往自己下巴上摸了下,“滄桑麽,有沒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和誘惑?”
“你自己繼續自戀吧,”許永生放開手,轉身去廚房,“早餐煎蛋牛奶吧,我只會做這個。”
“你做什麽我都吃!”金賢重追上去在他嘴唇上狠狠親了口,然後帶着得逞的欠揍笑容蹦進了浴室......
“毒藥你也吃啊?”許永生沖着浴室門喊了句。
“鶴頂紅還是砒霜?只要你做的,我沒二話,統統視為瓊漿玉液!”金賢重也在浴室回喊。
***
“哥哥,我想去鬼屋...”
陸澤趴在金賢重背上,穿着淺藍色小短褲晃着兩條小白腿,扭着小腦袋,眼睛卻充滿期待地望向另一邊的許永生,口中甜甜地喊着哥哥~~~
“你太小了,”許永生掏出手帕邊給他擦額頭上冒出的汗,邊耐心哄勸着,“鬼屋有規定的,等你長大一點再進去玩,哥哥到時候陪你一起進去。”
“那...”陸澤撅着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那哥哥你現在幫我進去玩一下呗,然後出來給我說說裏面的情況...”
“小鬼,那裏面無非都是長相猙獰恐怖的工作人員而已,有什麽好看的。”金賢重沒有許永生那種耐心,他能在這種憋悶的夏天忍受陸澤趴在他背上已經是極限,這還得是許永生在身邊的情況下,不然他早就把背上的小東西甩出去了。
“叔叔你和哥哥一起進去玩一下呗...我好想知道裏面什麽樣子....”陸澤使出撒嬌耍賴磨人神功。“我長得太慢了,我會被好奇心憋死的。”
“靠,在你憋死之前,小爺我就先被你折磨死了!”金賢重把陸澤放下來,襯衫後背都濕了一大半。
“在小朋友面前,忍住...”許永生伸手幫他把濕透的衣服拽了拽,“爆粗口的不是好叔叔。”
“也就你能在這小鬼頭面前保持好哥哥形象了...”金賢重面色很不好,大熱天還得哄孩子玩這不是沒事找罪受嘛,“我看咱們都快養着他了,陸哥和喬惠可真是省事兒了。”
“我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陸澤,我總覺得我倆很有緣。”
“孽緣,”金賢重說完頓了頓,看向許永生“你...喜歡小孩?那...你以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得多難過啊...”
許永生笑了下,臉頰上的小酒窩清晰起來,湊上前在金賢重耳邊說,“不管誰的孩子我都喜歡,是不是自己的都沒關系,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
許永生說話的時候,微熱的氣息噴灑在金賢重耳側的皮膚上,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毫無疑問,許永生的這句話像是什麽東西的觸角一樣穩準狠得撥動了他心裏的某根弦,心裏又甜又暖的得幾乎快溢出蜜來。
“哥哥~~~叔叔?”陸澤仰着頭瞅着親密無間你侬我侬的兩個人。
“小鬼,你就不能改改口麽?”金賢重蹲了下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叫我哥哥,第二個選擇我被你叫哥哥。”
“有什麽不一樣麽?”陸澤低頭做沉思狀,然後擡起頭認真直視金賢重的眼睛,“還有第三個選擇麽?”
“有,”金賢重伸手把許永生拉過來,“叫這位‘叔叔’。”
“我選第四種。”
“滾你丫!”
談判失敗後,金賢重情緒低落地跑去買了兩張進鬼屋的票。說實話他還真沒有進去玩過,之前聽同學們談論鬼屋咋咋地,他一點也不好奇,鬼屋這種成心就為了吓人而存在的地兒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扛不住。但在陸澤面前他不能丢份兒,況且許永生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為難害怕的樣子,他就更不能打退堂鼓。
陸澤一臉陽光燦爛地目送他們站在等待進入的隊伍後邊兒,幾個女孩也拿着票匆匆趕了過來。陸澤在後邊突然大喊‘叔叔別怕’,金賢重特別想走過去用皮帶把他吊在等待區後方的大樹上。怕你大爺,小爺我是吓大的,我老爸是黑道老大,你老爸也就是開蛋糕屋的,擠兌我?金賢重無限憤慨。
身後的幾個剛來的女孩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竊竊私語笑了起來,金賢重能感覺到後脊梁竄起一股涼氣,腦袋上面卻開始冒火。許永生伸手拉了他胳膊一下,“別怕,有我呢。”
“寶貝,你學壞了。”金賢重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有麽?”
“寶貝你到時候別被吓哭了,要是實在扛不住,就抱着我胳膊,我保證不推開你。”金賢重小聲嘟囔幾句讓他找回男人自尊心的話。
“好。”許永生淡淡回了一句。
金賢重心裏還是蹦蹦的跳着,他覺得此時站在等待的隊伍裏,特別像小時候排隊等待抽血化驗一樣,心裏沒譜忐忑不安。這種花錢找刺激的事兒,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樂此不疲重複做呢?是生活太安逸,平淡無奇會讓人擔心迅速衰老?亦或是男人喜歡用這種方式給女朋友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膽量保護她們?思緒飄了三百六十裏路又十萬八千裏,終于在工作人員檢票時被拽了回來。
一次性就能放進去六個人,後面排隊的得等裏面的人出來後才能進去。鬼屋嘛,進去的人數太多就少了吓人的初衷了,效果會減半。
金賢重他們這撥人除了他和許永生,剩下的是站在他們前邊的一對小情侶以及後面竊竊私語評論他的兩位女孩。
剛一進去就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走廊,四周牆壁凹凸不平,似乎上面還有類似血液的紅色液體。頭頂上幾盞昏暗的燈,氣氛暫時詭異萬分。後面跟着的其中一個女孩顫着聲音又透出些興奮說了句“等會兒...咱們一定團結起來,別走散了。”
走在前邊的小情侶,男人轉過頭以義薄雲天之勢拍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你們女孩子不用怕。”然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金賢重和許永生。
金賢重悄悄在心裏豎了一下中指。
後面跟着的另一位女孩弱弱地開口,“我說,你們能否讓我倆走在中間?”
許永生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幾步,金賢重也跟着讓出了地方,兩個女孩像屁|股後邊有火燒似的竄到了中間地帶。金賢重本來不怎麽害怕,可是被這兩位妹子神經兮兮一折騰,心裏越發沒底兒。
“寶貝,你怕嗎?”反正後邊兒這下子沒人了,前面的幾位一門心思都在與鬼搏鬥之中沒空搭理他倆,所以他放心大膽地把手搭在許永生腰上,湊近問了一聲。
“什麽都沒看見啊,我怕什麽?”許永生非常沒所謂地回了一句。
前方越發黑暗,幾乎看不到路。金賢重掏出手機打算照照亮,結果最前面剛才還義薄雲天的漢子一嗓子吼出來,震得他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重見天日
拐角冒出一個鬼,額...确切說是畫着妝的男工作人員,套着假發,臉上有血跡看不清五官,面色白的慎人,穿着白色的長大褂類似民國冤魂那種。但在下一秒這冤魂就徹底冤了,小情侶的女孩蹲地上撿起一個不明物體就開砸,男鬼嗷了一聲捂着肩膀竄到另一個方向。金賢重借着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亮,看見男鬼踉踉跄跄奔逃的背影......這年頭,做人難做鬼更不易啊!
“不知道等出去以後,用不用掏醫藥費。”許永生輕聲說了一句,金賢重沒繃住樂出了聲。前面的四個人像看鬼一樣回頭盯着他,“咳,那什麽,不用參觀我了,注意一下周圍情況吧。”
就在金賢重考慮要不要趁着光線不明的時候對許永生耍個流|氓什麽的,前方突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乎帶着類似腳鐐般沉重的東西。心一下子收緊了,緊接着一聲聲尖銳的女人笑聲逐漸清晰。
許永生也全神貫注地在聽動靜,腰部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條件反射想甩一巴掌過去,不過看清旁邊的人是金賢重時,他無奈的笑了笑。“別抓那麽緊啊,腰快斷了。”
“好想上廁所...”金賢重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許永生回手反抱住他,“乖,別怕呀...”
“不是怕,真憋了...”
“那我幫不了你了,”許永生無奈地聳了聳肩,握着金賢重的手,“你要挺住啊帥哥,咱們找出口吧。”
“這鬼屋裏面結構和迷宮沒差兒,水喝多了真是太悲慘了...”
吱嘎~~~
拐過剛才那條無限長的走廊,兩扇門出現在眼前,最前面的勇猛女孩推開了其中一扇,屋子裏面寒氣立馬包圍了他們。游樂園也下了挺大本兒,這幹冰都用了不少,穿過層層煙霧缭繞,金賢重看見屋子裏擺着幾張類似手術臺的單人床。白色的床單上不均勻地染了紅色,床上似乎都躺着人,應該是傳說中的僵屍鬼?
“啊~~~”
金賢重本來就人有三急,被這聲沉悶恐怖的男人吼叫聲震得暴躁無比。這世間真是萬事都有互補啊,那對小情侶的女孩就是一萬年難遇的威猛女俠,鬼見了她都得哭,而她男朋友就太他|媽丢男人的臉了。之前還拍着胸脯保證有他在萬事別擔心,現在一看,他的存在簡直就是個笑話。
那膽子比雞還小的男人無意間碰到了擺放在床邊的骷髅标本,這一喊不打緊,床上的鬼猛地坐了起來,頭發很長把臉都遮住了。女鬼伸出雙手往前一撈把男人往自己那邊一拉,男人聲嘶力竭地呼喊起來,撲騰了一會兒,她女朋友上前掐住了女鬼的脖子一個勁兒晃。女鬼終于敗下陣來,松開了手把男人還給了她。後邊兩個女孩看得一愣一愣的,大家都是女人,怎麽差距那麽大呢?
這房間似乎還有另一個出口,在對面的牆上,前面幾個人哆哆嗦嗦往前邁着小碎步。許永生反而鎮靜自若,還回頭看了看剩下的幾張床以及床上形态詭異的假鬼。金賢重沒這閑心,他此刻迫切想找到出口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
不知道誰腳下一滑踩住了床上蓋着人的單子,金賢重一側臉就看見床上躺着個胳膊和半側身體都沒有的女鬼?這麽逼真啊?正想仔細往前研究一下,女鬼很配合地睜開了空洞的雙眼,雖然沒有焦距但仍舊和金賢重來了一個四目交彙。
金賢重覺得自己真是太欠了,明明特別想找到出口,但還是很沒有原則地将目光停留在這些所謂的道具上面,沒想到還是個能睜開眼的活人?這真的比道具還要命,這眼神交彙讓他心裏立馬咯噔一下,幸虧胃裏沒啥東西。他覺得自己必須裝瞎子快點走出去,不是他有多害怕,雖然知道都是假的,但這種奇異氣氛包圍之下,沒法估計下一刻還會出什麽狀況。
“你還好麽?”許永生在後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是人。”
“我知道,這要真是鬼,我就不是現在這狀态了。”金賢重吸氣呼氣再吸氣,如此循環往複了幾次之後,感覺好多了。他抓住許永生手,十指緊扣。
前邊又炸開了鍋,除了猛女之外其餘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嚎得感情真摯,金賢重感覺渾身汗毛都蹭蹭站了起來。不是被鬼吓得,這人吓人才最可怕。工作人員真是敬業,金賢重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鬼從床上爬了起來,右手裏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刃在不停明滅交錯的昏黃光線下閃着寒光。金賢重沒做任何思考就抱着許永生往後退,此刻他真的有一種置身恐怖殺人現場的錯覺,腦海裏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就是保護許永生。
許永生冷靜的聲音響起“跑!”
跑?怎麽跑?往哪兒跑?金賢重在心裏不停反問,但還沒想出結果來,就已經被許永生扯着胳膊奔向了另一扇門。屋子裏亂成了一窩粥,鬼哭狼嚎。
進入另一扇門之後是另一條昏暗的走廊,金賢重被許永生拉着一通跑,肺都有點疼。許永生拿出手機按了一下,借着亮光看見牆上有兩個紅色箭頭,一個指向左側,寫着地府之門,另一個指向右側,寫着重見天日。
“這個能信嗎?”金賢重喘着氣問。
“不知道,”許永生轉身往後面看了看,“他們人呢?”
“跑丢了,”金賢重這才發現周圍除了許永生,一個人都沒有了,連鬼都看不到半個,“他們應該繼續探險了吧,咱們先走?”
“有點不仗義啊。”
“那咱們再回頭去找找他們?”
“算了吧,”許永生拉住想往回走的金賢重,咬了咬牙,“重見天日吧,你不是憋不住了麽?”
“啊~~”金賢重這才想起這個嚴重而又嚴肅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還沒等他回應呢,後面走廊上有了些動靜,他以為是其他的夥伴趕了上來,回頭去看。結果這一看不打緊,他後悔得像撞牆。後面飄來了四五個鬼,真的不誇張的确是飄而不是走,鬼都穿着長衣服看不見腿腳,就是一種很灑脫飄逸的感覺向他們步步緊逼。
許永生擡起頭往上邊看了看,說了句讓金賢重幾乎憋不住就地解決的話“沒吊威亞啊?”
“靠,寶貝,快跑吧。”
金賢重伸胳膊攔着許永生就去推門,門把手扭了幾次都拉不動,他爆操拍了一下門板,“這什麽破門!”
許永生握住門把手推了一下,門開了,“往外推的,所以拉不開。”
......
門一打開,金賢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爽!
坐在等待區長椅上的陸澤看起來百無聊賴,瞅見熟悉的身影立馬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撲了過來。
“寶貝我去去就會。”
“嗯。”
“叔叔怎麽了?”陸澤看見金賢重奔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轉頭問許永生。
“叔叔需要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陸澤一臉疑惑看了他半天,突然開心地笑了,“叔叔吓得尿褲子了?”
金賢重回來接他們去吃飯。
路上,金賢重從後視鏡裏面偷瞄許永生的時候總是能掃到陸澤飽含深意的笑容。在陸澤沖着他詭異莫測笑了第十二次之後,他終于忍無可忍地轉頭,“我說,這位小朋友,平時沒見你對我這麽友好啊?今天笑得我雞皮疙瘩都快冒出頭了,究竟為何啊?”
“叔叔你膽子真小。”
“什麽?”
“還沒我永生哥哥厲害呢?”
金賢重把車停在了路邊,鄭重其事地看着後座上的一大一小,“永生,你是怎麽和他解說的探險過程?”
“看到什麽就說什麽了,有長頭發滿臉是血的鬼,還有拿着刀兇神惡煞的鬼,以及沒有腳會飄來飄去的鬼...”許永生鬼啊鬼的一通說。
“行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