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鹿俞)
“我要和鹿俞一起吃。”蕭然很抱歉地對他笑了笑。
林澄愣在了原地,“哈?”
我不知道他是驚訝蕭然居然拒絕了他,還是驚訝那個叫“鹿俞”的搶了他心頭好,反正都差不多,他接受不了自己已被拒絕的消息。
像他那種人其實也不缺女性朋友,倒是少了蕭然也沒多大所謂,偏偏他臉皮厚,“沒事,可以一起啊,蕭然學妹,那個,我有問題想問你……”
蕭然收拾着東西,“什麽問題,你可以現在問。”
“不行。”林澄态度堅決。
“沒事,”我又扯了一下蕭然,“一起吧,我沒關系的。”
我表面大度,其實我自有打算,我想,韓佳認識四爺,但是如果她看見我和蕭然已經林澄走在一起呢?她還會這麽嚣張在宿舍對待我嗎?
我只要把蕭然、林澄往她們幾個常坐的地方一帶……起碼,起碼也是個小小讓她收斂一點的方法,難道不是嗎?
我不想就這麽放棄,我不想就這麽被欺負。我也要學那些人一樣,認識很多很多狐朋狗友,讓她們不敢動我。
一所學校最講究的可不要就是關系網嗎?
韓佳,我不會那麽容易服輸的。
“行,行吧,就今天,有什麽事你今天快說了吧,”蕭然拿出那個透明的飯盒,裏面的三明治還是他原來的樣子,靜靜躺在那,“這個,你拿回去吧,我不喜歡吃冷的東西,謝謝你的心意。”
林澄尴尬接過那盒三明治,于是在飯堂的時候他拿出來飯卡,表現得更加明顯,更加積極,他早早排在我們前面,到了他,他就往裏喊,“阿姨,三個人,我給錢。”對待喜歡的女生,林澄哪怕家庭環境不好也會花錢。他見蕭然沒有吃他的三明治,他就主動地幫蕭然給飯錢。
順便說一下,林澄幫我也買單了……這是我想不到的。
“去操場吃吧。”林澄也知道食堂差勁的衛生水平。
我們一行人三個往操場去,經過韓佳她們常在的地方,我故意看了她們一眼,可惜才嘈雜,她們根本沒有注意我,是我想得太完美了,理想和現實總是有一定差距的。
雖然韓佳她們沒有注意到,但是其他人卻是因為蕭然和林澄走在一起而頻頻回頭看向我們。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在人群間很突出,就是那種最差勁的最突出。
林澄找了個有風的地方,一個人坐在一排過去的石凳上的一邊。他招呼着蕭然過去,蕭然也沒有太別扭,很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他旁邊。
蕭然打開一次性飯盒,“說吧,林澄,怎麽了?”
“我……”林澄有些臉紅,“我覺得你是我的喜歡的類型。”我開飯盒的動作被這句話一下子遏止住了,林澄這是對蕭然的變相表白?
昨天是樓寒表白,今天是林澄?????
“你就是說這些嗎?”蕭然卻比我要冷靜得多,好像她早已知道,又好像她早已習慣。
“哈?我是被拒絕了嗎?”林澄笑了。
這位仁兄有了他的自知之明。
我低着頭,毫無味道吃着自己的飯。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最大的電燈泡。操場上的也不少人,他們向這邊投來或是羨慕,或是暧昧的目光,畢竟校草和剛轉學來的超級美女走在一起了,任誰都會胡思亂想吧?
“沒有,這不算拒絕,”蕭然吃着飯把一口飯咽下才說,“我……只是有喜歡人啦,如果你這樣說他會不開心的。”
喜歡的人?
飛魚?
“還好哈哈哈……沒事,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嘛。”林澄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
蕭然沒有說話,于是連帶着我,三個人一下子都沉默了,我本來遇見蕭然前就性格孤僻,也不愛和人聊太多。
操場上有些炎熱,夏日的中午陽光普照,我有些想回教室吹風扇了。
但是,怎麽向這兩個人開口?
但是有人比我更想因為這個詭異的氣氛先離場一下,于是,最拙劣的借口,“我先去打籃球了,回頭見。”林澄這麽說。
我看了一眼林澄,有些無語。唉,真是服了,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打籃球怎麽可能呢?剛剛吃完飯,現在又這麽大太陽的……
不過這兄弟好像玩真的了,去體育室拿了一個籃球,于是,我更無語了。
“你也不吃了嗎?”蕭然看着我沒怎麽動過的飯。
我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事,我是真的沒胃口。”
蕭然皺了皺眉,“我感覺你好像藏着心事?”
聽到這句話,我臉上的笑容感覺僵硬了,是啊,我的确有心事,不止一點點。
遇見蕭然前,我迫切想要一兩個優秀至極的朋友,迫切想要別人的關心,但是,遇見蕭然後,我才突然發現我根本融不進去,我和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是想變得在人群中比較明顯,比較惹人注目,但是……不是這種,不是站在他們中間最差勁,最突出的突出。
但是我要怎麽才能變成他們那樣?怎麽才能過我羨慕的生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許這是老天本來就安排好這麽苦的命運給我,但是我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甘心。
蕭然還問我是不是心事重重,是啊,我還要猜測他們的想法,猜測他們一舉一動,我能不心事重重嗎?
但是,現實中的我還是把笑容收了收,然後告訴蕭然,“沒有呀,我哪來的心事重重。”
蕭然好像沒多大細想,她收拾起東西,然後慢慢站起來,“走吧,回教室,太熱了這邊。”
“好。”我應道。
在教室呆了十分鐘,我決定回宿舍,送完蕭然後,我只覺得自己要快快去睡一覺了,昨天一晚上沒睡,真的怕自己熬不過去。
然而韓佳她們從來就不安生。
今天是我在宿舍值日,她們圍在一起嗑瓜子,把瓜子殼都吐到了地上,見我回來了面面相窺,好像在搞什麽感天動地的任務,還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直接上床躺下,身體上的勞累讓我忘卻了心裏難受。
她們看見我和蕭然、林澄走到一起了嗎?亦或是她們根本沒注意到?我想着,突然又被自己的愚蠢蠢到了,哪怕我背靠兩棵大樹又如何?韓佳就會收斂?當然不會。
我不顧自己剛剛回來有些出汗,五分鐘躺在床上已然是快夢周公了,然後被教官一敲門,“哎,值日生搞衛生啊。”
我從床上爬起來,去掃那些該死的瓜子殼,然後把掃把放回去接着睡覺。
我睡得很迷糊,就連上學陵響了也不知道,這就是昨晚睡得少的壞處,當蕭然整張臉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夢。
“鹿俞,鹿俞,鹿俞,醒醒,醒醒啊,上課了。”蕭然叫我好久,我搖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起來床,宿舍裏的人走走光了,她們當然不會叫我,如果不是蕭然過來,我可能睡到下午放學都沒知道。
蕭然站在那,沒有一點不耐煩,她看着我把被子疊好,把頭發梳好。
我看了看表,居然已經上課了!
我面露難色,“蕭然,要不,要不你先走吧。”
“沒事。”蕭然淡淡一句。
我們一起回到去,英語老師已經在講課了,她有多尖酸刻薄是全班有目共睹的,但是她今天只是淡淡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叫我們進來。
真是有些奇怪,直到後面我才知道是英語老師問的時候班裏有人為蕭然找了個借口開脫了,于是我也連帶着享受了這個福利,這個本來不屬于我的福利。
下午比上午剛剛熬完夜還要困,我撐着,什麽課也沒聽,然後一下課就趴着,睡得深一點就會被人打斷,蕭然看着我這麽難受,叫我請假回家,但是怎麽可能,我媽要知道我請假只為了睡覺,她會怎麽想?
“蕭然,我沒事。”我重複了好多這句話。
放學的時候我才解脫,想和蕭然一起去擠第一班的公交,但是蕭然好像不太适合擠公交,我看着她手裏沉重的紙袋子……
“這是什麽?”邊出校門口時我邊問。
蕭然無奈又幸福地笑了笑,“室友給的禮物啦,只是一些小零食啊,小禮品什麽,她們說慶祝我剛剛搬過去。”
我突然語塞。
“怎麽了嗎?”蕭然問。
我急忙,“沒有沒有,只是羨慕啦,你室友對你真好呢。”
“沒有啦,你對我也挺好的。”蕭然回複。
蕭然,我對你很好嗎?我也好想拉進你,但是我又能做什麽呢?蕭然,我連一份禮物,一份零食我都送不起。我怕你嫌它廉價。
蕭然,她們對你真好,可你永遠不知道我的處境,你有錢有貌,但是我是在最底層,她們羨慕你巴結你卻也是最看不起我。
“我……我去趕第一班公交車啦。”我腳下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溜煙就沒影了,不等蕭然任何回應。
我和搶第一班車的人一樣,像瘋狗一樣随車跑,然後擠得像沙丁魚一樣,車上是夏日的汗水味,衆多人的汗水混在一起,陣陣惡臭。
我遠離了站臺,目光呆滞着,然後一路生無可戀地被擠來擠去,下車後卻不像趕着回家睡覺了,我慢慢走着,慢慢心越來越重,我看殘陽在一排排屋檐上沉落,滿天的晚霞是我說不清道不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