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清鳴,我錯了
齊肖霖的臉色微變,任決看到這一幕,得逞的笑了,“每一處埋着的骨頭,上面的傷痕,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就不好奇嗎?”
回想起過往,他嫉妒的面容扭曲,可怖陰森,“都怪晏清鳴那賤人,老子比他早去晏家那麽多年,竟然連碰荊刀的機會都沒有,晏鋒那魚目混珠的老匹夫竟然器重那家夥到把人收為義子,我他媽怎麽努力那老東西都權當看不見!”
“我把齊家那兩個老東西折磨成那樣,晏鋒連一句誇贊都沒有!我那時候才十五歲啊!十五歲能達到那種程度,晏鋒他憑什麽不器重我?!”
“我以為晏家倒了,我好好跟着你,我也能混個骨幹的位置,讓晏清鳴那家夥跪在我腳下,讓他來仰視我,結果呢?結果來到這裏之後也一樣!你明明應該和他劍拔弩張,你應該把他當做可有可無禁脔,肆意貶低他羞辱他,可結果呢?你他媽和晏鋒那狗東西一樣!晏清鳴他究竟給你們下了什麽藥?他也就只有靠着陪……呃!”
話音未落下,齊肖霖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頓時任決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狠狠砸在身後的牆上,他一口發黑的血從嘴裏噴出來。
面色蒼白如紙,五官都因為那從髒腑傳來的劇痛而變得扭曲猙獰。
他強忍着疼,繼續嘲諷着厲聲開口,“不敢聽了嗎?我非要全說給你!”
他已經不抱什麽能活下去的奢望了,從他被從車上攔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齊肖霖不會讓他活着。
既然要死,那他臨死之前也要看着齊肖霖痛苦!
“晏清鳴可恨,但是碰上你之後,也變得挺可憐的,他本來高高在上,要什麽有什麽,可是把你撿回家之後,他本來優渥的生活天翻地覆,人人聞之色變的晏會長,現在衆人皆知,他只是你齊肖霖手底下的一個床伴,沒自由也沒尊嚴。”
“你知道嗎,他對卡爾那麽好,是因為卡爾救過他的命,他從小把卡爾養到大,他這個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卡爾是他唯一的朋友,我把卡爾弄死之後,他得多傷心,我真該慶幸他把我按在屋子裏打的時候你來得及時,他看到你袒護我該是什麽心情?呵,不瞞你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晏清鳴掉眼淚。”
“你找到他的全屍了嗎?在你心裏,到底還是那個早就死了的清言更加重要吧?我一兩句話就能讓你把晏清鳴送去涉險,他看到武器是有問題的時候他該是什麽心情?他得信任你成什麽樣才沒有立馬去檢查?齊肖霖,晏清鳴到死的時候都是恨你的!你這輩子注定了孤身一人!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憐憫!”
“讓他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齊肖霖!”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利劍刺在齊肖霖的心髒上,他惡狠狠的瞪着齊肖霖,成功的看到了齊肖霖越發陰沉的面色和控制不住發抖的肩膀。
齊肖霖冷眼看着他,“你下去為他償命吧。”
任決解脫的笑了,“我會在天上看着你最後一無所有!”
齊肖霖冷聲道,“你這種垃圾,不配上天堂!”
……
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天上陰雲密布,朦胧的小雨落下來,沖淡了齊肖霖身上彌漫的淡淡血腥氣。
他仰着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雨水落在臉上,沖散臉頰上的血污。
他的眼神空洞無光,整個人都如同被抽去了靈魂。
無論做什麽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如同行屍走肉一樣。
這算報仇嗎?然後呢?他失去的,還能回來嗎?
他寧可把如今所得到的這些全部抛棄,他只要晏清鳴回來……
他突然間不知道自己擁有的這些權勢,還有什麽意義。
“清鳴,我錯了……”
讓我再見見你吧……
他的悔恨無法漂洋過海,只能獨自痛苦罷了。
……
晏清鳴站在院子裏,幾滴雨水毫無預兆的落在他的臉頰上,他詫異的擡起頭看着天空,習慣性的伸出手去接。
闌蒼一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看見晏清鳴的動作,問道,“怎麽了?”
晏清鳴收回了手,扭頭看向他,回答道,“下雨了。”
闌蒼仰頭看了一眼,天空萬裏無雲,溫暖舒适的陽光灑在院子裏,是個難得好天氣,他忍不住笑了笑,“累迷糊了吧,天氣預報說最近都不會下雨。”
晏清鳴擡手摸了摸臉頰,指尖确實沾到了一絲濕潤。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沒有必要在這麽幼稚的問題上争個對錯。
闌蒼一身居家服,比平日裏多了幾分随和。
闌蒼的一身氣質如翩翩如玉的貴公子,他與齊肖霖不同,齊肖霖幾乎把野蠻二字刻在臉上,如林中危險的雄獅,闌蒼與他雖然旗鼓相當,可闌蒼的那張臉看上去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可那雙碧綠色的眼眸下藏着的險惡,只有闌蒼自己知道……
他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病态的蒼白,他一向不喜歡曬太陽,最近晏清鳴在屋子裏面待不住,他也只好陪着出來。
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他對晏清鳴道,“你現在還不是能頻繁走動的時候,現在這樣複健是超出身體複核的,對你的傷很不利。”
晏清鳴也有些站不住,闌蒼适時的站起身去扶他,小心的扶着晏清鳴,将他扶到椅子上讓他坐下。
僅僅這麽一會,晏清鳴的面色就有些發白。
确實,目前這樣的複健程度對他而言有些吃力。
闌蒼為他倒了杯茶,如同說笑似的道,“這麽着急恢複,是厭煩闌叔了?”
晏清鳴搖搖頭,“怎麽會,只是青城那邊有些事,着急回去。”
在這裏這段時間,闌蒼一直很耐心的照顧他,可是他心系青城。
闌蒼如若無意的說道,“是因為有些事着急回去,還是因為那裏有些人,才着急回去?”
說話間,他一直用餘光盯着晏清鳴,試圖從那張臉上看到難過之類的情緒,可晏清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無從窺視。
他不死心的繼續道,“是急着回去見齊家那小子嗎?”
晏清鳴搖搖頭,“我回去,只是想帶晏焚出來而已。”
他扭頭看向闌蒼,輕聲道,“闌叔,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想知道我弟弟的具體位置在哪。”
如今不比當年,他手裏的人力有限,而且齊肖霖把人藏的嚴實,他無從查起。
闌蒼笑了笑道,“這種事,你還是直接問齊肖霖會來的快一些。”
晏清鳴眼眸微阖,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不打算再見到他了。”
他現在只想帶着晏焚離開那裏。
這個答案早就在闌蒼的預料之中,眼底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他說道,“你說的事辦下來有些難度,闌叔不敢跟你誇下海口,畢竟齊肖霖如今是什麽樣子你也清楚。”
“清鳴,你免不了再回一次青城,闌叔會幫你。”
他刻意的沒有告訴晏家一家人都已經被自己救走了,為的就是要晏清鳴徹底死心……
晏清鳴的眼眸微動。
怎麽樣才能找到晏焚呢?或許,只有去求江嶺幫忙了……
闌蒼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麽非得救晏焚出來呢?闌叔記着你在晏家的時候,他們對你并不好。”
他不知道晏清鳴為什麽非得對晏焚這麽執着,若是旁人,怕是恨透了晏家。
晏清鳴看似光鮮亮麗,有着晏家大少爺的身份,呼風喚雨,但這一切的都是用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砸出來的。
晏清鳴真正的身份他最清楚不過,晏家怎麽可能會真的有心去為自己培養一個隐患,十幾歲的時候每一次出去被安排的任務都極其兇險,九死一生,又或者,晏鋒沒打算讓晏清鳴活着回去,可晏清鳴争氣,每一次都能活着回到晏家。
晏鋒看到了晏清鳴的潛力,可越是這樣,對晏鋒而言就越是危險,晏清鳴後來坐上了晏氏集團董事會會長的位子,看似手握實權,其實不過是晏鋒的擋箭牌罷了,所有的風頭都引到了晏清鳴的身上,國外很亂,那一陣子數不清的暗殺和意外。
人前風光無限,人後的默默舔傷,只有晏清鳴自己才知道那段日子是什麽滋味。
晏清鳴回答道,“好與不好并不重要,收養了我就是對我有恩,我并不恨他們,但這份恩情,在那十幾年裏,我已經還清楚了,齊肖霖的父母因為他們慘死,他們如今也被關在監獄裏,算是善惡有報。”
“可是晏焚是無辜的,他沒有插手過那些腌臜事,而且他年紀還小,我不想看着他最後在齊肖霖手裏夭折,我想救他出來。”
這并非全部的原因,只是後面的,他沒說。
他在晏家的時候,也只有晏焚會把他當人看,那時候晏焚還是個剛會牙牙學語的小娃娃,天性善良,經常拉着他的手叫他哥哥,會在他很晚才從訓練室裏出來的時候給他留一份飯,會看到他一身是傷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會抱着故事書用含糊的發音去給他講故事。
雖然不知不覺的這孩子一點點變了模樣,可小時候的記憶依舊深刻的刻在他腦海裏,那是第一個願意對他好的人。
在他心裏,晏焚早就是他親弟弟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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