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徹徹底底家破人亡的滋味如何?
齊肖霖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剛剛說話的男人吓了個激靈,一回頭看到了面色可怕的齊肖霖,一時間有些緊張。
“我……剛剛說最近沒看到任決先生……”
齊肖霖怒吼道,“不是這句!你說任決六七歲就在晏家是什麽意思?!”
晏家所有領養的孩子都不是通過正規的渠道,晏家的數據庫早在兩年前就毀了個幹淨,根本無法知道任決究竟是什麽時候才到了晏家,他不敢相信任決有這個膽子,敢拿着他最在乎的東西來騙他!
那男人面色有些發白,可他不敢不回答齊肖霖的話,顫顫巍巍的說道,“晏家…晏家基本上收養的孩子都是很小的時候就帶回晏家的,任決是被晏鋒從人販子手裏拽出來的,我跟着晏家的時間最早,救任決那批孩子的任務,其中參與的人就有我一個,那些人裏,活下來的只有任決和江嶺,如今這兩個都混成了高級幹部,所以我記得比較清楚……”
齊肖霖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冒充他的清言!
他牙根緊咬,拿出電話撥通了遠在青城別墅的號碼,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先生。”
齊肖霖問道,“任決在哪?”
有了晏清鳴偷溜出去的那一次教訓,這一次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唯恐再把人看丢了。
那人信誓旦旦的說道,“在樓上卧室呢,先生放心吧,我們把人看的好好的,門裏門外都二十四小時有人把守,任決先生這兩天好幾次想出去,都被我們攔下了。”
他頗有幾分驕傲。
齊肖霖沉聲道,“不用攔了,放他走,我要看看,他到底要去哪。”
如果這個男人沒有說謊,那麽就是任決在說謊,而且任決,串通了晏鋒,一起來說謊……
任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外面放了信號屏蔽器,他的手機根本用不了,也沒辦法聯系上自己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齊肖霖如今找到人沒有,晏清鳴到底是死是活。
拖一天,他就多一天的不安,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去。
傭人一如既往地送早餐進來,他瞪着傭人,威脅恐吓似的說道,“你最好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這個家裏第二個主子是誰?你現在死腦筋,到時候我和先生和好了,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傭人面色一白,一副擔憂的模樣,“您…您不要讓先生辭退我……”
任決打量着他的模樣,是個生面孔,以為自己碰到了軟柿子,心中一喜,面上故作淡定的說道,“呵,第一個就讓你滾蛋!但你要是讓我出去,我或許可以放你一馬。”
傭人有些為難的說道,“那只能讓您出去一會兒,您一定要回來啊!”
任決一笑,“好。”
傭人轉過身帶着他往外走,任決絲毫不知,面上一派驚恐模樣的傭人,在轉過身去的那一瞬間,嘴角挂起了詭異的微笑……
任決一出了別墅緊忙給監獄的人打了電話,得到了回答之後,随後匆匆朝着車站的方向跑去。
晏鋒失蹤了,晏家一家三口跑的無影無蹤,晏鋒這個不确定因素就如同一把鍘刀橫在自己脖子上,他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冒這個風險。
齊肖霖就是個瘋子,知道自己是“清言”的時候對自己可以好聲好氣,哪怕自己傷了晏清鳴,齊肖霖都僅僅只是做做樣子對他生生氣就了事,那種骨子裏就是殘忍暴力的人,能為了清言做到這種程度,如果知道自己騙了他,又殺了晏清鳴,那他估計連全屍都不會有!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能再留在這了!他必須離開!立刻,馬上!
他沒有進車站買票,他拉開一輛一直停靠在路邊的出租車的車門,焦急的說道,“師傅,去易城,快一點,我可以付雙倍的價錢給你。”
他得用這種方式去一個又一個城市周轉,這樣才不會被齊肖霖查到。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戲谑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答道,“好啊。”
開了一段時間,前方的景色越發陌生。
任決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不是去易城的路。”
駕駛座上的男人笑了,“這是送你上西天的路。”
任決心下一驚,扭頭看去,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這正是剛剛在別墅裏唯唯諾諾的那個傭人!
“是你!”
後悔已來不及,後頸一痛,他已經被一直埋伏在後面的人一手刀劈暈。
齊肖霖看着手機上傳過來的一張一張監獄監控的截圖,上面有有日期,有時間,每一張截圖上面都很明顯的可以看到任決走進審訊室,走出來的時候神情或輕松或凝重。
他看着日期,陷入沉思。
這些時間,最早的那一張,與所謂的A島那邊傳來清言的消息的時間相差無幾,一切都是在自導自演。
“霖哥,任決最近這一段時間的行蹤已經查清楚了,他賄賂了監獄的一個獄警,幫他盯着晏鋒的情況,有一段時間頻繁的離開青城,去一個很遠地方的小鎮上,去找那裏的心理醫生,那個心理醫生我們仔細調查過,他以前是晏家的催眠師,估計任決就是從他嘴裏知道清言先生過往,已經讓人去把他帶來青城,任決也在逃跑的路上被攔住,已經帶回別墅。”
齊肖霖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個心理醫生帶回來之後告訴我,我要問他一些事。”
“明白。”
對方遲疑了一會,輕聲道,“霖哥,我們在海底打撈上來了晏清鳴臨走時候穿的衣服,衣服上很多血跡,裏面也有殘肢,不确定是不是晏清鳴的,您是去看看,還是直接送回青城……做比對?”
他本想說火化,可到底還是明白,齊肖霖現在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話。
這個結果無疑是敲定了晏清鳴的結局,所有人都知道最終會是這樣,比對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
齊肖霖只覺得唇瓣似乎有千斤重,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子一樣落在他的心髒上。
“我…我一會兒去看看吧…”
“明白了。”
那人退出房間,空蕩蕩的房間裏再次回歸安靜,齊肖霖頹廢的靠在牆角,眼底黯淡無光。
他都做了什麽?因為別人的幾句話,他被耍的團團轉,親手害死了他的清鳴……
夢境中的場景再次在腦海裏放映,晏清鳴滿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懷裏。
——原來,你根本就沒打算讓我活着回去……
“啊啊!!”
他怒吼一聲,一把踹翻了面前的茶幾,幾腳将那實木踹了個稀巴爛也依舊覺得不解氣,他想掐死自己,掐死這個愚鈍毫無長進的自己!
淩遲都不如他現在痛苦,心髒早就已經千瘡百孔,愧疚到幾乎讓他崩潰。
連續幾日的壓抑早就讓他生不如死。
一雙眸子驟然變得猩紅,眼神絕望悲傷。
眼淚自眼角滑落,他苦笑着質問自己,“為什麽啊齊肖霖?你怎麽舍得啊?你為什麽要讓他來這裏啊!他是晏清鳴!是把你從地獄裏拉出來的人!是你偷偷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承認自己愛他,很難嗎?”
仇人的養子,他甚至自己給自己洗腦,自己告訴自己晏清鳴不值得他去愛,可是如果沒有晏清鳴,他一輩子都會渾渾噩噩的,一輩子都無法給父母報仇,無法給清言報仇……
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如今被自己,親手害死……
晏清鳴離開的時候是怎麽樣的?是恨他入骨的吧?
那一夜,海灣的搜查停了,停在海上的游艇一艘又一艘離開了,齊肖霖一路上抱着一個木質的大盒子,一言不發,目光空洞無神。
“為什麽要紋身啊,讓我現在想要連否認的借口都沒有……”
花紋他再熟悉不過,他的清鳴,現在,只用一個小盒子就可以裝下,被魚啃食過,只剩下了這麽多,他的清鳴,連全屍都沒有……
回到了青城,齊肖霖手中的盒子,變成了更小的盒子,骨灰只有那麽多。
下葬之後,他在墓園待了很久,他靠着墓碑,想要找回曾經那樣和晏清鳴說話的感覺。
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一句又一句的我愛你,每一句都盡數在風中消散,他的話無法傳到晏清鳴的耳朵裏,他也再也見不到晏清鳴……
在墓園待了一夜他才回了家,他來到地下室,看到了已經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任決。
任決憤恨的瞪着他,那眼神如同可以食人的惡鬼。
從一開始的妄想着求饒,到後來絕望死心,他已經不幻想着自己能從齊肖霖的手裏逃出去了,他只希望在臨死前,他能讓齊肖霖痛苦一生!
他咧開嘴,露出詭異的笑,嘴裏的血透過那森森白牙的牙縫往外滲。
齊肖霖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沒了清言這一層身份,任決身上的柔光盡數破滅,露出了那惡心醜陋的本質,令人作嘔。
沒了清言的身份,就相當于沒了庇護,齊肖霖不會再對他有半分憐憫。
任決笑着挑釁着,“真可憐,怎麽如喪家之犬一樣的回來了?死了老子,死了娘,如今僅剩下的愛人也被你齊肖霖親手逼死了,徹徹底底家破人亡的滋味,如何?”
他看着齊肖霖更加低沉的面色,再次添了一把火。
“齊總,您好不好奇,為什麽每一次找到那星星點點的骸骨的時候,我都在場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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