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擦肩而過
齊肖霖看到窗外飄着的雪花,一時有些恍惚,餘光掃到了一旁的日歷,這才反應過來,距離晏清鳴的離開,已經過了幾個月了……
他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的說道,“時間過得真快,你在那邊,有可以過冬的衣服嗎?”
淩亂的書桌上擺滿了文件,唯獨有一小塊地方是幹淨的,那裏放着一個相框,那是這書桌上唯一的擺件。
照片有些模糊不清,這是他費盡心思在網上找到的偷拍而已,他一向記性不太好,他怕自己再把晏清鳴忘掉……
照片裏的房間布置極盡奢華,晏清鳴雙腿疊加的坐在酒紅色鑲着金邊的椅子上,盡顯貴氣,暖色的燈光照在晏清鳴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那雙眸子淡漠疏離,冷豔高貴,僅一眼便讓人再難忘卻,使人心中生畏,卻有忍不住想要靠近。
無數人為晏清鳴神魂颠倒,這麽好的人,最終卻落在了他的手裏,他将晏清鳴從神壇拉下,将人關在自己精心鑄造的金色籠子裏,成為僅限自己觀賞的金絲雀……
指尖輕輕觸碰照片,隔着冰冷的玻璃撫摸着晏清鳴的臉龐,這種觸感,與他在墓園時觸摸墓碑的感覺相差無幾。
“清鳴,入我的夢吧,讓我再看看你……”
他的聲音裏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哽咽,幾分懇求。
身旁的落地窗可以俯視青城的一切,這是最繁華的地段,車水馬龍,一切都變得那麽渺小,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他最喜歡看的,可如今他無心欣賞。
最近身旁總有人竊竊私語,說他的脾氣變好了,不似以前那般陰晴不定,他聽到這樣“誇獎”的話,心中生不起半分情緒,他并不是脾氣變好了,他只是覺得,如今的一切,都不足以讓他喜怒或哀樂,如今僅僅只是活着,一無所有的活着,為了活着而活着……
樓下的街道上有幾個行人在走動,本平平無奇,可是一道身影将他的視線定格,看到那道背影的那一剎,他那顆平靜了太久的心髒在瘋狂跳動。
“這是……誰?”
他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麽這麽激動,甚至整個人起身靠在窗前,為了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樓層太高了,樓下的一切看的并不真切,僅僅能分辨出那人身形高挑,骨架勻稱,穿着黑色的衣服,顯得有幾分削瘦。
那人一直向前走,不曾回頭,亦不知道齊肖霖的視線究竟有多麽熾熱。
這個背影,真的好像晏清鳴……
這一刻,齊肖霖感覺仿佛有一口沁人心脾的清泉在蔓延向四肢百骸,血液都仿佛變得滾燙,這樣的感覺,讓人覺得仿佛重獲新生!
那個人漸行漸遠,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眼中,頓時焦急感如同一道繩索纏繞住脖頸一般,幾乎窒息,他不顧形象的大喊着,“清鳴!晏清鳴!”
他如同失去了神智一樣去拍打窗戶,期待那人能聽到聲音回頭看看,他根本忘記了,這是厚實的鋼化玻璃,亦是幾十層樓的高度,他的聲音傳不出去半分。
他第一次覺得這種高度如此惹人厭煩,他與那人,竟然如遙隔雲端。
他焦急不已,轉身拎起來外套就要跑出去追,可就在剛要踏出辦公室門的這一刻,口袋裏的電話響起來,他沒有空去管,可僅僅乘電梯的這麽一會,電話卻如催命一樣,他無奈的拿出來滑下接通,一邊接聽,一邊大步匆匆往出走。
他冷聲吐出一個字,“說。”
對方谄媚似的笑了兩聲,“齊總,我這邊聽說了您最近的的事,知道您心裏肯定不好受,我這邊正好有個和晏會長模樣極其相像的人,今晚您要是方便的話,我給您送……”
話音未落齊肖霖就挂斷了電話,厭惡的皺起眉頭,覺得自己被這通垃圾電話耽擱了時間。
他追到街道上,可是路上早就沒了那個人的身影,他站在路口看了看,難掩失落。
那通電話打斷了他去朝着那個人離開的方向繼續追尋的想法,心中一開始的激情漸漸散去,那通電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他的心上,逼着他認清現實。
晏清鳴已經死了,骨灰是他親手埋的,那個人就算再像,也終究不是晏清鳴。
他最近的不對勁有很多人察覺,自然不缺一些心思細膩的人去仔細查,他前陣子大張旗鼓的事很輕易就能查到,晏清鳴身死的消息那些人已經知道,有些愛讨好攀關系的人如同抓到了機會,一個勁的給他塞一些和晏清鳴長得有幾分相像的人,看到那一張張臉,他心中平靜不已,因為他深知這些都不是晏清鳴。
他的清鳴獨一無二,是無法複制的……
他愛的,從來不僅僅是樣貌……
……
晏清鳴走到街角就上車了,他坐在後車座上,自然看到了從公司裏跑出來,站在街口一臉悵然若失的齊肖霖。
剛剛似乎有人叫他的名字,是幻聽嗎?
他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司機已經啓動了車子,解釋道,“抱歉晏總,剛剛堵車太久才沒來得及去那邊接您。”
晏清鳴嗯了一聲,沒有過多計較,說道,“先回酒吧。”
江嶺還在等他。
司機點點頭,“明白。”
一條街之隔,晏清鳴就這樣淡出了齊肖霖的視線……
seabed酒吧是兩年前在青城開起來的,一開業就吸引了不少人,主要是因為裏面的裝潢算是整個青城最高級的,光是在這上面就砸進去了幾個億,會員制,消費水準也很高,無形間,能進的來這裏,就成了身份的象征,慢慢的seabed逐漸成了上流的專場,人不算太多,但都非富即貴,每天的收入也很驚人。
晏清鳴戴着口罩,壓低帽檐,輕車熟路的從專屬電梯直接上了頂樓。
江嶺坐在房間裏,一直在盯着那扇門,期待着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
“咔噠”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晏清鳴走進來之後反鎖上了門,摘掉了帽子口罩,露出了稍有些憔悴的臉龐。
江嶺一看見他,緊忙站起身走過去拉着他上下打量,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擔憂,“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這段時間你去哪了?”
一連好幾問,晏清鳴都不知道應該先回答哪個,江嶺沒有分寸的抓着他的胳膊,明知道他一向最厭旁人觸碰,卻也不松手,晏清鳴本想讓他放手,可是擡頭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江嶺發紅的眼圈和眼底閃爍的淚光,其中盛着的關心沒有半分産假,這一時讓他有些怔住了,放棄了掙紮,任由江嶺抓着自己。
晏清鳴面對他的問題,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我沒事。”
江嶺嘴唇動了動,一大堆質問的話挂在嘴邊,但最終都收了回去。
怎麽可能沒事,任決那畜生竟然敢動想要晏清鳴的命這種心思,哪怕最後齊肖霖依舊什麽都不知道,不舍的動任決,他都會悄然出手。
他看到齊肖霖埋下骨灰的那一刻,他也一樣以為晏清鳴死了,心痛萬分卻又無可奈何,他的悔恨不比齊肖霖少半分,幸虧他沒有在那時候就離開青城,他沒白費心思,終于等來了晏清鳴的消息,晏清鳴通知他來這裏的時候,他內心狂喜。
晏清鳴不願意多說,他也不敢再繼續追問。
他低頭看着晏清鳴,總覺得人好像有些瘦了……
一想起晏清鳴這兩個月可能受了很多苦,他就忍不住心口酸澀,眼眶發熱,眼底閃爍的淚光越加洶湧,最終溢出眼眶,聲音哽咽發抖,“對不起……”
對不起……
不該為了一時私心去傷害你……
晏清鳴以為他是在為自己臨走時候沒能陪自己一起出發而道歉,心中有着說不出來的滋味,江嶺拉着他,他也沒辦法去桌子那裏給江嶺拿紙巾,只好擡起手,用指腹抹掉江嶺臉龐的淚水。
微涼的指腹滑過臉龐,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仿佛在江嶺的心尖上劃過。
江嶺動都不敢動,眼睜睜的看着晏清鳴仰頭為自己擦臉上的淚水,心中情緒異樣。
晏清鳴并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麽親昵,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訓斥道,“明明現在長得比我還高還壯,已經像個大人的樣子,卻還像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
晏清鳴的指腹劃過他皮膚的時候感覺很舒服,忍不住想要更多的觸摸……
他看着晏清鳴,心中一時不禁滋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俯下身,一把将晏清鳴圈進懷裏,伸手環住晏清鳴的腰身,聲音哽咽發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很擔心你……”
把人擁入懷中的那一刻,心髒如同觸電一般狠狠一顫,甜滋滋的感覺自心口蔓延全身。
晏清鳴的身高有一米八,就算經常訓練也沒有太大的肌肉塊,身體的線條削瘦好看,他以前看到過晏清鳴穿背心的樣子,身材勻稱,尤其是那腰身,纖細勁瘦,沒有一絲贅肉,從以前他就一直很想要抱抱看,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将人抱在懷裏,他就舍不得放手。
真想就這樣一輩子……
一想到這裏,他心中對齊肖霖的記恨不禁更增幾分。
憑什麽那樣的家夥,能擁有這樣好的晏清鳴那麽多年,能成為晏清鳴的第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說:
感謝随之投的月票,催更票,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