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碎

第6章 ☆、交心

淩清澤回到公寓，便趴在沙發上無聲地哭了起來，哭得昏天黑地，讓白溯擔心不已，最後白溯化為了人形，小心翼翼抱住淩清澤顫抖的軀體，淩清澤迷迷糊糊地喊着“爸爸”還夾雜着“對不起，我還是哭了”這樣的語句，這樣脆弱的樣子讓人心痛不已，最後淩清澤的啜泣聲越來越小，竟是昏睡了過去，白溯将他搬到床上，與他相擁而眠。淩清澤睡得很不好，第二天白溯醒來時，他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纏着白溯，白溯苦笑平日裏都是自己纏着他的手腕，他倒好一昏睡就纏着自己不放，白溯想要掙脫他，卻隐約聽見“爸爸，別走。”這樣的話，嘆息一聲，靜靜陪伴。

淩清澤緩緩睜開眼，朝陽映在眼前美麗的臉龐上，讓淩清澤覺得心下悸動而溫暖。“娘子。”緩緩吐出這兩個字，溫柔而深情，讓兩人頓時都愣了神。淩清澤尴尬地咳了兩聲：“那個……白公子，多謝照顧。”“不敢當，公子無事，那在下便告退了。”白溯別開眼，很奇怪面對淩清澤時不敢直視的情緒。“等等，不行，白公子太別扭了，還是叫娘子吧。娘子，我好想你~~”淩清澤一下子撲倒白溯，撐在上方笑得天真無邪。看到淩清澤恢複精神白溯也松了口氣：“淩公子以後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在下雖不才，應當也能安慰些許。”淩清澤的眸子變得深邃：“你……知道了什麽？”“公子所經歷之事，在下都知道。”“哦哦，原來玉珠還有傳音功能啊，不錯不錯。”淩清澤雖是笑着卻有些讓人心寒。“……公子若不喜歡，我不聽便是。”白溯嘆了口氣。淩清澤搖了搖頭，又開始嬉皮笑臉：“無妨，我還是相信娘子你的，你出現得突然消失得突然，我可不信老爺子能把科研事業的肚子搞大，他有那心也沒那力。”白溯苦笑着彈了彈淩清澤的額頭：“盡是亂說一氣。”“啊啊，娘子，你是不是嫌我昨晚沒把你肚子搞大？”“……胡鬧，在下是男子……淩公子，請自重。”白溯漸漸能接受這家夥亂來的思維了，并沒覺得氣憤，只是覺得無奈，他除了一板一眼還真不知道怎麽應付這般調笑的話語。“噌，窮酸，你在大唐就個整天跟書三陪的書呆子吧。”“三陪？”“陪吃陪喝陪睡。”“倒也是如此。不過如此說來，淩公子不也是整日跟書三陪的？你的房子裏滿是書，不是整日與書陪吃陪喝陪睡？”“切，什麽邏輯……”淩清澤掀開被子，下了床，回頭一眼，“喂，你怎麽又不穿衣褲！你這樣很容易叫人誤會耶！老子的清白啊~~~~”“……你沒給我衣褲穿啊。”“哈？還是我的錯了。我的節操都被你抱碎了！你賠我節操！”“淩……淩公子，在下昨晚沒有發現有什麽東西碎裂……”白溯小心翼翼地看着各種抓狂的淩清澤，他有點擔心昨晚是不是哭得太狠傷了腦子啊，這可如何是好……

“接電話接電話，寶貝兒接電話……”突然的鈴聲讓白溯受驚，一下子蹦到了淩清澤身上，淩清澤淡定地看了一眼手機，又與可憐兮兮的白溯對視片刻，白溯尴尬一笑，退回床上，蓋好被子，繼續面無表情。淩清澤坐回床上接起電話：“喂？”“兒子，是媽。”淩清澤的臉色又冷了下來，白溯腹诽，不是吧，你對媽也不高興。“兒子，聽說你跟爺爺又吵架了，你爺爺年紀也大了，你別氣他，他要是走了，你又不願意繼承家族企業，那豈不是得落入你那不争氣的弟弟手裏，兒子，聽媽的，先回去，哄哄老人家……”“媽，離婚時的那點財産是不是花光了？現在是不是又後悔了？沒想到吧，我們家族企業能夠做到這麽大。這是老爹用命拼來，就算是給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你半分也別想撈到。”淩清澤挂了電話，神色冰冷，白溯看得心驚，但是還是悄悄伸出一只手握住方才還是溫熱現在已經冰冷的手掌。淩清澤深深地看着白溯，呼出一口氣，躺了下來，側過身輕輕擁住白溯的身軀：“娘子，你說為什麽人心要那麽複雜，我又為什麽要看懂人心……我多希望媽媽她只是單純想關心我，而不是想要老爹用生命創造的財富……娘子，我又是不是可以相信你？”白溯點點頭：“淩公子大可放心，在下絕沒有理由傷害公子，更不會利用公子。”白溯心下嘆息，這人一眼看去還以為是沒心沒肺的那種人，卻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戒心是半分都沒放下過，這種表面開朗內心脆弱的人都是不會輕易在人前暴露弱點和傷口的，自然會對無意中得知他傷痕的自己産生戒備。淩清澤深深看着白溯的眼睛，最後笑了起來：“娘子，別叫我淩公子了，改叫相公吧。”白溯搖着頭轉移話題：“淩公子不如給在下介紹一下當今世界吧，太過陌生，在下甚是惶恐不安。”

“說的也是，來先把衣服穿上。”淩清澤從亂七八糟的衣櫃裏翻出一件皺巴巴的灰色T恤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別介意啊，這都是當初離家出走時帶出來的家當了，別看這T恤灰撲撲的，當年可是白得發亮的，傑克瓊斯買的，可貴啦。這個牛仔褲也是美國進口的，寶貴着呢，我都沒舍得亂丢。”白溯淡定地點點頭，面對了淩清澤豬窩一樣的屋子，他翻找出來的東西幹幹淨淨才可疑呢。反正他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麽，更何況這情況看起來自己有的穿就不錯了吧。“對了對了，你還需要一條內褲……嗯，這個你總不能穿我的吧，等等啊，我找找，我記得好像平叔好像送給我一條……”淩清澤翻箱倒櫃了半天，終于翻出一條粉紅色的女式內褲來，獻寶一般送到白溯面前：“娘子啊，你将就着穿吧，反正你也是我娘子，沒關系的哦……”白溯定定地看着那粉嫩的顏色，總感覺……各種不對，但是似乎不穿也不大好……在淩清澤充滿谄媚的服侍下白溯勉強穿好了衣服，白溯的身材比淩清澤略小，T恤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配合着長黑直的頭發，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感覺，淩清澤啧啧不已，這人長好看了，穿髒衣服都美到不行。

“你這一頭長發……還是紮個馬尾吧，走出去也像個搞藝術的，披着頭，人家還以為是拍飄柔廣告的。”淩清澤撫摸着白溯柔順的長發，愛不釋手。白溯拍掉淩清澤在自己頭上作惡的手：“你先跟在下說說，那個會發出人的聲音的鐵盒子是怎麽回事？”淩清澤遺憾地收回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介紹道：“這叫手機，對着它說話，可以讓遠在天邊的人聽到。”白溯瞪圓了眼，顯得激動：“真乃神物。那麽，我，我可以跟我的同伴對話嗎？”“大唐的同伴？那可不行，這還沒高級的穿越時空呢。”淩清澤把玩着手機，随便按了個號碼遞給了白溯。白溯小心翼翼地接過電話，學着淩清澤的模樣将手機放在耳邊，那頭傳來嘟嘟的撥號聲，緊接着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了出來：“清澤，沒想到你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出什麽事了嗎？是不是又缺錢了，你跟我說，我這就給你送來。”白溯愣了愣，這不是隔壁的張小姐嗎？“在下……”“清澤，你不要裝斯文了，我都知道的，你經濟困難了，沒關系的，多少都沒關系的……誰叫我……我……”白溯再次愣住這張小姐的聲音怎麽越來越嬌羞了……“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借你錢，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表示，其實，你對我……”“……姑娘，你誤會了，在下……在下并不是淩公子。”白溯紅着臉慌慌張張地說道，一旁偷聽電話的淩清澤早就笑翻了。“胡說，清澤，我怎麽會連你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我知道你愛說笑，但是……”“姑娘……在下……在下……”白溯瞪着笑得打滾的淩清澤，一把将電話丢到他的身上，“你，你欠下的風流債，自己處理！”淩清澤笑着挂了電話：“知道了吧，就是這樣，撥通號碼就可以跟人說話了。”

淩清澤認真地凝視着白溯微怒的雙眸，輕聲道：“白溯，我信你真是大唐傳來的古人了。我的種種測試即便是奧斯卡演員也暴露無遺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淩清澤真心相待的朋友，你在此地無依無靠，大可依靠我，雖然我貌似靠不住啊，不過啊，我可是很喜歡為朋友插人兩刀的！如果你願意信賴我，可以把你的故事告訴我，我幫你分擔傷痛。”白溯深深地看着淩清澤，淡然說道：“在下能被公子信任，是在下的福氣。如此還真多謝公子收留了。”淩清澤挑了挑眉，與他想象中的反應不同啊：“……你生氣了？”白溯背着手，搖搖頭：“豈敢，沒有公子收留白某早就露宿街頭了，感激都來不及怎麽會生公子的氣……”“噌，老氣橫秋，你果然生氣了，一點都不可愛了啊，娘子~來，相公親親，親親就不氣了哦。”淩清澤作勢撲上去，白溯急忙後退，躲了過去，兩人在雜亂的房間裏玩起了你抱我退的游戲，最終白溯被淩清澤逼到角落。淩清澤吧唧一口，還真親了，淩清澤還沒感嘆完這美人皮膚真滑，就被惱羞成怒的白溯推開，眼睜睜看着怒氣沖沖的白溯奪門而出。淩清澤摸摸鼻梁，玩笑開大了，怎麽忘了古人思想封閉呢……趕忙追了出去。

白溯赤腳跑到樓梯口，看着眼前的雨簾止住了腳步，雨滴濺到他的赤腳上，一點點涼意一點點j□j。白溯靠在柱子上嘆了口氣，說真的，淩清澤輕薄他，他并沒覺得多生氣，也不覺得多讨厭，只是……惱怒自己對淩清澤無法保持冷漠。白溯啊白溯，你還想再被傷害嗎？你忘了，人心善變了嗎？他上一秒寵愛你，下一秒就會把你送人或者摔碎，你忘了皇陵裏同伴的下場了嗎？人性卑劣，怎麽可以輕易心軟……淩清澤不也是不輕易相信你嗎？你又怎麽可以輕易對他産生一開始對初代主的那種依戀的情感……只是……淩清澤你這卑鄙小人，怎麽就那麽輕易打動了我……可惡，你知道嗎……你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你說願意分擔我的痛苦時，我感動得想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告訴你……可是……我無法信賴人類，我又到底該不該信賴你？

“白溯。”淩清澤充滿磁性的嗓音在身側響起，白溯心下悸動卻轉過頭冷漠地盯着淩清澤。淩清澤摸着鼻子，溫柔地說：“抱歉，我不該輕薄你，好了，你看老天爺都抱歉得為我哭了，你就原諒他吧，乖，跟我回家。”淩清澤輕輕伸出手牽起白溯冰冷的手掌，嘆息，“你看你不乖吧，赤腳到處跑，手掌心都涼了，真是的，不乖，回家不給糖吃。”“噗哧，你還不是。”白溯一下子被淩清澤逗笑了，撲到淩清澤的背上，抱着他的腰顫抖個不停。淩清澤停下腳步，玩弄着白溯修長的手指，漸漸感覺到背後的濕意，深深嘆了口氣，轉過身将白溯抱在懷裏，拍拍他的背脊。“雖然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但是既然我願意以真心相對，那麽無論以後怎麽樣，我都會保護你，除了我，看誰還敢欺負你。誰欺負你，我給你罩着，哪怕是你們那個大唐朝的皇帝，我也擠過去幫你插他兩刀！”白溯輕輕點頭，甕聲甕氣地：“謝謝，或許人類并不全是那種人……我會試着信賴你。”淩清澤沒有聽清，但聽出白溯話語中的暖意，心下也暖和起來，赤腳踩在地面也不覺得有多冷，淩清澤想這個古人或許真的是值得交付真心來結交的。

作者有話要說： 清澤同學很溫柔對不對……哎喲，我可沒偏愛清澤啊，豬腳還是是白娘子的，白娘子其實也很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