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情趣
冬至時節, 白晝最短,黑夜最長,淩冬已至。
下了一整天的雪, 教室窗外正對着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樹,樹枝被雪壓得搖搖欲斷。
自從沈半夏當場跟班裏的人撕破臉後,整個法學院更是很少人會跟她做朋友,不管上什麽課都故意選離她很遠的位置。只有方朗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邊,讓她不至于被孤立。
沈半夏完全不在意現在的形勢, 她上大學不是為了交朋友的, 而且現在她也不是沒有朋友。
下午沒有課,沈半夏收拾了書本離開,在外面碰到了杜子騰。
杜子騰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流連花叢而從來不會負責的花花公子, 前幾任女友交往時間很少有超過三個月的, 尚茵算是一個意外。
杜子騰說他會一直不跟尚茵分手, 是因為他要向段融看齊, 段融玩女大學生,他就也不能示弱。如果可以, 他甚至想去玩高中生,好把段融狠狠地打在沙灘上。易石青和高峰聽見以後提醒過他, 讓他不要在段融面前用“玩”這個字眼形容他跟沈半夏的關系,杜子騰那時候還很不能理解, 段融不玩, 難道還能生出真心來不成。
真心這種東西是虛幻而抽象的,只能存在于想象裏, 而很少發生在現實生活中。有時候大家會誤以為對某個人産生了真心, 而到最後會被時間這種東西狠狠地打臉。
每次看到半夏, 杜子騰都在心裏計算這丫頭對段融的吸引力會在什麽時候結束,但都已經半年過去,段融朋友圈裏依舊保留着那條官宣的動态,跟兄弟們在外頭喝酒,會時不時把沈半夏挂在嘴邊提一提,完全就是一副陷入愛情裏的男人模樣,而且是被沈半夏拿捏得死死的。
大雪紛飛,沈半夏從教學樓裏出來,杜子騰叫她一聲:“小半夏。”
沈半夏走過來:“子騰哥。”
正是凜冬時節,雪花一陣陣地卷。杜子騰看到她脖子裏交叉貼着的兩枚創可貼,笑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問:“小半夏,你跟融爺發展到幾壘了?”
沈半夏頓時覺得脖子裏涼飕飕的,從包裏把圍巾拿出來,在脖子裏圍了兩圈。
“聽不明白,我走了。”
“這麽經不起玩笑,那就是全壘打了?”杜子騰一直跟着她:“小半夏,我必須得提醒你一句,女孩子必須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能讓男人為所欲為。要是一不小心懷孕了那是很嚴重的事,要做好措施才行。我之前就搞大過一個女生肚子,媽的巨麻煩,差點兒沒害死我。那女的非要生下來坑我錢,我給了她黃金地段的一套房子才把事情給解決。流産那天我陪她去的,她也挺遭罪的,做完手術後人像是死了一遍,別提多吓人了。你說你年紀還這麽小,能吃這種苦嗎?”
杜子騰一直說些有的沒的,尚茵走過來,帶着氣拉了他一把:“你幹嘛呢!”
Advertisement
“跟嫂子說今晚去給融爺慶祝生日的事兒。”
“今天是段融生日啊?那我們現在去吧。”
尚茵很激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懷揣着什麽樣的心思。
杜子騰已經知道了,他交往過的女生裏,得有他媽一大半是沖着段融才接近他的。
知道這件事後他惱火了一陣,後來倒是漸漸放下了,自己安慰自己,反正段融也看不上她們,而他可以借着段融的勢輕而易舉地睡到那些女生,各取所需,誰也別說對不起誰。
“就是融爺那人不怎麽喜歡過生日,之前每次生日都是一個人過的。”杜子騰看向半夏:“我跟易石青他們都說好了,今年無論如何得給他慶祝。他挺聽你話的,小嫂子,你幫着我們勸勸他呗?”
沈半夏看他一眼:“怎麽勸?”
“我們在滕雲酒店那邊都布置好了,你把他叫過來。”
幾人走到停車場,杜子騰拉開後車門,示意沈半夏往裏坐。
滕雲酒店是杜子騰家裏的産業,坐落于鄰市南邊靠海的位置,裝修得富麗堂皇,極盡誇張,像一座童話裏的海邊城堡。
杜子騰一路把車開了過去,三小時後到達了酒店。
為了幫段融慶祝生日,酒店特意歇業一天。平時跟段融比較玩得來的朋友此刻都彙集在大廳裏忙着布置現場,男人們穿着比較随意,女生們全都經過精心打扮,化着別有心機的妝。尚茵看了看自己身上臃腫的羽絨服外套,在背後狠狠地瞪了杜子騰一眼,下一秒在臉上挂了笑,撒着嬌讓他幫忙找件晚禮服。
杜子騰攬着她去了後面,沈半夏一個人在這邊待着,因為太熱,不得不把圍巾和外套拿掉。
易石青過來找她:“小半夏,融爺什麽時候來?”
沈半夏看看手機,來這邊之前她給段融發了微信,到現在了他也沒回。
“不知道。”她不确定地說:“有可能不會來。”
“他這麽聽你話,你會叫不來他?”
“有可能吧。”
在她這句話後,酒店大門被人打開,段融從外面進來,發上落着幾瓣雪,身上也有,一雙眼漆黑深沉。
大廳裏的人全都朝他看了過來,梁瑞涵兩眼放光。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段融了,每次約他出來吃飯都被拒絕。
她朝段融走過去,段融視若無睹,徑直走到了沈半夏身邊,語氣生冷:“誰讓你跟別人走的。”
沈半夏:“子騰哥是你朋友啊。”
段融:“你以為我朋友就都是好人?”
剛好杜子騰陪着換好衣服的尚茵過來,嘿了一聲:“融爺,什麽意思啊,你也太傷哥們心了吧。”
段融冷眼朝他看:“你有幾個膽子敢把我的人帶出來。”
“融爺,就咱倆這交情,你還怕我奪你所愛啊,”杜子騰一臉受傷:“這種事兒你覺得我會做得出來?石青,高峰,你們倆給我評評理,融爺這醋是不是吃得挺莫名其妙。”
易石青和高峰給了他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群人在看到段融拽着沈半夏打算走的時候攔了一把,杜子騰讓人把酒店大門緊鎖,鑰匙不知道扔去了哪兒。
“融爺,既來之則安之。何況今兒這蛋糕是小半夏特意給你訂的,”杜子騰看沈半夏:“小半夏,你說是不是?”
沈半夏:“我沒訂過。”
杜子騰正要罵這丫頭不懂看眼色,她補充:“但我還挺想吃的。”
段融剛才還冷着的臉色在她這句話後緩和了些,看了她一會兒,妥協了。
一群人鬧哄哄地把蛋糕推出來,拉花禮炮的聲音亂響。周圍站了一圈人,易石青和高峰幾個男生全被擠到了一邊,精心打扮過的女生以段融為中心一字排開。她們全都盛裝而來,只有沈半夏随意穿着針織毛衣,牛仔褲,恍一看過去有些格格不入。
女生們不停朝段融這裏擠,在沈半夏快被擠出去的時候,段融把她拉到身前,兩只胳膊把她圈着。
她感受到身後段融胸膛的溫度。
段融的下巴擱在她發頂,握着她手去切蛋糕。那些擠過來的女生臉色變黑,不再那麽興奮了。
男人們開始起哄,要拿蛋糕去抹沈半夏的臉,被段融一個眼神吓退。
“融爺,不用這麽護着吧。”易石青調侃。
杜子騰:“你們懂什麽,小半夏多招人疼啊,我要有這媳婦我也拿眼珠子一樣護着。”
說完後,果不其然接收到了來自段融的眼神威脅,杜子騰是真服了,總算明白,段融對沈半夏應該是來真的。
“當然了,我是沒有福氣找半夏這麽個媳婦。”
杜子騰認慫,被尚茵拎着耳朵拖到一邊去教訓了,易石青和高峰在旁邊幸災樂禍。
段融的情緒至始至終都不怎麽高,只是敷衍地喝了幾杯酒。
零點過去,相繼有人回了房間休息,杜子騰把頂層房卡交到了段融手裏:“特意給你和小半夏留的,絕對讓你滿意。”
段融垂眸瞥了眼房卡,沒說什麽。
喝得醉醺醺的易石青在旁邊看見,笑道:“融爺,祝賀你又老一歲,今天過去,你可要比小半夏大八歲了。”說着用手比了個“八”字。
段融把房卡揣進褲子口袋:“所以?”
“注意着點兒,那丫頭小着呢,出了事兒可不是玩的。”
“用你提醒?”
段融轉身,走到還在吃蛋糕的沈半夏身邊,伸指把她嘴角的奶油拂去。
“別吃了,跟我去睡覺。”他拉着她朝電梯走。
沈半夏乖乖地跟在段融身邊,拿手揉了揉眼睛。
電梯往上升,密閉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的手被段融牽着。
兩個人就好像情侶那樣相處。
沈半夏不确定他們算不算真正的情侶,要跟他交往,起碼要建立在真誠的基礎上,但她的所有秘密還沒有跟他說。
她無比希望一年的期限能快點結束,那樣她就能坦坦蕩蕩地把所有事實告訴他。
可到現在也只過去了半年而已。
電梯停在頂層,走廊裏靜悄悄的,燈光很亮。
段融牽着她走到一間房前,房卡刷開。
往裏去,她聞到一股濃郁的玫瑰花香。燈光亮起來後,眼前看到的把她震了下,手心立刻出了汗。
整個套房用暖紅色調裝飾,氛圍幽暗,處處流動着一股蒙昧不清的氣息。卧房裏只開着幾盞昏昧的壁燈和地燈,隐約能看到床上鋪滿了紅色玫瑰花瓣,屋裏萦繞着濃稠的熏香,和無處不在的玫瑰花香一起,中和出了奇異的味道。
不管看哪裏都能被帶了隐喻的誇張布置驚吓到,沈半夏尴尬到無地自容,段融卻仿佛完全沒看見這裏的布置一樣,不知道按了哪兒,頭頂的吊燈亮起來,光線湧進,昏昧氣氛稍微被沖散。
沈半夏這才敢四處看一圈:“這只有一張床啊?”
段融往沙發裏一坐,笑了聲:“你覺得情趣房會有兩張床?”
他竟然還直接說了出來。
沈半夏攢了攢勇氣:“我應該還沒有跟你發展到住情趣房的地步吧。”
“沒有發展到,你不是也跟我來了?”段融往洗手間示意了下:“去洗澡。”
這句話在這樣的環境裏,經他嘴裏說出來,莫名多了股暗示的味道。但他應該并沒有那種意思,不然照他這種性格,他說得應該會是“一起洗澡”。
沈半夏遲疑了會兒,站着沒有動。就只是這麽兩三秒的功夫後,聽到段融的聲音:“怎麽,你想跟我一起洗?”
“……”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一章沒寫完。。。
還得一章,然後是坦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