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冬至
沈半夏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 書背完了好幾章,段融依舊沒有回來。
她熄掉燈在床上躺了會兒,手指繞來繞去, 等不到他回來就睡得不踏實。
一直到一點多鐘,大開的窗下傳來車子的聲音,她激動地跑下床,到露臺外扒着欄杆往下看。司機張叔把段融送回來,段融從車上下來後舉手揉了揉眉心, 又甩了甩頭, 往前走的第一步微有趔趄,後面才平緩些。
好像是喝了酒。
沈半夏有些放心不下,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客廳裏留着燈,段融随意往沙發裏躺着, 手背搭在額上。
還沒靠近就聞見他一身的酒氣。
她不免想起萬珂說過的, 段融雖然不喜歡喝酒, 但他很能喝, 千杯不醉。
現在也不像是沒醉的樣子啊。
“就這還叫了解他?”
沈半夏腹诽,又慢慢因為自己要比萬珂更為了解他而暗暗竊喜。
她在網上搜了醒酒湯的做法, 照着把水煮開。
她幾乎沒有下過廚房,小時候是因為爸媽把她照顧得很好, 不需要她早當家。後來是因為她要利用一切時間工作和學習,沒有時間做飯。
她對廚房無比陌生, 基本是兩眼一抹黑, 在水沸去掀鍋蓋的時候猝不及防被燙了一下,鍋蓋叮鈴咣當地掉在了臺上。
她疼得捏住手指, 眼淚都被逼出來。身後走過來一個人, 微有沙啞的嗓音裏帶了慌張:“怎麽了?”
段融關了火, 把她手扯到水龍頭下,用冷水對着燙紅的地方不停沖。
他看一眼煮鍋裏的水,蹙着眉問:“誰讓你做這些的?”
Advertisement
“我只是想給你煮碗醒酒湯。”
“我讓你做這個了?”
段融仔細觀察她兩只手,确認沒有其它地方燙到,關掉水,抽了張紙巾把她手擦幹。牽着她去沙發那邊,從醫藥箱裏找出一管治燙傷的藥給她抹在指上。
“以後別再碰廚房裏的東西,聽見沒有?”他一邊抹藥一邊不忘警告她。
沈半夏也知道自己在做飯這件事上完全沒有天賦,只是很不服氣段融拿訓小孩的口吻來訓她。
“我也不能一輩子讓別人給我做飯吃。”
“別人是不能,”段融漫不經心地說:“但我能。”
随着他這句話後,空氣流動的速度變慢,彼此的呼吸聲變得清晰,他碰在她手指上的觸感由熱轉化為燙。
沈半夏不敢發出什麽聲音,眼眸垂下,臉頰一點點發紅。他身上的酒味稍重,又帶了點兒清香,應該是喝了高濃度的白酒。剛才看他身形略有趔趄,現在不過休息了幾分鐘就變得沒事人一樣了,一點兒醉态都看不出來。
燙傷的地方處理好,沈半夏把手抽出來,起身要走:“那我回屋了。”
段融把她拉回去,視線落在她臉上,溫度很燙,灼人。
沈半夏的呼吸不自覺發緊,睫毛輕輕地抖。手腕被他按着,動不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試着問:“要不要去休息?”
段融的指腹開始暗示性地在她腕間摩挲着,她皮膚白又光滑,哪裏摸着都軟:“好像是醉了。”
落地窗外無聲無息地落着雪,屋子裏暖得人身上發躁。除了他們外四下無人的別墅裏,段融的眼神除了帶有醉意,更多的是攀爬而上的侵略感。
“但還能親你。”
在這句話後,段融的手從她腕上移到她腰間,稍一用力把她抱到了腿上。
兩人的唇碰到一起,沈半夏腦袋裏嗡得一聲放起了煙花,整個人熱又暈。身體以自己反應不過來的速度發軟,唇齒輕而易舉被他打開,嘗到他嘴裏帶了清甜的酒味。完全不讨厭,甚至感覺有些像麥芽糖,那種純粹的甜。
兩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摸到他身上齊整的西服外套。
他就連領帶都還系得一絲不茍,她兩條細又勻稱的腿岔開坐在他腰間,對他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擊之力,就像落入了獵人手裏的獵物。
她剛洗過澡,穿了身柔軟的棉質睡衣,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段融的手在她腰間撫着,指腹帶了點兒薄繭,每碰到一處地方她的呼吸就更緊一分,身上随着他的撩撥起了層薄汗,薄汗浸在他指間。
沈半夏細微地抖,嘴巴側過去避開他,臉埋進他頸窩,一雙耳朵紅透。
不知道有多久,他越來越肆無忌憚。沈半夏渾身瑟縮了下,終于承受不住抓住了他的手:“你別。”
段融親親她耳朵,手拿出來扶住她後腦:“什麽時候能不怕?”
沈半夏不是怕,只是覺得還沒有準備好,時機不對。
她抿抿唇,小聲說:“現在不行。”
段融拿她沒轍,俯首,在她耳朵邊咬牙說:“你要磨死我!”
沈半夏說不出什麽。她身上衣服薄,明顯感覺到什麽。很怕再這樣下去會發展到不可收拾,身體試着往後躲:“我要去睡覺了。”
段融把她腰箍得更緊,手指屈起,骨節泛白捏了她一把,好像是在忍耐什麽。過去幾秒才松開,抱着她往卧室裏送。
他房間裏有種若有似無的熏香,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段融把她放到床上,注意到床頭櫃上擱着的東西,拿起來打開。
裏面是條暗藍色的領帶。
段融笑了聲,看她:“你就非得偷偷摸摸送。”
這領帶的價錢對于她來說算得上奢侈了。
段融單手松了領帶取下來扔在一邊,在她身邊坐下,從盒子裏拿出新的領帶往她那邊一遞:“給我系上。”
“……我不會。”
“我教你。”
段融帶着她兩只手,領着她一下下把領帶系好。她手指本來就軟,摸了幾下後更是連骨頭都被抽掉了一樣,他甚至不舍得多用點力,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的手指捏斷了。
沈半夏不敢看他,手乖乖地被他握着,睫毛低垂。在別人面前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一到了他面前輕易就會臉紅。
段融看了眼腕間的表,時針早過了十二點。
他看着她:“知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是冬至。”她說,咬了咬唇,補充:“你生日。”
她出生在夏至那天,而段融出生在冬至,極寒冷的日子。或許是因為他出生的日子太冷,所以起的名字才會那樣暖和。
每年冬至,沈半夏都會買一樣帶有火焰标志的禮物,但是每年都沒有機會送出去。
今年是第一次能送他禮物。
段融看着她:“所以送我這個?”
“嗯。”
沈半夏擡起頭,看着他眼睛,認真地說:“段融,生日快樂。”
段融一直不怎麽慶祝生日,沒勁又吵。他的出生對于嚴琴來說應該算得上一場災難,沒有幾個人希望他來到這個世上,他也不屑于來到這個世上。
但現在聽到這小丫頭跟他說生日快樂,他心裏第一次覺得,其實他的出生也并不是那麽糟糕,他會在滿二十六歲這年的冬至,聽到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跟他說生日快樂。
“是因為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段融說:“才給摸的?”
沈半夏噎了噎,紅着臉看他。
聽到這壞人的下一句話:“那給睡嗎?”
沈半夏快成了一只煮熟了的蝦米,全身都燙。眼裏泛出了些水光,她咬了咬唇,說:“不給。”
段融嘆口氣,手握住她後頸,額頭抵着她額頭:“你就仗着我舍不得欺負你。”
沈半夏心裏漲滿了奇怪的感覺,很癢,又撓不到。她看着段融的眼睛,如被蠱惑了一般,軟軟的手指去摸他的臉:“段融,你有什麽生日願望嗎?”
“有一個。”
段融過去把門關上,重新回來,朝她躬下身,兩只手按在她身體兩邊床沿,眼睛直視着她:“你陪我睡一晚。”
沈半夏瞪大眼睛,臉發紅,明顯是多想了他的睡是什麽意思。段融低頭笑,再擡起頭時一只手捏了捏她下巴:“就只是睡覺,想什麽呢。”
他把小姑娘往床裏抱了抱:“你先睡,我去洗澡。”
沈半夏半張臉藏在被子裏,看到他進了洗手間,門拉上。裏面很快傳來水聲,她的心随着水聲一直跳,只要想象一下如今那扇門裏的風景,她就忍不住臉紅耳熱。
她把被子拉過頭頂,原本想等他,可段融在浴室裏待了很久,大半個小時過去都沒出來,她撐不住睡着了。
段融感覺要是再忍下去,他一定會忍出病來。
但他總要等到小姑娘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人。
知道她現在就睡在他的屋裏,他的床上,他想象着她的樣子。
接近一個小時才從浴室出來。
沈半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看,眼皮太累,很快又合上。感受到外面的床陷下去一點兒,屬于段融的氣息攏過來,伸長胳膊把她抱進了懷裏。
他身上好香,沒有了酒味,多了一種沐浴液的淩冽竹香。身上穿了件黑色的棉質睡衣,貼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肌理的結實。
沈半夏朦胧中不知道自己是夢是醒,膽子變得大起來,貪婪地往他懷裏蹭,手摸索到他腹部,手指不安分地動了動,描繪着他緊實的腹肌線條,臉上露出點兒滿足的笑。
在她手指鑽進去的一瞬間,段融渾身緊繃,眉心攢緊。小丫頭在他懷裏睡着,醒着的時候總容易害羞,如今睡着了倒有膽子吃他豆腐。
他沉沉吐出一口氣,無奈笑了聲,把她小小的腦袋按進懷裏,手指揉搓着她的耳垂,啞聲笑罵:“小色迷。”
……
沈半夏做了一夜不可描述的夢。
她在夢裏把段融的豆腐吃了個遍,手指在他勁瘦緊實的腰間畫圈圈的時候,聽到他咬牙笑罵:“小色迷。”
小色迷就小色迷吧,迷戀男色又不丢人,她饞段融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夢裏還不能耍耍流氓啊?
她這麽想着,然後就醒了,發現夢裏的事竟然成真了,她的手下挨着一樣硬硬的東西,多感受了下,發現那是段融輕薄的腹肌。
她嘴裏倒吸一口冷氣,手立刻就要抽出來,被段融隔着衣料按住。
段融緩緩睜開眼睛,頭低了點兒看着她,聲音跟她夢裏一樣低啞磁沉:“摸了一夜,爽不爽?”
沈半夏臉爆紅,逃一樣要從床上起來,被他拖回去壓在身下,被動地與他接了一個漫長又淩亂的吻。
她再次感受到了什麽,怕再親下去要出事,臉艱難地往旁邊側,跟他嘴唇分開:“別親了。”
頸側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他額頭抵在她頸窩,沒多久頭擡了點兒,牙齒咬她脖子裏一塊薄薄的肌膚,隐忍得厲害:“沈半夏,你要釣老子釣到什麽時候?”
他把她頸中幾乎咬了個遍,唇流連着往下,親她很深的鎖骨窩。
沈半夏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确實釣他太久了。
稍微讓他碰一碰又能怎麽樣。
她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沒再阻止段融。心裏慢慢開始想,離開段融這段時間,她發現人心還是那麽險惡,而只有段融是美好的。
她突然想要自私一點兒,想永遠地擁有段融。
肩膀處傳來痛感,她疼得縮了縮,手按住被他咬過的地方,知道肯定是紅了,嗔怪地看他:“我還要去上課,你能不能別總咬會讓人看見的地方。”
段融:“那咬不會讓人看見的地方?”
他說得不懷好意,分明就是在開黃腔。
沈半夏氣得推了他一把,不許他再親了,罵他:“你流氓。”
罵完從床上下來,她昨天是被抱過來的,地上只有段融的拖鞋,要比她的鞋大很多,她索性直接穿着往外走。
段融懶散靠在床頭看她,帶着笑聲繼續貧:“罵得真好聽,以後在床上就這麽罵我。”
“……”
沈半夏好想脫了鞋丢他!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洗漱換衣服,穿文胸的時候猝然想到昨晚的事,緋紅着臉低頭看了看。
左邊一處地方留着點淡淡的指痕。
她再次罵:“流氓。”
但他今天過生日,她暫時不跟這流氓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