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趙思年炸開了
容铮卻端起滾燙的茶壺給她再倒了杯紅棗茶, 看着杯口冒出的袅袅白氣,眼前的美人陪着自己,她忍不住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喊她:“千秋燕。”
她盯着容铮看。便聽見容铮道:“明天, 孤就要收網了。”
“要來看看嗎?”
說着容铮在千秋燕露出逐漸正視起自己的眼神時,她道:“孤的目的, 從始至終就是希望河間府那些快要凍死的老百姓, 多活幾個,希望他們下山,帶着能吃上熱飯的求生欲下山。”
“然後凝聚他們,讓他們因為制度而對大燕少幾分失望,這就是孤要做的事情。”
“穆王驅散的是他們身體上的饑餓, 而孤不僅僅要趕走饑餓,還要趕走百姓們精神上的饑荒。”
此時此刻, 容铮卻不知道,她帶着美好願望并付出努力的态度,深深烙進了千秋燕的心裏。
讓她的形象逐漸在她的鳳眸中變得高岸,挺拔。
容铮忽然俯身過去, 她将腦袋倚在千秋燕的左耳側, 她唇角上揚, 輕緩細聲:“孤,還想在你心裏留下一個很高的評分。”
她的突然靠近使得千秋燕還沒反應過來, 待有了動作時,容铮的話已經說完, 還收回了身姿站得筆直,這種毫無征兆的接觸破了千秋燕的防線,讓千秋燕立即站起,迅速和她拉開一段距離。
千秋燕的鳳眸動了動, 她伸出手下意識撫向自己的左廓,感覺耳垂上還有容铮留下的語溫,燙的她兩邊的耳朵直接泛紅,就在容铮的面前,耳朵紅的跟煮熟的蟹殼一樣。
容铮見她那雙漂亮的鳳眸映着淡淡的水光,睫翼撲扇,耳廓蔓延,如玉的臉腮也紅粉。美麗不可方物。
她的心加快了幾拍,然後又看見千秋燕摸着耳廓有瞬間失神後,她反應過來,那雙鳳眸迅速凝成霜露,拳頭攥緊,捏得咔咔響,聲音跟折斷的木柴一樣。容铮立即心叫不好。
容铮頓時彎下腰為保狗命說:“抱歉,抱歉,是孤唐突了。”
原來她這個人很敏感。
千秋燕只是側首,可能是天兒冷,怒火也很快熄滅,她鼻間略微嬌意發出悶聲:“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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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萌。容铮瞬間想捂住鼻子急流熱氣
。她覺得千秋燕雖然武力爆表,但她從不會随便打人,可以說是那種不會賣武力威脅的女人。
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也是個極具欺騙性的女人。
明明那麽強悍,為什麽露出令人想噴鼻血的表情?而且很有女人味。
想到女人味,容铮看了看自己就徹底放棄改造自己。
容铮自然地轉移話題:“孤,今天很有空,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孤陪你。”
千秋燕微微颔首,她掩住了剛剛有丢丢被容铮挑撥的情緒,沒有直視她,她餘光瞥着她道:“你現在出去,也只會被不同的人追殺。”
“追殺事小,我就怕太子殿下聽到了些致使你心情不好的話。”
容铮輕咳一聲:“什麽叫追殺事小,不過你說的也對,精神攻擊更為可怕。”
說着她收起竹扇,慢慢地靠近千秋燕,不敢離太近畢竟剛剛招惹了人家,也不能離太遠,不然她就不能在最佳的距離接觸千秋燕,于是挑了二步半外的地方,站在千秋燕身邊說:“孤陪你,就打算陪你一天。”
千秋燕瞧她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分明是在怕人刺殺,今天一整天待在她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就是她的小算盤。
千秋燕沒有戳破,她甚至還幫忙掩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順她的心:“我今天要練武。你可以和我一起來。”
“其實千秋小姐是個聰慧的人,不如我們一起練練腦力?”容铮這個武力弱雞+怕累,她迅速主動出擊:“比如我們來幾局圍棋。”
千秋燕果斷拒絕并且拉回話題:“既然殿下要求,我去公堂将沒有審完的賬簿拿些回來。”
容铮手一抖,她認命道:“說吧,孤該怎麽和你一起練武?”
千秋燕掃視着周圍的庭院,面積寬廣,附近有彎月的小橋和假山窟窿淌下的流水,繞着屋內的觀景,她便道:“我在庭院練習刀法,殿下就在外門跑三圈吧。”
容铮伸出二根手指講價:“二圈。”
千秋燕:“二十圈。”
容铮:“三圈極好的,三圈極好的。千秋小姐真是為孤考慮到極致,知道孤只能跑三圈。”
千秋燕很體貼地沒有拆穿她,她點點頭說:“這是為殿下量身打造的鍛煉法,殿下能理解
我的苦心便好。”話頓,她指着那座彎月小橋:“去吧。”
這種語氣就好像是寵物的主人往外扔了個飛盤,然後喊她的狗去接飛盤,把飛盤找回來一樣。
容铮右手持着竹扇輕輕地敲着自己的額頭,她神色無奈:“是,是,是。”
河間府低價賣糧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河間府的百姓們有多少就來多少,并且穆王規定每個人只能買一鬥米,七天後再另開改為賣二鬥米。
如此就限購了,也沒有違背自己做出的承諾引起百姓們的不滿。
穆王現在的名聲可以說,通過河間府,散播到各個角落,一時間名揚了整個西北地區。
西北地區本身雨水稀少,不适合種植水稻,大多數種的是适合耐旱的農作物,比如辣椒土豆紅薯大蒜等等,這些農作物與南方水稻地區有着密切的生意交流,互相需求,所以每到冬天如果南方地區受影響,因為天氣不能及時往返押糧貿易,那他們也跟着沒米吃。
大燕國本身就是個吃米持筷的民族。對米的需求量更大。
也不知道誰傳遍了整個西北地區,使得除了河間府以外缺糧過冬的窮苦百姓也開始動員起來。
瞬間河間府人滿為患,哪怕穆王慕容祁再多的米也不夠發下去,還有幾個大糧商松口已經送出十個米倉的糧食,哪怕是堆積如山的糧食,面對潮湧般擠過來的百姓們,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面對手頭上的糧食越發緊缺後,趙思年在此刻終于意識到了大燕國已經病了,病患的預警有可能就是這一場河間府縣保糧外的冬災。
說來也奇怪今年下雪量比往常嚴寒一點,就已經導致大燕國那麽多百姓無糧無米過冬,若不是縣保糧一案,趙思年都不知道,大燕國有那麽多百姓一直過得水深火熱。
原來,他一直都在蜜罐屋裏審視着整個大燕國。
西北地區都在鬧局部的糧荒,那再遠北的地方,邊境又會怎麽樣?
河間府的地勢非常重要,它是南北交界處的糧倉,如果河間府出事了,牽連的就不單單是縣保糧受害的百姓們了,還有依靠河間府中樞處運糧的,整個西北乃至遠北邊境地區。
趙思年越想越驚心,他已經無力地靠在椅子上,
雙手垂落在地上,看着眼前百姓們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官吏上下齊心發糧照顧百姓,他們都因為有了糧食有了秩序,才有了生活的希望,但他的心徹底地寒冷下來,甚至渾身對即将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懼。
趙思年此刻遍體的冷汗。
因為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發現,眼前的景象,不過是老天在雪災饑荒前,憐憫施舍出的回光返照。
其實真正的災難,它馬上就要來了。
趙思年魂不守舍地坐着,慕容祁注意到他早上還有精神,現在怎麽反而一副陷入絕望的狀态。
慕容祁沒有多想,因為他準備給河間府百姓過冬的糧食,已經足夠了。
再過幾天審理了陳大人,就帶他回京複命。
慕容祁道:“本王看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趙思年朝穆王擡了擡手,絕望之中透着一絲光澤,仍舊想追逐可能點燃的光,他想,如果,如果穆王可以解決這個大災難的話,那他,一定是天命所歸的帝王。
如果他能解決的話,趙思年升起一絲希望正要告訴穆王時,慕容祁卻對着他眉眼舒放,多日的憂愁消失不見,他笑道:“本王,也可以松口氣了。”
随着話語而落,趙思年擡起的手輕輕被自己揮落,藏在袖口的拳頭是多麽的無力。
他倒在椅子上,半響沒有吭聲,而慕容祁奇怪了會兒,就被手底下的人要禀告什麽事,就随着去了公堂。
趙思年卻徹底陷入了絕望,眼底的光芒瞬間消失。
這時,馬車被黃禹趕着朝知府家走去,黃禹一邊趕,還覺得馬走的很慢,明明馬那麽的健壯,最近到了河間府就變得有氣無力的。
黃禹頓時怒道:“小畜生,我給你喂了那麽飽,你還懶得動!要是耽誤了時間,讓主子受了涼,看我不閹了你。”
雖然他也被閹了,黃禹還是忍着心酸道:“快走,走到地方,我給你吃新鮮的青草。”
這馬也特別有靈性,聽說了青草果真走得又快又穩。
黃禹忍不住無語了:“太子殿下既然救了你,你就該好好報恩,怎麽能因為一頓草才聽話。”
這匹馬是在回京時差點甩下懸崖的馬,被孫凡救治後,容铮一直憐惜它把它養在東宮,現
在出來也指名它拉着馬車來河間府。
趙思年冷笑地看着太子身邊的黃公公,他第一次露出了不屑,不是對容铮本人,而是對黃禹口中所說的容铮。
“救馬,救人,到底不過是世間一抹生靈,全看施救人的一念之間。”
黃禹沒有注意到趙思年,倒是聽見他的聲音,忍不住嘀咕一聲:“這河間府看似穩定下來,實際上就像太子殿下說的那樣,一切都是表面文章,該解決的還是沒有解決。”
趙思年的瞳孔瞬間縮動,他凝視地看着黃禹架着馬車朝知府走去,他坐起了身子,挺起背,開始思考太子筝,思考思考着,就想起他曾經暫時性遺忘的疑慮。
那就是太子筝為何分散了兵力?真的只是為了抓幾個山匪?還有穆王剩下的一半精銳都被調走了。
種種關于太子筝親自操作的跡象,讓趙思年串聯了起來,還有太子筝和稀泥不處置任何一方的态度。
河間府縣保糧,賬簿,救下師爺們,上到大官中間是縣令下到地方小官吏。
大官,陳平,河間府知府,常年駐紮河間府,對官場了若指掌,賬簿,關乎整個河間府官場存亡。
救下師爺們,這些是底層常年與老百姓打交道的人,對老百姓和當地民生,管制,更了若指掌。如今陳平開始低價賣糧,剛好用上這些人去運轉和穆王競争糧價。
一點一滴串聯起來,意識到這關鍵性的一舉,趙思年腦袋空白瞬間炸開了。
而悄無聲息推動着貪官們按班就位的人,正是太子她!!!